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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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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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县,都是望风瓦解,太守、县令有的开门出迎,有的弃城逃蹿,叛军未遇任何劲敌,师旅直指长安。唐明皇这才知道厉害,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随派特进(官名)毕思琛到洛阳、金吾将军程千里到河东招募兵丁抗敌。

    安禄山认为大唐根基分为两条:一为长安及附近要津,另一为洛阳区域。当下兵分两路,用三分之一兵力牵制潼关以外官兵,另外一支劲旅强渡黄河,直取洛阳。天宝四载大年三十,叛军伐木搭建浮桥,当夜天气骤冷,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一,浮桥竟被河水冻住,成了一座实桥,如此一来,运载能力大大提高,叛军顺利渡过黄河,只用了三日,就攻陷洛阳。

    安禄山此人好大喜功,却目光短浅,一面指挥叛军屠杀其它地区的百姓,一面大施移民政策,因此,四方百姓不少迁移到他的大本营——平卢、范阳一带。

    莫之扬、安昭不愿生事,悄然行路,随难民向范阳进发。一路上与难民攀谈,不少人都愤慨明皇昏庸,杨妃红颜祸水,直比妲己、褒姒。奸相杨国忠平庸,德行卑劣,国家有今日之祸,倒并非安禄山一人之祸。不断听说叛军胜利的消息,三人不由疑惑,莫非大唐真的气数已尽,李姓江山从此易手?又听说安禄山亲自督师作战,乘坐铁车,与唐军将军高仙芝、封常清等人会战大捷等等。

    行非一日,这日进入范阳地界。肖不落道:“肖某卑陋之人,此生能与二位结识,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人生相识,终有一别,肖某要与二位告辞了。”莫之扬、安昭很是意外,道:“肖伯伯要去哪里?”肖不落道:“我家门之事至今未清,那孽畜一日不除,我就一日寝食难安。何况二位公子如今武艺高强,已不必肖某担扰。但愿两位喜结秦晋之好时,肖某能讨杯喜酒吃。”莫、安二人再三挽留,肖不落婉言相谢。安昭随身携带有笔墨纸砚,当即写了首《范阳别赠肖前辈》:

    江湖零丁客,尘世独行人。

    怀璧几时遇?千里忧孤魂。

    断垣驻目远,残柳颜色深。

    此去多歧路,相逢靖乾坤。

    肖不落粗解诗文,看出赠诗中情义深沉,再谢之下小心装好,与二人挥泪相别,踽踽而去。莫之扬、安昭目送他远去,想起此人一身武艺惊世骇俗,却一生孤苦,感时伤世,暗暗叹息。

    二人寻一处略作装束,安昭仍作男子打扮,来到范阳城门。但见城墙上旌旗猎猎,旗上均是一个大大的“安”字。城上守军铠甲鲜明,检查进出百姓。安昭自小在城中长大,莫之扬亦在此羁留五年之久,如今范阳城已非大唐国土,二人不免感叹。

    二人随行人挨到城关前,守城军士上前盘查,安昭熟知当地土话,应答几句,守城兵士挥挥手,道:“过去罢!”二人进了城中,但见人群熙熙攘攘,似比平日更为繁华,与沿途所见大不相同。莫之扬心想:“安禄山造反之意由来已久,范阳百姓早已无江山姓李的念头。”

    时近中午,莫之扬、安昭腹中饥饿,当下到了一家饭馆,莫之扬走在前面,顺手在饭馆墙壁上画了两个三角形,大三角套着小三角,进了馆中。安昭要了两碗碎肠汤、两斤热羊肉、五张小烙饼,选了靠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稍顷,小二将汤、饼送到,二人慢慢进食。

    这小店生意不错,七张桌子不一会就坐得满满当当。最后进来一拨人是三个大汉,径直来到莫、安二人桌前,其中一个绿袍汉子道:“两位客官,在下能否与两位共桌?”莫之扬看清三人,不由大喜,原来正是兴光门门主贝如加及两名帮众,连忙站起,请三人同坐。

    贝如加对两名同行者悄声讲了莫之扬名姓,那两人大惊,悄声道:“看到那墙上的记号,以为是别的同门,不成想是帮主。”抱拳三点头。贝如加低声道:“帮主,兄弟们来了大半,再等几日,就全齐了。”莫之扬点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烦请贝兄下去传话,约各门主今夜二更在城南乱石岭商议。”贝如加得令,道:“鞠副帮主在西街张记客栈,要不要让他来见帮主?”莫之扬道:“不必,稍顷小弟去寻他。”贝如加与两名帮众吃了饭,联络诸门门主去了。跟随他的两名帮众头一回见到帮主,觉得不止帮主年轻英俊,随从更是年轻英俊,忍不住悄声议论。贝如加笑道:“那随从是个姑娘,你俩哪里知道?”那两名帮徒道:“难怪长得那般俊,不知帮主夫人换了女装,是什么模样?”贝如加道:“总之俊得很。她是谁的女儿,你们知道么?”悄声说了一句话,二帮众咋舌不已。

