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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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赋,莲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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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过,她感觉到身子在逐渐变冷,然而心里却又腾起无限的欢愉,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再次回到了那阳城石桥上,雪如梨花纷飞飘舞,碧衣的公子笑吟吟地问她姓名。
  她笑了笑,倚靠在于烈怀中,风雪愈发大起来,她迎着皓皓白雪,向着虚无空荡的雪空,轻声地道:“余姓曲,名箜篌。”
  曲箜篌,曲空候。
  曲无知音徒空候,一腔真心成泡影。
  这一世,果真是空等候,徒伤悲。
  这一场荒诞人生,她看尽繁华三千,亦历经沧桑舛驳。爱过,恨过,痛过,哭过,迷惘过,清醒过,希翼过,绝望过,欢喜过,疯癫过。然而曲终人散,弦断人亡,她终究是应了那句话。
  ——一念执着,百般苦楚来,为情而生,无爱而死。
  下一刻,她的头向旁轻轻一歪,永远地阖上了双眸。
  这一世,多少思慕与苦痛,多少挣扎与幽怨,多少离愁与落寞,都随着合上的眼帘,终于,湮灭于这深冬荒原的皑皑大雪之中。
  “爱妃!——”茫茫雪地里,传来于烈撕心裂肺的叫喊,他疯了一样抱住曲箜篌的身体:“爱妃,你撑着,本王去找大夫!”他心如刀割,调转马头,悲恸到极处,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抢救曲箜篌才是最要紧的事,当下再也顾不得颜惜他们,道:“回营!回营!”
  大军散后,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只剩下颜惜一群人。
  颜惜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地瞧着几丈之外的雪地,那样纯白的地域上,一大片刺眼的嫣红血泊缓缓蔓延开来。那是曲箜篌同他告别的最后之处,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有隐忍的哀伤自春水般的眸子里翻腾而起,他缓缓走过去,将一捧带血的雪掬于掌中,头高高昂起,看向高远的夜空。
  北风料峭地拂过,将他掌心的雪吹散,那随风散落的雪花,纯净的似曲箜篌临去的最后一笑,颜惜看着那四散的雪花,怔怔伫立。
  箜篌,这一世,我终究欠你太多。你安心走,去天上同双亲好好团聚,下一世,莫要再遇见我。
  风雪飘摇,似在为方才那凋零的灵魂兀自默哀。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宇凑过来,道:“少主,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颜惜默了默,颔首。
  一行人策马掉头,目光忽地齐齐定住。
  身后雪地中,一个纤瘦的身影牵着马,立在不远处,正默默注视着他们。良久,她哀哀地低声道:“曲姑娘她。。。。。死了吗?”
  颜惜没回她话,只是大步上前,冲她吼道:“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突然而至的震怒让云翎惊了一惊,她怯怯的看着他,像是做错事被大人训斥的孩童,半天后小声地解释道:“你没马。。。。。。我怕你被他们擒住。。。。。”她声音低到了极处,呵出的团团白雾,柔弱的在寒瑟的北风中散开,瞬间消逝不见。
  颜惜深邃的眸子掠起难言的情愫,他睇她一眼,翻身上马,手向她伸去:“上来!”
  云翎乖乖上马。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请收藏或撒花,七七要申榜,BUT,数据太惨不忍睹了。

☆、第二十六话 雪域驰行

  一行人离去后,呼啸的风雪落到地面,将凌乱的脚印马蹄掩盖,狼藉的地面重获平静。那之前曾发生的一切生死离合,仿佛跟着岁月转瞬流走,无痕无迹。
  天色大亮的时候,又有一对队伍行至此处。
  为首的男子紫装红眸,樱桃色的狐裘将那双眸子衬映的如美酒荡漾,他环视茫茫原野,神色颇有些急躁。
  “我们来晚了。”另一侧的白衣男子注视着遥遥的雪景深处,面容宛若冰雪清冷:“莲生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恼!可恼!都怪我,没看懂亲亲的信,这才耽误了救她的时机!”李承序气恼地捶捶头,焦急地道:“那她现在在哪呢?不在于烈的手上,会不会又落入到其他人的手中,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在受折磨?”
  “不会。”云舒淡淡地道:“她现在很安全。”
  “你怎么知道?”
  云舒白衣白马,容颜清冷如寒玉,雪白的织锦长袍在风中恣意翻飞,墨染的发翩跹飞扬,整个人沐浴在漫天风雪之中,犹似笼着一层冰晶的光泽,将这尘世污浊都远远隔离开来。他遥望着灰白的雪空,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我没猜错,她已经被颜惜救走了。”
  “姓颜的?”李承序一愣:“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云舒道:“这世间能比你更快的查出莲生下落的人,唯有两人,第一个是摄政王,第二个便是颜惜。摄政王拥有大周最机密的情报网,但他显然不可能是来救莲生的人。但颜惜,据说最近,摄政王为了顺利促成同西蒙马匹贸易一事,将西蒙这边的情报管辖权交给颜惜了,所以他才是最有资格成为最先得知莲生被掳何处的人。”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这么回事!”小王爷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找亲亲?”
