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色的叹息 by 夜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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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色的叹息 by 夜光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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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瑛司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泣,只知道一股愤怒在心中扩散,说什么都停不下来。他全力发出怒吼,不断摇晃着矢上大叫:「杀了我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就是这座宅邸!」

  即使想压抑,话语还是不听话地脱口而出,眼泪也扑簌簌地掉个不停。不打算说出口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后,不但深深伤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

  突然,他感到身体好温暖,知道是矢上正紧紧抱着自己。被矢上强而有力地搂在怀中,他感觉思考都快停止了。

  「没错……杀了你的人是我们……对不起,瑛司……对不起。」

  抱着瑛司的矢上,声音被泪水沾湿。他在哭吗?瑛司茫然地这么想。他感觉脸颊有泪水滑过,喉咙也好热。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发出呜咽般的喘息,紧紧抓住矢上。

  这时,身旁传来碰地打开门的声音,以及有人正往这里接近的脚步声。庆介和市子正从楼梯走下来,走近倒在草地上的瑛司他们。

  市子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你把那东西拿去哪了?还给我,小偷,还给我!」

  庆介拼命压着精神错乱般大吼大叫的市子身体,瑛司则在矢上怀里不住颤抖。

  「里面的照片我全都烧毁丢掉了。」

  矢上继续把瑛司抱在怀里,慢慢起身对市子这么说。市子发出哀鸣般的声音,激动地摇着头,瑛司也惊讶地抬头望向矢上。矢上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代表他已经知道这一切……

  「谁准你这么做的,那是我……那是我……」

  不停大吼大叫的市子,精神状态看起来绝非寻常。

  看见她一脚踏进了疯狂世界的模样,瑛司忍不住反胃。他推开了矢上的身体,瞪着市子大吼:「你知道过了十年,现在收到照片的那些人有多害怕吗?」

  如果不是矢上抱着他,瑛司大概早已冲上前去,掴了市子好几巴掌吧。

  瑛司害怕着过去阴影的同时,也和一股平和感共处。他相信随着时间过去,伤口总会愈合,心中的创伤总有一天可以完全治愈,然而,硬是要揭开那个疮疤、让人无法忽视那道伤口的,就是这个女人。

  「慎一,市子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你先带瑛司回房间吧。」

  庆介硬是把发狂般的市子带进宅邸里。看到市子的身影消失后,瑛司也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倒在矢上身上。

  「你的脚扭到了吧,抓住我。」

  矢上好像拥抱着他般支撑起瑛司的身体,瑛司也不再做任何抵抗了。

  回到房间后,矢上帮瑛司在脚踝贴上贴布,嘴里念着应该是扭伤吧,并细心地帮他用胶带固定起来。

  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瑛司,只是默默盯着自己的手。

  暴风雨般的场面已经过去,现在留在瑛司心中的只有一颗空虚的心而已。

  被矢上知道是最令瑛司心碎的一件事。如果事情能在矢上不知情的状况下落幕,他就可以潇洒地从矢上眼前消失了。现在的矢上会对他说些什么,是最令他害怕的一件事情。

  「瑛司。」

  在瑛司身旁坐下,矢上握住了瑛司的手。吓一跳的瑛司颤抖了一下,咬住下唇。

  「我要先跟你道歉。对不起,我说要出差是骗人的。」

  瑛司无法正视矢上的脸,只是低着头没有做任何回答。

  「从我先说吧。抱了瑛司的那天早上,我就发现了。瑛司脖子上那颗痣和贵之的痣位置一模一样。」

  脖子上的痣?瑛司从来没注意过有那种东西。

  「我那时就发现,瑛司其实就是贵之。之后因为我想了解背后的缘由,所以做了很多调查。当我在父亲书房里看到铝箱里的那些照片时,我真的吓了好大一跳。明明那是自己父亲做的事,我至今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地这样活过来……还有,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不过里面没有瑛司的照片。」

  虽然知道不可能会有,但听到他这么说,瑛司还是放心了,身体的紧张感也跟着解除。那是当然的,瑛司的照片在温室的火灾中就全部烧掉了,他已小心确认过证据全都消除了。

  「我跟叔父见面谈过以后,决定听从叔父的建议,骗你说我今天要出差。这么一来,瑛司一定会有所行动。」

  矢上的声音淡淡诉说着,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因为顾虑瑛司,所以极力避免泄漏自己的感情。好温柔的人啊……他是这么小心地避免伤害到自己。

