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唱晚--中国八大古都的忧伤与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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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唱晚--中国八大古都的忧伤与宿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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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李白在金陵的主要活动是凭吊古迹,结交朋友。他在《金陵三首》中写道:〃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亡国生春草,王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瀛洲。〃六朝帝都那时已经衰落,对诗人来说,一群朋友的追游聚散,成了李白这一时期金陵诗的主题。他和酒客们在城西的孙楚酒楼玩月,达曙歌吹,日晚乘醉。他要离开金陵到别处去,朋友们设宴送行,他写下《金陵酒肆留别》,说朋友之间的情意可以和长江比短长!

  李白42岁应诏入长安供奉翰林,不久遭到谗毁,被〃赐金放还〃,再度漫游各地。天宝六年(747)至九年,他大部分时间住在金陵。十三年,与魏万泛舟秦淮,以诗文稿相托,后编为《李翰林集》。有名的《登金陵凤凰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已成为千古传诵的佳句。这首诗,大约就是这一时期在南京写的。结尾两句〃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淋漓尽致地抒发了他政治抱负受打击后的郁闷的心情。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起,黄河中下游的地主阶级仓皇南逃,李白写了一篇《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建议把国都迁到金陵。

  第二年,李白应永王之邀泊舟金陵城下。他有《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建议其以金陵为根据地,出师北伐。诗中写道:〃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李白自比谢安,表达了要平定安史之乱的豪情。后来,李亨继位,李白被流放夜郎,遇赦回。

  上元二年(761),史朝义作乱,李白决计再度从军,不料半道病还,在《留别金陵崔侍御》的诗中长叹道:〃天夺壮士心,长吁别吴京。〃可以说,南京诗意的沉重在李白身上得到了极好的体现。放达如李白者,一与南京沾上边,就无论如何也洒脱不起来,这是帝都南京的悲哀。

  现如今,在见过了太多的繁华烟云,阅尽人间春色之后,南京这座城市变得不再有诗意,有点庄周〃小国寡民〃的味道了。历史上的〃衣冠南渡〃使北方话取代吴语成为南京地区的方言,而曾经长期作为中国官方语言并且被明清传教士作为标准中国话带到全世界的南京官话,如今也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百姓们的世俗俚语〃多大事啊〃、〃烦不了〃,道出南京的况味。 

  这里的人基本上不是太慌里慌张,脸上的欲望不是那么急吼吼的。没有太高远的理想,也没有太大的抱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事情如今是与这座城市绝缘了,南京人似乎也不再喜欢做风口浪尖上开拓创新的弄潮儿,他们更沉醉于日常生活中的情调与诗性,所以废都南京是平和的,雅致的。比如,一样是怀旧,南京的怀旧就与上海很不同。上海翻箱倒柜望梅止渴地津津乐道于几十年前的繁华旧梦的时候,想着的是昔日重来再度叱咤风云;南京的怀旧似乎仅止于一种追念和凭吊,那些带着浓重帝都色彩的地名如御道街金銮巷午朝门也好,那些静静躺在风水宝地中的新的旧的著名陵墓也好,它们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给南来北往怀古的人提供追寻旧事的线索、发几声感慨而已,南京人日日与它们生活在一起,不再有豪情帝都人的自信和雄心。

  现在的南京,老实平淡的日子遮住了过往的辉煌,这跌落是如此之大,好比从前是门庭若市,现在则是朱门深锁,王城终于衰落。
第42节:南京:可疑的王气(11)


  在今天,王城衰落的一个重要证明是:古城南京中心地位(哪怕是江南城市中心地位)的丧失,以及这种丧失所导致的连锁反应。应该说现在南京人最大的失落感其实并不是来自上海势不可挡的神奇般的崛起,而是在于自己城市作为区域中心城市重要性的逐渐退化和省内几个经济实力较强的兄弟城市的不服。不过,说实话,自古以来,南京就不是以经济中心的形式在江南地区出现的,唐朝是扬州,明清是苏州,南京是经济重心,但很少是经济中心。上海在清末开始逐渐崛起,可取代南京抑或苏州成为长江下游经济中心是在民国,当南京还是中华民国首都时,经济就不如上海,它只是作为政治中心而存在的。

