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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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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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薪尝胆听过没有?”江容卿懒懒的,余光撇过身后那人墨黑的金线衣角,眉心一跳。
那人呵笑着说道:“嗯,听过。”
“哦,其实也简单。说的就是这惠阳城里头一人儿,傻得很,想学人家越王卧薪尝胆,偏偏学成了南郭先生,叫人好笑。”江容卿上扬的狐媚眼角挑了挑,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尖细的嗓音刚落,眼中划过一抹凌然:“怎么着,公子也有兴趣?”
“嗯,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的确说的好。我喜欢。”来人扯着嘴角将扇口离江容卿更近了一些,一句话转了千百个弯儿,身上所散发出居高临下的特殊气味更为浓郁。
江容卿半睁半闭着困顿的猫眼困顿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将身子抽离了几分,淡淡道:“是吗?既是如此,那咱站着也怪累的,公子坐吧。不如今儿我请客,请公子好生听听这南郭先生?”
“也好呀。”他点了点头欣然答应,手中的动作却未松半分,却是满意的轻轻冲着一身男装加身的江容卿耳边吹了口气儿,极小的声音调情似的在面色渐渐*的江容卿肩上低低开口道:“几日不见,江容卿,你的胆子,愈发的大了。”
“谬赞了,谬赞了。”江容卿堆着满脸的假笑掩去了几分不屑,娇憨的眯起一双弯眼,颇有几分溜须拍马的狗腿样儿:“公子您说笑了,小的平日里胆子也就米粒大小,只消得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倒是练得勤透。”
黑衣男子饶有兴趣的做了一个哦的口型,活动着脖颈的筋骨,不时发出令人心惊的几声骨骼磨合的响声,很是优雅的从容道:“那……不如就让我瞧瞧你的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江容卿神色一凛,像是拣着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皎点的嘴角挑了挑,嘿嘿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江容卿沉静的目色瞬间变得尤其狰狞可怖,猛地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试图拽过身后那人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扇子,却不想此时那人正攥的紧,半刻的较量之下江容卿占了下风,反倒被那人死死擒住了攥着的右手。
黑衣男子颇为亲昵的贴近江容卿的耳边,嘲弄般闷闷低沉的笑出了声儿:“狐假虎威,装腔作势?怎么办,江容卿,我看你也只剩下这点本事了。”
江容卿笑眯眯的龇着嘴角两边洁白的两颗小虎牙,从善如流:“是呀,我早说了,可您不信呢。”

☆、第十一章·相逢几何许(下)

霎时,江容卿眉间不着痕迹的一蹙,死死的抿起了随着那人缓缓在她腕间发力而渐渐僵硬的薄唇,只二人相视,江容卿对上他不屑的眼中一副‘静候佳音’的功夫,江容卿未被擒住的左手细长的指尖迅速端起面前凉了半晌的满满一杯茶水,毫不犹豫的从身后泼向身后几乎快要将自己手腕掰断的那人。
随即只听抵在江容卿颈部的扇子啪的一声落地,并和着扇坠子上头翡翠玉石脆蹦蹦碎裂声、弹落声。
“哎哟,真可惜了,瞧着这成色就知道,上好的玉呢。”江容卿暗暗轻揉着他松开时快要脱了力的手腕,面上却懒懒的展颜笑了开来,毫不掩饰得意情绪的媚眼轻轻扫了过去,看向地上方才好看耀眼的深绿此时早已在土灰的石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撅着红嫩的薄唇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再看向被自个儿一杯茶从头浇到尾的人儿,笑道:“大珠小珠落玉盘,大抵如此了。公子,您还真别说,就那地摊上几钱银子一大把的杂货跟这上好的玉器摔起来,果真是不同的。畅快!”
“丧在你手中,这也是它的命。”黑衣男子此时离江容卿三两步的距离,古铜的面色上一副晶亮黝黑的眼睛比他发间那颗散发着浑厚光芒的黑玛瑙看起来更为耀眼,一闪而逝的怒意,浑不在意的顺着江容卿的视线看了过去,俊俏的雍容并没有因为此时面上滴着茶水的狼狈而显得萧瑟半分:“江容卿。现如今这世上,除了你,也没人敢对我下如此狠手了。”
“过奖过奖,我倒是为了你好,你真别不识好歹。我还恐你养尊处优不问世事的,忘了原本的手脚功夫,便趁机提点你一二。怎么着?还不比那些个宫里头只知道阿谀奉承、生怕叫你落个好歹的小啰啰子们?”江容卿几分率性,几分察言观色的冲他憨笑着拱了拱手,凌厉的余光瞄了他正探寻她的一眼,随即转身嗤笑着择了一旁的位子懒洋洋的倚着椅背仰头坐了下来,很是愉悦的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迎合着茶水玎玲,清透的嗓音徐徐唤道:“嗯?赫连东祁?”
