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笔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烟花笔记-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打电话给梅,梅很快就出现在我的面前,面容显得有几分困倦,他说他在实验室里已经呆了十八个小时了。那天晚上,我们就在湖边坐到了天明,他问我,会不会嫁给他。我说,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工作比女人更重要。    
    梅很快就成了若的手下,若说,梅是个很出色的人,很能干。    
    一年后,若问我想不想回国,他说他和我一起回去。我跟梅告别时,梅又问我,想不想结婚,我说,不是现在,不是你。那一天,我留在他的公寓里过了一夜,我们整夜的做爱,我叫他吻我,拼命地吻,吻得我窒息,吻得我痛哭。若已经老了,他已经力不从心了,但我还是需要他。    
    我们回来了,我开始在他的公司任职。我们的关系还是那样,他的行动更为自由了,我也就更多地把时间花在他身上了,但是越在他身边越是寂寞,但是越在他身边,我得到的越多。    
    若是个很小气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他老了,他已经无力了,他才会变得专制起来,他会因为我晚到一会儿生气,他说他很害怕很害怕会失去我,可是他知道他会失去我的。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假的,在他第一次看见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眼睛一亮,我知道简的眼神像他的太太,年轻时,他就是迷上了那双迷茫的眼睛。他爱他的太太,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太太冷淡,对生活漠不关心,无论哪一方面都很冷淡,他甚至很难让他的太太开口说话,她总像鬼魂一样蜗居在屋子里,冷淡地借着阴阴的光线想啊,写啊。    
    那天,简也穿了件黑色的衣服,黑色,是他太太最爱的颜色,他每次为我挑选什么,都说黑色的,黑色高雅迷人。简离开时,我装作毫不在意地说,简是波的女人。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我也知道,简和波之间微妙的关系。    
    若噢了一声,有些悻悻地说,她很漂亮。我说,是的,她很漂亮,不过,好像学历不高。波也是喜欢办公室里有漂亮的摆设的。    
    若回国的时候我一个人住在他的别墅里,对面别墅里的男人每天都会开着车子从大门口经过,有一天中午,他礼貌地敲开了门,说他叫杜,是某公司的,他家的一件衣服被风吹到我的阳台上了。    
    杜是一家有上万个员工的公司老总,才四十多岁,丧偶。我取笑他是个黄金王老五,他问我看到黄金捡不捡?杜后来成了我自己公司最大的供应商和客户,我们的合作很不错。    
    杜的身体很光滑,像婴儿一样光滑。他喜欢在白天拥有我,他说我的风骚不属于夜晚。和他的关系,我更多地界定为享受,享受一个正当年的魅力男人,他也是一样的吧,我想。我喜欢躺在他白色的大床上,喜欢他为我安排的一切他是个精明的男人,他的付出和得到总是恰到好处,他从没有独占的心,若在时,他从不会出现。    
    在街角,我看见贾丝汀和若马路这面,简和波在另一端,他们站在一家饭店的门口激烈地争吵,不知道在吵些什么,没一会儿,简低下头倒退一步,然后抬起头盯住波,走了。她长长的风衣刮过波的腿,波拽住她,脸色变得很尴尬。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注意到贾丝汀和若。    
    我尾随着贾丝汀和若,他们到了若的家。我在楼下等了三个小时,才看见若把贾丝汀送出来,若看见我站在楼下,脸色顿时变了,贾丝汀慌乱地夺路而逃,我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扎起来了,而不像进去时披散着。    
    若紧张地看着我,可是我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笑笑说我累了,进去坐坐吧。若说是贾丝汀的错,她打电话问他喜欢不喜欢她。若说贾丝汀想换个部门,不愿意一直和数字打交道。我累了,我重复了一遍,说叫她走吧。床上还乱七八糟的,我拎起枕头边贾丝汀的长发扔进了垃圾袋,温柔地吻他的耳朵,说你也累了,睡吧。    
    贾丝汀很快就被调到车间了,然后,她很快就被开除了,因为她无法胜任自己的新工作。临走时,我请她吃了顿饭,她那天喝了很多很多,喝到最后脸色苍白得怕人,我把她送回公寓,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她终于不再呕吐终于安静地入睡才回去,把呕吐的秽物都清扫干净了,我把我的香水喷了一屋子。她应该知道,这儿的空间是我的,哪里都有我的气味。    
    简打电话给我,说到人事部查过需求表,因为贾丝汀离开了,我这儿有空缺。她说她想调到我的部门。我问她和波合作很困难吗?她笑笑,说,也不是,只是想这么做。    
