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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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赋,莲倾-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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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眸中闪过诧异,旋即她镇定下来:“可是阁主,您不是说,我长的像您之前的爱人吗?她既然不在了,惊鸿愿意代替她,永远陪在您身边。”
  云过尽摇头,低声道:“惊鸿,这不一样的。她是她,你是你。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虽然长的相似,但,灵魂,却是完全不同的。。。。。”他缓了缓,眼中罕见的浮起温柔之色:“在我心中,她,永远无人可替代。。。。。。”
  他极快地饮下杯中茶,道:“惊鸿,我本不该将你留在我身边。。。。。罢了,这几日我也想通了,我放你自由,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回坤岭,那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我盼你寻个好地方,去寻一个自己爱的人,好好的过日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可来找我。”
  惊鸿呆了一呆,似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到,半晌她问:“为什么?”
  云过尽放下杯盏,好半天后,他沉声说:“我这一生没有得到幸福,我希望你得到。”
  他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傍晚的斜阳在他远去的背影后,拉出一道斜斜的阴影,空旷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的形影单只。那样寂寂的光景中,惊鸿兀自坐在原处,默然不语。
  云过尽回到朝阳阁,天色已黑。
  他走进自己的卧房,再拐个弯,又出现一个房中房。这是云夫人平日里住的地方,她时常犯病,一旦犯病便癫狂不休,曾有大夫建议将夫人单独安置在一个封闭的别院,派几个人日常伺候着就好,可云过尽没有采纳大夫的意见,他在自己卧室中又扩出一间内室,将云夫人安置在那里,以便能时时的照顾她。
  内室里,云夫人正侧着身子躺在床榻上,沉沉睡着。
  云过尽低声询问旁边的奴仆:“夫人吃过晚饭了么?”
  那奴仆恭敬地道:“吃过了。汤药也准时吃了。”
  云过尽扫了一眼床畔空空的香炉,道:“安神香怎么没点,不点的话,她夜里会睡的不踏实。”
  “奴婢一时疏忽,竟忘了。”那仆人迅速将安神香点上,香薰袅袅,在屋内缓缓飘荡出馥郁的香气。
  奴仆点好香后,碎步退下。云过尽站在床畔半晌,终于缓缓倾下身来,将云夫人肩上的薄被轻轻盖好。
  良久,他走出房,却又在临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床榻上,云夫人的身形单薄而纤瘦,云过尽的脸上蓦地涌起一抹难言的愧疚,他怔怔瞧着她,沉沉的眸光似一杯涩然的苦酒:“婵娟。。。。。真的是我将你们姐妹害到这步田地吗?”
  他伫立良久,昏暗的灯火下,神色兀自变换不休。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退出房间。
  重归寂静的房内,床榻上的人在他离去后不久,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睛,清明而坚定,半分也不似平日里那个疯癫无度的人。
  床头一侧,香炉的熏香依旧飘飘袅袅,乳色的清烟四散开来,香气缭绕中,她仰头看着天花板,静静的看着,忽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话 蒙迈草原

  抵达蒙迈草原的那天,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云翎从马车上走下来,落入视线的,便是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莽莽草原绵延千里,瑟瑟寒冬雪飘万里。
  连绵不断的草原,在灰蓝的苍穹下伸展到极致,北风呼啸,簌簌鹅毛大学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飘洒在草原上,苍茫的草原上似添上一层皑皑的素白银装。远远看去,天空高远而浩渺,草原广阔而浩瀚,似一幅没有边框的丹青画卷,广漠得望不到边际。
  云翎不由为这美景赞叹了几句,再扭头看身后的草地。只见不远处已经搭了数十座大帐篷,一个个蒙古包似的拱立在草地上,想来便是大周的王公贵族们的休憩之地。
  其中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已升起熊熊的火堆,温暖如春。帐篷外面的草地上,架起了祭祀需要的平坦木台,看来祭祀大典已经准备得当,只待人员到齐,小王爷主持举行了。
  云翎百般无聊的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着火,忍受着身旁另几位王公子弟的女眷们的八卦絮叨,一边悄悄搜索着云舒的身影,搜寻了一圈后眼光终于在某个帐篷外的小兵身上定住。她扑哧一笑,觉得云舒即便穿那种粗俗的皮甲装扮,仍是好看极了。纵使他被小王爷硬逼着戴上平庸的人皮面具,可浑身高洁出尘的气质仍然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如珠如玉。
  云舒也注意到了她,两人悄无声息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将目光收回。
  “嫂子,在笑什么,这么开心?”忽地有人啪的拍了她肩膀,正窃窃笑的云翎转过头去,一个头顿时又两个大。
  眼前的少女着一身雪白底撒翡翠色百花蝶厚襦裙,围着毛茸茸的貂毛围脖,外头搭了件水红的兔毛坎肩,柳眉杏眼,雪腮红唇,容貌俏若枝头桃李,身段如扶柳婀娜,可不正是小郡主李宜兰。
  云翎讪讪的打了个招呼,宜兰郡主已不耐的将云翎身边的女眷推了推,道:“让开,让开。”随后冲云翎一笑:“嫂子,我跟你坐一起。”
  那女眷认出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同她争,自觉地将位置腾出让给她。李宜兰亲亲热热坐下去,挨着云翎一起烤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片刻,小郡主情绪越发焦躁不耐,不住东张西望,似在找什么。
  云翎好奇地问:“郡主你在看什么,在等人吗?”
