“将军……”在小兵的娇嗔声中，莫娘大声笑道。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陈世谦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在月光的照映下，更显得有如谪仙一般，飘逸出尘。
“你睡不着？”莫娘轻轻问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呢，这让她心生一点温暖。
“还好，白天睡多了。”陈世谦说道，“将军既然也睡不着，不如我们来聊聊？”
“好。”莫娘回答道，“小千，去温酒，再准备一点下酒菜，我和先生要边喝边谈。”
小千看着将军，再看看陈先生，总觉得他们俩个怎么看怎么配，自然是愿意他们能够多一些机会相处的，愉快地应着，撒腿就跑去准备去了。
“白天听先生说起，要给莫娘写个话本？”莫娘偏着头问道。
“是啊，像将军这样的奇女子，千年也难得一见。”陈世谦感叹道，“古有花木兰，可是她是为了替父从国；唐时有红拂女，可是那更是因为她嫁了大将李靖；宋时有梁红玉，可她也是因为嫁了大将韩世忠……并且红拂女乃是婢女出身，而梁红玉更是曾为妓，从这些上面来说，她们都不及将军出身。而且，从事迹上说，她们都是靠着丈夫方能成就名声，不比将军，自己打出了偌大的事业……”
☆、第398章 出大事了
第398章
“先生真是太夸奖莫娘了。”莫娘微微一笑，说，“他们都是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雌。若要说他们出身不好，莫娘的出身又能高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山贼罢了。”
陈世谦正要说什么，小千已经端着热来的酒还有几样小菜过来了。陈世谦赶紧接过，小千取出一大块牛皮铺在地上，陈世谦又将东西都摆好，然后与莫娘对坐，两人对饮起来。
“月色真不错。”陈世谦抬头看看半天的月亮，然后问莫娘，“我可以问一下吗，其实大部分的经过，胡逸之还有阿喜都告诉过我了，可是我有几个问题，还是很不理解，希望你可以坦白一些告诉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莫娘看了一眼陈世谦，他的脸仍然冲着月亮，似乎上面有什么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那你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我呢？”陈世谦终于将脸扭到对准了莫娘，“这个问题，会对你很尴尬吗？如果很尴尬的话……你可以不说，我其实也可以自己发挥的。”
“那如果我不说，你准备如何发挥呢？”莫娘感兴趣地问道。
陈世谦半天没有言语，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他们两个现在在做什么呢？”
莫娘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慢慢地喝完了，才回答说：“还能做什么，你难道还没有放下吗？”
“从来没有拿起过，又何谈放下？”陈世谦也喝了一杯，笑了。“我要放……也得有东西可放才行啊。”
几个月后，九边的几个城里，同时开始流行起一出戏来，唱的是一个奇女子。被山贼所擒，而同时，她父母被另一伙山贼所杀。这个女子为了替父母报仇。委身下嫁山贼头子，条件是请灭了那伙山贼。
在山贼火并的过程中，她的丈夫还来不及与她同房即战死。这个女子接过丈夫的位置，带领众手下，并打下“不伤人命”的旗帜。
她以前青梅竹马的恋人到处寻找他，然而因为她已经“嫁”过人了，她狠心斩断情丝。并为了断了恋人的想法，带着众手下到了边关，开始与鞑子做战。她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然而当朝廷准备要奖赏她时，她再一次带着手下远遁……
这个故事因为有真正事实的支持。再加上陈世谦的功力老到，而且那几个戏班都是些老班子，表演的演员，即使是里面跑龙套的，也都是功夫了得的人，一时间，又美貌又大义的“苏丽娘”一下子就获得了边城百姓的欢心。
这么几年下来，莫娘救过不少人，她的传说本就在各个边城传说着。所以这个戏火爆的群众基础非常的好，大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演这部戏的演员都红了，到处都有人请他们去唱这戏，尤其是她与恋人的分离戏，更是让看者潸然泪下。
写这戏的陈世谦自然也红了，他的润笔费大涨不说。请他写戏的人排队，可是也请不到他写戏。因为，现在的陈世谦，比起赚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整天闷在家中，想把那个文静而又聪明的女孩与出来。
这部戏出来了，阿喜当然是要在第一时间过目的，她很早就去请了一个戏班，请他们到松潘来演。
戏班到的这天，胡逸之前几天去了外地谈生意，阿喜便让下人先将戏班子招呼好，又派人去将爹娘都叫来。阿翠也跟着一起来了，但是阿辉没有来，他现在正在上学，跟他哥哥一样，学习上很有天分，所以这样的事情……他一般是没有办法参与的。
