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 boy- 第8部分

　　没人回答。　

　　“我想上厕所。”雷又说了一遍。　

　　“不行！他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能去！”绑匪冷冷地说。　

　　“我真的很想上厕所啦！”雷故意不安地扭动身子，双手上的绳索终于被他挣脱了，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抓着绳子，以免露出破绽。　

　　“夭寿！算了！谅你也跑不掉！”他心想反正跑掉了也没差，钱一到手他们也不会再需要这个红毛了。于是他像抓小鸡一样，一手拎着雷往外头走去，一手拿起桌上的手枪。“去吧！”他把雷拖到一棵树前说。　

　　“我绑着双手不能脱裤子呀！你帮我脱吧！”雷故意无奈地说。　

　　“死小鬼，真罗唆！”绑匪极度不情愿地把手枪塞在裤腰里，微微弯下腰要帮雷解开裤子。雷见机不可失，双手连忙用力一挣，然后一个飞脚不偏不倚地踢中绑匪的鼻子！只听见绑匪痛得虎吼一声，连连退后好几步，一手伸向腰裤里想要拔出枪来！　

　　“X！你踢我脸！”他大声喊着。　

　　雷连忙扯下蒙着他双眼的布条，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睛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情势，他瞧见绑匪的手正从裤腰上要掏出手抢，另一只乎则捣住自己的鼻子，两道鲜血正从那红肿的鼻子上流下。他飞快地望了望四周，选择往最黑暗的地方转身跑去。　

　　“X的！想跑！”他掏出手枪来对准雷开了一枪，却没射中，子弹擦过雷的脸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细长擦伤，惊得雷更是加快脚步，一刻也不敢停！　

　　绑匪一面大喊着，一面在雷身后紧追不舍，只是雷尽挑灌木丛里钻，他身子轻盈地东钻西转，气急败坏的绑匪却是越追越远，最后居然整个人卡在一株灌木丛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消失在远处。　

　　“X！”他手里握着手枪生气地挥着，心想待会铁定又要挨骂了！　

　　雷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后，才敢稍微放慢脚步，不时机警地回头望一望，看看有没有人追来。　

　　痛……刚刚只想着要逃跑还没注意到，现在一放松，全身上下便开始痛了起来……手腕上的撕裂伤在冷风中火辣地痛着，之前被绑匪拳打脚踢的身体也开始隐隐作痛，小腿上更是被灌木树枝刺得伤痕累累。　

　　他穿着单薄的篮球球衣在冷风里微微发着抖，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现在在哪里呢？　

　　雷往四周看了看，疲累的眼睛最后终于在远处发现隐隐约约的灯光，于是他撑起身心俱疲的身子，慢慢地往灯光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雷终于辨出那灯光其实是马路上的路灯，他冻得冰冷的双手推开最后一丛灌木，踏进了柏油路面上，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有车子的声音缓缓地马路另一边传了过来，雷跳回马路旁的灌木丛中等着，两辆暗色系的车子用着极慢的速度滑过路面。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雷眯着眼睛努力地想要辨别这些车辆是敌是友，突然他在第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里瞥见一个熟悉的侧面。　

　　丹尼尔？　

　　他想要再确认一下，冲出了灌木丛来到马路上，差点迎面撞上后头开来的第二辆车子！刺耳的煞车声响彻整条马路，第一辆车子闻声也马上停了下来。　

　　雷的双眼被车灯的强光照得根本挣不开，本能地伸出双手挡住那刺眼灼光芒。　

　　“雷？雷是你吗？”　

　　丹尼尔从第一辆车子上冲了下来，他一听到煞车声就马上往回看，赫然瞧见心里一直牵挂担忧不已的身影就在面前！　

　　“丹？”一见到丹尼尔，雷整个心情便松懈了下来，腿一软便要跪倒在地上，刚好整个人扑倒在奔过来的丹尼尔身上。　

　　“雷？你怎么变成这么样子？好多伤……好多血……”丹尼尔看着伤痕累累的雷，简直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雷已经累得没力气站直身子，便顺势半跪了下来，趴在丹尼尔的身上，虚弱地闭上眼，说不出话来。丹尼尔从没想过雷有这么重，抱着他自己险些都站不住脚，几乎要被雷的重量给压倒，差点就要抱着雷往后倒去。幸好同车的警探很快便把雷扶上了车，往医院开去。　