  李宜兰脸微微红了红,娇嗔道:“大嫂,你明知故问嘛!”
  云翎没想明白:“我哪有明知故问?”
  “你!”李宜兰郁闷的瞅了她一眼,凑近云翎的耳朵,低声道:“我在看颜惜有没有来啊。”
  “颜惜?!”云翎惊道:“他也来啦?”
  “小声点,别声张!”李宜兰捂住了云翎的嘴,她身上馥郁的百花香快将云翎晕倒:“他当然来了啊,不然我干嘛来这鬼地方。风大雪大,天寒地冻的,我吃饱撑着找罪受吗?”
  话刚落地,还没等云翎作答,小郡主蓦地双眸一亮,朝前方挥手道:“颜小侯爷!颜小侯爷!”
  云翎顺着她目光望去,那前方不远处,漫天的簌簌白雪之中,一人一袭碧衣,身姿笔挺如青松翠竹,正举步向这走来。云翎想起那晚上的事,顿觉局促至极,本能的跳起来要躲开,却不小心将一旁某个女眷的脚踩到。
  那女眷啊的痛呼了一声,揉着脚埋怨起来,云翎慌不迭的跟她道歉,那女眷瞥见是晋康王妃,也不敢多说什么,捂着痛处便作罢。
  云翎正懊悔自己的慌张,一转头发现,那清荷一般的身影已近在自己身侧。小郡主在一旁笑的娇美如花。而她的心不知何故,又开始心虚起来,仓皇中她听见自己语无伦次地跟小郡主说:“风大。。。。。好闷。。。。。。我去一边走走。。。。。”
  李宜兰拉住她,纳闷的问:“风大怎么还会闷呢?你要出去干嘛?”
  云翎垂着头,不敢朝颜惜的方向看,又换了一个借口,道:“额。。。。。这边位置不够,我换个地方,把位置腾出来给小侯爷吧。”
  李宜兰道:“不用啊,这边位置空的很呐。”
  云翎背对着二人,甩开李宜兰搭在她肩上的手:“哪有空啊,明明就很挤啊,方才你就是挤进来的啊。。。。。”
  “真的很空,不信你看!”李宜兰不依不饶的扳过她的脸。
  云翎扭头眼光一扫,立刻:“。。。。。。”
  嗷,李宜兰,你的人缘是有多不好,为嘛你一坐过来后,另一边的女眷竟全跑空了?眼下这空余的位置,别说坐一个颜惜,便是坐一排颜葵都绰绰有余。。。。。。
  云翎彻底没辙,那头李宜兰也怕单独对着颜惜冷场,便强行拉着云翎坐下,道:“大嫂,你就在这里坐,刚巧你跟颜小侯爷是发小,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坐在一起有话聊。”
  云翎搓着手,窘迫的笑着,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朝颜惜看。
  这是两人自从那一夜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彼此捅破了那层关系后,云翎简直不晓得该如何同颜惜相处。她期期艾艾坐下去,在心里无比的纠结着,挣扎着自己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的同他挥挥手打个招呼,还是应该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呢?
