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汉帝国-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有关阳儿的性命,还请丞相给妾身片刻之暇,容妾身尽言。”
    “说吧!”周亚夫想了想,实在不能拒绝。
    “谢丞相!”许茹强抑欢喜,尽可能把话说得平静:“丞相,适才妾身去牢里看了阳儿,阳儿的确是冤枉的……”
    “冤枉?”周亚夫嘴一扯,嘴角的纹理蜿蜒曲折,破口而入:“喝醉了的醉汉总是说自己没醉,打了败仗的将军老是说没败,触犯律汉的囚犯总是喊冤,这话,你也信?”
    许茹一窒,泪珠儿终于忍不住,挂在俏脸上,仿佛带雨梨花,惹人怜:“丞相,您武艺高强,您是知道的,阳儿没有练过武艺,他一脚能踹死人么?”
    “没练过武艺,就不能踹死人了?”周亚夫冷笑一声:“就我所知,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就有数十种置人于死地的法子。致命的地方,不要说用脚,就是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人命。”
    对武艺一事,许茹是一窍不通,无言反驳。
    周亚夫怒气上涌:“逆子不成器,满嘴胡话,他的话你也信?他踹上十脚八脚,他也只说是一脚。他身边的那些人,能不为他说话?陈尚。”
    许茹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妙,板着一张脸的陈尚已经快步过来:“见过丞相。”
    “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号令,不许她出府一步。”周亚夫下达了命令。
    “诺!”陈尚冰冷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主母,请!”
    “丞相,您要相信阳儿,他真的是冤枉的!”许茹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陈尚只认周亚夫的命令,既然他已经下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拖起许茹就往外走。许茹纤纤一弱女子,哪里有反抗之力,唯有给拽走的份。
    望着远去的许茹,周亚夫叹口气,又埋头竹简中了。
    周阳在狱中,哪里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许茹此去,必能说得周亚夫出手,那么,以周亚夫的能耐,要查明真相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陈尚,虽是冷冰冰,却是武艺高强,精明过人,有他出马,这事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许茹后,周阳心情大好,打开食盒,食盒里有鹿餔、炙肉这些汉朝主食、果干,还有一壶酒。最难以置信的是,还有十数盘檀香。这檀香了不得,还没有点,只是一嗅,就香气扑鼻,用在臭气熏天的牢里,真是暴殄天物!
    点燃檀香,香气缭绕,臭气消退,周阳的感觉好受多了,心情更好。把食品、果干摆上,拿起酒壶,自斟自酌,这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这哪里是坐牢,纯粹就是疗养。
    有权有势就是好,连坐牢都如此优待,周阳不知不觉中把一壶酒喝光,略有醉意。隔壁的囚犯看着食品,不住吞口水,碍于周阳是丞相的儿子,又不敢要,唯有干瞪眼的份。
    此时的周阳心情极度之好,耍一回酷,拿起一块炙肉,扔了过去:“本公子赏你的!”
    囚犯双手接住,狠狠往嘴里塞,不住冲周阳点头致谢:“好吃,好吃,真好吃!”
    无所事事,周阳靠在墙上打起了瞌睡,不多久就与周公相会。周阳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洗雪冤屈,风风光光的回归丞相府,周亚夫打躬作揖向自己认错,请求自己原谅。
    周阳正眼也不瞧周亚夫一眼:“你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晚了,等家破人亡吧!”
    这一天就在周阳的美梦中度过。
    翌日五鼓时分,未央宫,宣室殿,灯火通明。
    宣室殿是有汉一代日朝和大朝所在地。大臣一日一朝,称为“日朝”。朔望之日,在长安百官无论品秩高低,都要赶到宣室殿朝觐天子,称为“大朝”。
    宣室殿是处理国事的核心之地,从这里发出的政令、军令,传递到帝国各处。狭长的进深,占地极广,足以容纳上千人。大殿上摆放着数百铺着软席的矮几,整整齐齐,横成行,竖成列。
    大殿正中,是一条宽阔的通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头戴与品秩相应的进贤冠,手持玉笏,肃立当地,静候景帝临朝。
    周亚夫位高权重,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他左边是太子太傅窦婴,右边是太尉、御史大夫。汉朝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度,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合称三公,位最尊,理应站在最前面。
    按理,窦婴不能与三公并列,只是他这人不是一般的大臣,他是两朝老臣,还是窦太后的侄子。更重要的是,他在平定七国之乱立有大功,景帝对他很是赏识,派他做了太子太傅,教授太子刘荣学业,是以他的身份尊荣,完全能与三公并列。
    排在第二列的是“九卿”官员。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合称九卿,地位仅次于三公。
    “丞相,听说你把小公子交出去了?这不智!”窦婴在周亚夫耳边轻声提醒。
    平定七国之乱时,窦婴坐镇洛阳,筹措粮饷供应周亚夫。粮饷不缺,周亚夫才能放开手脚和吴楚叛军大战,周亚夫对窦婴一直心怀感激,两人的交情不错。再者,窦婴颇有政才,最难得的是他对景帝心思的把握很准,十猜九中,为周亚夫所信赖。
    一听这话,周亚夫心头一跳,轻声问道:“为何?”