    我翻看了简的简历,她原来在一家内资公司做计划,经验应该是有的。只是,凭直觉,我觉得她并不合适。公司的报纸上经常有她的文章,我知道她无法跟我合作。但是,波喜欢她,我不喜欢波。波的采购部门是我的一个障碍。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对若说我要兼并波的部门,若总是说波的来头不小,等他合同期满了送他回去就行了。现在,已经不久了。    
    贾丝汀走后竟然送了一份我和杜的代理合同给总公司,这件事杀得我措手不及。好在杜替我挡了回来,他给若提供了证明,证明经调查纯属贾丝汀捏造,才算把事情搪塞了过去。在这份合同我又留给了简,我知道她会怎么做,贾丝汀完全可以收买她,贾丝汀走的那天,简在大门口跟她谈了许久,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    
    若喝着酒说,你小心点。我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将我搂在怀里,咬住我的上唇,恶狠狠地咬出道血痕来,然后说,我不知道杜和你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们在进行什么交易,但,请你别让我知道。他浑浊的眼睛放出凶狠的光芒来,他别过脸去,声音有些沧桑,他说,我怎么会这么爱你呢。    
    我说,我知道。我的身体像蛇一样缠着她,我的舌尖探进他的口中,尝到一丝美妙的辣味,酒香顿时浸入了我的血管。他的眼睛迷离了,他的瞳孔中只剩下了我。


第四部分 戴西的故事第28节 暗香

    无聊地换台,广告,枯燥的电视剧,废话连天的采访,现在的人活着真没趣味,每天除了这些消耗生命的浪费以外,找不到一点儿新鲜。    
    今天是周末,刘会回来的。满桌的菜都已经摆好了,孤独的女主人等待着百事缠身的男主人,这就像电视剧里最通俗的情节一样,然后抱怨,然后撒娇,然后安静地渡过一个夜晚。不是男主人睡不着,就是女主人失眠,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对生活充满了厌倦,却不知如何改变简单,人活着是为了嘴,嘴存在是为了活着,绕来绕去就是这么回事,活着为了什么的问题就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限循环,不知所终。    
    刘会带来一些新消息,关于戴西或者是其他人的吧,反正公司虽然那么大,能掀起风浪的不过几个。我贾丝汀算不算的上一个?电视里正好演到一个莫明其妙的女人正在苦思冥想地勾搭一个有钱的老头,我关掉了电视。    
    电话只响了几声,若就接了,他说他现在就有空,叫我过去。    
    若很喜欢这座城市,每个周末只要没事做,他都会到环山酒店来住,我们俩个就坐在山顶上的玻璃屋子里喝咖啡,一直喝到夜深人静,沿着山林小道走下来,闻着松针清清的味道。我会在山腰的溪水旁站定,从他的胡子吻起,一直吻遍他的全身。    
    那时候,全世界都是安静的,除了他的气息。    
    刘是戴西的表弟,但他们的关系连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远得几乎都快要断了线,血缘更是完全就没有。刘大学毕业的时候,戴西自己的公司刚刚组建,他找到戴西说想留在这座城市,戴西说来我的公司吧。于是,刘成了她的雇员。    
    而我则是她公司的出纳。我和刘就在她的公司里相识而且同居了。    
    怎么说我和刘的关系呢?刘是个不错的大孩子,他总是昏昏噩噩地过着日子,他需要太多的关心,他会为了别人给他的一点情义,恨不能肝脑涂地相报,在戴西的公司想要混好,刘就是一条桥梁。    
    后来,戴西和杜认识之后业务量大为扩展,渗透到若的公司的也就更为可观了,这时候她的几笔业务都被不知情的波挡了回去,损失惨重。戴西将我和刘分别招进了公司,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她。但结果并不尽如她意,她的业务总是自己亲自经手,她对别人都不太放心,我们并不能帮她什么忙,除了掩饰以外。刘和我都不太明白她和若、杜三家公司之间的奥妙,但至少我们知道这一切都不可告人。    
    若是个寂寞的老人,刚进公司不久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曾经很精明很能干,这些都是他说的,他硕士毕业之后就在这家公司工作,一直到现在,从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混到了经理会议团的一员,想来不能说他毫无工作能力。    
    可是,他现在已经真的是老了,他似乎强烈地需要一个能激发他柔情激情的女人,而戴西就是这个女人,她让他感觉到他做为一个男人,还在被需要,而且,被眷恋,他的生命大部分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作为一个男人的存在价值。    
