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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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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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忙碌间抬眼望向趴俯在池边的康熙,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大半容貌,只露出侧面小半张脸。
  微闭的眸,半启的唇,滑落肩头的水珠还有眉间隐隐的倦意。。。韦小宝只觉胸中一阵躁热,池水蒸腾间下腹也跟着躁动起来。
  那些多年来强压下的异样在此时竟翻腾而出。
  他想起当年初进宫时见到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而今却己是英明睿智的帝王。
  几十个春秋眨眼而过,可是无论眼前的男人怎么变,心中那个曾经放声大哭纵歌长笑的小玄子从来不曾在记忆中抹去。
  韦小宝平日甚是机灵,只是这次见着康熙时,种种过往涌上心头,那些被他强压下的百般思绪跟着浮上心头。
  那日离开皇宫时躲在角落里见到男人孤寂的背影,那日大醉后痛哭声时却未曾说出口的话,此时强压在心底深处的念想,仿若一座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来个初吻~

  连日里赶路,康熙倦极,此时被泡了热水澡,又被小宝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知不觉竟熟了过去。
  小宝连唤几声皇上,见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大了胆子靠过去,拂开遮住他半面颜的发丝,一声叹息泄出口。
  午夜梦回,想了千百次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任韦小宝再是聪明也没料到今日会是这般光景。
  世人皆知韦小宝爱美人爱银两爱热闹,却又有几人能真正懂他?
  他的七个老婆如花似玉,他是极喜欢的,但随着年岁渐长,他却越发不确实,这种喜欢是否和爱有关。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他韦小宝担不起,在明白自己心意时刻意选择把这个字忽略,他逃了。他想做回以前那个洒脱的韦小宝,于是他在忽略之后带着他的美女老婆们走了。
  那晚大醉大哭之后的话,终是被他压在心底。他以为一辈子不会开封,却不曾想再次遇到这个男人,翻云覆雨间竟是难逃万丈红尘。
  小宝心下酸楚渐涌,拂开他额间发丝,轻轻印下一吻。
  十几个春秋,弹指即过。眼前之人早不是当年那个会哭会笑的小玄子了,可他似从未忘记一般,似是不知眼前这人会是随时要他性命掌管大清江山的帝王。
  韦小宝强收敛心神,抱起睡熟的男人,抹干他身上的水迹抱着他绕过道道屏风放到东暖阁的龙床上。
  细心的盖好的被子,小宝看着面前人的睡颜,再次把吻落到男人眼角眉梢。虽是在睡梦中,男人的眉头仍是紧皱。又有几人能想到这具单薄瘦削的身躯竟然挑起整个大清的千万百姓,万里江河。
  小宝苦笑一声,伸手在男人唇上摩挲片刻,低头在那紧抿的唇上印上一吻。
  这一吻之后,心情竟是渐渐好转,大了胆子暗想,亲一口也是亲,两口还是亲,索休多亲几口。
  想到这里,嘴下毫不迟疑,对着那看似冷硬实则柔软的唇连亲数下方才作罢。
  指尖轻摸的抚过男人瘦削的脸颊,随后放下龙帐,脱着满身湿衣向后殿浴池走去。
  龙账放下那瞬间,本该熟睡的人忽尔睁开双眸,怔怔看着消失在外的人影,复又重重闭上眼,拉过被子,高高的遮住泛着水气的眼睛。。。。。。
  




一生一代一双人

  五月里韦小宝官复三等鹿鼎公,同纳兰一道随扈古北口外避暑,皇上对他的恩宠愈加浓厚。
  韦小宝再不似年少时那般放肆,言行举止难寻昔日情形,众大臣不解,昔年相熟的曾问为何,
  小韦笑而不答,外人道鹿鼎公比起往昔越加高深莫测。
  韦小宝任别人怎么说,全不把这些言语放心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官做得极不安稳,前仇旧恨皇上打从他进宫后再没提过,也正因为不提,才让小宝心里没个底儿,保不准日后惹怒了皇上,一句话下来把他脑袋砍了。
  另有一事,皇上赐了府邸给他,却不让他接七位夫人们过来,小宝初时不解,后来想到当年带着她们回京一道被皇上制,后来机关算机步步为营方才离了京,现下若把她接来,万一日后出了事免得把他们牵连进来,就算他日要逃出京城,外边也有人接应不是?
  韦小宝最是惜命,凡事都要为自己留三分余地,想透了这层就把接她们过来的事情给搁置在旁,只在每月里着人代写几封家书,另寄银两回去。
  七月底皇上回京,着手安排南巡之事,朝中忙上忙下,连着一个月没和皇上说上话。
  时值九月中旬,天气转凉,出行事宜的安排将近妥当,小宝得了空去找纳兰。
  