  「瑛司,我母亲做了些什么吗?」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瑛司,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矢上有知道的权利,他一直身处在这个漩涡中,同时也一直置身事外。

  「她用匿名的方式,把照片寄给照片的主人。」

  听到瑛司的话,从握着的手可以感觉到矢上微微动摇了。

  半年前有人前来委托现在经营征信社的父亲调查这件案子,希望知道那些照片是谁寄的。委托人是瑛司过去认识的人。但说是认识的人,也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并没开口讲过话。

  委托人是被「麟邸」主人矢上总一强迫发生性关系的孩子之一。

  因为矢上总一说:「只要你一在场我就会很兴奋。」所以瑛司从小就被赋予观赏那种异常光景的义务。当时,即使瑛司年纪很小,也知道那是异常的行为。而且等他长大以后,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主人做那种事的对象。

  瑛司七岁时,拜访孤儿院的总一注意到了他。成为矢上家养子的瑛司——贵之,刚开始也曾为了得到家人的爱而努力。就某种意义而言,总一是爱着他没错,只不过那是异常的感情。可是,贵之无法违逆主人说的话,对贵之而言,世界就只有「麟邸」这座小小的宅邸而已。

  然而慢慢的,他知道了这个家奇妙的状态。这个家在慎一面前,就会变成随处可见的平凡家庭,仿佛是为了慎一这个观众,努力在台上表演的演员一样。矢上的父亲只有在慎一面前,不会对贵之做出任何奇怪的事,因为他想在慎一面前扮演一个普通的父亲。贵之也曾被警告,绝对不准把这个宅邸里的黑暗面告诉慎一。在慎一面前扮演普通的家庭,大概是住在这座宅邸里所有人的默契,但这却越发令他觉得恐怖。因此贵之老是黏着哥哥慎一,就算不能告诉慎一事实,但对贵之而言,只有慎一身边才是真正安全的场所。

  可是,慎一进入住宿制的学校后,贵之就失去了安全的场所。不过那时他年纪太小,所以逃过一劫。因为就连总一也觉得他太过年幼,因而只把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当作性对象。

  不过就在贵之过了十岁以后,总一说「已经可以了吧」,便开始要贵之用手或嘴巴替他服务。对年幼的贵之而言,再进一步的性行为是不可能的,因为实在过于疼痛,所以就算是总一也无法硬是侵犯贵之。一天一天被要求越来越多的恐惧让贵之感到害怕。只有哥哥是他心灵的避风港,然而哥哥却只有放假时才会回来。

  如贵之所料,他上了中学后总一的本性慢慢露出来了。对贵之而言,只有痛苦的那种行为把他逼进了绝望的深渊。不知多少次,他曾想如果能死掉就好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人」这种想法,总让贵之痛苦不堪。

  当时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就是现在的父亲康雄。

  当时是刑警的康雄,掌握了矢上总一透过不正当途径和人口贩卖有所挂钩,在那个世界相当活跃的消息。康雄提出如果贵之愿意站上证人台,就为他准备一个新户籍和新名字的要求。之后,瑛司接受了康雄的提议。如果不接受的话,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狂的。

  然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哥哥慎一而已。

  哥哥慎一是那个家中唯一和他建立起正常关系的人。必须编造一个自己已经死亡的谎言欺骗哥哥,这点令贵之十分难过。

  可是,在火灾发生之后、司法单位开始调查之前,总一就发现一切并且自杀了,事件也因为这样不了了之。

  「我最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瑛司喃喃地说:「在那之后,我被收养为濑户川家的养子,过着普通的生活。以前那么爱哭的我,现在也变得很坚强了喔。刚刚逃掉的那家伙是我现在的哥哥。那家伙动不动就揍我,但因为这样,我也变得很会打架了。真的是……从那个温室被烧毁以来,我就不曾哭得这么惨了。」

  「瑛司……」

  「那具尸体是濑户川叔叔所准备的身分不明尸体。因为体型跟我差不多,所以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但还是借用了。烧掉那间温室真的很抱歉。那里是我很喜欢的地方,我常常和哥哥……和矢上哥在那里聊天对吧?我……」

