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花朝一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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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花朝一半春-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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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相见欢   
    宫早已面目全非,仿佛只是一座荒园。   
    花朝轻轻推开母妃生前居住的寝殿,只见蛛丝绕梁,厚厚的灰尘覆满了花梨木桌椅,呛人的霉气伴随着些许浮尘扑面而来,怎么都嗅不到萱妃最常用的檀香气息。   
    “公主,您在这里。”   
    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花朝回过头,只见一个刚留头的女孩儿,梳着双髻,一双杏眼滴溜溜在自已身上打转,见花朝望着自己,忙俯身笑道:“奴婢叫喜儿,是王爷派来伺候公主的。”   
    “喜儿。”花朝喃喃道,淡淡笑道:“是个好名儿。”   
    喜儿一时看的痴了,忘情道:“公主可真美。”   
    “你说什么?”花朝没有听清。   
    喜儿回过神来,吐了舌头道:“王爷吩咐奴婢伺候公主到偏殿歇息。”   
    “恩。”花朝应着,阖了寝殿的门向偏殿去,边走边试探道:“你来离宫多少日子了,有没有瞧见一个半大的小公子?”   
    喜儿一脸天真道:“奴婢是刚从王府来的,今儿才是头一日呢,公主说的小公子奴婢没有见过,公主若是要寻什么人,奴婢便去禀报王爷。”   
    “哦,那倒不必了。”花朝有些失望。   
    宫里不见了花朝,只怕这会子已掀翻了天,依着花朝和凌彻的计划,凌彻只需做出对花朝的下落不管不问的态度即可,一面还要召集兵马,让荣亲王以为他们夫妻果然翻脸,这样他才会对花朝放松警惕,最好是多些信任,这样才好行事,只是萤儿和月姑姑浑然不知,要累她们担心了。   
    “公主,奴婢去厨房准备早膳。”喜儿伶俐道。   
    花朝摆手要她去了。   
    胡乱用些早膳,花朝只说闲来无事要去园子里逛逛,喜儿却面露难色,说是奉了王爷的意思,公主身子不好,要多留在房里歇息,花朝闻言暗喜,看来琛儿确实也在离宫中,荣亲王是怕自己随意走动遇见了琛儿,是以才要她留在房里,也不多言,只寻了本安静的坐在窗下,喜儿那小丫头守在门外做着绣活,寸步不离。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喜儿从不离开半步,夜间就睡在花朝房外,很是警醒,只是每天清晨刘总管总是会悄悄来寻她,询问花朝一天的起居,别的就没什么了。   
    到了第五天。   
    花朝因夜间睡的不好,早上就起的晚些,喜儿打了水来伺候她梳洗,一面拣些素日有趣的事儿来逗她欢喜,花朝却只是神色恹恹的,漫不经心听了也不发一言,喜儿说了半日,见她恍若未闻般,也不敢再多说,小心翼翼的为她梳了飞凤髻。   
    “姑姑,姑姑!”   
    蓦然,耳边传来几声惊喜而急促的叫声。   
    “喜儿,你听到没有?”花朝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喜儿忙道:“奴婢出去瞧瞧。”   
    刚转过身子,大门已被人用力的推开,一个头束金冠,身着天蓝锦袍年约七八岁的孩童闯了进来,好看的凤眼直直盯住花朝,不是琛儿又是谁呢。   
    “姑姑!”   
    “琛儿!”   
    琛儿疾步奔过来,再也顾不得别的,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搂住花朝不住颤抖的身子,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姑姑,琛儿可见到您了。”   
    “琛儿,我的孩子。”花朝颤颤的抚着他的脸,泪如雨下。   
    琛儿为她拭着泪,欲言又止:“姑姑。”   
    “琛儿。”花朝刚要说些什么,抬眼却见荣亲王正站在门侧,只得截住了话头。   
    荣亲王含笑走来:“相见本是喜事,好端端的哭什么。”   
    “皇叔。”花朝淡淡道。   
    荣亲王慢慢走近,抚着琛儿的头道:“王爷爷说会让你见姑姑,看,王爷爷不会骗你吧。”   
    琛儿只是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皇叔已然证实我的话吗?”花朝盯住他。   
    荣亲王一笑:“到今日我才真正佩服凌彻,心狠如斯,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你失踪的这些日子,连太后在深宫在坐不住了,可他呢,夜夜笙歌,流连青楼,整日与一帮不成气候的王孙子弟纠缠在一起,简直是放浪形骸,对了,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叫萤儿是吧,听刘总管说,下着漂泊大雨跪在定远王府外,凌彻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命人将她赶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盯着花朝的神色。   
    琛儿略有些担心的看着姑姑,伸出手将姑姑冰冷的双手包在手心。   
    “哦,是吗?”花朝情知凌彻是做戏,仍然不免心痛不可挡,面上只装作恨意莹然:“我早知他是这般心狠之人,若不是皇叔搭救及时,只怕琛儿已丧命在他手下。”   
    荣亲王依然冷冷看她,唇角紧绷,可眼底分明已有了几丝相信,又道:“说来,皇兄在世之时,最爱的子女便是你和煦,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留下遗诏将你嫁与凌彻?”   