  云舒咳嗽两声,道:“你派一队人马回去,其余的人跟着我们沿着脚印往前走。”
  李承序道:“为什么要派人马回去?” 
  云舒神色澹薄,话意却极肯定:“因为颜惜一定会来联络我们,让他们回去,好接应消息。”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雪落的更加汹涌。一匹骏马在草原上急速奔驰,雪地上留下一排排深达一尺多的马蹄印。马背上的碧衣男子,一手搂着纤弱的女子,一手握着缰绳,不住催马快行。
  自离营地以后,颜惜一行人原本是四五十个人齐行,但中间遭到其他不明营地的攻击,加之风狂雪厚的,一群人也就渐渐失散了。
  云翎瞧着漫天的雪,担忧道:“颜宇他们真的不要紧吗?我们真的不用回去找他们?”
  颜惜道:“管旁人那么多甚?顾好你自己就行!”
  云翎悻悻的打住话头。自从云霄阁那夜她拒绝他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古怪之极,彼此都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态度。她不敢同他多说话,常常没说几句就窘迫的很,而他,永远都是硬梆梆冷冰冰的面对她,那样淡漠冷冰的态度,同对别人的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翎在心底喟叹一声,不再说话。
  呼号的寒风挟卷着大朵雪花一阵阵扑来,掠过肌肤刀剐般的痛,这草原的气温快降到极致,彻骨的酷寒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了。云翎的手脚四肢皆已冻的失去了知觉,虽然她极力的想稳住自己的情况,但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颜惜低头瞅她一眼,道:“你把头躲进我怀里。”
  云翎愣了愣,没照办。
  颜惜略有薄怒:“你逞什么强,你现在压根没有任何内力,拿什么御寒?难不成你想冻死在这雪地里不成?”
  他话落,伸手将云翎往怀里塞了塞,表情很有几分严厉,云翎讷讷的瞅着他凶巴巴的模样,放弃了反抗,一团云似的窝在他温暖的怀里。颜惜见她不再挣扎,亦调整了一下自身的姿势,好为她挡去更多的风雪。云翎心下感动,却没有多说话。
  没过一会,云翎从颜惜怀里探出脑袋来,问:“我们现在去哪啊?”
  颜惜目光注视着前方道路,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找个温暖的角落躲一躲,最好是这附近有比较好的蒙古包。”
  “为什么不回大周?”云翎疑惑道:“回到大周,我们才可以脱险啊!”
  “大周?你觉得我们眼下回的去吗?你当真以为于烈会善罢甘休?按他的性子,定然已经在两国交界的城池设下了重重关卡,你想回大周,无异于自投罗网罢了!”他哼了哼,没好气的补充一句:“即便他没设关卡,这么大的雪,我怕你还没到那里,便已然冻死了!”
  云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将头讪讪的缩了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雪原中出现一个拱形的蒙古包,颜惜放慢了马速,来到蒙古包前,马儿鸣叫了一声后,帐篷的毡门被掀开,一个三十来岁的西蒙男人探出头来,道:“谁啊!”
  颜惜下马走上前,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大周来做生意的商旅,雪太大,在下同自家车队失散了,眼下在草原里迷了路,天冷,还望大哥帮帮忙,收留一下。”
  “商旅?”那男子狐疑的看了颜惜一眼,又扫了扫马背上的云翎:“那个是?”
  颜惜扭头瞧了云翎片刻,淡淡地道:“那是我家内子,风大天冷的,她身子娇弱,快冻的不行了。”而后从腰囊里摸出一锭金子,放到男子手中:“大哥就当是帮个忙,收留我们一会,雪停了,我们自然会走。”
  那男子将金子掂了掂,确信是真金白银后,露出一抹笑:“好说好说!我们西蒙人最是热情好客,两位快请进!”
  “那就麻烦大哥了。”颜惜道,回头招呼云翎下马,云翎的双脚挪了挪,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风雪吹了一夜,早已冻得僵麻,竟使不出来半分力气,再怎样奋力想下马都无济于事,不由又窘又迫。颜惜瞧出她的难堪,快步上前,直接将她抱下马来。
  云翎被抱着下了马,尴尬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颜惜闻言放她下来,可她脚才挨地,立刻一软,若不是扶住了马身,估计早已摔倒。颜惜无奈的摇头,又转回身,扶着她进了帐篷里。
  西蒙男人殷勤地将两人带到帐篷里的火炉旁,让两人烤火,随后冲里头喊道:“阿娜,别忙了,家里来客人了!快点将热腾腾的奶酒拿出来,给客人驱驱寒!”
