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听来身份显赫的殷姑娘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这……”
屋内的几名老人一脸迟疑，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那罢了，尽量小心，临时构筑法外之地。”
最终屋内的一众人等达成了妥协。
当天晚上，姜轩漫无目的的飞临女娲城。
他已经这般无谓的浪费时间数天了，只为了寻到人道盟的踪影。
如今困难的时局让他无从选择，人道盟或许会是一个救星。
这几天时间里，摩桀大军一直按兵不动，但根据斥候线报，他们的兵力一直在增加。
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而人族军方能做的只是尽量加强防御。
至于蚩尤元帅那里，一直未有消息。
早在战争开始前，元帅就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就连军方高层不少人也只知道他在兵藏界内，却找不到他具体的位置。
外面局势险恶，为了突破神王境在努力的蚩尤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其中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恐怕只有达到过这个境界的人才有所了解。
“嗯？”
姜轩穿梭过女娲城一角，瞳孔骤然收缩，发现下方一隅，一名熟悉的老人在人群中目含深意的看了看他。
老村长！
姜轩神色一振，看来他多天的寻找，终于让人道盟主动联系他了！
他正欲飞过去，却见老村长摇了摇头，一只手隐晦指向天空，满含深意。
姜轩神色当即一凝，难道说……怎么会？
他内心一时思索着，没有再贸然飞过去。
老村长既然冒险露面了，应该是有安全的见面之法。
老村长很快消失在姜轩视野里，姜轩不知如何是好，人从空中飞落，随意行走在街道上。
他目观四方，寻找他留下的线索。
街角的屋檐边，石质的地板上，还有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姜轩陆陆续续找到不少字眼，组成了一行人族文字。
这之后他心中明了，在路过某条街道时，道身悄悄化出，遁入了某条偏僻小巷，而本尊则是破空而起，像先前一般漫无目的游荡。
片刻之后，姜轩道身在偏僻角落拾到一件黑衣，内层乃七彩丝线编织而成。
他将衣服穿了上去，不一会儿，老村长出现在了眼前。
第1093章 人道盟的决定
这回见到老村长，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唯恐惹人注意，而姜轩心系十城安危，也没有什么喜悦。
“跟我走。”
老村长郑重说了一句，随后带着姜轩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需要这么郑重吗？”
姜轩在后方跟着，开口问道。
这里并不是神城岁河，而是人族领地，老村长表现出来的谨慎却还胜于当初。
这一回他甚至要穿上人道盟特殊的衣装老村长才肯相见，事情有些古怪。
“如今整块大陆的高层聚焦人族十城，我们说话的空档，说不得有神王意念横扫而过，你说呢？”
老村长叹了口气，又补充道。“而且，我要带你去见一人，那人的身份较为特殊，所以更要保密。”
“是谁？”
姜轩不由脱口而出。
“一个你认识的人。”
老村长言简意赅。
“我认识的？”
姜轩颇为诧异，人道盟中除了老村长，他还认识谁？莫非是在摩桀神国打过交道的那萧景和阳老？
若是如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先前双方实在没有太愉快的经历。
“到地方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注意四周围，别引起别人注意，最好改容换貌下。”
老村长连连提醒，显得慎重无比。
姜轩点了点头，道身随即改变了样貌，连体型都变了。
他们在女蜗城中绕了一大圈，最终来到一片人口稠密的府宅区，来到了一其貌不扬的大院前。
大院中有几名修士，看到姜轩立即上前，就要检查一遍。
姜轩眉头皱起，他知人道盟谨慎，不过他并不想被人贸然搜身。
“搜身就不必了，太过失礼，请姜公子进来吧。”
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那欲搜身的几名修士顿时迟疑了下，随后叹气的放弃了搜查。
“女人？”
姜轩眼露思索，这个声音他确定没有听过。
嘎吱——
老村长推开了门，带着姜轩走了进去。
当走进门内的一刻，姜轩感觉到四周围虚空轻微波动，好像进入了一处特殊的时空。
门内是一片到处充斥着斑斓霞光的地带，而在他眼前，此时一名浑身充斥着青春气息的貌美女子正盯着他看，嘴角露出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的笑容。
她有着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特别吸引人，看得出正处于花朵最盛放的年纪。