    “许是不愿骆倾城与凌惊鸿处处如愿得偿罢了。”花朝隐晦道。   
    荣亲王一愣,半日没有做声。   
    “王爷。”刘总管在外头叫道。   
    荣亲王沉声道:“何事?”   
    “客人到了。”刘总管回道。   
    荣亲王站起身,对花朝道:“琛儿便和你留在一处吧。”   
下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错   
    亲王自那日将琛儿送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许是与喜么,她不再那样寸步不离的跟随了花朝,花朝这才细细盘问起琛儿离开王府后发生的一切,琛儿从荣亲王的口中得知了他父王母妃生前的所有,只是煦和岚若的仍在人间的事体被荣亲王刻意隐去了,花朝暗暗舒了一口气,想来荣亲王并不知煦和岚若的下落,只是不知从何得知那样隐秘的过往。   
    “姑姑,我父王母妃果是被姑丈所害吗?”琛儿神色悲愤道。   
    花朝素衣素颜不点铅华,然一种婷婷仙骨自胜却人间万万,此时见他终于还是问起,到底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避过他清亮的眸子。   
    “姑姑,琛儿一直都是知道的,父王死的蹊跷,母妃是随了父王而去的,纵使姑丈权势喧天也总挡不住坊间讳莫如深的流传。”琛儿出人意表道。   
    花朝大惊:“琛儿!”   
    “姑姑,琛儿知道这些年您养育我的不易和辛苦,若无您以命相护,琛儿只怕在襁褓中已悄无声息的被人谋害,琛儿也知道姑丈虽忌讳琛儿,到底是有几分情分的,是以琛儿只做不知,一来怕姑姑为难,二来琛儿年幼,若被人察觉,恐无能自保,您的大恩厚情琛儿尚未得报半分,父王母妃这一生负您良多,琛儿便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报还。”琛儿冷静莫名道。   
    花朝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怔怔瞅住他,泪流不止。   
    “姑姑,打小琛儿处处上进,从不对您有半点违逆,只因不忍瞧见您的泪水。”琛儿冰冷的手抚上花朝的脸颊,轻柔的为他拭泪。   
    花朝越发哭的厉害,这数十年隐忍了太久的悲酸委屈都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母妃猝死,煦骤然离世,随后父皇驾崩,她未来得及悲叹自己的命运,已嫁入了定远王府,后痛失亲子,诛杀骆氏母女,在凌彻手下费尽心机保护着兄长的骨肉,这些许年她的头顶好似都悬了一把利刃,逼迫的她不得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无一日是香梦沉酣,闲散度日,外人只道她命中有福,先为帝王宠女,后做权臣之妇,这天下无有比她更尊贵的女子,却不知亦是如人饮水,自知冷暖。   
    “姑姑。”琛儿揽住花朝战栗不止的身子。   
    过了许久,花朝止住悲声,纤弱无骨的手扶着琛儿的肩愧疚道:“是姑姑不好,竟未察觉你小小年纪存了这些子委屈和辛酸,姑姑当真无脸见你父王母妃。”   
    “姑姑莫要如此,父王母妃若泉下有知,自当感激姑姑多年爱护至情。”琛儿安慰她道。   
    花朝摇摇头,神色寂寥,又隐隐有几分为难。   
    “姑姑,如今我们身陷,该想个法子脱困才是。”琛儿只当她想起凌彻与自己的深仇大恨,是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   
    花朝微一蹙眉,压低声音道:“荣亲王谋划已久,你看这园中安静的恍若一潭碧水,只怕在我们瞧不见的角落里布满了眼线,我们若要逃出去甚是不易。”   
    “琛儿,若我们能离了这牢笼,该何去何从?”花朝凝眸看他,若有所思道。   
    琛儿思索了片刻,坦然迎上花朝的目光问道:“姑姑,荣亲王与姑丈争来夺去,琛儿不懂,这江山到底应在谁人之手?”   
