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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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赋,莲倾-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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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淡淡的笑,眼神平静,半分慌乱畏惧都没有,同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眷们行成强烈的反差。刘达不知怎么劝才好,只得放弃了说服。
  待妇孺老幼们差不多全撤退完毕的时候,王公子弟们开始井然有序的转移。云翎目送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载着大周的皇室子孙们跑远,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绵长而清晰的车轱辘印记。她刚要吩咐侍卫将那些明显的车轮印清理一下,以免给追兵提供方向路线,耳畔却忽地传来少女娇蛮的嚷嚷:“不要你们管,本郡主不走!”
  “郡主,您快走吧,再不走就危险了!”
  “滚!要你管!本郡主就是不想走!”
  云翎闻声而去,却见李宜兰固执的站在马车下同催她的士兵磨叽,见云翎来,她冲云翎道;“嫂子,我不走,我还没等到颜惜呢!”
  那士兵无奈地道:“郡主,颜小侯爷下午就出去了,他眼下不在这里啊。”
  云翎闻言沉思片刻,联想起颜惜下午未归,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情况混乱,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好。缓了缓,她向郡主道:“郡主,你不要闹了,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平安,才能完好无损的去见他。”
  李宜兰想了想,终于妥协,她被下人们扶着坐上马车,士兵挥着马鞭刚要驱车,忽地空中出现一个巨大雪球,迎头便向马车夫砸去,“啪”一声响,马车夫头破血流,重重摔下马去。
  云翎心下一惊,扭头看去,便见左侧火光大盛,轰隆隆的马蹄伴随着嘈杂的嘶吼,风卷残云般向这飞驰而来。粗略估计,足有三四千的骑兵。
  骑兵们挥着武器身骑高头大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云翎一行人的去路。
  火光闪烁,骑兵阵势如天边密云,银色盔甲折射出刺眼的炫光,为首的年轻壮汉身着铠甲头戴钢盔,手抡大刀,在一片寒光凌冽的刀光中他嚣张大笑:“留下女人,男人们都滚!”
  身后几千西蒙士兵同时拔刀指天:“留下女人!留下女人!”
  几千人齐齐呐喊,声音震耳欲聋,直上云霄。马车上的李宜兰自幼娇惯于温室中,何曾见过这样骇人的架势,不由吓的花容失色。
  那为首的西蒙壮汉一手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大周士兵道:“你们女人当中是不是有个穿白衣服的?快点把她交上来,我们大王点名要她。”环顾一遍,目光落在披着白狐裘的云翎身上:“咦,你,就是你!快点乖乖跟我们走。不然的话。。。。。”
  “大帅,”一个副将凑近西蒙首领耳畔,低声道:“大帅,您确定这个女的是大王要的那个吗?大王说的那个女人,似乎跟这个不大一样啊。。。。。”
  西蒙首领不耐的将他推开,道:“那我有什么法子,于烈派给我这个鬼任务,又不讲清楚!唉,管她的!眼下只有这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啊!掳走了再说!”指尖一点云翎:“喂,说的就是你啊,识相的就好好配合,不然休怪本大帅不懂怜香惜玉。。。。。”
  西蒙士兵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刘达忿然皱眉,大步跨出护在云翎身前,高声喝道:“西蒙蛮子,休要对我们王妃无礼!”
  “王妃?”西蒙首领笑的颇有些玩味:“原来竟还是个王妃,那我们更要抢回去伺候大王啦!”弯刀一挥,高喝一声:“兄弟们!上!”
  几千人瞬间围攻上来,刘达大喊:“保护王妃!”千余亲卫霎时拢成一个圈,将云翎李宜兰护在中间,浴血厮杀。
  火光冲天,剑光若银,血雾腾飞,这浩瀚的大草原在刹那之间变成修罗炼狱。 
  对方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大周的士兵勉强招架,负隅顽抗,终是实力太过悬殊,大周亲卫的伤亡逐渐越来越多,最后竟躺下一大半,地上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尸横遍野,死难无数。云翎眼睁睁瞧着那惨烈一幕,心中悲鸣不已,暗恨自己武功全失,不然定不会如此坐以待毙。
  她的愤然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战场上刀剑无情,命如草芥。素白的雪面上,士兵们喷洒着热血接二连三的躺下,温热的血融化了雪水,一路蔓延开来,染红了一地,血流成河。
  云翎悲愤难当,然而无力回天,只能在刘达一行人的保护下,带着小郡主边战边退。
  西蒙军队步步紧逼,刘达等人一路厮杀,重伤累累。
  昏暗的夜中,银光一闪,“嗤啦”一声血肉贯穿的声音传来,刘达猛然“噗通”跪倒在地,西蒙首领的大刀已经从他的右腿上整个贯穿而过。
  “啧啧。。。。。”为首的西蒙男子跳下马来,踱步至刘达跟前,他黑色的战靴在雪地里踩出住了刘达的手,盛气凌人:“你说,如果本大帅现在将你腿上的刀用力一抽。。。。。。你觉得,你这条腿会不会立马就没了?”