  他今次复了官,同纳兰一道陪在皇上左右,时日久了两人渐成好友,因此得了空便会去找纳兰解解闷,倒是那些个赌场去的少了,妓院更是压根没想过。
  
  秋日里的渌水亭外,残荷片片,落叶萧萧,柳树叶子黄的黄绿绿的,凉风吹来柳枝拂在小宝脸上,麻麻痒痒。
  远远的瞧见亭中一人,背对亭子幽然而立,青衫寂寥,那样子,仿佛随时驾鹤西去般。。。
  韦小宝心头莫名一跳,不知怎的竟生出丝丝凄凉。。。
  韦小宝放轻了步子迈进亭中,只见亭中石桌上文房四宝样样具全,旁边摊开着几本书,和一些零乱的纸张,纸张上面压了块白玉纸镇。小宝拿起那块纸镇,触手温润,光洁细腻原是块上等的和田玉。那玉石上面雕有双龙戏珠的图案,两条小龙栩栩如生,中间那颗珠子是块镶上去的碧玉玛瑙,小宝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知这块纸镇多半是皇上赏赐的。
  他放下手中的纸镇,见最上面一张字体清瘦,笔锋刚柔并济,只是小宝细看下总觉得有笔锋过处总有股凄迷孤苦之意。他拿起那张纸一字字看下去:
  一生一代一双人,XX两处XX,相思相X不相亲,天为XX?X向XXXX,X成XXXX。XXXXX牛X,相XXX。
  韦小宝不大识字,这一首词在他看来竟有大半个字不识得,抓耳挠腮,念了几遍还是没念个完全。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 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 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 相对忘贫。”
  “啊,原来是这么念的。”韦小宝拿着纸再一字字对照,接连重复几遍,心头猛跳,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小玄子。。。
  纳兰原本在发怔,不曾想随口念了昔日这词身后竟有人答腔,收敛心神转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韦小宝敛了心神坐在石凳上,“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纳兰淡淡道,“没什么,忆起亡妻不觉入了神。”
  纳兰的事情韦小宝多少知道些,细看之下,纳兰眉间那点愁倒比初见时更为明显,他最是会察颜观色,也不接纳兰的话,当下换了个话题。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相处□。这首词写的很好,比我以往读过的都好,只是这词里面为何有许多无奈凄苦啊?”
  他说了这话,见纳兰神色哀愁,忙道,“我读书不多,不过是随口说说。”
  纳兰强自笑了笑,“不过是首旧作,念记亡妻一时有感而发。”
  韦小宝当下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本想岔开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绕是他聪明机警一时也冷了气氛。
  纳兰倒是不甚在意,“月底皇上南巡,韦兄得了空也可回家省亲。”
  “说是这样说,到时只怕忙得前脚不沾地,回家一事也不急,倒是纳兰你不要总闷着,对着那些书啊集啊累死人了,多出去散散心才好。”韦小宝把纸放回去,又拿起那块和田玉的纸镇摩挲。
  “整日里以书为乐,也不觉得怎么闷,皇上还在忙着南巡之事?”
  “皇上整日里都忙,一天睡不了两个时辰。这玉是皇上赐的吧?”
  纳兰笑了笑,望着小宝手中的玉石眉间有了几分柔和,“幼时陪皇上读书,皇上见我喜欢便赏赐给我。”
  一块玉留了这么多年,韦小宝若有所思的看向纳兰,抚摸几下玉石递到纳兰手中,似不经意道,“皇上赏赐的东西,应该收好,有十几年了吧?”
  纳兰淡笑着接过玉石,“己有二十个年头。”
  




犹记那年都还很年幼 一(算是番外?)

  那一年康熙八岁,纳兰九岁。
  奉了太皇太后的旨,纳兰进宫作玄烨的陪读。
  初见时,玄烨一身月白短袍,脖间围了一圈貂绒毛领,带了个雪白的貂皮帽子,脚蹬鹿皮小靴,细细的辫子垂在身后,一双眼珠漆黑如墨,看向纳兰的眼神无限欢喜。
  “你是明珠家的冬郎,你叫纳兰性德?”
  纳兰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点点头。
  “皇奶奶说你长的好看,果然不假。”玄烨走到他跟,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呀,和我的一样软。”
  纳兰吓得后退一步,两颗眼珠清澈的映出面前的玄烨,纳兰其实很想说,“你也长的好看”
  “你为什么不说话?皇奶奶可没告诉我你是个哑巴。”玄烨说完扭头看向伺候在旁的苏麻拉姑。
  “苏麻,他为什么不说话?”
  苏麻上前拉过纳兰的小手笑道,“你别怕,皇上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
  纳兰仍旧不说话,只是看见玄烨的眼神多了几分胆大。
  苏麻又道,“太皇太后说了,今个儿可以不读书,让皇上和你先熟络熟络。”
  玄烨听了欢呼一声,拉着纳兰的小手说,“不用读书啦,咋们去堆雪人儿,我早就想堆雪人了。”
  说完拉着纳兰的手就往外面跑,顾不得拿着披风的苏麻在后面追。
  纳兰站在一旁看着忙着滚雪球的玄烨,忍不住也上前帮忙。
  玄烨忙得热火朝天,摘了帽子扔在一旁,“我还以为你要傻站到什么时候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纳兰被他的欢快感染,虽仍有些害怕还是说道,“我父亲说,您是皇上,在皇上面前不能乱讲话。”
  玄烨把滚好的雪球放到一边,又去滚第二个雪球,“你父亲?明珠?哼,你不要理他,他说的话都不能信。”
  纳兰不解,问:“为什么不能信?”
  玄烨说,“他和索尼一样,只会让我读书,闷死人了。”
  纳兰听罢竟然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父亲闷。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说要我是皇帝,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明君,做明君很难吗?”
  那时两人都还年幼,纳兰也不甚懂得什么是“明君”,只得点点头说,“肯定难,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不让你玩?”
  玄烨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我想着也难,父皇就是不愿做皇上才出家了。”
  纳兰那时不太明白玄烨说的是什么,只觉眼前的小孩说这句话时眼中的光彩有一瞬间暗淡下去,他那时太小不懂得小孩说这话时眼神中明显的哀伤。。。
  