    莫之扬在墙上顺手一抹,那联络符号应手擦去。二人出了面馆,闲来无事,在城中随处逛逛。安昭对此城极有感情,一草一木时时牵动旧念,情思起伏,深觉忧愁。莫之扬不时在墙头、屋间、树木上见到万合帮约集同门的暗号,知道贝门主已经传令下去,道:“昭儿,万合帮当年是江湖第一大帮,现下雄风就要重振了。”安昭叹道:“当年你我相遇之时,你是一个逃犯,我是郡主;今日我是无家可归之人,你却成了堂堂帮主。世事难料,果然非虚。”莫之扬笑道:“谁说你无家可归?昭儿,我们救师父出来,请他老人家为我们择日完婚。咱俩就都有家了。若是那样,当我内息走岔、想吃昭儿之时,不知还会不会挨打?”安昭想起那夜长安城外的情形,羞道:“七哥,你大白天的怎么说这些害臊的话?”莫之扬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那就改成晚上。”安昭羞窘,面红过耳。她此时一身青袍,衬得英俊妩媚,真真是无限动人。莫之扬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她身上那股幽香沁人心脾。安昭见他有些异样,稍加猜想,已知究竟,脸上一红,甩开他手,疾走两步。莫之扬回过神来,追上前去。

    安昭道:“那张记客栈在哪里,我倒还记得。”莫之扬摇头道:“昭儿,咱俩现在去东街,到白羊沟去。”安昭奇道:“大狱不正在那里么?”莫之扬笑道:“今晚帮中大会,帮主应先到狱中探探风声,不然今晚怎么说话?”安昭沉吟一会,道:“好,我陪你去。”

    两人熟门熟路,不一刻到了范阳大狱前。大狱在城东五里多处远的一片石滩地上,附近皆无人家,土墙极高。两人靠近监狱,见守卫兵士似乎不及平时多,大门口居然只有三个军士,半倚在门垛上,两个正在聊天,一个打着瞌睡。

    莫之扬奇道:“怎会如此?”拉着安昭沿墙走到监舍后,脚下轻点,双手攀在墙上,见监舍也静得出奇,一个老狱卒坐在树桩上捻毛线,另一间灶舍内断断续续传出什么“五魁”、“七巧”之类的酒令,显然一场老酒正喝在兴头上。莫之扬轻轻跃下高墙,安昭低声道:“怎样?”莫之扬眉头拧到一起,疑惑道:“怎么不像以前的大狱?”

    忽听一人轻声道:“哪里不像?”莫、安二人一惊,猛然转头,见一个紫袍人影从一丛野灌木中跳出,向二人招了招手,转头便跑。那人轻功高极,几个起纵已掠出二三十丈。莫、安二人对望一眼,点一点头,向那人追去。莫、安二人轻身功夫都不同凡响,但说也奇怪,二人发力猛追,却总是离那人一二十丈。那紫袍人十分肥胖,每跳跃一下都能看出后背上的肥肉颤动,却不知怎的,脚步偏偏轻灵之极。莫之扬、安昭已使尽了全力,但瞧他则尚有余力未使。这三人一前两后,端的是迅如飙风,捷似骏马,不一刻直奔出三四十里。莫之扬发了狠,道:“昭儿,你后面跟来,我去追他!”将两仪心经内力提到极处,那紫袍胖子转眼到了一道大墙之前,足下一点,似一个皮球弹起,翻过城墙。莫之扬给他激出意气,冷哼一声,掠上前去。

    安昭轻功略差,此时已被莫之扬落下十六七丈。她脑中忽地闪过一念,高声道:“七哥,慢着!”莫之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他内力浑厚,这番疾奔,竟也不见气喘,安昭却呼呼大喘,奔到跟前,捂着胸口弯着腰摆手道:“不能追了!”莫之扬道:“你稍等一会,我自己去追。”就要转身。安昭摆手道:“不是,不是。你想想,七哥,今晚上你要做什么?”莫之扬心中一激灵,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你是说那人故意引咱们?”安昭大喘几口,擦擦汗笑道:“不错。你想他与咱们素不相识,干什么要和我们比脚力?”莫之扬沉吟道:“难道是你爹爹帐下的高手?”安昭道:“我看恐怕不是,若是的话,方才他就跟咱们动起手来了。咱俩不愿让狱卒看见,他似乎更加不愿。”

    却听那人道:“什么不错,简直错到你姥姥家了。堂堂万合帮帮主原来这般疑神疑鬼没出息么?”

    但见那紫衫胖子不知何时又坐回墙头上,两条粗腿一晃一晃,兀自拿了一只鸡腿塞进阔口之中。瞧他面目虽然油胖得见不到一道皱纹,但年纪绝不下于六七十岁,此时似笑非笑,两只小眼满是揶揄之意。

    莫之扬给胖老者道破身份,拱手道:“老前辈好眼力,不知有何指教?”

    胖老者哈哈一笑,一条鸡腿骨随笑声吐出,随即又从怀中捏出一只烧猪耳,笑道:“我老人家正有几件事指教你。可你不快快来请教,我老人家也没办法”

    莫之扬笑道:“前辈,翻过那道墙就可出城了。”那胖老者笑道:“城南乱石岭难道在城中么?”