那个被江容卿唤做赫连东祁的男子,意味不明的笑看了她一眼坐在她跟前儿,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一副墨黑的丝帕小心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才挑着嘴角温文尔雅,轻轻说道:“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你了?”
“得了吧,你可快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模样儿,还是给你那些个后宫佳丽三千看吧。我还不知道你?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不笑的时候冰冷冷的样子,否则哪里还能辜负我今儿特地多穿了几件上身的心呢?”江容卿不住的拼命搓揉着双肩取暖一般,半真半假看着他的揶揄。
赫连东祁皱着浓眉轻掸了掸前襟方才沾上的几粒茶叶沫子,闻言几分弃嫌之意的浅浅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道:“新作的衣裳?”
“旧的,没钱做。”江容卿不佳,想来回宫之后他扔掉的这件衣裳还不知道能让多少穷苦百姓温饱,倦怠的眼皮抬了抬,淡淡道:“要不然你这件送我?我打发门口要饭的。反正脏了,你该也不要了。”
赫连东祁舒展了眉眼笑笑的,不置可否,缓缓将帕子小心的叠放整齐塞进袖口,道:“改天送你几件新的。”
“不必了,受用不起。”江容卿不满的冲他假笑着嗤了一声,伸手推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垂下平和的眸子弯身捡起方才的扇子轻巧的放在桌上时,方才劲头十足上挑着的眉眼此时显得慵懒不耐了许多,道:“说吧,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儿?”
赫连东祁深吸了口气,浓黑仿佛无底般的眸子入定般的看了她一眼,渐渐收起笑意的面色更多显现出几分天然雍容的凌厉,压低声音轻轻道:“苏家老爷子前儿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江容卿自顾自的端起一只干净的茶盏,倒水的指间骨节一白,语气中少有的多余平淡之外的情绪:“苏家老爷子?”
“苏延景。”赫连东祁尽收江容卿动作的眼不着痕迹的眯了眯,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冰凉的大掌抚向江容卿僵硬的托着茶盏的指尖,暗暗使了力,提醒道:“水快要漫出来了。”
“嗯?!”江容卿低头惊觉面前满满的一杯茶水时,抬头对上赫连东祁看似温和的面容下玩味的眸子,秀气的眉心微微一蹙,垂下的眼帘掩去了她半分与脑中想起那个人时油然而生的紧张。江容卿轻咳了一声,停了手中的动作,生硬的说道:“哦,听起来,这又是哪门子风烛残年老头儿,也能入你的眼?”
“江容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在想办法说谎话的时候都会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就比如现在。”赫连东祁笑眯眯的温侬软语,说出口的话却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直射人心。
江容卿抬起仿佛始终一丝困顿萦绕的眼皮,淡淡笑道:“有吗?”
“有。”男人独特的大掌因为多年习武,手心里都是厚厚的老茧。此时端起面前的茶盏仿佛弱小的能够瞬间碾碎一般。松了手,继续索然无味的念书一般低低说道:“江南商界的老顽童。要知道,苏家老爷子可你爹的至交,远近关系且不说,这到了京城,第一个来见的准是你爹。别告诉我,以你在你爹跟前儿的作为,还能不知道他?”赫连东祁侧首,细长的眼睑*裸的打量着面前愈发克制着胸前起伏的江容卿,凉凉说道:“别是连面儿都见过了吧。”
江容卿耸撘着眼,攥在桌子底下的指尖攥在一块儿渐渐变得清晰可见,面上却是与之不符的,是浑然不知的适意,翘起薄唇娇俏的四两拨千斤,从容道:“长辈们的事情,我们这些个做小辈的向来不敢多过问。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江家的地位,对付我们家那二愣子都还应不过来,实在贫乏的很。”
赫连东祁轻笑一眯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轻巧搁了手中的茶盏挪开了飘渺的视线看向下头。那说书先生唾沫横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方才的乡野艳史就又讲到了当日元定皇帝入主惠阳的英雄事迹,众人早已听过千遍万遍,可照旧高声喝彩,歌功颂德,孜孜不倦。
赫连东祁嗓音极为好听,沉长浑厚的仿佛从胸腔囵吞着江河百川似的磅礴,并不在意江容卿的避之不及,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往下说道:“苏家在江南做的是丝绸生意,从未逾越过半分。有苏家老爷子那性子坐镇,一直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只是,近来苏家在江南的产业慢慢开始往回收了。前期不声不响的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只是来惠阳前,阵仗未免突然大了一些。”赫连东祁轻轻一叹,没去看她,却略有深意的摇了摇头:“嗯,这么大的决心,离祖成家,到底是不好的。再说这苏家老爷子……”
江容卿没来由的心虚,暗暗嘢了口气,听他嘘嘘讲了许多,故作懒怠的将脑袋靠在窗前闲闲冲他摆了摆手,忍不住打断道:“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十二章·明月照沟渠(上)

“江家近来从江南运了不少的名贵药材,苏家老爷子,功不可没。”赫连东祁收回定在底下人身上变化莫测的眼神,习惯性的在说正事儿时压下了嗓音,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容极为有礼,意味明了。
江容卿懒怠的平淡看了回去,指尖葱管般的指甲有序的敲击着面前的红木桌面,:“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赫连东祁笑了笑,轻巧的顷身半压在桌前,匀称的中指沾了手边的茶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江容卿一双秀眉纠在一块儿,歪着脑袋在赫连东祁的角度上,待看清了才缓缓念出口这个自己颇为陌生的名字:“苏祯?”