    “山雨欲来!”窦婴压低声音,在周亚夫耳边轻语。刘荣立为太子,周亚夫出过大力,若是周亚夫倒了,太子的势力就会减弱很多,窦婴绝对不愿周亚夫出事。
    “朝堂之上,不得交头接耳!”窦婴说到关键之处,背后有人说话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廷尉张鸥。张鸥这人精通律法,断案如有神助,他断案无人不服。
    周亚夫和窦婴交换眼神,不再言语。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大袖飘飘,快步而来。景帝来到御座前停了下来,转过身,轻启金口:“平身!”
    “谢皇上!”
    群臣谢过恩,站起身,各归班序,文官就文班,武官入武列,济济一堂,庄严肃穆。
    景帝的目光从群臣身上缓缓扫过,当扫到周亚夫时,眼里光芒一闪,好似利剑一般。周亚夫的心仿佛给剜了一下,打个突,心中暗惊:“山雨真来了!”   

第六章 急风骤雨
    景帝从随身太监春陀手里接过三捆竹简,重重砸在御案上,脸色阴沉下来,上位者的威严突现,大殿中一冷,不少官员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朕这里有三道边关急报。匈奴入渔阳,杀戮无数,掳走百姓数千,偌大一个渔阳城已成空城。数千百姓军民,无一人幸免,这是千古未有的杀戮!”景帝两道剑眉拧得紧紧的,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让人心悸。
    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匈奴就在搔扰边关,哪年没有数万十数万百姓给屠戮掳掠的,这等边关急报,官员们一年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心情一松,暗道“不就这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数十年来,匈奴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边关,习以为常了?”景帝的声音突转高亢,质问百官。
    百官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景帝把另外两捆竹简一摔:“这是李广和程不识送来的捷报。他们与匈奴作战,李广部斩首一百二十余,程不识斩首近百。”
    “皇上圣明!汉军威武!”
    群臣长舒一口气,只要是胜仗,不论大小,景帝都会高兴,大拍马屁。
    然而,他们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景帝右手重重拍在御案上:“匈奴一来,杀戮无数,区区一点斩首之数,就要报功邀赏,可恨!他们就不能越过长城,深入大漠与匈奴大战一场?”
    自从平城之围后,汉军紧守城池,从来没有越过长城与匈奴作战的先例,这也是汉朝皇帝心中的痛!
    “朕即位之初,匈奴大举滋扰边关,朕拔剑而起,欲奋击边关。朕之师晁错谏阻朕,当时国内诸侯尾大不调,不可出兵,朕抱剑而卧,晁错送了一个忍字给朕。”景帝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手指着群臣:“心字头上一把刀,就是忍字!忍字就是说,刀割你的心,你还得忍着,这种非人的折磨,你们知道吗?”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唯有低眉顺眼的份儿。
    对景帝心思很是了解的窦婴已经感觉到不妙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汉家儿郎,何时才能纵横在大漠之上?”景帝右臂一挥,大声疾呼。
    平城之围后,汉朝奉行和亲之策,凡有匈奴滋扰边关之事,只要送个漂亮的女人就平安无事,群臣早就安之若素了,景帝的疾呼他们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周亚夫站起身,谁在扯我?一瞧之下,是窦婴在扯他的衣裾,左眼向他一闪。
    “臣愿率一支军,与匈奴大战!”周亚夫没有明白窦婴的用意,正式请命。
    “总算有一个没给匈奴吓破胆的!”景帝先是赞许,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周亚夫,你连家事都管不好,何以率军大战?你的小儿子周阳草菅人命,你身为丞相,妄图包庇,何以为百官表率?”
    声调极高,有些尖细刺耳。景帝前半句还在夸赞周亚夫,紧接着就是这般质问,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天心难测,圣意难寻,伴君如伴虎,这话没说错。
    周阳人命案一事,让周亚夫无话可说,唯有跪下谢罪的份:“皇上,臣知罪!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请皇上治罪!”
    人命案一事,周亚夫这是第二次受辱,心中那个气非笔墨所能形容,要是周阳在面前,不给扒了皮才怪。
    对景帝心思有所了解的窦婴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手背已经发青了。
    这种担心很快就得到证实了:“周亚夫,你做丞相已经有几年了,你可知钱粮狱讼之数?”