  其实,南京的失落很能理解,过去对长江三角洲地区是称〃宁沪杭〃,后来中学地理课本上一律称作〃沪宁杭〃(此为通说),但近年杭州的快速发展使过去的老三也蠢蠢欲动,杭州媒体中的报道评论中动辄是〃沪杭宁〃地区如何如何,大有抢夺长三角城市综合实力老二交椅之势。南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随着杭州钱江新城的开发,杭州号称告别西湖时代而迈向钱江时代,南京迫不及待也推出河西新城,宣称自己也在迈向长江时代;杭州的钱塘江上建起了四座大桥,南京也开始筹划着自己的多条过江通道;杭州修了西湖隧道,南京就有玄武湖隧道……城市论坛上,南京和杭州也是众所周知的一对冤家。所以,南京的失落,不在于上海,而在于杭州、苏州、无锡这些城市现阶段迅猛发展所带来的压力。当不再是政治中心后,南京的失落就在于经济上的相对落后了,尤其是居民人均收入不高,这一直是插在南京心窝里的一把刀子。

  因此,作为一个省会,南京也是一个尴尬的省会。每每一个江苏人自我介绍时,一般不会说自己是江苏人,而总会直接说自己所在的城市,比如〃我是江阴人〃、〃我是昆山人、〃我是溧阳人〃等等。另外江苏其他城市的人也绝不以南京的发展壮大自豪,更多的是关注自己城市的发展程度。

  一个苏州人甚至在网上公开鄙视南京: 

  〃南京的吃食名点比不过苏州,百姓只要吃饱了就很满足了,至今江宁、溧水、高淳等农村地区农户家庭,烧菜都是一锅煮。〃 

  南京人的穿衣打扮,虽然过了能遮体的早期阶段过程,但是南京人目前只能从追求新衣服、新面料层面上去遴选,以混充什么出口转内销的外贸产品为荣,以至于满街头都看不到有多少人穿什么好款式,更别说有苏州人那份闲怡雅趣,去追求名牌衣着了,苏州女装、苏州男装都比南京有名,名牌店家也比南京多。 

  南京人对住房无较强经济力量去自主选择,几种老南京遗留下的单调住房样式,使南京人无法追求住房漂亮雅致的外观,而建筑装潢业的落后以及家居新理念意识的滞后,让南京人居住意识停留在苏州5年前的水平,南京农村人的住房可以用一种〃蚁工住蜗居〃来概括,即使有小部分城郊农民房(江宁以及金陵第一村)的外表样式在追苏南、浙北潮流,但内部基本没有什么优雅的装饰,也很少顾及房屋外围环境,尚且不提南京市区被化工污染的空气。 

  南京人私车保有率远低于苏州,公交系统的车辆款式以及功能都很落后,出租车款式和色彩,只能用单调土气来形容,即便是市区中心的人,偶尔乘上一小段地铁,但下了地铁去转乘时,仍然要挤破陋的公交,连夫子庙、新街口一带的三轮车、拖拉机也〃嘟嘟〃声不断,还美其名曰地冠以〃三轮卡〃、〃大油机〃。此外,夫子庙、金桥、环北等批发市场门口,众多富有南京特色的扁担挑夫,也自成一景。南京近郊江宁、浦口以及郊县溧水、高淳的短途载客,也仍然以大三轮卡为主,一些年轻妇女出行,要裹上头巾防止灰尘,已然是一种无奈的地(风)俗习惯了。 

  用南京话来说此种种现象是:阿是地啊!虽然吐出的声音没有北京腔调的圆润顺溜,没有山东东北语言那番铿锵有力,也没苏州、上海话语的雅致婉约,更缺少粤闽语种那种洋气,充分显示了南京话是一种欲吐不快、欲柔不能的卡喉咙语种,不得不让人质疑南京虽地处江南,语种却已变异。 
第43节:洛阳:花事已灭 春秋已谢(1)


  俺在南京养下了很多不良习惯,学会了随地吐痰(别人都那样),学会每天洗两次头(灰尘太大而不得不洗),学会在夜晚睡觉时用棉花塞进耳朵(机动噪声过大),学会了戴口罩呼吸,隔日呼氧(南京市区每隔三两天就有从扬子石化飘来的化工污染气体,不得不洗肺),还学会了憋着喉咙说:阿是地啊! 

