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禁止的爱情
透过窗户所看到的是典型秋天的天空，蓝得不能再蓝的蓝绿色，看来很透明。天上一朵云也没有，世界仿佛不是因为太阳而是因为来自天所发射出来的光线一样耀眼万分。
俊熙一边用拖把擦着地板，一边凝望着恩熙。俊熙凝望着坐在放着花盆的窗边、擦拭着玻璃窗的恩熙，俊熙只是不断地露出微笑。
在明亮阳光中的恩熙，穿着红色T恤配着浅褐色格子花纹的衣服，在阳光里闪亮着白色的亮光，连俊熙的眼神都被恩熙紧紧抓住，俊熙的呼吸也为之屏息。
恩熙的剪影渐渐地融入阳光之中，仿佛阳光已与恩熙融为一体，恩熙真是耀眼。
啊……俊熙可以感觉到在自己的胸口里有股无法形容的感情，像蒸汽一般不断地往上冒。
如果不是听到提着水桶经过走道的歌声，他说不定会永远站在那里吧！俊熙对自己的情感感到吃惊又不好意思，因此更用心地推着拖把。
“哥哥，如果你都做完了，那我们一起擦玻璃窗吧！”
即使恩熙出声叫他，但恩熙依然看不到俊熙这一边的情景。
“我喜欢玻璃窗干干净净的，如果玻璃窗不干净的话，连心情都会变得忧郁起来。”
“好，我们走吧！如果恩熙的心情变得忧郁的话，那可就不行了呢。”
俊熙一边笑着，一边拿着毛巾走向恩熙。两人互相背倚着背，坐着开始擦窗户，俊熙真喜欢从背上感觉到的恩熙。
“你知道刚刚在学校里，那群小鬼头说了什么吗？对我说我分明是学生，叫我不要撒谎，真是的。我看起来年纪那么小吗？真的看起来很小吗？”
俊熙将头稍微转向右边问道。
“哪有？你看起来好老，你已经是老人家了。”
此时恩熙脑海中浮现刚刚俊熙在银行前面的事。
恩熙的哥哥──锺哲，刚刚到了学校找俊熙要钱。
“你知道如果学校老师跟女生同居的谣言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俊熙一开始就拒绝了要钱的要求，虽然锺哲这样威胁，但俊熙还是轻轻地转过身去。不过因为接下来那句话的关系，使他不得不听锺哲的一点也不像拜托的拜托。
“如果说和男生同居的消息传到饭店的话，对恩熙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在银行前面得意奸笑地数着钱的锺哲，一边说着我们是好同乡嘛，一面天花乱坠地胡扯。就在那一瞬间，恩熙不知从哪里出现冲向自己的亲哥哥，边哭骂着边乱打他。
“坏蛋！大坏蛋！哥哥是个大坏蛋。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欺负人？你欺负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欺负我哥哥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直到俊熙从后面将恩熙拉进自己的怀里后，恩熙才从锺哲身边离开，锺哲一边臭骂着恩熙有一边往后逃走。将委屈又悲伤的恩熙拉进自己的怀里后，俊熙的内心也在哭泣，恩熙过往的痛苦像是旧伤复发一样隐隐作痛起来。他不曾看过恩熙那种模样，俊熙对让恩熙发脾气这件事难过的不得了，担心地看着恩熙。
“刚才你有点可怕耶？”
像是想努力把她从黑暗的记忆里拉出来似地，俊熙故意用明朗的声音说。
“当然，我的力气不知有多大。”
恩熙也开着玩笑说。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会那么生气的话，如果我知道你会那么讨厌这种事的话，我不会这么做的。”
“不是，不是的。”
恩熙摇了好几次头。
“见到哥哥后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哥哥！”
俊熙没回答，他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头和恩熙的头靠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就这样维持了好一会儿。温暖的秋天阳光爱抚着脸颊，让人感到无限的开怀，隐约中，好象还闻到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甜美糖浆的味道。突然，俊熙从恩熙的背上感到她的紧张……在这明亮的阳光中，到底是什么事渗入了她的内心。
那个时候，俊熙原本使力支撑的手臂变得全然无力。
小拇指一点一点地滑落下来。
缓缓移到旁边的小拇指，和恩熙的小拇指相遇的瞬间，恩熙睁开了双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变成巨大的鼓动声。俊熙慢慢地抬起和恩熙紧紧相倚的头，吃惊的感觉到恩熙的动作和停顿。
噗通噗通的声音好象被恩熙传达似的，俊熙慢慢地抽离了自己的背。
这个……这……
俊熙终于又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恩熙啊……我爱你……
俊熙不禁在内心里轻声细语地说着。
芯爱和恩熙一起坐在饭店那头的长椅上。秋天似乎像传令兵忙碌奔波似的，一天又一天地替周围的风景换上秋天的色彩。在芯爱说话的时候，恩熙见到了渐渐走近的秋天，芯爱诉说着在美国的生活，特别是妈妈有多么地不舒服。
“妈妈那时很不舒服吗？”
恩熙的声音颤抖着。
“恩，那时妈妈真的很不舒服。”
