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她不知道怎么跟王哲浩说，她其实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数学了，现在再看也是临时抱佛脚，她想凭她数学的基础，恐怕连国家线也是没有办法碰到的。虽然她也知道，如果她想读本专业的研究生的话，凭他父亲和导师的“通融”，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是她不喜欢这么做，那会让她对自己更加没有信心。而现在，起码托福和GRE是她硬碰硬靠自己实力考出来的。
和她在一起三年，王哲浩已经太清楚她的心思，而颜烨子又是那样一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她眼睛流露出的小小失落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当他知道她已经瞒着自己在准备出国的时候，打击才会这么大吧？他再也没有把握能了解到她所有心思。不过，这一刻，他却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出她是在为什么担心。
大学四年里自己可是为她做了不少时间的数学家教，但收效甚微，她在数学上的弱势就跟自己在英语上吧？他想，他终于相信“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了。
“好了，别多想了，说不定今年数学特别简单，或者你超常发挥呢，说不准的。”王哲浩只能安慰她。
颜烨子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
“好吧。”王哲浩的确想养好精神，于是他低下头了吻了一下她，“我先去睡了。”
颜烨子微微一笑，可是眼神却忧伤，她在想：他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吗？
第九章 招聘会
王哲浩早晨起来看到睡在自己旁边、一脸纯净得还像个孩子的颜烨子，他的眸子里止不住地流露出怜爱，但却又感到了肩上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努力，才能赶得上颜烨子的脚步。
他叹了口气。
他还是按照他生活的节奏，刷牙、洗脸，煮早饭，然后打开电脑，看有没有合适的新岗位，再投递出简历，查看邮箱，今天的情况倒没有让他更加失望，他还是看到了一封面试的通知。
王哲浩舒了口气，他觉得，有面试的通知就代表有机会，不管这个机会多渺茫，至少就代表了一个成功的几率。
王哲浩关了电脑，回过头，看到颜烨子已经醒了，她睁着眼睛看着他。
“我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在看什么呢？”
“面试通知，我得准备一下，对了，学校昨天发消息，说今天陆家嘴那边有个招聘会，我也过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去干什么？你还不如好好在家温书呢。”
颜烨子微微一笑，“好呀。”
王哲浩从抽屉里拿起自己的简历，走到客厅，他想起什么，又回头说道：“如果你数学有什么不懂，晚上我回来记得问我。”
王哲浩换好衣服已经准备出门了。
“诶，等等。”颜烨子叫住了他。
“怎么了？”
“领带歪了。”颜烨子从被窝里跳出来，替他系好了领带。
王哲浩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他极力想摆脱那种留不住颜烨子的无力感，他想，他必须发奋，只有让自己够出色，那么颜烨子的父亲才不会看不起自己，颜烨子才不会离开自己。
虽然王哲浩怀着满满的斗志出门，可他一跑到那个招聘会，兜了一圈之后就后悔了，这招聘的岗位不是卖信用卡就是推销产品的。合适的工作没找到，倒是看到很多熟悉的脸。他只好跟他们一一打着招呼，然后苦笑着继续看着，希望能寻觅到哪怕是一个值得投递出简历的工作岗位。
但半个小时过去，却还是一无所获。王哲浩几乎就要打退堂鼓了，不过想着来都来了，就不浪费这公交费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个还可以的岗位，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两月的生活费解决了再说吧。
于是他就继续在一堆岗位中间看来看去，但是看到最后的结果都是失望，要不就是什么客服部的，要不就是卖信用卡和推销产品的，学历只要高中就可以了，让他深刻觉得自己大学四年都是白读了。好不容易在那一堆岗位中看到不错的，学历却又立刻跳到了硕士，让王哲浩又忙不迭后悔自己不多深造一下了，不过等他读出了硕士，会不会卖信用卡的也要硕士了呢？他想到以前收到的一条调侃的短信：现在的硕士生比农民工还多，本科生比狗还多。这么想着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帅哥，你对我们这个职位感兴趣么？”
王哲浩正这么出神地想着，冷不防前面跳出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笑容很猥琐的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他可太深谙现在的招聘了，如果你是五百强企业，当然都是等应聘的人在网上注册完了一大堆流程，然后再被删啊删得才有机会去公司内部露个小脸，基本上要到现场来招聘的都是什么小企业了，否则哪个人事部经理有兴趣顶着头顶太阳暴晒，或者大雨倾盆地洗礼啊？有舒服的日子谁都乐意过舒服的日子，关键是看有没有这条件了。现在还有人主动推销，可见这个岗位多么门可罗雀了。
