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8 暴烈之情 by 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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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8 暴烈之情 by 了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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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防备的靳少伍低叫了一声,手背抹到嘴唇的鲜血。
维拉淡淡道:“这车开往城东,朝接近医院的方向至少还能开五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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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叉路口处,靳少伍和维拉跳下车,天已有些灰蒙蒙的亮。
“你到路边去,我弄辆车。”维拉边说,边脱了上衣和裤子,摆出搭车的手势。他体态修长健美,肌肤月光色的白皙,在黎明破晓中的暧昧色泽里,显得妖娆撩人。
维拉是善于利用一切的人,包括他自身的美色。这个时候过往的车极少,头一辆就停在维拉身边,还是辆蓝色保时捷。
中年男人探出头,眯眼盯着维拉的身体:“小朋友,出什么事了?”
“遇上劫车的。”维拉笑得很无奈。
“真可怜。”男人下车走过来,手搭上维拉的肩膀,“只是被劫车吗?”
阳光抬高至维拉的脸,映出他盎然笑容:“你还希望被劫什么?”说话间,他已扭下男人的胳膊,抬腿用膝盖撞进他肥厚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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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已经五十二岁,是个从业三十年的老护士了,对生离死别已经看淡如过眼云烟,但病床上的女人,却坚强得让她动容,并深深记住了她的名字——玛丽。靳。
她干枯的手如同凋零的花瓣,面部也深陷下去,脸色蜡黄,已经有四次险些脱离人世了,但她却坚持了下来。当她意识清醒,,她仍是微笑着,眼中溢着温暖的光泽。
“靳太太,你今天精神很好呢。”黛西半拉开窗帘,让柔和和阳光透出一半。
“我做梦了,黛西,梦见我儿子刚会跑的时候”,玛丽的病容焕发了一晕光辉,“他跑的很快,跑出很远,但一跌倒,就会立刻奔回我身边,要我的拥抱。”
黛西神色黯淡下去,前天就是她代替玛丽是的监狱,但靳少伍不被准许出狱探望,叫她怎么忍心告诉这位垂危的母亲?
“我总觉得今天会见到小伍,小伍……”
“靳太太?靳太太!医生!”黛西匆忙的转身,刮倒了花瓶跌落,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的瓷片,鲜花七零八落,清水像眼泪,无声流淌。
(14)
“伍,换我来开车。”维拉突然说道。
“干什么?”
“你去换上从那家伙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可能肥了点你就将就一下”,维拉深睇了靳少伍一眼,将目光投向前方,“你总该体面点去见你妈妈。”
这种体贴入微,撞击了靳少伍的心底,不管他怎么去刻意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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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靳太太她,情况怎么样?”黛西焦急的询问着退出诊疗室的医生。
“很遗憾,她已经到极限了,支撑不了多久。”
“不,再想想办法!”黛西拉住要离去的医生,“她还活着,你不能走。”
“你是怎么了?”医生严厉的说道,“我们是福利医院,没有任何收入,连人手都缺乏,我必须立刻去为一个男孩动手术,还可能挽救他的性命,在这里我已经无能为力。”
黛西的手颓然松开了。
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东方人的面孔,布满焦虑,像一阵风一样与黛西擦肩而过。
黛西愣了片刻才在脑海中反应出那是谁,不由啊的叫了一声。
已走出约十步的医生诧异回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黛西转过身去,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只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感谢上帝,靳少伍,你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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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少伍推开门,阴暗的病房,只有显示心跳脉搏的仪器在哒哒作响。玛丽躺在床上,消瘦的脸仍显得安详。
嘴唇在颤抖:“妈妈。”其实只是口型的张合,靳少伍并没发出实质的声音。
但玛丽却醒过来,她缓缓转过脸,自己拿掉了口鼻上的氧气罩,轻轻微笑:“小伍,摔疼了吗?”
“妈妈。”靳少伍跪倒在床前,让母亲的手抚上他的面孔,痛哭出来。
在法庭上不公正的裁决下他没有哭,在监狱里非人的虐待他没有哭,在维拉强迫暴力中他没有哭,这些倔强和坚毅,却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化为乌有,这一刻他的委屈和寂寞倾泄而出。
儿子在母亲的注视下,永远是脆弱的孩子,可以放心去依赖,得到绝对安全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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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趴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望着前面三叉路口的车来人往,然后下车,打碎自动贩卖机的玻璃,取出香烟和打火机。
仰起脖子,惬意对着明净天空吐出烟圈,远远的已隐约听见警笛的鸣叫。
“上帝您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维拉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我为什么会干这些蠢事情?”
他将车开到路口中央停下,在四周车辆不停按喇叭和咒骂声中,悠闲的从车里走出来,口中叼着烟哼着乐曲,手里拎着汽油,从汽车油缸开始,一路淋撒着后退。
“疯子!你在干什么?”有人喊起来,“后退!后退!路口是个纵火犯,他要引爆车子!”