  突然有股热热的东西涌了上来。

  「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我希望在你心中,我永远是那个开朗有活力的瑛司。」

  不知道泪腺是不是故障了,明明已经哭个不停,眼泪却还是不断落下。

  「瑛司……我该怎么做才好,告诉我吧!只要是你的希望,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起来也很痛苦的矢上紧握住瑛司的双手,不过瑛司还是无法正视矢上的脸。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他说的一定是真心话吧?瑛司从来没有怀疑过矢上的爱,就算矢上已经知道一切了,他还是有把握相信矢上是真心爱着自己的。

  「我也以为我已经忘了以前的事……」

  瑛司慢慢将泪湿的脸转向矢上。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但是,我却无法完全忘掉……我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消除那段痛苦的过去。就算……就算矢上哥喜欢我,我自己却无法接受。」

  矢上加重了握着瑛司双手的力道。

  「我……我觉得自己好脏!那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无法抹灭的感觉。不管我做了什么、和什么人相爱,我还是觉得自己好脏,脏得不得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错,但那种感觉就是无法从我心中抹去。」

  矢上紧紧拥抱着痛苦低吟的瑛司。

  那是那么温暖的身体,那么令人怜爱的人——他最爱的人。

  「我该怎么做……瑛司。」

  「请你……」哭泣的瑛司抬起头,眼神和矢上交会后,怒吼般地说:「请你放了我吧!」

  矢上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碰触瑛司手腕的手变得僵硬。那张脸痛苦地歪斜着,碰触到瑛司的指尖微微颤抖。

  「你是说……和我分开……会比较好吗?」

  听到矢上用沙哑的声音询问,令瑛司虽然已经哭到声音哑了,还是不断哭泣。

  不想分开——听到矢上这么说,瑛司是很高兴没错,他何尝又想和矢上分开呢?

  不过,只要继续待在矢上身边,伤口就只会不断化脓。瑛司只会为擦也擦不去的自我嫌恶感,不断陷入苦恼之中。

  「我想忘记这一切……我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瑛司的吶喊,矢上放开了他的手。

  矢上双手掩面,低着头肩膀不断颤抖。

  「这是说只要和我在一起……瑛司就不会幸福的意思吗?你好残忍啊!瑛司,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你是美好的回忆……但我却污染了那份回忆。我爱你……真的,我是打从心底爱着你……」

  这次换瑛司紧紧拥住低着头双手掩面的矢上。

  「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用瑛司的身分和你相遇,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你相遇会有多好……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不过,请放我自由吧……」

  可以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一口气降低。矢上仿佛被打倒般,只是一言不发地维持双手掩面的姿势。瑛司一直注视他的身影,静静从沙发上站起身。

  「对不起……矢上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小声的呢喃从唇边溢出,矢上却没有抬起头。

  虽然最后想再看看矢上的脸,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想说再见,矢上也一言不发。

  最后,瑛司只是默默离开房间。

  仿佛在作梦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几天后,之前在瑛司所住大厦附近遇到的额头微秃、眼神锐利的男子来到「麟邸」,他是瑛司现在的父亲濑户川康雄。

  康雄首先为不法入侵矢上家的事道歉,再针对这次事件做简单的说明。大部分都和瑛司说的一样,濑户川也提出了「如果市子同意停止威胁他们的举动,他们也答应不会对市子提出告诉」的要求。对那些被害者而言,他们只想忘记在「麟邸」里发生的一切。即使矢上说想为父亲所做的事跟他们致歉,他们也无意见到矢上。

  「我那时一直在追着矢上总一。即使今天,想到他自杀的事我仍然觉得一肚子火。我当时差一点就能掌握到那个人口贩卖组织的原貌了……」

  回想起当年的事,濑户川还是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样。

  「人口贩卖到今天还是很猖獗,不过对你而言,我是把矢上总一逼到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你应该很恨我吧?」

  「不,我反而觉得很羞愧,为什么我那时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矢上打从心底这么想,垂下了目光。

  「我之前曾当过刑警,将不法的事摊在阳光底下一直是我的使命。不过,瑛司和我不一样。」

  听到瑛司的名字,矢上抬起了头。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濑户川苦笑着搔了搔头,说:「那家伙一直很迷惘。他还是贵之的时候也一直很担心,如果矢上总一被抓的话哥哥会变成怎样。矢上总一自杀后,最放心的应该就是那个家伙。现在也是这样,那家伙自己提出要伪装成长得很像的人接近你的点子。他应该是觉得,只要可以把照片或证据拿回来,应该就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害吧?我一开始也反对让瑛司参与这件工作,只是我问他是否真的办得到时,他却强硬地宣称他一定可以办到。」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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