    “你亦是皇家嫡孙,姑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花朝心内一惊非轻。   
    琛儿秀扬眉峰微蹙,语声低抑,举手投足间却充斥着一股不合年龄的慑人霸气和沉稳气度,一字一句道:“这江山本该是父王的。”   
    “所以,如今该是你的,对吗?”花朝冷声道。   
    琛儿紧紧咬住下唇不做声。   
    “跪下!”花朝呵斥道。   
    琛儿应声跪下,面上依旧是倔强的神色。   
    “我素日教你的竟全是白费,我是怎么合你说的?”花朝怒道。   
    琛儿回道:“姑姑说只盼着琛儿远离宫廷,平安一生。”   
    “原来你还记得。”花朝喘着气道。   
    琛儿扬起脸,满眼皆是恨意道:“只是姑姑,琛儿生下来父母双亡,这些年顶着广平王的虚名寄住在定远王府,虽有姑姑悉心守护,却不得不谨言慎微,甚至终日对着害死父母的凶手曲意承欢,琛儿每每想起父王冤死边疆,母妃自缢相随,总是忍不住要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才致今生悲苦?”   
    “你!”花朝望着他酷似煦的眉眼,终是软下心肠。   
    琛儿跪着绕到她面前,执意道:“姑姑,您告诉琛儿,琛儿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琛儿,你到底要姑姑怎么样?”花朝别过脸去,凄楚万分。   
    琛儿站起身来,坚定道:“姑姑,从今而往,让琛儿来守护您吧。”   
下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暗   
    过了几日,荣亲王不请自来,他来的时候,花朝正和琛弈,见他进来,花朝连头也不曾抬,只是微笑的看着琛儿拧起的眉头,抿了一口茶方道:“皇叔。”   
    “你们倒是悠闲的紧呢。”荣亲王淡笑道。   
    花朝瞥了他一眼:“皇叔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想的如何?”荣亲王盯住她。   
    花朝望着琛儿,满眼都是疼爱,平静笑道:“我还能如何,就算我将自己的生死看淡,终究却不能看着这孩子死在我面前。”   
    “我就知道,我们澜氏的女儿不让须眉。”荣亲王满意道。   
    琛儿叫道:“姑姑。”   
    花朝示意他噤声,冷然道:“只是有一件,皇叔怎样才能教我相信,在事成之后,登上皇位的是琛儿,而不是皇叔或者其他人呢?”   
    荣亲王眸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我自当能教你安心。”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锁来递到花朝面前。   
    “你,怎么得到的?”花朝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得浑身剧颤,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琛儿疑惑道:“姑姑,那是什么?”   
    “朝儿,你这会该相信,就算皇叔想要自立也是万万不能的吧。”荣亲王似笑非笑道。   
    花朝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在方才那一瞬流露的放松,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却也将那只玉锁紧紧捏在手心,直视他的眼睛,沉声道:“我们一言为定。”   
    是夜,花朝终难眠。   
    隔了这些时日,想来凌彻也该准备好了一切,是时候和他取得联络了。只是,她心中对于煦和岚若地下落不免忐忑不安,经过这些天的试探,她断定离宫中被囚禁的只是自己和琛儿罢了。可那只玉锁,花朝是不会看错的,那是岚若从不离身的长命锁,据说是凌氏先祖用千年寒翠打成。一分为二,凌惊鸿传给凌彻的那块玉含月中的月牙由此而来,另一块则打成了长命锁,在嫡长女岚若的手中。   
    若不是荣亲王已软禁了煦和岚若。这块玉锁又怎会在荣亲王的手里,可是,若说荣亲王真心要将琛儿推上皇位,花朝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朝的容颜在月光的侵润下愈发变的惨白,如此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荣亲王确实已找到了岚若和煦,可岚若却不愿受他地胁迫。更不愿再陷入这场你死我活的权利之争。决然和煦自尽身亡。荣亲王亦知道。如果让煦和花朝相见,远远要比只拿着一只玉锁要来的让人信服。可是他没有,他先是百般回避花朝的试探逼问,后来再无法拖延地情况下只得将那场追捕中获得的猎物―玉锁拿出来,只要煦活在世间,那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借以试图让花朝相信大事一定,自己定然会扶琛儿登基。   
    万千纷乱思绪渐渐被理清,花朝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荣亲王说,眼下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煦和岚若被安置在一个极安全隐秘地地方,待到适当的时候,会让他们相见:“诸亲王已秘密赶到京城,后日清晨,我们的人会在勤政殿埋伏,擒贼先擒王,到时候,凌彻孤身一人,自无反击之力。”   
    “后日,我会派人保护你和琛儿从密道回宫,煦和岚若亦会秘密进宫与我们会和,到时候在百官面前,诸王会揭发凌彻谋害皇子,把持朝政地种种罪行,他难逃一死!”   
    三更地梆子依稀敲过。   
    花朝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起身走到外间,喜儿睡的正香,只见花朝解下腰间地香囊,在喜儿鼻尖晃动了少许,方轻声唤道:“喜儿。”   
    喜儿浑然不觉,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花朝脚步轻盈的走出殿外,外头夜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花朝凭着记忆慢慢向后花园走去,一路上遇见巡逻的侍卫,幸好有惊无险,约有半柱香的光景,花朝已看到被挟持来时的角门,门外两个侍卫石人一般守在那里,花朝不觉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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