    戴西到美国休假,他连接着两个周末都泡在这个酒店里,而我,就是在那段时间介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他的秘书口中打听到他的行踪,我就在山顶的玻璃屋里制造了巧遇的机会,我坐在临窗的位置等着他的到来,他就像一条已经落入网里的鱼儿一样如我所愿地向我游来。    
    我和戴西并不一样,戴西是个现实的女人,她的所有行为都只有一个指向金钱,而我除了把青春风风光光地挥霍了以外,却对金钱漠然得全无概念,只有具体到身上的衣服手上的钻石出门的车身上,我才能感觉到金钱的存在。我没有太长久的愿望,除了现在的享受以外,我知道我没有能力想到将来。    
    那次偶然的相遇,若对我还是很陌生,他用西方人特有的礼貌来应付我,我们的语言无法沟通时就耐心地写写画画,这样十足的耐心,让我感觉不到他是个手握大权的男人,而更像个幼儿园老师。    
    我的腿碰到了他的膝盖,他没有移开,我也没有,然后渐渐地我感觉到他的手扶上了我的膝盖,伸进了我的裙子,他写下了他的房号,然后就结帐离开了。    
    我走进他的房间,阳光轻柔地梳理着豪华的红色地毯纤维,若穿着蓝色的棉布衬衫坐在窗台上,胸口长长的棕色胸毛钻出了领口,吞吐着他虚弱的欲望与渴望。    
    我们把冰箱里的所有饮料都搬到窗台上,我就靠在他身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我将可乐洒在他身上,然后,一点点地吮吸到自己的嘴里,他苍白的手开始颤抖,毛绒绒的手钻进了我的发间。    
    他是个疯子,做爱的时候。他胖胖的身体上全是灰色的斑点,他用力地想感觉到翻天覆地的疯狂,我在他的手心中翻动,他咬住我的乳头,我痛得尖叫起来,他喘息着达到了高潮。    
    然后,我们就在光灿灿的白色床单上,他的手插在我的发间,我们用呼吸来交流,我们的距离只有心脏和心脏那么远,只有性器官和性器官那么近。    
    我觉得自己爱上了他,正如我爱上了自己的所有欲望。    
    我们私底下幽会,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知道如果要保住他,就一定要如他的愿望,保守一切秘密。    
    若是虚弱的,他强烈地焦虑,因为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就算是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多,他还是对这个国家陌生得如同第一天来到一样。    
    他不知道这些黄皮肤黑眼睛的生命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常常惊讶地发现当人们对他说我会考虑时,就意味着一种拒绝。他发现他的任何行为踪迹都在人的监视之下,他的任何没经过考虑的行为,都是别人慎重分析的迹象,就此演绎出千万种变化。在这里,他没有隐私。    
    他就像被关在一扇门外统领着门里的人,所有的中国人都达成了默识,他们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无论是种危害,还是种善意。他们都在闭着眼睛生活。中方领导进行制度改革,大幅度地砍掉了中方员工的工资,在中方领导的干预下,若亲眼看见几个带头抗议的员工自动辞职,其他在联名信上的员工从此没有了声息,他们的笑容一如往初,他们不动声色地忘记了所有曾经发生的事情。工会主席漠然地听完了报告,说就这么办吧。若自己都不明白,他说,这件事解决得真顺利。他说,这件事发生以后,他花了好几天准备解决方案,他害怕发生罢工,他的生产线停不起。他在会议上说,他追求的是利益的平衡,但是,解决却是以显然失衡的状态来平衡的,所有的中方领导却满面春风,一点惊讶也没有,他们对他说,永远不要退让。    
    若已经六十岁了,可是他在我眼里,却像个孩子一样值得怜爱,他竟然不明白如此简单的现实利益已经被简单地分割成一块块的个人利益了。我就此知道了,他根本不了解戴西。戴西送走我的时候,对我说,你根本不了解若。我不知道我们谁对谁错。    
    戴西在贵阳出差的时候,我也在北京出差。那是个周末,满天的灰尘粒子就在透明的窗户外,我的鼻子被干燥的空调烤出了血,我打电话对若说,来看看我,我就要死了,我爱你。    
    若没有来,他说,戴西会提前回来。我把电话挂了,我的心里冷得要结冰,不会有泪水流下来。    
    我打电话对爸爸说,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一定要得到他。爸爸说随缘吧。我觉得额头发热,就挂了电话,我在酒店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三天,这三天,我不分日夜的睡觉,脑子里一片黑洞洞的模糊,我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我一直听见戴西的笑声,她的笑很轻很温柔。    
    回来的飞机上我遇见了安妮,她正翘着嘴和一个外国人吻成一团,那个人不是波,她见到我时诧异地一撇眉毛,但她没想起来我是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