姜轩眼露疑惑，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但她看他的笑容却有些暧昧。
目光迅速从女子身上挪走，姜轩看向空间中其他的几人，两名老者，还有一头分外眼熟的灰驴。
“是你，前辈？”
姜轩看到灰驴，神色立即大吃一惊，认出了它的来历！
“小子，好久不见了。”
灰驴点了点头，反应比姜轩正常许多。
姜轩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白了刚刚老村长说的意思。
眼前的灰驴，正是当年他刚刚来到天域，在水蜗城奴隶拍卖行救下的那位深不可测的前辈。
这位声称自己是巨龙的前辈，当年给姜轩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而他赠送给他的黑玉壶，也帮过他的大忙。
若不是那黑玉壶，当年玄微子根本不会上门搭救他，帮助他压制鸿火之祸。
因此，这位前辈可以说对姜轩有所恩情，姜轩一直未忘记，也笃定它是深不可测的大能。
当年他带着诸多奴隶破了水蜗城后，灰驴毛遂自荐，主动帮忙送小女孩殷瑛回她的家青桐谷，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眼下对方竟然和人道盟的人在一起，着实让姜轩惊讶。
“姜公子，你还记得驴大爷，那还想得起我吗？”
姜轩面前的貌美女子笑着说道，说话间把自己的发丝撩到了耳朵后面，耳垂所在分明染上了一层粉霞。
听闻她这话，姜轩不由得仔细看起了她，心思迅速活络。
“你是，殷瑛？”
姜轩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讶，距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不止，而小女孩殷瑛当年不过十岁左右，如今想来该是长大成人了。
这女子对灰驴的称呼，对自己莫名的友善，让姜轩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他的眼中，小女孩和眼前女子的五官轮廓，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正是我，那么多年来，一直想感谢姜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
昔年的小女孩殷瑛朝着姜轩郑重行了一礼，仪态优雅端庄，有股高贵的气质。
昔年可爱精致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得如此亭亭玉立，姜轩见之颇为唏嘘。
“你长大了，很为你高兴。”
姜轩笑着道，他的年纪比殷瑛要大上许多，看着长大成人的她颇有几分感慨。
“姜公子倒是风采依旧，从争鼎会的影像上看到你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殷瑛见到姜轩显然有些兴奋，一双大眼睛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他的脸。
“谬赞了。”
姜轩只是简单寒暄，如今外面危机深刻，他实在没有多少叙旧的心思。
殷瑛见到姜轩本十分兴奋，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忘记单枪匹马扭转了水蜗城格局，带领奴隶进行反抗的那个男人的英姿。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有很多话想对姜轩说，不过看他那兴致乏乏的样子，却是意识到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可以大哥哥一口一口没羞没躁的叫着，而眼下的时局也不比平时。
“姜公子近日可是在寻我人道盟？”
殷瑛有些失落的道，把话题引到正经事上。
“我确实在找人道盟，不过没想到你和前辈会在这。”
姜轩点头道，从其他人对待这殷瑛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有些特殊。
在场任何一人的修为明明都比她高，但却似乎以她为主。
这小姑娘多年不见，人倒是长高了，身材也变得有女人味，但修为低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只有元液境界。
这在天域这样修炼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算是奇葩了，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我从出身起就是人道盟的人，这件事早该告诉姜公子才是。”
殷瑛说道。
“哦？”
姜轩内心一动，“这么说青桐谷……”
他想起了小殷瑛当年说过的她的家，既然她从出生就属于人道盟，那么青桐谷，莫非竟是人道盟的根据地？
“青桐谷是恒沙神国境内人道盟的重要分舵。”
殷瑛如实说道，她话刚说完，旁边两名老者气得跳脚。
“殷姑娘，如此重要机密怎么能随便透露！”
两个老人瞪大了眼，人道盟的分舵那是何等重要，若是被各大神国知道了可会有大危险。
眼前之人又不是人道盟修士，怎么可以三言两语随便相告！
姜轩看着两个老人的反应也知道这消息算是机密，这殷瑛未免对自己太不设防了？