后面的车还不明所以,已被前面倒过来的车辆撞上,连锁反应下马路上混乱成一片。
维拉提着汽油桶,已离开有三十米,距离满意,他丢下了烟头。火苗飞窜,爆炸声震耳欲聋,交通彻底瘫痪。
远处的警笛空响,却没法再接近,活像个被尿憋急的孩子吵闹不休。
光火映在脸上,维拉嘴角的笑意加深,自言自语道:“干都干了,还问为什么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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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你六岁时,第一天上学哭着回来,还发誓再不去学校,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玛丽迷蒙着眼神,纯挚的母爱却清晰动人。
“自强,才能赢得尊重,妈妈。”靳少伍吻着玛丽的手背,完全不需要思索的回答出来。
“高中时你是篮球队长,比赛时全场的女孩都在喊你的名字”,玛丽笑着,眼角也蓄起泪光,“大学的入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却把帽子戴反了,为此你懊恼了整整一周。”
“因为妈妈你,不断的取笑我。”靳少伍瘪嘴委屈说道。
“你经常在深夜偷吃草莓布丁,以为我不知道。还曾经满脸嫉妒的问我,我最爱的人是你还是你父亲。可是有些话你却只对你父亲说,称之为男人间的秘密……”快乐的回忆,让玛丽脸上出现不寻常的红晕。
“爸爸经常向我炫耀,他说即使我什么都比他出色,总还要有一样输给他,就是我肯定娶不到这么好的妻子。”靳少伍理着母亲额前的发丝。
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像往常一样,告别喝咖啡的父亲和浇花的母亲,骑着自行车无忧无虑向学校飞驰而去,风轻轻抚过脸颊。
那时他那么平凡,平凡得快乐幸福到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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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蓦然开了一缝,金发的男人悄然无息的看向里面。
“小伍,你一直,是我跟你父亲的骄傲,并且永远是。”玛丽突然用尽全力抓住靳少伍的手臂,她脸上的血色在迅速的褪去,就像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食进去,“答应我,照顾你自己,用心走你的还长着的道路。”
“妈妈,妈妈!别离开我!”
“小伍”,玛丽的最后一口气挣扎着咽在嗓中,微弱哽咽道,“你,答应我吗?”
“答应,妈妈,我答应。”靳少伍回答的同时,眼泪决堤的涌出。
维拉闭合上门,面对着一干全副武装的警察,淡淡道:“给他二十分钟,然后我会乖乖合作,否则即使你们手里有枪,我也会反抗,你们总该知道打死我的后果是什么?”
死寂里,心电图画出一道灰暗的直线,刺耳的锐响划碎人的心腑。
(15)
维拉知道,东方有句古话,母子连心。
走进昏暗的牢室,向来敏锐的他,根本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半晌才发现,靳少伍就在他旁边,蜷缩靠在墙壁下。
如果说父亲的骤然离去对他是莫大的打击,他尚且还有力量去愤恨和复仇,那母亲的与世长辞就只剩下彻底绝望。
维拉蹲下身,看着靳少伍空洞的神情,叹气,他从没安慰过人,何况也知道,这时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让维拉想不到的是,靳少伍会先开口,却像他看过的一种木偶戏,虽然木偶的嘴巴在动,但谁都能感觉出说话的声音出自他方。
“我会遵守约定。”那种平静,背后是心灰意冷,“随便你爱把我怎么样,喜欢做什么就做到尽兴,我不会再费劲阻止了。”
“是吗?”维拉嗤笑两声,走开了。
他似乎在跟看守的警卫说什么麻烦帮个忙,靳少伍没心思去听,歪歪斜斜靠着墙,他睁着眼,看进夜色里无边无际的黑暗。
死寂曾经是折磨他神经的最大噪音,但此刻他却爱上了,什么也感觉不到才好,死了最好。
霍然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靳少伍本能的浑身激灵颤动,视野里出现维拉似笑非笑将水桶拎在背后,居高临下看着他:
“清醒点没有?”
维拉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劲的贯穿力:
“在天堂的人能看到一切,你想让你妈妈看到你这副窝囊相吗?”