    莫之扬心中格登一下,已听安昭插言道:“前辈,可从这里出去就是城北了。”那胖老者打个哈哈,道:“姑娘,下回装男人最好少说话,一开口别人就会知道是个不会打鸣儿的。”

    安昭笑道:“姑娘多谢指教。老前辈,就此别过。七哥,咱们走!”莫之扬点点头,道:“好,咱们走。”安昭轻声道:“咱们走,他就来求着要指教咱们了。”莫之扬微微一笑,与安昭便要离开。

    胖老者叹道:“唉,看着有人偏要去寻死,我老人家胃口都没啦。”将猪耳装回去,又从城墙翻了出去。莫之扬提声道:“老前辈,您说什么?”

    只听墙外那胖老者歌道:“都道江湖好光景,不知……”歌声嘹亮,竟十分好听。莫之扬蓦地想起少年时在杭州城外听南霁云唱过这支歌儿,道:“昭儿,咱们去追他!”拉起安昭跃上城墙,见胖老者边歌边行,叫道:“前辈,请等一等!”那胖老者恍若未闻,只顾自己高歌,向一片山林中走去,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安昭疑道:“这人弄什么玄虚?”莫之扬不知怎的,心中老大一个疑团,沉声道:“老前辈一定有他的道理。”与安昭钻入密林。虽不见那胖老者踪迹,但前面有歌声指引,二人一路跟行,脚下越来越陡,已上到半山峰。莫、安二人加快脚步,想要追上老者,但他们走得急那歌声去得也急,又过了一会,两人眼前一亮,已穿出山林,到了峰顶之上,歌声却忽然消失了。

    莫之扬提声道:“老前辈,老前辈!”声音远远送出,山谷中隐隐传来回声,可哪里有人答应?

    两人放眼四望,但见林海莽莽,山势起伏,绵绵直通无际。一轮夕阳已近沉落,愈发显得又圆又大,似乎跑上几步就可以摸到。安昭道:“这北山一向多虎狼,范阳城的人从不上来。七哥,我瞧那老者八成路数不正,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莫之扬忖道:“老前辈明明有话要说,却跟我捉起迷藏来了。只是时候不早,我还要赶到城南乱石岭召集万合帮大会,迷藏就玩不成了。”高声道:“老前辈高人行事,晚辈愚笨,未明其妙,若是有缘,日后当会再遇前辈,到时再仔细请教,告辞啦。”携了安昭,向山下走去。

    方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三声大笑,两人站住脚步,转头看见那胖老者端坐在山顶上的一块巨石上,左手一只猪耳,右手一只酒壶,口中大嚼个不停。莫之扬、安昭纳闷之极,忍着气上前去,道:“老前辈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可否明示?”

    那胖老者笑得像个弥勒佛,将二人打量一番,道:“我朱百晓今日指点你们两个年轻人,若是命中有福,你们就能躲过一场大祸。我老人家功德不小。”又笑三声,直震得满山松柏隐隐发出涛声。莫之扬寻思:“这老者功力之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安昭惊道:“原来您老人家就是朱百晓朱老前辈?小女子见陋识浅,竟未认出前辈法相,万望谅宥。”向朱百晓见礼。莫之扬奇道:“昭儿,是谁?”安昭道:“这位就是无所不晓朱百晓老前辈,来,快来拜见。”莫之扬心道:“无所不晓?这口气好大,可我却从没有听说过。”不过,他一向信任安昭,当下向朱百晓行拜见之礼。朱百晓哈哈大笑,滋的咂了一口酒,左手一抹,剩下的半只猪耳已进了口中。





    正文 第二十七回 心有剑忘却身边事 人无悔铭记前世情
     更新时间:2007…7…24 4:28:18 本章字数:19620

    词曰:白云出岫,春染浅洲。绿,润,正是秀。结庐古松下,常闻鹿呦呦。晨饮酥风,暮浴斜阳,心泰百骸透。一诗醉人,百吟未休,错将搔痒梳猴头。但有飞禽肠短,偶坠矢豆,惹人乱擦手。蓦然心惊,难忘前生。风,雨,常兼程。铁血快意剑,不尽绵绵情。苍天厚土,黑白是非,心乱万缕病。已是痴人,正该说梦,独爱大江千帆竞。辞别神仙幻境,此番归去,一路金戈鸣。

    朱百晓摇摇酒壶,却已空了,随手掷在一块山石上,笑道:“小伙子好不性急,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错了可以后悔,有些事错了可就后悔莫及啦。”

    莫之扬诚色道:“朱老前辈不妨明示。”

    朱百晓站起身来,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莫之扬的鼻子,大大咧咧道:“我老人家从来不会把好处白给人家,我的规矩,你莫非不知么?那我老人家就告诉你:你若是打得过我,我什么都对你说;你若是打不过我,那什么也别想知道。”

    朱百晓、侯万通游戏江湖,传说他二人天上地下,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江湖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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