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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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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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夜里割了花花太岁和他小老婆头上的发髻,留下一封匕首书,次日又将保护他的五名衙役捆了,他要保住脑袋,敢不放你吗?”    
    “师哥,多谢你救我,否则,我这次不被砍头,也得发配到黑龙江去戍边。”    
    “哎呀,你我兄弟何必言谢?说说吧,以后怎么打算?”    
    “花花太岁把我害苦了,我要报仇!”    
    梁上君沉思了一阵,缓缓说:“师弟,干我这一行,历来避免酿成人命大案,被官府穷追不舍,生意兴隆不了喽!花花太岁的命更金贵,杀了他,怕是连皇帝老儿也要被惊动,你我被张挂图影全国捉拿,走到哪儿也不得安生,算下去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世上像花花太岁这种恶人多多,杀不完的。我看,设计将他赶出苏州,出口气就丢开手吧。以后,你就同我联手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好了。”    
    于亚然对这位武艺高超又足智多谋的师兄一向敬佩折服,便说:“好吧,我听师哥的。怎样才能把这个魔头赶出苏州呢?”    
    梁上君低声说了一条计策,于亚然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已经日上三竿,白德义搂着小妾仍在酣酣大睡,有人急急敲击窗棂把他惊醒了,只听管家在叫:“公子,公子……”    
    白德义披上衣服,打着呵欠走出房门问:“什么事啊,大清早鬼叫神号!”    
    管家手里拿着一张纸,说:“大门口,花园里,连公子的窗上都贴了揭贴……”    
    “什么揭贴?”    
    管家将那张纸递给白德义,白德义见那是用木板刻印的,题目是《花花太岁白德义十恶不赦》,一条条列着白德义依财仗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谋财害命等罪行,桩桩件件都有根有据,白德义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冷汗也从额角渗下来了。    
    那些揭贴不但是贴到白德义府中,而且贴遍了苏州城的大街小巷,过去小民百姓只敢暗中议论的事,如今全面“曝光”,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人们咬牙切齿、议论纷纷,白德义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低声诅骂,他成了过街瘟神,甚至一些官宦富豪之家,也避之惟恐不及,见他便远远躲开,他找上门去,勉强接待,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明显敷衍。他不再出门,整天躲在府中打仆人骂小妾,摔东西砍花草,像个被关在笼中的恶狼,怒火无处发泄。苏州知府曾派了几名衙役到大街去撕那些揭贴,白天撕了,晚上又贴了出来,衙役也懒得再撕。    
    “揭贴风波”还没有平息,白府又闹起了鬼。一名使女夜间起来小解,忽见太湖石的阴影中跳出一个头戴高高纸帽、舌头血红拖出半尺的鬼,对着她跳了过来,吓得她“妈呀——!”一声大叫,闭过气去了。巡夜的更夫听到叫声,赶过来,那鬼已不见了踪影。    
    更夫也见到一个鬼,从太湖石的窟窿里伸出头来,会变脸,一会变得青面獠牙,一会变得绿眉赤眼,一会变得鼻孔朝天,吓得更夫狂跑惨叫。    
    一到更深,府中便传来悲悲切切的哭声,哭声飘飘悠悠,忽东忽西,令人心惊肉跳;还有“磔磔”笑声,如鸱枭嚎叫,合府无法安睡。    
    管家带人合府搜索,什么也没有找到。又请了巫师来驱鬼,鬼没驱走,巫师被推到塘里,差点儿淹死。    
    府中使女仆人人心惶惶,有的得了精神病,有的辞工回了老家。    
    白德义睡不安吃不香,精神恍恍惚惚,实在坚持不住了,招来管家说:“这苏州我无法住了,我进京投靠我舅父。”    
    管家问:“那,公子在苏州的房产怎么办?”    
    “卖掉!你先留下,房产卖掉后将银票送到京城。”    
    花花太岁包了一条船,进京去了。他走那天,苏州全城欢腾,鞭炮齐鸣,送瘟神啊!    
    


第三部分:情 幻喜烛泪滴长

    洞房春宵短,喜烛泪滴长,献身“东海秀影”,惜乎如泡如影如雾如电,前程难算……    
    一    
    明朝崇祯中叶,江南瘟疫流行,患者又屙又呕,十余日便死掉了。有人走在街上,走着走着便倒下了,喉咙一动便咽了气。有的一家老小都染上了,人丁死绝。棺材铺的生意空前火爆,价格猛涨,小民百姓连棺材板也买不起,多数是用烂席头将尸体一裹埋到乱葬岗完事。瘟疫过后,苏州城的人口减少了一半。    
    这天,从早上起天上便飘着细雨,雨滴细小得像雾,天地迷蒙。过了立秋,天渐渐凉起来,陈圆圆和董氏正坐在屋中缝制寒衣,守门的大黄狗忽然吠起来,董氏放下手中的活计开门去看,见是一个仆人模样的人立在大门口,董氏问:“你找谁呀?”    
    “这是董家吧?圆圆姑娘在吗?”来人问。    
    陈圆圆已闻声走了出来,说:“我是,你有什么事?”    