  




龙眼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九月二十八日,康熙帝出京,开始了他的首次南巡之旅。
  
  自从那日小宝从纳兰处归来,心头便有道徘徊不去的疑问。这问题他不能问,不能说,只把它压在心底半丝气儿也不敢让它透出来。
  
  和皇上一道出行就是爽,宽大华丽的马车,一应俱全的物事,所过之处百官相迎,更重要的是小宝腰中的荷包也一路攀升,直把他乐得连晚上睡觉都在笑。
  地方官员贿赂京官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韦小宝乘此时机,自然要大赚一笔了。
  “你心情很好么?”康熙老早就在注意他,自从出了京城后韦小宝的笑脸就没收过,嘴巴张的老大,就连挨骂时也是笑颜如花。
  韦小宝果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奴才能随皇上出行,心情自然是大大的好。”
  康熙不理他的胡言乱语,继续翻阅淮河历年来的水灾记录。
  韦小宝见皇上心情似乎不错,试探着问,“此次下江南,奴才甚是思念妻儿老小。。。”
  “不准回去!”
  韦小宝一句话没完说,就被皇上打断,他立马接道,“奴才是说,奴才甚是思念儿老小,只是韦小宝要陪伴皇上,只得过家门而不入,真真是对不起她们。”
  康熙也不知为何发这么大火,下意识里听到他想要回去,心绪便难平复。
  韦小宝这话虽转的生硬,回家二字到底没有说出口,皇上也便不再追究,只是心里仍是不痛快,扔下手中的卷册,阴沉沉瞪着韦小宝。
  韦小宝被他眼光瞪得全身不自在,故作委屈着小声嘀咕,“我也不是那么想回家,你何必这么凶。”
  康熙离他虽近,他这话说的声小,仍是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韦小宝忙道,“奴才什么也说。”
  “还敢嘴硬,你说朕凶?”康熙怒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说,奴才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家。”
  康熙冷哼一声,拿起卷册翻了几下又放回案前,靠在软塌上眯了眼假寐。
  韦小宝见皇上不和他计较,胆大又大了起来,见皇上假寐自个儿拿了案上的龙眼一颗颗剥了吃。
  一边吃一边看向康熙,近日来朝务繁忙,他总觉得小玄子比他先见时还瘦。
  “淮河泛滥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皇上不要太过操劳。”
  康熙轻哼一声,也不理他。
  韦小宝见着皇上眉间倦意点点,胸中便觉怜惜难受,放下龙眼靠过去抚上康熙的额头,轻轻揉捏,“奴才读书不多,又不识大体,虽知道河水泛滥灾祸连天,但也不忍心见皇上如此劳累。”
  康熙也不作声,过了会儿方道,“以后不要总是奴才奴才的叫,朕不缺你这个奴才。”
  小宝听他语调仍是往日的冷淡,一听之下总觉着多了分柔和,当下开心的应了。
  揉捏了会儿又去拿了颗龙眼细细剥去递到康熙唇前,康熙也不睁眼看,微启唇任小宝把龙眼喂进口中。
  韦小宝见皇上吃得还好,干脆端过盘子一颗颗剥了喂皇上,“小宝这两年来最喜欢的吃的就是龙眼了。”
  康熙吐出一颗核随意问道,“为什么?”
  小宝道,“不为什么,只是喜欢吃。”
  康熙轻笑一声,韦小宝闻到笑声,向皇上看去,果然见他嘴角轻扬似有半分笑意。当下又剥了一颗送到自己口中,一点点嚼了咽下。
  这东西,刚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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