  刘达腿上鲜血如注,他强忍着痛道:“就算这条腿没了,本将军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好硬的骨头!好硬的嘴!”那首领森冷一笑,忽地纵身而起,挥手便向刘达击去。
  刘达躲之不及,在西蒙首领的手要触到弯刀的时候,一个身影霍然冲到二人之间,张开手挡在刘达身前,朗声道:“别伤他!我跟你们走就是!”
  云翎昂首立在西蒙首领面前,神色沉稳,眸光坚毅,半分慌张也寻不见。西蒙首领停住手,素来傲慢轻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诧异,他将云翎从头到脚打量一圈,饶有意味地道:“很好!很好!你早就该这样了!”
  刘达杵着刀勉力站起来,悲愤道:“王妃!你不能跟他们去!”
  云翎置若罔闻,回头淡淡地吩咐一句:“刘达,带你剩下的兄弟,立刻,走!”
  刘达目眦欲裂,断然拒绝:“不行!末将岂能眼睁睁将王妃留在狼窝?”
  云翎眼神一厉,呵斥道:“刘达,你糊涂!我好歹也是个王妃,他们多少总有些顾虑,你若执再迷不悟一定要护我,那就等于白白送了这么多兄弟的命,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么?走!”
  刘达一怔,目光在身旁的将士们身上掠过,那几百个人,皆是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亲如手足,情同家人,他委实不忍心看着他们客死他乡之地,命丧茫茫荒野。他默了片刻,一跺脚,咬牙狠心道:“走!”
  脚步还没迈开,西蒙首领旁边的副将将头往马车里探了探,道:“咦,大人,马车里还有一个女的!”
  西蒙首领偏头看了一眼:“还有一个吗,那一并带走。”
  李宜兰何曾见过这种剑拔弩张血流成河的场面,她缩在马车里,恐慌而仓皇,抓紧了一旁的车帘,颤声道:“不,我不走,我不跟你们走。。。。。。”
  西蒙首领刚要发作,云翎走上前来,道:“将军,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别为难她。”
  “叫我别为难她?”西蒙首领冷哼一声:“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虽然是大周的王妃,可在本大帅眼里,跟平常的贱奴俘虏可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要你听我的,”云翎温声一笑,道:“我只是听说,你们西蒙男子,均崇尚英雄节操,我觉得你这样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姑娘,欺负老幼,着实算不上什么英雄豪杰的作风罢!”
  西蒙男子眉头一拧,有凌冽的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半晌他手一挥,道:“好!放了那个小姑娘,将这女人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话 让开

  风雪肆虐,浩瀚草原中央,一男一女缄默的对峙着。
  良久,男子开口打破了这沉寂:“风清,你回去吧,今晚你说的话我不会相信。” 
  那女子扬了扬手中的小小册子丢过去,翻飞的纸叶随着飘纷的雪花落在云舒重手:“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宫主之间有什么过节,亦不晓得这簿子里写了什么。但临行之前宫主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她说,这册子是江湖百知老人的秘闻簿,关于奚落玉的那一段里头记载的清清楚楚,你尽可以自欺欺人的逃避或者质疑,却没法抹灭这铁打的真相。”
  云舒轻飘飘瞟了一眼册子,那黑字宣纸,内容一览无余。他神色微微有些变,然而很快又沉静下来:“够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你不用来找我,也不必再代巫残欢传那样的话。我早已同鬼域宫再无关系,若还有机会回去,定然也是清算我同鬼域宫的血账罢了!”
  “那我走了。。。。。”风清立在纷飞雪花中,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脚下却一动也不动,半分也没有要走的征兆。须臾,她仰起头来,低沉的话音微微带了一丝乞求:“月隐,你以后,不会再来瞧我了对吗?”