“别这么急着否定嘛，你看看，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册，如果有时间就来试试，就当一个机会嘛！”
王哲浩蛮疑惑地接过他所谓的宣传册——其实也就是薄薄的一张纸，翻到背面，看到了公司的地址，倒是离他现在租的地方不大远。
“这样吧，你要不下周一，或者周二来我们公司面试？恩，到401室，中午11：00到1：00。好吗？”
王哲浩挺手足无措地点点头。
然后那男人就一脸诡笑地转身走了。
王哲浩随意地翻看着那张纸，也没多留心，随手叠起，就塞到自己的包里。
“嘿，美女，有兴趣吗？”
他看到那个男人又拦住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说着相似的话。他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招聘会的另一边走去。
他再在那个场子里走了走，看到一个深圳平安银行的招聘，抬头一看，倒还让他欣慰的还有除了站在地铁站拉风地推销信用卡外的职位，只是那个那个人事部经理的打扮让他很无语，倒是穿了件黑西装，但是不知道他太肥硕了，还是西装太小了，总之就是那句话——不穿这件西装吧，像租的；穿那件西装，像借的，总之怎么看就是不像他自己的。
王哲浩也不想浪费他今天背出来的简历了，于是就把简历往他那儿塞了一份，看他也不问什么岗位就塞成一团，忍不住说道：“我要应聘的是储备干部这个岗位。”
“是吗？”那人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这里都是吗？”
“哦，”那人理了理头发，“也有应聘各种各样岗位的，不过到我们那儿都得实习一段日子，再决定最后进入什么岗位。”
王哲浩日后想起来很真觉得自己真愚蠢，完全不知道什么“先实习一段日子再决定最后进入什么岗位”代表什么意思，后来他总算明白过来了，其实那些岗位都是虚设，不管你是驴是骡，都牵过去溜达溜达，给他摆摊卖掉些信用卡再说。
“哦，是这样啊。”王哲浩觉得自己回答得也挺白开水的。
“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给你消息的，到时候我们会给你进行一些培训再让你实习段日子的，如果我们觉得你合适，一定会把你放到你想应聘的岗位上的。”那男人随意扫了扫他的简历，懒懒地说道。
王哲浩点点头，他说了声：“谢谢。”就起身往另外一个摊子上走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摊子具体是干什么的，他觉得自己是已经被今天的招聘打击得有点头昏眼花了，随便看到一个“金融公司”“本科生学历”，就把自己的简历递了过去，然后像收集广告似地拿了一堆的宣传册，定了不知道几个面试的时间，终于把自己从这个招聘会场抽出身去。
王哲浩走到招聘会外，才觉得顺了口气，他把那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塞到包里，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心里特茫然，有一瞬他都不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王哲浩看看时间，才十点钟不到，自己居然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就逛完了这个招聘会，不知道该说是效率奇高还是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着要不还是先回去还是再逛逛。
这个世界看起来这么大，机会似乎总是很多，但是等他跑到了，却发现，那些机会都不是自己的。
第十章 边潇然
“嘿！”
他正想着，冷不防身后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害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却看到一张挺熟悉的脸。
“边潇然？”王哲浩挺讶异能在这里碰到她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边潇然可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美女，不过王哲浩和她有过节，看她一直不怎么顺眼，不过现在看她一头直直的长发垂肩，一身合身的西装一步裙，再衬着精致的靴子，看着的确就跟片子里的所谓律政佳人似的，样子动人极了。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的。
“和你一样啊。”边潇然耸耸肩。
王哲浩有些意外，“不是吧？这里的招聘很低端，怎么会劳烦到你这位大小姐呢！”
他倒不是故意说话刻薄她，其实学校里的人对边潇然的看法都挺差的，她这人成绩不错，人也特孤傲，在女生群里几乎没什么朋友；而她入大学伊始，追她的男生倒多了去了，可她却正眼也不看他们一下，却在大二出人意表地和钟凯在一起了。说起钟凯，倒也不是王哲浩瞧不起他，他们一起在组织部共事过，钟凯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挺软弱的小胖子，做事黏儿吧唧的，一点男子汉骨气也没有。
当时男生寝室里还议论着边潇然怎么会看上钟凯呢，等到杜浩然把钟凯身世一摆，大家都了然了，原来钟凯父亲是上海一个区的区长，母亲在银行的职位也不低，他可谓集中了政界和经济界的力量啊，边潇然搭上了他，以后在上海混可就吃得开多了。