芯爱的眼里变得泪水汪汪的。恩熙抬头仰望着天空，妈妈的脸在云朵之间出现了又消失。刚刚查询的时候，发现刚到客房部新上任的经理就是芯爱，恩熙真的好高兴，姜惠也非常惊讶，不过芯爱却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再度重逢的第一天也是那样，当只有两个人在庭院里聊天的时候，从芯爱身上感觉到的竞争与提防别人的感觉，远多于重逢的喜悦。她强调着自己过得很幸福，又说了好几次大家都努力要忘了恩熙，重新生活。她想或许在芯爱的立场来说，会这么做也是很有可能吧！恩熙努力让自己不多想，就算芯爱说着：“你还是一样这么善良啊！”这样冷嘲热讽的话，她也决定不把它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客房领班因为你的关系被人降职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因为你向泰锡哥哥拜托，才有那种处置吧？”
当芯爱用那冷冰冰的表情问自己的时候，恩熙心里感到有一点遗憾。
“不管怎样，大家对你的眼神好象都不太友善，所以和我拉关系也可能没什么好处吧！好了，我该工作，以后再见吧！”
芯爱说后就进到饭店去，令恩熙感到不知所措。况且在那一瞬间，看到从玄关另一边走过来的妈妈，却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逃跑的芯爱，也让恩熙埋怨起她来。就算妈妈没有任何表示，但恩熙非常清楚妈妈有多么想念芯爱。养了十四年的孩子，恩熙了解养育的感情深过于生育这种话，她知道就像自己想念束草家的妈妈一样，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同样地想念芯爱。她一想到妈妈一听到芯爱回来韩国的消息就一直想要看她，还找到饭店来了，心里就好难过。就算是那样，芯爱对妈妈仍是视若无睹。
就在恩熙把筋疲力尽的妈妈带回家的路上，芯爱在饭店的路口等了一会，看到恩熙回来后就跟她来到长椅这里。恩熙觉得芯爱的心里一定也很部署副吧！但是恩熙的预想却与事实有些差距。芯爱并不是跟她说关于妈妈的话，而是与她谈有关束草家妈妈的话题。
“原来妈妈那时人很不舒服啊……” “有一阵子妈妈连我跟哥哥都认不出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大概是在梦中和你一起生活吧！”
一听到芯爱讲的那句话，恩熙的眼泪全涌了上来，她好想好想妈妈喔！
“所以说……妈妈……因为我……”
“我现在不是在怪你说妈妈因为你所以怎样怎样，我不是要跟你说那个。”
恩熙望着芯爱，那藏着恳切的脸。
“不过，如果你和哥哥一起住的话，一定会再见到妈妈，我好害怕妈妈再生病，还有，哥哥对幼美姐姐也会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你和哥哥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幼美姐姐可能无法理解你们的关系。”
芯爱关于妈妈的事一句也没有问。 所以说，芯爱啊，原来你的意思是叫我消失到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恩熙的胸口变得好闷，就像是进入了密闭的空间一样。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对你来说这样是不公平的……但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变得乱七八糟，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恩熙，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们家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样。”
芯爱用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说着。记得跟芯爱第一天见面时，她的表情跟声音和刚刚都不一样。在追究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之前，恩熙先想到这样对芯爱也不行。芯爱也像自己一样度过了一段混乱时期，那所有的事情既不是芯爱的错也不是恩熙的错。再加上以芯爱现在的立场来说，对自己的出现感到心不甘情不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恩熙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
“我不会视而不见的。”
“你是什么意思？”
芯爱小心翼翼地问。
“我离开就行了吧？如果我离开就行了吧，对不对？”
我应该要这么做，这样哥哥才不会感到困扰，而且也不能再让妈妈生病。虽然现在我就像在梦中、就像是来到了天国一样幸福……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恩熙一个人独自点了好几次头。
与芯爱谈完话后，恩熙根本没办法做事。虽然她认为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就应该离开，但因为和哥哥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好幸福，所以她好害怕放开它，不过恩熙不断告戒自己必须那么做。
恩熙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橱窗，她想要替哥哥做最后一顿好吃的晚餐。
恩熙准备的是哥哥最喜欢的味增汤，她先把豆腐大块大块地切完后，便将螃蟹放进味增汤中。恩熙将碗推到俊熙那边。