“不要紧，姜公子的话可以信任。你们忘了，我父亲可是很想招揽他。”
殷瑛微微一笑，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两个老人束手无策，满是无奈。
姜轩听着两方对话，神识下意识往那两个老人身上一扫，不由得心中微凛。
这两位老人，修为一个是五难神侯，另一个更是六难境界。
如此级别的人物，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如此顺从？
“这殷瑛的父亲是何等人物？”
姜轩内心一时泛起涟漪，诚然，殷瑛能有如此地位，不可能是来自她本身，多半来自于她所说的父亲。
姜轩消化着刚刚探知到的信息，口中却是忍不住问道了。
“殷姑娘，我寻人道盟只有一事。”
“如今人族十城危在旦夕，蚩尤元帅的突破与否关系人族兴衰，你人道盟，可有准备？”
姜轩说出了来意，他希冀人道盟能在战争中出力，或明或暗都好。
听闻姜轩的话，屋内气氛一时沉闷了下去。
没有人回应，每个人脸上表情都是复杂。
姜轩见状心生不妙，看向了最为熟悉的老村长，他也不发一语。
“怎么了吗？”
姜轩声音大了些。
“姜公子，这场大战，我人道盟是不会出手的。”
最终殷瑛开口说道，大眼睛里满是愧疚之色。
“什么？”
姜轩一时如遭雷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屋子中的所有人。
人道盟！信奉太古人族之法，数百万年来一直为推翻九大神国的统治而努力！
而如今，在人族命运的拐角点，竟然选择了退缩？
他无法相信，哪怕人族军方和人道盟是对立的，在这种时刻也应该团结才对！
看着姜轩震惊的表情，屋内所有人道盟的修士都是愧疚的模样，而一旁的灰驴，则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子，这其中事情很复杂，你听他们说说吧。”
听闻此话，姜轩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内心汹汹燃烧而起的怒火。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向来自称为人族崛起而努力的人道盟在这种时刻放弃亿亿万的同胞？”
他的话语很刺耳苛刻，但屋中的人道盟修士却都没有斥责。
“姜轩，这场战争结局早已注定，不说人道盟加入有没有意义，若是加入了，人族才真的永远崛起无望。”
老村长与姜轩最为亲近，此时开口道。
第1094章 死士
“人道盟一直都是九大神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回蚩尤突破，九大神王暗中必然有神念窥视。倘若我人道盟这时出手，不仅可能就此被围剿殆尽，还会牵连人族十城。”
“一个勾结之罪，就足以让神王下命令抹杀整个人族十城。摩桀对人族十城的战争算是敌国交战，恒沙明面上还是支持十城的，但倘若我人道盟出手，性质就变了。”
“人道盟的加入，只会把事情闹大，吸引来更多神国的军力。到那时，人族十城和人道盟尽皆被灭，才是真的绝望！”
老村长严肃说道，希望姜轩能够理解人道盟的难处。
他虽加入人道盟不久，但也知这个组织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是为了大局在隐忍罢了。
“人道盟不出手，人族十城被灭，蚩尤神将突破不了神王，难道我人族就有希望？”
姜轩眉毛一扬，老村长所说有理，但此时想到即将牺牲的无数人族修士的性命，他无法不愤怒。
“蚩尤本来就不可能突破。”
这时一个人道盟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为何？”
姜轩眉头紧紧皱起，无论是那天规界界主，还是人道盟的修士，为何都如此不看好元帅。
“因为他是个飞升者！”
那老者一语点中要害。
“飞升者体内必然有天道符印，神王一念之间便可控制生死。你认为恒沙神王是拿蚩尤没辙才允许摩桀大军杀来的吗？”
“不，他只不过舍不得抛弃蚩尤这名忠心耿耿多番建立战功的大将，不好直接出手，才给摩桀大军混淆视听的机会。”
“倘若摩桀大军成功阻止了蚩尤突破自然最好，但若他们做不到，恒沙神王一定会出手！就是他真念蚩尤之情不出手，其他神王也不会放过他！”
“在这片天道秩序下，蚩尤想突破入神王境，不过是场春秋大梦！”
人道盟老者的话很不好听，但却揭开了一个姜轩先前早已想到，却不愿过多细想的根本症结。
蚩尤突破的几率极低，这件事知道的人少吗？不，但凡人族军方高层，大多猜得到这点。
只是，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么一个机会！
一个一举扭转人族兴衰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却什么都不去做，谈何容易？
人道盟蛰伏百万年，太过理性，但十城修士却不是如此。
“人道盟难道不能想办法把元帅接走，让他在安全之地闭关？”
姜轩咬牙道，人道盟必然有让九大神王都察觉不了的安全之地，蚩尤在这等地方就能安心突破。
“对抗神王谈何容易？身负天道符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