    景帝话音一落,跪坐在软席上的周亚夫猛烈的颤抖了一下,这是周亚夫黔驴技穷的征兆。
    “完了,完了!”窦婴深知周亚夫的为人,他性粗直,对钱粮之事肯定不知道,景帝如此相问,必然是要他当场出丑。这可是大丑,群臣会认为周亚夫无能,不堪为相,周亚夫的相权就不保了。
    嗯,实在不得已,帮他解围,谁叫他对太子那么重要呢?
    如窦婴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丞相之位的人更是心喜异常,只要给群众造成周亚夫不堪胜任的印象,他们再兴风作浪,周亚夫罢相就铁定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亚夫却是有板有眼的回答:“皇上欲知粮钱之数,可问大司农许昌;若皇上欲知狱讼之数,可咨廷尉张鸥。”
    “问属官?”景帝眉头一皱,深知景帝心思的窦婴心头一跳,很明显,周亚夫如此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打乱了景帝的谋划。
    “那要你这丞相做什么?”景帝的声音陡转高亢,有些尖细了,真的是发火了。
    周亚夫不慌不忙的回答:“回皇上,丞相协助理阴阳,统率百官,辅佐天子,不必事必躬亲,只要管好百官即可。”
    话音一落,大殿上一片死寂!
    周亚夫的性子,群臣是知道的,都认为他不可能回答得出来,然而,周亚夫却回答得有条有理,虽有诡辩之嫌,却也成理,让人无法反驳。
    景帝剑眉一拧,无喜无怒:“这么说倒也成理!”
    “暴风雨总算过去了!”窦婴暗中松口气。
    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相位的人大失所望。
    周亚夫越想越心惊,要不是有周阳的话,他今天这跟斗就栽大了。接下来,朝中议事,周亚夫无心参与,如芒刺在背,直到天光放亮才退朝。
    出了宣室殿,烈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周亚夫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不同,这才明白全身早就给冷汗浸湿了。
    窦婴走到周亚夫身边,大拇指一竖:“丞相,你深得为相之要,窦婴佩服。”
    “魏其侯过奖了。”周亚夫背上一凉,这可是他视为逆子的周阳的功劳。魏其侯是窦婴的封号。
    “丞相,说实话,你今天真是够吓人的!”窦婴和周亚夫的交情极好,能说别人不能言的话:“你那一颤,我还以为丞相无辞以对,没成想,是我多虑了,丞相深得为相之要,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魏其侯,府中有急事,我先行一步!告辞!”周阳夫匆匆别过窦婴,直奔丞相府。
    “阳儿!阳儿!”
    周亚夫的耳边回响着周阳的话“你这丞相真没用,不能护持我不说,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清楚,说出去丢人”,一字一句仿佛巨槌一般砸在他心坎上。   

第七章 周亚夫出手
    丞相府建于高祖时期,在未央宫东边,就隔了一条街,出了未央宫就到了。
    周亚夫赶到丞相府,只见丞相府前车来人往,官员、吏员来回奔走,处理政事,一道道政令被送入丞相府,一道道政令又发往帝国各处。
    “见过丞相!”
    来往的官吏冲周亚夫行礼,周亚夫并没有象往常那般问询几句,只略一挥手,匆匆进府。
    府中就更加忙碌了,丞相的属官属吏长史、司直、掾、属、诸曹各司其职,丞相府政事虽多,却有条不紊。
    “见过丞相!”司直曹奇向周亚夫行礼:“丞相,各地政务都整理好了,请丞相过目。”
    按照周亚夫的习惯,他日朝回来就要处理各地报上来的政事。司直就得在他回来之前准备好。下朝回来就处理政事,这是周亚夫的惯例,然而今天却给破了:“你们先应付着,我还有事要先处理。”
    “丞相,这是边关急报,匈奴突袭雁门,雁门太守冯敬请求调派援军。雁门孤城,遭匈奴万骑围攻,若无援军,迟则生变。”曹奇忙提醒一句。
    周亚夫只得暂耐性子,把条呈略一浏览:“雁门地处要害,决不能让匈奴攻破。若雁门一破,匈奴将会长驱直入,掳掠腹地。传令给李广和程不识,要他二人星夜驰援。”
    “诺!”曹奇领命,又递上条呈。
    周亚夫看了一眼:“此事不急,等会再处理也不迟。”
    不理曹奇的反应,匆匆而去。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曹奇愣怔了好一会:“丞相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不吃不睡的处理公务呀!”
    周亚夫召来陈尚,两人进入屋里,关上门,周亚夫问道:“陈尚,你说阳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