看着靳少伍冰封的眸中,总算透出几缕裂痕,维拉拽起他,两步走到那口很小的窗前。
“教会的人都说,对着月亮祈祷,就能跟天堂里的人对话。我妈是天主教徒,她在的时候,每周都带我去做礼拜。”
维拉的面孔,映着微弱的月光,月光如水,仿佛要流淌下来。
“她总对我说担心进不了天堂,因为她是帮派里的头号刺客,杀人无数。”
找出藏在腿内侧,免于被搜走的香烟和打火机,维拉嚼咬着过滤嘴,苦涩的味道就是回忆的味道。
“她温柔,做菜非常好吃,经常后背后抱住我,几乎没有什么时候不是微笑着。我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爱我老爹,甘心为他出生入死,她中了七枪,就在我面前死去。”
靳少伍盯着维拉的脸,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为了保护我老爹和我,到最后,她叫我不要怪我老爹,叫我照顾自己,也照顾他。真是傻女人,不是不知道我老爹有多少情妇……”
“但我听她的话。”维拉掐灭手中的烟,“伍,我听见你承诺的话,食言的话,你死之后也见不到她。”
“我经常这么做”,维拉跪下,十指扣握在一起,闭眼,诚心道,“妈妈,我很好,你尽管放心。”
靳少伍愣了许久,终于缓缓的,照做了。
他记得跟玛丽相处的每个细节,记得她的悉心照料和温和指导,她说过他是她的骄傲,他答应过她不放弃人生。
妈妈,请你在天堂,安心微笑。
头垂在合紧的手上,抬不起来,眼泪没法停止的外涌。维拉抱住他,他没想到拒绝。
他放心沉浸在悲痛里,暂时忘记了仇恨侮辱,维拉身上有种味道,混合着烟草,汗渍,和淡淡的薄荷。
虽然他们曾经有数次肢体的亲密,但这却是靳少伍第一次没有防备的与维拉接触。
不知道是哭泣容易引人疲惫,还是泪水宣泄后的平静带来安逸。哭的尽头似乎总陷入混沌的沉睡。
维拉看了看怀抱里的靳少伍,脸上又露出那种自嘲的神色:
曾经以为他坚强到难以摧毁,现在看起来却脆弱的不堪一击,曾经觉得他极为特别才另眼相看,现在才发觉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人。那到底是什么,越发吸引得自己,难以自拔了?
“维拉。杰立卡,到时间了。”
夜晚好象很久没过得这么快了,移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维拉发觉半边躯体都麻痹了。
尽管他动作很轻,靳少伍仍醒了,但只是迷蒙的恩了一声,毫无防备的面孔。
“没事。”维拉脱了上衣垫在墙上让他依靠,忍不住亲吻了他的额头,“有我在,就没什么大不了。”
靳少伍没法思考的脑袋,又走进熟睡的领域,只是本能的再次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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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确是,抱着那个男人哭泣了。
靳少伍用手指支撑着额头,头还在突跳着疼痛,失去母亲的悲伤仍弥漫在心里,只是渐渐向更给深刻的地方沉下去,找到了合适的长存之地,不再让他无法喘息。
他脑子里腾出的空间,被维拉永远高深莫测的笑占据,像一种无形的侵略,想不出反抗的方式。
有时,他甚至希望,维拉不如始终残酷的对待自己。
从看守所被押回黑森林监狱已经三个礼拜了,仍被关在最初的牢房里,只是少了那个他要时刻提防的室友。
“他去了哪儿?”终于忍耐不住,靳少伍来到莫比单独斜躺的角落里。
“怎么你会关心他吗?”莫比的音线,低平冷淡。
“那倒不是。”靳少伍有些局促。
“他的生死跟你没关系,还是打算这么说吧?”莫比躺着,面朝墙,背朝他,“他坚持是他越狱,你只是被他挟持……抢了副州长的车,在马路中央造成爆炸……”
靳少伍沉默的听着,莫比猛得起身回头紧盯住他,苦笑道:
“更可笑的是,出事当晚他拒绝跟辩护律师协商,坚持要整夜跟你呆在一起。判决已经出来,他被加刑十年,本来他已经被批准……两个月后,就可以假释。”
(16)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在等我。”维拉看见靳少伍坐在床上,双手支撑在两侧,头微微前躬,眼睛直直望着他。
“是。”靳少伍坦然答道,“我是在等你。”
这时是日落,成缕的夕阳打进牢房,灰尘浮动。
“还真是希奇啊,伍。”维拉也就抱起胳膊,倚靠在牢狱的铁栏上,嘴角上扬起,“你有话对我说?”
“你不断说我反抗是徒劳,换句话说我反不反抗对你来说也没差别。”靳少伍的眼中沉寂着一股冲动,直射进维拉散淡的蓝眸里,“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有个词语我很喜欢,无往不利”,维拉玩世不恭的回答,“我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去做,原因是我喜欢,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有我的标准。”
“这就像小孩为自己的冲动和不理智辩解。”
“冲动和不理智?”维拉爽朗笑起来,“你在说你自己吗?伍,我一直觉得你很幼稚。”
“你说什么?”没有男人能对这个评价无动于衷,况且是被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男人。
“你开车去撞那个议员的儿子时,有没有想过后果?你进到这里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要如何生存下三十年。”维拉一针见血的犀利,让靳少伍难以回词,“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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