    “我是沈天鸿师父的邻舍,是他派我来报信的。你父亲陈玉书染上了时疫,沈师父将他接到自己住处医治,谁知沈师父也染上了,二位老人病卧在床,无人照看,沈师父叫你回去一下。”    
    陈圆圆面色霎时白了,忙问:“他们、他们病得重吗?”    
    那人叹了一气:“唉,这场瘟疫是上天降劫,城里死人无数,说不准啊……”    
    圆圆说:“请屋中稍待,我换件衣服,就随你进城。”    
    董氏说:“客官,劳你去村中帮我们雇一乘轿子,天鸿是我表哥,他病了,我也该去看看。”    
    董氏和陈圆圆来到城内戏班子大院落轿,陈圆圆急忙奔往后院沈天鸿卧室,见沈天鸿和陈玉书各睡一张床,陈玉书已经人事不省,沈天鸿也气息微弱,屋中秽物狼藉,臭气熏人。    
    陈圆圆扑过去哭叫:“阿爸呀!义父呀!”    
    董氏说:“圆圆,这不是哭的时候,快找医生来看!”    
    沈天鸿勉强睁了睁眼,喘息着说:“不,不必了……我同阿小,都捱不过今夜了……圆圆,我同你阿爸都一贫如洗,后事,苦了你了……”    
    就在当天夜里,沈天鸿和陈玉书都先后去世了,陈圆圆伏尸大哭,董氏也哭得气噎声嘶。    
    陈圆圆找到报信的那位邻舍,将自己带的几件簪环首饰交给他说:“阿叔,我父亲同义父都去世了,我同阿姨都是女流,劳烦你把这些簪环当了,帮助买两口薄板棺材来……”    
    那人为难地说:“陈姑娘,如今城中死人无数,棺木价格冲天般飞涨,薄板棺材昨日还是二百五十两银子一口,今日已涨到三百两,姑娘这点首饰怕是一块板也买不到啊!”    
    陈圆圆不由目瞪口呆。    
    那人又说:“发送出殡入土都得请人,现在城中雇人也十分难,青壮都怕沾染时疫,不花大价钱雇不到,两副棺木加上雇人,没有一千两银子送不出去啊!”    
    这样大一笔数字使陈圆圆双眼一阵发黑。    
    那人说:“姑娘孝心可嘉,可现在是瘟疫盛期,只好从权简办……”    
    “怎样简办啊?”    
    “现在城内多数人家是用席头卷了尸体,埋到荒山野岭……”    
    陈圆圆却坚决说:“不,阿爸为了养我又当爹又当妈,吃了多少苦啊?义父为了栽培我熬尽了心血,他们的大恩大德,舍弃我的性命也难以补报,我怎能让他们连口棺木也没有就这样去了……”说到这里,陈圆圆已是泪如雨下,哭得身子发抖,说不下去了。    
    董氏也陪着她哭起来。    
    陈圆圆转向董氏说:“表姨,求你托人给小宛妹妹打个信,我学她的榜样,卖身葬父,让她在秦淮南曲给我找个主儿,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能使二位老人有棺殓身,入土为安。表姨,这事越快办越好啊!”    
    董氏吃惊地看了陈圆圆许久,说:“孩子,那可是个火坑啊!”    
    “为了二位老人,刀山我也要上啊!”    
    董氏见陈圆圆已经下了决心,叹口气说:“好吧,我这就托人骑快马去南京给小宛打信。”    
    陈圆圆是苏州名旦,才、色、艺三绝,能得到她进南曲,那是栽了一棵摇钱树,哪一家妓院不争着要啊?当年没有“市场竞投”这一说,如果有,陈圆圆一定能把自己拍卖个天文数字的好价钱。小宛轻而易举,迅速把这事办成了。秦淮旧院春香阁鸨母林二娘派了个名叫林间绰号“软壳龟”的龟保头儿,带着银两,骑着快马赶到苏州,为沈天鸿、陈玉书办理丧事,并接陈圆圆到南京。    
    林间临行前,鸨母指示:“不要可惜银两,只要陈姑娘高兴,丧事一定要办得风光!”    
    尽管瘟疫盛行,但钱可通神,沈天鸿、陈玉书的丧事在当时轰动一时,标准是高档次的。不但有两具彩漆花头大棺,还请了十名和尚十名道士诵经,二十名鼓乐手吹奏,扎有纸人纸马纸屋纸柜。陈圆圆一身缟素,肩扛丧棒,由两名女童掺扶着,走在棺前,边走边哀哀哭泣。墓地早已买好,棺木入土之后,砌起两座青砖新坟,立了石碑。陈圆圆在坟前又痛哭了一场,由董氏又拉又劝,才把她劝回家中。    
    经这一场变故,陈圆圆瘦了一圈,精神恍恍惚惚,“软壳龟”本想立即带陈圆圆去南京,董氏说:“陈姑娘已同你们签了入乐坊的卖身契约,她现在身体这么差,怎能上路?万一在路上大病,不是更麻烦吗?她不能飞也不会跑,由老身做主,让她休息些日子再跟你上路吧!”    