　　“冷……”雷在车上喃喃地说着，丹尼尔马上把自己的白色长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丹……”他勉强张开眼，看见丹尼尔担忧的眼神正望着自己。这是他陷入昏迷前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第六章　

　　雷睁开了眼睛，几乎就在同时，趴在他身旁的乔治也醒了过来。　

　　“乔治？”雷虚弱地问。　

　　“雷？终于醒了？”乔治高兴地说，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是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妈！雷醒了！”他回头向睡在椅子上的母亲说。　

　　凯特马上惊醒了过来，来到雷的身边，眼里含着泪光，不住地摸着雷的脸颊，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妈……？”雷也笑了起来。　

　　“乖，先好好休息，你一定累了吧！”凯特慈祥地弯下腰亲了亲雷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爸爸呢？”　

　　“去上班了，每天晚上他都会过来看你，等等应该就会来了。”凯特说。　

　　“丹呢？”他停了一下又说。　

　　“你是说丹尼尔吗？”凯特为雷拉了拉被子。　

　　“嗯……”雷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觉得好累好累。　

　　“他很好，没事，你放心吧！”凯特柔声地说。　

　　“他在哪里……？”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乔治，雷和那个丹尼尔，到底是怎么回事？”凯特转过头问，乔治只是耸耸肩，他真的不知道。“问雷吧！”他指指熟睡中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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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提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丹尼尔脸上！　

　　“你是怎么搞的？居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还偷我的印章存折去领了一百万出来！　

　　你给我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是因为有人绑架－－”　

　　“你给我住嘴！”丹尼尔话还没说完就被震怒的父亲打断。　

　　“被绑架的又不是你！我不管是不是他家的杂种救了你，总之你好好的没事，干嘛要费心去花钱把那杂种赎回来？”　

　　“我－－”　

　　“不准顶嘴！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什么不学居然学到偷钱？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以前教你的全部都忘了吗？不要忘了你是下一任的继承人哪！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丹尼尔抚着刚被打过的脸颊，火辣辣的，他不服气地盯着父亲看，不明白自己倒底是哪里做错了？　

　　“不准这样看我！”提姆被那双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又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丹尼尔抿着嘴唇低下头，不说一句话。　

　　那天他打完电话给绑匪，对方一口气要求一百万，他马上脸不红气不喘地答应下来，一旁的乔治一听都傻了眼。　

　　“你哪来这么多钱？”乔治问他。　

　　“反正我爸爸有的是钱，这些钱将来也等于是我的，为什么不能用？”丹尼尔说完便拉着乔治闯进父亲的书房里，打开保险柜取出印章和存折。　

　　“你连密码都知道？”　

　　“爸爸是用我的生日当密码。”他一面说一面快手快脚关上保险柜门。　

　　“他一定很重视你罗！”丹尼尔不说话，其实他知道父亲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只不过是预防万一罢了，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己。　

　　从银行提出了一大袋钱，丹尼尔脸不红气不喘地交给乔治，这样完全的信任反倒让乔治有点不知所措，提着沉甸甸装着一百万钞票的公文包愣在银行门口。　

　　“你怎么了？快把钱带到绑匪说好的地点呀！”丹尼尔见他没有动作，奇怪地问。　

　　“喔！喔！”乔治像是大梦初醒，抱着公文包上了一辆警车，丹尼尔则上了另一部黑色轿车，根据线报，和那些便衣刑警到西南边的偏僻地区寻找雷的踪影。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去偷父亲的钱，甚至三更半夜还和一堆便衣警察到罕有人迹的乡下地区晃荡。　

　　但是他并不后悔，尤其是当他见到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记得雷一见到自己，憔悴的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然后整个人便放心地趴在自己身上……他紧紧地抱住雷，不知道是怕他摔倒？还是怕又失去了他？　

　　后来那两个笨手笨脚的绑匪没多久就被警察逮了回来，那笔钱也便还到提姆手上，如果不是钱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手上，恐怕提姆会气得当场把丹尼尔赶出家门！　

　　“回房里去！”提姆狠狠地命令着，打断了丹尼尔的思绪。他低着头走了出去，提姆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眯起了双眼。　

　　丹尼尔走到大门口，正好瞧见老管家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准备出门，这次疏忽让老管家丢了十几年的差事，提姆一怒之下便炒了老管家鱿鱼，二话不说就要他从此离开史宾莎家族，不准再踏进来一步。　