“阿喜！阿喜！”阿喜正在吩咐着下人，却见胡逸之一路大呼小叫着进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阿喜连忙起身，拿出手帕来给胡逸之擦着汗。
“出大事了！快点收拾了东西，咱们进京。”胡逸之急急拉着她往外走。
“什么事？”胡逸之的样子，吓到阿喜了，她紧张地问着。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有见过胡逸之紧张成这个样子的呢。
“进屋了再说。”胡逸之拉着阿喜进了屋，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关上门，很严肃地看着阿喜，说道，“你师兄……出事了。”
“蓝道行？他出什么事了？”阿喜看着胡逸之那表情，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这次的事情来头不小啊。
“还是炼的丹的问题。”胡逸之很苦恼地说，“可是来送信的朋友说，可能牵涉到你了……所以让咱们尽快赶到京城，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
是炼丹的事情？还牵涉到她了？阿喜皱起了眉头。如果能够牵涉到她的，也就是那个“仙丹”她唯一提供的原材料——仙液了。可是，不管蓝道行炼的是什么丹，有什么千奇百怪的效果，那仙液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怎么会出事呢？
“没有搞错吧？”阿喜拉着胡逸之问，“我就提供一个仙液啊，那个你也知道的啊，怎么会出事呢？”
“具体我也不清楚。”胡逸之已经知道了阿喜的很多秘密了，比方说那个每年都要进献给皇上来炼神奇丹药的仙液，他也用过的，确实是神奇得很。而且当年，莫娘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够恢复，也全都是靠的那种仙液。甚至就是现在，他们给莫娘提供的物资里面，也少不了一小瓶的仙液的。那东西治伤，简直是绝了，不管多重的伤，都能够很轻易地治好。
“到京城了再打听。”阿喜急道。也顾不上打包收拾东西了，看着什么东西路上可能会需要的，便用手摸过去，那东西便瞬间不见了。一旁的胡逸这也一副见惯了的样子。
等两人准备好，出了院子，下人已经将马车都准备好了，阿喜进了马车，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地，胡逸之便劝道：“不要急……你师兄不是徐相的人吗，他一定会保他的。”这几年，严相的地位越来受到了徐相的冲击，大家都知道，严相的倒台，是迟早的了，只是看徐相什么时候给予严党致命一击。
而这个时候，严党选择发作清流的重要人物——蓝道行，那也是临死反击罢了。清流虽然在朝中占了大多数，但大部分都是一些地位低下的中下层文官，真正的大佬，都还处在观望当中。而在宫里能说得上话，帮得上忙的，更是只有蓝道行一人。
这几年，徐相在皇上面前位置渐稳，而严相却越来越危险，不得不说，蓝天师起的作用是巨大的。而这一次的反击，严党们为了一击得中，可是筹划了很久。
而这些事情，现在还坐在马车里正赶往京城的阿喜和胡逸之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将很大的希望，都放在了徐相徐阶身上。
“我记得……你分析过徐相与严相。”阿喜想起了几年前一次无意的对话，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说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小人……他们其实也没有谁比谁强。”
如果徐相真的如那个岳不群一样的伪君子，那这次，他会出面帮蓝道行吗？就好像《笑傲江湖》一开场，林平之家里的惨案，明明岳不群是有机会制止的，可是他为了得到辟邪剑法，却故意放纵，而且……他最终也得到了辟邪剑法。
如果这次，他不救蓝道行，或者只是像岳不群那样，表面上假装救，但底下却磨洋工……而这样做却能够得到比救了蓝道行更多的好处的话，他会不会这样做？
如果徐阶真的是伪君子，那这个答案就是肯定的了。
想到这里，阿喜心中就有些发寒起来。
“不要多想。”胡逸之安慰地拍拍小妻子，“咱们这不是也去了吗？如果真的实在没有办法……咱们就用你的法术，将你师兄救出来！”
“希望师兄能够扛住！”阿喜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事也真太……
还有，这事怎么牵连到她身上的？有办法化解吗？
现在信息太少了，什么也不知道，好些事，只怕到了京城，也不容易得到消息啊。
“我们进了京城，又怎么做？我知道有一个清流的据点，去那里找他们吗？”阿喜问道。她想起了那个坑死人的掌柜，当年竟然想让她装在粪桶里装进宫里去……也不知道那个掌柜还在不在？也许他能够告诉她点什么。
“先咱们悄悄打听一下。”胡逸之说道，“这样的消息，还是宫内的人知道得最真切。我知道有几个宫内的大档在外面置的宅子的地址，咱们就去地里等他们去。”
这个办法好！阿喜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一天后，阿喜终于赶到了京城，胡逸之派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两人在京城一个很清静的宅子里，见到了好久不见的黄锦。