“这是哥哥最喜欢的。”
“哇，一定很好吃？快点，你也快坐下。”
“这个也很好吃。”
恩熙一边坐下一边把海带移到俊熙那边。
“怎么这么难得？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东西的？今天有提早下班吗？你作了一堆哥哥喜欢的菜，真乖！”
俊熙看了恩熙一会后，用汤匙筷子铿铿地敲着桌子大叫： “开动了。”
这是恩熙小时候常有的习惯，恩熙隐隐约约地笑了。恩熙一边专注地凝视俊熙吃饭的样子，一边在内心反复地想说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现在好象只要看不到哥哥就无法支撑下去，就算是在哥哥身边是种贪心的行为，但我又能怎么办……如果叫我不要再见哥哥，但是我真的好想哥哥……
怎么办？不过，我必须离开，哥哥会舍不得我走，但哥哥会因为我的关系变得很困扰，这是不行的。什么时候我做的饭能再让哥哥吃到呢？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吃饭的模样呢？
“你是第一次看我吃饭吗？”
俊熙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视线，俊熙问道。 “这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因为我没看过几次啊，我要把它好好记清楚。”
“只怕你以后会看到不想看。”
对于俊熙的话，恩熙感到自己像搭着轰隆轰隆的火车似的，快速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拿水给你。”
恩熙拿了水杯后放在桌上后，将他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桌上，是俊熙和恩熙的娃娃。那是妈妈生日时所做的家族娃娃，恩熙从其中带走了俊熙跟恩熙的娃娃。看到娃娃的瞬间，俊熙停止了动作。
“啊！”
“你记起来了吗？”
俊熙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只是点着头。
“现在，哥哥把它拿走吧！”
恩熙像个调皮鬼似的挥着手，看着那样的恩熙，俊熙眼里充满了问号。
“我已经拥有了好一阵子了，之后交给哥哥保管，不要打破喔！打破的话，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恩熙一边看着俊熙抚摸着娃娃一边咬着牙齿，现在的他如果不忍住眼泪，或许泪水就会流出来吧！
哥哥，现在我把这些都交给你了，我要走了……现在连思念都不能再珍惜了。到现在为止，是思念一直支撑着我。但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再留下思念的话，反而是无法撑下去了。我要把一切都忘了。现在开始，真的要全部都忘了。
客厅里发出了一阵响声。睡不着的俊熙开了灯，正在画素描，画中人正是恩熙。
画中的恩熙是和俊熙一起打扫时的模样，俊熙正在画着恩熙以无比强烈的力量，用心的打开他心门进入他心里的模样。
俊熙用力听着外面的声音，从位子上起身，那明明就像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俊熙慢慢地开了往后头的门，往咖啡馆的方向走去，在那儿看到了恩熙提着行李箱正从玄关后面离开的背影。
俊熙的胸口像被撞击似的猛往下沉，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恩熙！”
恩熙头也不回地离去。
“你……要去哪儿？”
“哥哥……”
回过头来的恩熙虽然想笑，但却无法顺利地挤出一个笑容。
恩熙，原来你打算要离开了啊！
俊熙走向恩熙想把她的行李箱抢过来，但恩熙不肯放手。 恩熙，不要这样。
俊熙再度抢她的行李箱。不知什么时候，恩熙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即使是那样，恩熙偏偏还是不放手。
“尹恩熙！”
俊熙终于大叫了出来。
“我不是尹恩熙啊，现在我是崔恩熙啊，我现在真的不是以前的恩熙了，哥哥。”
恩熙的声音逐渐提高。
“我早就知道再跟哥哥见面的时候我会很幸福，所以我在见到哥哥之前很努力地生活着，我想要跟哥哥再见面时不让哥哥失望，我是多么地……”
恩熙眼里的泪水开始滑落。
“我是很努力地生活，因此那时的我很幸福，真令人自豪。可是，我跟哥哥见面之后却一点也不幸福，我为什么这么没出息，为什么活得这么悲惨？我宁可没有跟哥哥见过面。”
现在恩熙正在哭。看她那个样子，俊熙的心也有如刀割，痛的整颗心都快被撕裂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恩熙？没错，哥哥也会幸福到感到恐惧，我对你的心意，也渐渐地越来越分明，所以我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过，我是没办法就这样送你走，我不想再度失去你……恩熙！
“恩熙啊，恩熙，不要这样，我们进屋去吧！”
“我想就这样走，让我走吧！就让我们当作不曾相遇，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变得幸福，让我当作不曾跟你相遇吧！”
俊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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