　　老管家见到小少爷，没说什么，只是一如往常地点了点头，但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丹尼尔见到老管家的模样，心里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老管家从小就看着丹尼尔长大，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心里很高兴，以往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居然会为了救人而大着胆子去偷老爷的钱，虽然偷钱总不是好事，但想救人的心却是值得赞许的。碍于身分，老管家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又对丹尼尔笑了笑，要他不用觉得愧疚。　

　　“我－－”丹尼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老管家却比他先开了口。　

　　“也是该退休的时候了，做了这么久，在澳洲的女儿老要我过去和她们一起住，现在总算有空可以去探望她们了。”老管家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丹尼尔看着老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回楼上去了。　

　　关上房门，他扑倒在床上，脸颊上那一巴掌还是疼，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过的荒唐事。他摸着脸颊，心里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这样做？　

　　雷还好吗？　

　　那天晚上找到雷后，便衣警察在往医院的路上便连络了雷的父母，一到医院就见到他们焦急地双双等在急诊室门口，乔治也在旁边。　

　　车门一打开，史提夫便抢着把雷抱了出来，一路上亲自抱进急诊室，凯特在后面急忙跟着，眼里满是焦虑。　

　　丹尼尔见状本来也想跟上去，但才踏出一步便犹豫了起来，自己倒底不是他们一家人哪！何必去当个局外人呢？可是、可是他却又担心雷的情况，不知道他倒底要不要紧？　

　　原本跟在凯特身后的乔治回头望了一眼丹尼尔，发现他在那犹豫着要不要跟来，于是又转身跑了回来，拉起丹尼尔的手一起跑向急诊室。　

　　一模一样的手，一模一样的红色头发，一模一样的体温……丹尼尔不自觉地将乔治的手握紧了些，乔治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好象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就像雷当初对他这么做一样。　

　　史提夫、凯特、乔治、丹尼尔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雷的病床旁，四双眼睛直盯着为雷做检查的医生瞧。　

　　半晌，医生终于检查完毕，对他们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肉伤，倒是有点劳累过度，让病人好好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医生一面说，一面熟练地从推车上拿下消毒药水和纱布，为雷消毒并包扎起伤口。　

　　史提夫和凯特终于放下一颗心，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　

　　丹尼尔看见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觉。他看了看身旁的乔治，只见他仍旧担忧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雷。　

　　为什么，这么多人关心雷？　

　　如果今天真的是他被绑架了，或是他躺在这张病床上，会有谁这样关心他呢？　

　　恐怕只有……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雷。　

　　丹尼尔轻轻叹了口气，静悄悄地退出病房，他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场合，他只是个外人，不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　

　　“丹，等等。”才走到病房门外，凯特便叫住了他。　

　　丹尼尔回过头，看见凯特眼带泪光地走了过来。　

　　“谢谢你，真的。没有你，雷也不会平安回到我们身边。”凯特蹲了下来，轻轻抱住了丹尼尔，像个慈爱的母亲一样，温柔地抚着他柔细的棕色发丝。　

　　他心里一暖，像是被凯特的眼泪感染一样，眼框也热了起来，竟然险险就要哭了出来。他从来没有给人这样抱过，被一个这样充满母性的女人抱过。　

　　史提夫也走了过来，他不像凯特那样用肢体语言表现自己的谢意，只是含蓄地对丹尼尔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丹尼尔讷讷地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凯特放开他，站起身来，丹尼尔看了一眼在病房门口的两人，便转身离去。　

　　“乔治，送丹尼尔回家吧！”史提夫回头轻声喊着在病床旁的乔治。　

　　“但是雷－－”　

　　“有我们在，你别担心，丹尼尔还是个孩子，现在又已经三更半夜了，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你就送他回去吧！”　

　　乔治又不放心地看了雷一眼，才匆忙跑出病房追上丹尼尔。　

　　丹尼尔在医院门口看见乔治追上来的身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蛋上却没有雷的温柔微笑，只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丹尼尔已经累了，不想说话，在回程的计程车上眼皮沉重得不得了，好几次不小心睡着了，身子自然地便往身旁的乔治靠去，但每次他都惊醒过来，时时提醒自己他是乔治，不是雷。　

　　只是劳累受惊又奔波了一天，他小小的身子终于挡不住浓浓的睡意，还是不知不觉地倒在了乔治的身上，沉沉睡去。　

　　乔治看着他的睡脸，满肚子疑问却问不出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