黄锦还是像以前那样胖，只是几年没有见，苍老了不少。他的妻子拘谨地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黄锦叹口气，道：“阿喜姑娘……就算是你不来，估计就这几天，锦衣卫的人也要去你家找你了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大人？”阿喜急道。这么些年，虽然没有再见过面，可是每次逢年过节，阿喜也有派人送礼物给他的，都是仙府特产，黄锦最喜欢的。
“阿喜姑娘……不对，该叫你胡夫人了。”黄锦看了眼一旁的胡逸之，道，“其实咱家到现在也还有些搞不清楚呢。你的东西，明明都是好东西，咱家也吃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出过事，可是为什么……那试药的小太监就犯病了呢？”
☆、第399章 你放心
第399章
“黄大人，请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阿喜被黄锦说得有点晕了，连忙说道。
黄锦沉思了一下，才将事件事情慢慢道来。
原来，这么些年，每年蓝道行都是要用阿喜献上的仙液来给皇上炼丹的，而每次炼的丹，也自然先要交由小太监来试药的。
从第二年起，陶仲文便向皇上提了建议，最好这个丹药，每次都由相同的人来试。于是，第一年试药的那两个太监，也不知道是要骂陶仲文的娘好呢还是感谢他好呢，总之，以后这仙丹的试药工作，就没有别人的什么事了，全都是他们的事情了。
而这个丹药，蓝道行每年都是看得很严格的，基本上没有人能插得进去手。所以这两个太监虽然每年都朋些惴惴不安，但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事。
但是，今年，终于出事了——那两个一直服用丹药的太监……突然便疯掉了。皇上大受震动，让太医院的御医们详查……结果出来了，吓得皇上几天都睡不好……那个丹药里含有迷幻成分，长期服用，有使人疯狂的作用。
嘉靖吓出了一身的汗，马上就下令将蓝道行押下了天牢。然后再让御医们给他开方子解毒。
可是御医们解释说，要开出药方来，必须知道是什么东西致幻，不然开的方子也不对症。
皇上便让他们自便。御医们开始仔细地研究蓝道行炼制丹药的配方，每一样都查过了，但是很奇怪。没有一样东西，有致迷幻的效果。
但是他们也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由蓝真人那个师妹提供的那个所谓的“仙液”。已经都用完了，没有办法去查，去验证。是不是含有致迷幻的作用。
而这件事，现在太医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禀告皇上，还只是他们内部的议论纷纷。黄锦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真是皇宫之内无秘密啊，他也不过才知道的消息，这两人已经都从川省赶过来了。
“可是我提供的仙液。不可能有致幻的作用……黄大人，您不是最清楚吗？”阿喜一听急了，对皇上下药，让其疯狂……这可是大罪啊！她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担得起！
“阿喜。不要急，这事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胡逸之轻轻地安慰她道，又问黄锦，“黄大人，这事……还能有什么转机吗？”
“难。”黄锦摇摇头，“咱家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出事的是那丹药，咱家这么多年没有碰过丹药。也许，是那么多东西配到一起。产生的奇妙之处呢？”黄锦摇摇头说。
“……”阿喜沉默了。黄锦这话很明显，他让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栽到蓝道行的头上。
可是，阿喜自己心中清楚，蓝道行是有在丹药的配方中添加致幻的东西的，具体是什么。她不是很了解，但这件事情是很明显的。
这里面便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阿喜起身向黄锦致谢，与胡逸之一起离开了黄府。
“怎么回事？”胡逸之才上了马车，便急忙问道。刚才黄锦的话一完，阿喜便沉默了，他敏感地发觉，这里面肯定有事，而且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里面是个套。”阿喜沉着脸说道。她的心底充满着愤怒，自己这么多年，从来不招惹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在算计着自己，真以为自己这样好算计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给我听！”胡逸这严厉地说道。
阿喜精神一振，才将那件事情说给他听：“那个丹药里，是确实有添加有致幻的成分的……”
“你们怎么这么大胆！”胡逸之心中一紧，这个蓝道行胆子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