  里头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应了应,随即提着茶壶走上前来,热情地道:“外头这么冷,两位冻坏了吧,快请喝点热奶酒!”话落,倒了两杯酒,分别递给颜惜和云翎。
  云翎的手虽然还是冻僵的,但烤了会子火,已经比先前好很多,她道谢后接过正要喝,忽地顿住了动作,伸手拦住颜惜正要喝的姿势,道:“你不能喝!”说着指指胸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有伤未好,不能沾酒。
  颜惜冷冷一笑,却未理她,依旧将奶酒灌入口中。
  云翎气结,抢过颜惜的杯子,见剩余的奶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握着空杯子向那西蒙妇女道:“大嫂,有酥油茶没?能不能给我倒点酥油茶?我渴的厉害,想喝茶。”
  “酥油茶?”那妇女打量着云颜二人,眼神在云翎身上古怪的转了一圈,而后飞快的将怪异的神色敛下去,扬起一丝笑意:“有的!当然有!我去拿。”转身去取了茶来,递给云翎,道:“两位慢慢喝!”
  云翎倒了一杯茶,递给颜惜:“呐,喝这个。”
  颜惜表无表情的接过酥油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那头,西蒙夫妇悄然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话 痴情郡主

  云翎点头道:“好啊,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西蒙夫妻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不多时两人来到帐篷的背面,那男的笑起来,压低的声音透着止不住的兴奋:“太好了,阿娜,这两人定然便是今儿上午阿都兄弟说的,从莫襄营地逃出来的逃犯!眼下只要我们将这个消息传给官爷,立马就能获得黄金三千两!”
  那女的亦是抑不住满脸的激动,道:“不错!木争,我们要发财了!”
  “可不是,眼下我们要想尽办法稳住他们,拖到傍晚官爷来巡逻的时候,便一举揭发,到时候三千两黄金都是我们的了。”
  “三千两啊!”那女子捂住嘴,无声欢笑:“有了钱我要进城住,买一套大宅子,再买一群奴隶,还要。。。。。”
  她的还要还没说完,忽地一声惨叫,额头上鲜血如注,人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娜!”西蒙男子一声尖叫,却发现碧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那男子握着一柄玉扇,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眉梢却似结了一层冰霜,他缓缓逼近,道:“三千两?本少只值三千两?”
  话未落,玉扇寒光一闪,空中似有星芒乍现,西蒙男子瞳孔骤然一缩,双脚一曲,直挺挺跪倒在地。
  云翎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颜惜蹙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官兵不久便会来,快拿铁锹来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免得叫旁人看见。”
  “哦!”云翎慌不迭的去取铁锹,两人在离帐篷不远不近的地方挖了个深坑,将西蒙夫妻的尸体埋了。埋好之后,两人将地面踏严实,再从别处铲了点雪来,将此处覆上。经过这样一番伪装,果然瞧不出任何异样。
  两人将一切打理妥当以后,颜惜将手中铁锹递过来,吩咐道:“拿回去。”
  “好。”云翎想也没想便接过铁锹,正要放回原地,眼光蓦地在铁锹柄上滞住。那粗糙的木制柄上,一行猩红的血迹如六月榴花一般鲜艳。她霎时愣住,指着那血迹道:“这血。。。。。”
  颜惜侧过身躯,漫不经心的将右肩往后靠了靠,指指脚底的坑:“是他们的,你大惊小怪什么?”
  云翎狐疑的在颜惜身上端详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又不放心的凑近了细看,颜惜退后两步,避开她的视线,漠然道:“离我那么近做甚,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么?”
  云翎:“。。。。。。”
  默了默,最后只能拿着铁锹走开。
  两人走进帐篷,颜惜打开箱柜,扒出几套牧民的衣服,丢了一套过来,道:“换上!”
  云翎目光落在衣服上,很快明白颜惜的意思。
  西蒙搜捕两人的官兵随时都可能来,换上西蒙人的服装,扮作西蒙人的模样,才最好骗过那些官兵。
  云翎依他之言,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始换衣服。其实只是换换外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不需要麻烦的拉起帘子严密隔开,只需背对背,互不相看即可。
  云翎一边换着衣服,耳畔传来那一头颜惜换衣服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怎地,她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那腥味自颜惜的方向若有若无的飘来,她心下觉得不对劲,猛一回头,正看见颜惜背对着她,半裸着上身。
  她啊的叫出来,来不及多想,双手飞快捂住了眼睛,喊道:“你你你脱衣服干嘛?”
  颜惜瞅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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