  云舒口气冷淡得宛若这空中飘摇的素雪:“风清,我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云舒,不是月隐。”
  风清固执地道:“不!你是月隐,你怎么可能是其他人,你定然是骗我的,你是月隐。。。。。”
  云舒不欲同她多纠缠:“风清,你听好,我是云舒,云莲初,同月隐半点关系也没有,之前我扮作他,欺骗了你,实属无奈之举,倘若对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感到抱歉。”
  云舒转身离去,一只白皙秀气的手却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月隐,你别走,你别走!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了,才故意讲那样的气话,当初我不该那么对云姑娘,我以后不会再那样。。。。。。”
  云舒面容清冷而沉静,一丝波澜也瞧不见,他慢慢拨开了风清的手,道:“风清,你醒醒,月隐两年前就已死在了不归海,不信你可以问巫残欢。如若还不信,百知老人的秘闻簿就在此处,你大可以翻开看一看。”他从袖中摸出一个打结的吊坠,连着秘闻簿一同递到她手中:“这是月隐临死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终于给你了,也算了了他一桩遗愿。”
  风清的目光在接触到吊坠的刹那陡然僵住。
  恍惚而纷乱回忆中,那一身月白长袍的俊秀男子,微带腼腆的对她说:“师姐,这个坠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不能取下来。。。。。。哪天要是拿下来了,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
  “月隐。。。。。月隐他真的死了。。。。”水清衣的女子如被雷击,定定瞧着吊坠,怔怔默念了几遍,神色由茫然到悲恸,两行清泪沿着雪腮缓缓滑下。
  云舒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举步离开。就在走后不久,那苍茫无涯的雪原上,水清衣的女子一点一点瘫软到雪地上,她低低伏在皓皓素雪之中,将一根红绳吊坠贴至胸前,凄厉地放声痛哭:“月隐——”
  哭喊很快便被漫天的风雪淹没,荒凉的草原上,雪落的愈发轻狂。
  云舒刚行出半里路,苍茫的雪原上几个身影迅速自东南方接近,那几人头戴风帽,皆穿雪色衣衫,若不是迅疾移动的身形,在这簌簌飞雪里,几乎与浩瀚的雪空融为一体。
  云舒停下脚步,瞧着面前排排站立的白凰族人,颇有些无奈:“不是告诉你们,别再来找我了吗?”
  领头的北燕下属神情坚定:“少宗主,和总管回北燕复命前交代,若您不跟属下回北燕,属下便要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危。”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少宗主,以后别再跟着我。”
  下属正色道:“可您的确是我们北燕奚氏第十四代嫡系子孙,凤尾戒已经验证过,这绝不会错。”
  “即便我的身体里,确实流淌着你们奚氏的骨血,那也只是一部分。我有权利拒绝回北燕,拒绝做你们家族的少宗主。”
  下属面不改色:“少宗主,您有权利拒绝做我们的少宗主,但我们却没有权利擅自离开您。”
  此话一出,五个人齐齐下跪,高呼:“少宗主,请随我等回北燕!”
  话未落,身畔似有一阵劲风呼啸地刮过,再抬头,眼前只剩白茫茫荒原,哪里还看得见那个天人一般的身影?
  几人同时大喊:“少宗主!您又去哪了?!等等属下——”
  云舒甩开北燕下属回到营地的时候,眼前一片狼藉不堪,帐篷翻到,人员混乱,小王爷似乎在领着众亲卫寻找着什么。
  李承序一见他,面色仓皇地道:“云舒云舒,你去哪里啦!亲亲她。。。。。她被西蒙的蛮子掳走了!”
  云舒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李承序狠狠跺跺脚:“都怪我!都怪我!若我没有擅自离开,若我没有同郑国公小儿子前去那胡姬酒肆,若我没有带走两千精卫,眼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我!”他既愧又恼,发泄般抡起脚尖胡乱踢着地上的雪。
  “你烦躁有什么用?”云舒止住他的动作:“眼下稳住心神,找到莲生才是重点!”
  李承序收住脚,默了默,转过头去冲另一名侍卫道:“你过来,把王妃被掳的事仔细再讲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漏掉!”
  夜色浓浓,漫天的大雪让这漆黑的夜看起来愈发昏暗朦胧。
  暮色不辨中,一辆辆马车仓皇的奔徙在逃亡的路途中。
  远远的,一骑快马自遥遥的天边驱驰而来,距马车队伍越来越近。双方交汇而过的刹那,末尾的马车帘子陡然掀开,宜兰郡主从车内伸出头,挥手冲那马上的骑士大喊:“颜惜!颜惜!”
  “吁——”马上的人勒住缰绳,跳下马,缓缓靠近马车:“出了什么事,念祖节还没过完,你们怎么都要走?”
  “颜惜!颜惜!”李宜兰自车厢内奔出来,发散衣乱,似一个受了巨大惊吓的小孩,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矜持,扑上来紧搂住颜惜:“你去哪了,可吓死我了!方才,我们遇见了西蒙人,那些西蒙蛮子好可怕,我差点被他们掳走。。。。。”
  “西蒙人?”颜惜挑挑眉头,不动声色的将李宜兰推开,目光越过她,扫视了一眼长长的马车队伍,问:“那她呢,她在哪个马车上?”
  “她。。。。。。”李宜兰嘴唇颤抖几下,终于明白他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她骤然哭出声来:“大嫂。。。。。。大嫂被西蒙人掳走了!”
  颜惜的表情在那刹那静止:“你说什么!”
  李宜兰抽噎着将事情经过讲完,梨花带雨的拽着颜惜的袖子道:“颜惜,这里好危险,我们快点回京好不好?”
  颜惜看都没看她一眼,拨开她的手:“让开。”
  李宜兰从未见过他这样淡漠的模样,心下一慌,不由退远了点。
  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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