  她的内心剧烈的摇摆着,手指不断绞着自己的衣襟,都快绞成了麻花,最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飞快的瞥了一眼颜惜。
  那方颜惜正好也将目光投过来,两人四目交汇,云翎心里咯噔一跳,似是一个偷窥别人被当场逮住的贼,赶紧又将眼神收回去。
  那头,颜惜的眸光从她身上淡淡的掠过,片刻都没有停留,仿佛当她如空气一般。随后他扬起优雅的笑,冲李宜兰道:“巧啊,郡主。”
  李宜兰双颊酡红如飞霞,端着甜美的笑:“是啊小侯爷,巧的很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那两人交谈起来。云翎转过身去,在不为人知的角度,轻轻叹了一口气。
  方才,只那一眼,她已将颜惜打量清楚。
  他依旧从容镇定,温润文雅,依稀还是初初那个谦谦君子的风韵,但却清瘦了许多,虽然他披着蓬松华贵的墨色狐裘,但那披风里头,那往常合身的锦袍眼下穿在身上,竟觉得过于宽敞了一点。
  云翎有些黯然,忆起那一日晚上,自己对他讲过的绝情话语,心下禁不住涌起一阵愧疚,细密的疼如针扎。但她并未后悔,倘若事情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
  她心里只有云舒,没有空位再容下他。她的一颗心只能对一个人,她不能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唯有用最激烈的言语最残酷的字眼,快刀斩乱麻地拒绝他。他死心了,自然会忘了她。忘了她,他才能重新遇见新的幸福。
  颜惜,原谅我那一日的残忍,我望你幸福。她垂下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是说。
  “呜呜——”蓦地一阵号角吹响,声音绵长而嘹亮。所有人齐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以微微欠腰的恭敬姿势将目光投向木台之上。云翎这才回过神,原来祭祀大典已经开始,她赶紧随着众人做了相同的动作,朝那台子上看去。隔着摇曳的火光,那台子上站了好些个面容严谨的太监,小王爷立在台子中央,着了一身奇特的衣袍,那衣袍是祭祀才能穿的特殊服装,表情鲜见的肃穆端庄。
  他这衣服甚是古怪,像个厚重而笨拙的套筒,把人从肩到脚一股脑的罩进去,只露出个脑袋,肩膀上还翘起两个高高的飞袖,神韵上同年画里托塔李天王的装束颇有那么几分相似,穿在妖孽华艳的他身上,简直是不伦不类,云翎不由捂住了嘴嗤嗤笑了两声,正笑着,一道微带凉意的目光飞快从她含笑的脸上掠过,她扭头去寻那眸光的来源,却没寻到,唯瞥见身后一脸淡然的颜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话 奖励

  云翎正琢磨着,又见台子上的李承序摊开一大卷羊皮,似宣读圣旨一般将那羊皮上的字句朝着诸人缓缓朗诵出来,那话拗口难懂,约莫就是牢记祖德,发扬先祖列宗不畏艰苦,开垦大业精神之类的云云。。。。。
  足足都快念了小半个时辰,云翎站得腿都酸了,那段颂词才结束,随即台子上的李承序跪下身去,仰头朝着苍天三叩首,台下的诸人也跟着齐齐跪地叩首,跪拜完了天,李承序又朝黄土大地三叩首,台下诸人也跟着整整齐齐叩首。这一系列弄完,李承序将一杯酒泼洒在地上,点上香插上香鼎里去,仪式才算结束。
  仪式落幕后,按风俗,便是全牛宴,所有的王公子弟均围坐在火堆旁,几个随从抬上来一头半熟的全牛,按照品阶大小将牛肉挨个分给诸人,就着火烤着吃。
  气氛极热闹,男人们就着肉大口的喝酒猜拳,女眷们一边烤着肉,一边家长里短。
  这边,云翎手里握着两份肉不断翻滚,烤的可谓尽心尽力——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小王爷的,小王爷进帐篷换衣服去了,云翎只得帮他一起烤。她的身边,李宜兰正缠着颜惜笑靥如花。云翎听着两人的说笑,沉默不语。今儿她同颜惜见面,真是尴尬到不行。颜惜似乎已经做好同她形同陌路的打算,三人虽然同坐一处,但他可以跟周围的贵族子弟热情寒暄,也可以跟李宜兰礼貌交流,就是对她视若无睹,别说同她讲话,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云翎是决计不会做自讨没趣的事的,她往烤肉上抹着作料,心里默默的想着,两人的情谊怕是要走到终点了吧,忆起儿时那些美好而宝贵的光景,不觉有些黯然。
  帐外雪花飞舞,北风呼号,呼啦啦飘进一阵雪花。云翎的位置离帐门比较近,她正恍惚地出着神,一大团雪随着寒风迎面撞到她的脸上,冰凉刺骨的冰晶落入眼睛,冻的她紧眯起眼,手中烤肉不自觉的啪地掉入炭火中,一块碎碳被撞出来,带起火花四溅,蹦到了她手背上。
  那火炭烧的通红,挨到她皮肤上,激起一阵灼热剧烈的痛,她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迅速甩开那火炭。再一看,那白皙的手背上已经烫出一个铜钱大的伤口。说不痛是假话,她瞅着伤口,狠狠倒吸了几口凉气,高频率的甩着手,正感叹自己运气不好的时候,眼前忽地青影一闪,一只微带暖意的手已经将她的指尖握住,旋即一大块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伤口处。
  云翎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春水般的眸子,那眸子看起来笃定如初,表情也淡的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进她耳膜:“冰可以镇痛。”
  原来颜惜敷在她伤口处的是一团冰雪。
  他的话果然甚有理,只这瞬间,云翎便觉得伤口上那股灼烧的疼痛奇迹般的消失了。她移目看向他,干巴巴道了句谢,然后抽手。
  手却没抽回来,云翎一愣,讪然道:“我已经不痛了。”意思是你快松开我的手。
  颜惜仍捏着她的指尖,道:“别动,给你涂药。”
  “不用了,这么点小伤,不要紧的。”云翎再次抽了抽手,仍旧纹丝不动。
  “我叫你别动。”颜惜握着她的手,风轻云淡地道,他明明面无表情,眸子里却隐隐有一层莫名的薄怒,这跟他对旁人笑若春风的态度简直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的固执显而易见,云翎沉默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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