从那以后，王哲浩对边潇然的印象差多了，他一向不喜欢世故和势力的人，所以他离开组织部，就是和边潇然、钟凯闹得不愉快了，其实主要是边潇然，当时是他们两个在争夺部长的职位，最后边潇然坐上那个位置，杜浩然私下说一定是钟凯的父亲对辅导员那边施加了什么压力。当时边潇然对他态度还是友善的，甚至让他做副部长。可王哲浩哪受得了这气，当场甩帽子走人了。从此之后，这两人梁子就算结下了。
不过离开组织部之后，王哲浩也没怎么和边潇然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你还不是一样，”边潇然笑得怡然自得，“我们这位高材生还不是到这儿来了，不还都是被学校发的破消息给骗的，不过来这里看一看怎么知道它低端呢？好了，现在知道了，所以就该走了。”
“你投了几份？”
“一份也没投。”边潇然耸耸肩。
“怎么？”
“刚在一个什么教育中心想投一份的，结果那个经理就光顾着想看我西装下穿得到底是什么了，被我用简历问候了他脑门一顿。”
“呵呵，”王哲浩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人素质低，你别理他。”
“是啊，我想要不我就挑女的吧，结果啊，我发现我这命盘还真是不能和四五十岁的欧巴桑碰上，她们那副眼神，好像放我进去做秘书就马上能变成二奶似的。切，她们经理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王哲浩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说话这么能这么自我解嘲。”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
“潇然，你看我们都快毕业了，以前的梁子就别提了，好吧？”王哲浩有些尴尬。
边潇然却认真地说：“为什么不提？你不知道我可憋了这口气两年了，一直想找机会问候你一下。这会儿刚好碰到你了，我能不提么？”
“潇然，你看我这会儿正忙着，这些事以后再提行么？”王哲浩只想逃避。
边潇然瞥了他一眼，“那可不行，谁知道下次碰见是什么时候啊！反正也快到饭点了，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就找个地儿先把饭吃了，一边吃我再一边跟你算旧账呗！”
王哲浩后悔自己没出门看黄历了，否则今天一定会是“命犯小人”吧！
边潇然看他一脸苦相，沉下了脸，“本大小姐邀请，你还不乐意啊？”
“好吧！”王哲浩挺无奈的。
边潇然却立马笑了起来，“就前面的意大利餐厅吧！”
王哲浩一看手脚就凉了，无奈地说道：“我没那钱啊！你换一家行不行啊？”
“我请行了吧？”
王哲浩却不客气地说道：“好啊，你说的啊！”
边潇然横了他一眼，“真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
“所以让你见识一下，没什么不好吧？”
边潇然就扯着王哲浩到了那家意大利餐厅，边潇然点了一份意大利面，王哲浩则点了鸡丝烩饭和一杯咖啡，然后非常没吃相地大嚼起来。
边潇然拿叉子敲了敲盘子，“本姑娘请客，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王哲浩本来就是故意如此，他横了她一眼，“不能！”
边潇然真是败下阵来，她一边吃自己的意大利面，一边说道：“你不是汇丰那边有实习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没能留下。”王哲浩从鼻子里哼出这四个字。
“哈！”边潇然立马笑了起来，“真的啊？”
“有这么好笑吗？”
“因为我去面试，最后没留下我啊，我幸灾乐祸一下不行啊？”
“行！有什么不行？”
边潇然停下了叉子，注视了他半晌，才说道：“王哲浩，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在组织部认识的对吧？”
“是。”
“最后我挤走了你做了组织部部长，其实我想你也知道，是因为钟凯爸爸的关系。”
王哲浩没想到她会当着自己的面承认，他停下了筷子，过了一会才说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都不重要了，这之后你在学生会也做得不错啊！你这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是什么状态，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是吗？多谢夸奖！”
“哲浩，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其实这句抱歉我想说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见到我，终于让我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因为想求得良心平衡？那么边小姐，你实在比我想象得善良多了。”王哲浩已经把饭吃完了，他丢下筷子，拿餐巾纸擦了自己嘴巴和手上的油污。
边潇然却像根本没有听出他的讽刺，耸了耸肩，“我早说过，你如果了解我，就知道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是吗？那么就等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吧。谢谢你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