    “软壳龟”无奈,只好先派人回南京送信,他留在苏州等待。半月之后,陈圆圆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这才拜别了董氏,跟着“软壳龟”乘船上路,到南京去了。    
    


第三部分:情 幻秦楼楚馆萃集之地

    当年南京秦淮河畔有一条街称为“旧院”,是秦楼楚馆萃集之地,红窗绿门,珠帘绡帐,香气远扬,歌吹为风,红男绿女,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酒楼茶社赌场戏棚与秦楼楚馆相接,日夜丝竹悠扬,锣鼓相配,歌声起伏,呼喝应和,这是条声浪、灯彩、欲望的河。    
    春香阁与董小宛所在的天香阁都是秦淮旧院有名气的大妓院,出过许多闻名遐迩的红妓女,在中国香艳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两家妓院毗邻而建,结构基本相同,前院当街,二层木结构的小楼,楼下接客厅兼宴客厅,可以摆十余围酒席,楼上一间间小阁,后院是个小小花园,养鱼池四周摆有数十盒鲜花,姹紫嫣红。有四套房子,有身份的名妓各住一套,每一套都有卧室和客厅。    
    春香阁鸨母林二娘当年四十余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皮肤白皙,美目流盼,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妓女。她已经接到禀报,知道陈圆圆在码头下船了,轿子很快就到,她换了件衣服,站在后门口等着,以示隆重。妓院的兴隆红火,靠的是名妓支撑,把名妓拢络好了,一本万利,林二娘是深谙其中三味的。她在陈圆圆身上下了大注,要捞回来,还要本利翻番,就要靠陈圆圆媚惑客人的手段,没有妓女的自觉配合,一切都无从谈起。她站在门口迎接陈圆圆,正是她生意经的一个步骤。    
    时候不大,远远见那“软壳龟”护着一乘紫绒小轿进了巷子,林二娘立刻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欢眉笑眼。    
    小轿在她身边停下,“软壳龟”掀起轿帘,陈圆圆提着个绸布小包袱走下来。    
    陈圆圆穿着十分朴素,头上扎着白绫,鞋面上也绷着白布,她珠圆玉润,没施脂粉,美得天然无饰,林二娘在心中赞叹:“名不虚传!她是纯金,她是宝石,身上天然一种高贵气质,媚在骨子里,二娘我要发达了!”嘴上却说:“是陈姑娘呀,路上辛苦了!”    
    “软壳龟”忙说:“这就是林姆姆。”    
    陈圆圆屈膝万福:“林姆姆安好!”    
    林二娘将陈圆圆一把扶住,说:“免礼,免礼!我可是久候陈姑娘了,快进屋!”    
    林二娘接过了陈圆圆手中的小包袱,引她进了院子,走到一处房屋门外,一名扎着两个丫髻、穿得干干净净、年约十四五岁的使女掀起珠帘走出,她手里还拿着毛掸,显然还在收拾房间。她对陈圆圆施礼说:“陈姑娘好!”    
    林二娘说:“她叫嫣红,以后就由她侍候你,缺什么,要什么你就对她说。”    
    嫣红掀着珠帘,让陈圆圆和林二娘进了屋子。陈圆圆见那小客厅布置得耀眼生辉,螺甸交椅,大理石面的桌子,古董格中放着唐瓶宋瓷,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一个唐装美人对人拈花而笑。    
    穿厅进了一个小门,便是卧室,紫檀木大床,绸缎被褥,吊着绣有百蝶穿花纱帐,地上一个大大的梳妆台,立着一面大铜镜。如此豪华富丽,陈圆圆还是头一遭见到,恍如进了天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林二娘同陈圆圆刚刚坐下,嫣红便献上茶来。    
    林二娘问:“陈姑娘,二位老爷的丧事办完了,还满意吗?”    
    陈圆圆感激说:“林叔是能干的人,安排得很妥当,多谢姆姆!”    
    “应该的,不谢不谢。这间屋就给姑娘住了。姑娘旅途劳累,洗浴后好好歇息,我已经请了小宛、媚娘等几位姑娘今晚过来,给姑娘接风洗尘。这屋子,你就是主人,需要什么命嫣红去办。”    
    林二娘出去了。    
    嫣红说:“陈姑娘,浴汤已经烧好了,我服侍你洗浴吧。”    
    当年的浴盆是个大木桶,人坐在里面只露出肩胛,嫣红帮陈圆圆搓背洗身,洗完了服侍她穿上薄绸睡衣,扶着她进了卧室睡下,她说了一声:“陈姑娘好好歇息,我在外间,有事叫我。”    
    陈圆圆躺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心绪苍凉茫然,她知道自己从此掉进一个温柔、华丽而又阴暗的大陷阱中,命运握在鸨母手中,失掉了人身自由,成了男人取乐的玩物。当年娼妓业称为“乐户”,官府发给执照,妓女“从良”称为“脱籍”,要花一大笔钱赎身,并要到官府办理手续。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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