赫连东祁点了点头,浓黑的连绵宽袖拂过桌面时,上头方才清晰的水迹已然消失不清。赫连东祁声息绵长:“苏祯是苏家老爷子的独子,苏家老爷子在江南处理善后之前他就到了惠阳,现下在城里头几个公子哥儿里头混的可算是风生水起。要知道,苏延景老了,能护一时,总不能护一世。星火相传,总有接掌的时候。苏延景培养出的接班人,可是不赖的,颇有其父之风。”
“那可真有意思了。”江容卿玩味十足,闲散的棕黑目色闪过一抹精明,嘴角凝固的笑意渐渐变得诡异而又深究,调笑道:“赫连东祁,想来是我错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后宫人了。”
“站得高,自然也看得远。”赫连东祁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一件大事作罢般的松了口气,很是自得,在窗前比了个高度。
“小心摔你个双目失明没心没肺,到时候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江容卿笑眯眯的对着黑了一张脸的赫连东祁善意提醒。
“多谢,我会注意的。”赫连东祁暗暗咬了牙,笑的有些僵硬。
“不客气。”江容卿水亮的眸子轻巧的瞪了他一眼,悠悠的端起那满满一杯半凉的茶盏茗了一口,唇红齿白,似笑非笑的说道:“对了,那日我大姐姐成亲,你送的那副字写的极好,独孤那家欢喜的很。日后我大婚,不如……到时候你也送我一副,给我撑撑场子?”
赫连东祁趣意十足的方正脸舒展开来,大方的挥了挥厚重的衣袖,淡淡道:“这是自然了,以你与我这么些年的关系,你是想要‘白头不终’,还是‘琴瑟不调’?我写了大字,双手亲自奉上。”
“客气了,我瞧着,‘风雨同舟’就不错。”江容卿想起那日苏延景所说,不由自主的牵起唇角,幽深的神色掺杂着笑意,她转过头看向下头,说书的又换了一场子人,想来黄昏渐深,掌柜的各处点了烛火,着实刺眼的厉害:“新皇登基,你该知道近来惠阳城里头谣言四起。说的是什么我想你比我还清楚。不论真假,我只知道民心所向。你太过放手。我虽明白,这就是你希望的,可你要知道,要让一个人全盘托出的相信一时可以,可是太久,总别让人失去了耐性。”
赫连东祁负手有意无意的用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杯沿,一圈儿又一圈儿,怡然说道:“我相信你。”
“你是信我当日助你、以后还是会傻乎乎的如当初一般双手奉上,还是信我对你忠心耿耿,不会临阵倒戈?”
“我信你犹豫,可是关键时刻,坐岸观火,你也可以。”赫连东祁面上淡淡的,嘴角笑笑的,看不出丝毫的不和,却字字铿锵令人的不容忽视、不容拒绝。
江容卿转过头怔愣的望着他,细碎的沙哑让她露出些许的疲惫和不耐:“赫连东祁,说真的,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赫连东祁笑意夸张的像是要挑上眼角一般,俊朗的面容和他的声音一样足够让人沉溺其中。他一字一顿,温柔翩翩:“如果作为一个帝王,江容卿,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可是如果作为一个朋友,我希望你尽心一些,相信我。我要的,从来都没变。”
江容卿眯着端详似的眼望着面前胸有成竹的赫连东祁,她甚至于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他所想要的那一切,江山、权利、欲望,甚至一切。比起当初,他更多了几分王者的气焰。或者说,这从来都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就像是当日元定皇帝不豫,朝野上下惶然时那样。
他说:“容卿,你愿不愿意打个赌?”
“跟谁?赌什么?”
“跟这天下,跟这江山,还有这黎民百姓。”
她想,这该是她有生之年打的最大的一个赌注,在她还愚蠢的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她初见他时,他瘫软在面前横七竖八的四五个酒罐子跟前儿,她一身男装走过他跟前儿,他歪歪扭扭连路都走不了的上前拉着她,叫她哥哥,小鹿般的眼睛直射向她,怯懦的像是受了欺侮却毫无还手能力的孩子。她不由自主的上前扶住了他。
他醒了,她潇洒肆意,告诉他,她叫贺淮,贺家大少爷,贺淮。他拱手,风度翩翩——赫东祁。然后,还以为再无再见之日,不过是一面之缘。
只是江府,再见他,一个是元定皇子最为怯懦的小王爷,一个是江府里头最不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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