  南京没什么优势,为什么偏偏要霸住省会位置不放,挪用了多少苏、锡、常的建设资金,侵占了多少苏北地区的发展资金,又顺便给苏北人招来无端的谩骂,南京是我们江苏人永远抹不去的痛。如果省会放在苏州,南京作为顾问级的二线城市,守着一条黄泥江,两个旧坟墓,做江苏的后勤,待苏州盖过上海的经济实力后,也必定会帮南京发展。南京啊!南京!让一江浑水昏了脑,让两座旧坟迷了窍!

  这当然只是一家之言,但南京现在的症结在于自己离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太近了!和西部的成都、重庆不同,上海是长三角的中心,外资银行、外国领事馆这些机构只会放在上海,无法眷顾南京。南京有自己的民营企业体系(比如斯威特、苏宁等),但向来不属于苏南模式那个系统,南京是一盆温水,它的发展节奏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比较慢的,南京新火车站从开建到竣工竟用了五年,在二十一世纪里,五年是怎样一个概念?!综观长三角的发达,其实是二级城市的强大,全国百强县中仅江浙沪就占有一半,可南京的劣势正在这个方面,其辖下的溧水、高淳是苏南地区经济靠后的两个县,就是离主城区不远的浦口区也和城区的光景是天上地下。

  千百年来,南京一直是一座以长江为屏障的城市,从没有想到过要去发展江北,即使在南京作首都的民国岁月里,江北也不是属于南京管辖的范围,跨江式发展提了很多年,但兴旺的风水始终没能跨过长江,江北至今还是南京人不愿前往安家的地方。浦东的崛起,把黄浦江划成上海的内河;武汉三镇的均衡发展,中游的长江成为武汉的内河;重庆的联动,上游的长江成为重庆的内河,可长江却一直是南京阴阳两极的分界线,甚至大多数南京人也不把江北认同为南京的辖区……

  帝都斜阳,今天的南京依然拖着长长的历史的阴影。那么,它何时才能走出历史呢?

  洛阳:花事已灭 春秋已谢

  骄傲难以承受衰落之轻

  洛阳,一座骄傲而又难以承受衰落之轻的城市。 

  洛阳的骄傲,来自于十三个朝代的繁华烟云,来自于牡丹花开的富贵灵气,或者源自道学、理学等发祥地的大智慧。这种骄傲,其传承的是中原文化的积淀和底蕴,而难以掩饰的则是帝都斜阳的落寞与忧伤。尽管牡丹富贵依旧,龙门石窟的历史尘烟仍在。

  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城市的印记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那是东都大火带来的洛阳的伤痛,中国城市的发展史,就是不断损毁与不断重建的历史。中国历史上动乱频仍,朝代更替频繁,城市尤其都城所遭遇的破坏极为惨烈。这在洛阳表现得特别典型。中国几千年历史上的历次大动乱,中原河洛地区几乎都在动乱的中心,兴与废,在洛阳城市发展史上,交替出现,代代轮回。东汉末年,董卓挟持汉献帝迁都长安,下令焚毁洛阳宫殿与城市,派吕布开挖邙山帝陵,取其财宝;胁迫洛阳数十万户居民迁徙长安,沿途白骨累累,十室九空。昔日繁华的宫殿与城市,成为荒草掩埋的废墟。之后不久,曹操纵兵又一次盗掘邙山陵墓,取财宝以充军费。西晋的八王之乱、唐代的安史之乱……都使繁华壮丽的洛阳城变成一片废墟,人文荟萃的河洛盆地,成为人间地狱。

  洛阳在动乱年代多次被人为毁灭的惨痛历史,频繁记录在各朝史书上,读来令人触目惊心。宋代著名史学家、政治家司马光,曾经在宋王朝的西京洛阳,完成了史学巨著《资治通鉴》。他面对洛阳周围历朝历代留下的一片片都城废墟,发出历史的感慨:〃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由夏商到隋唐五代,洛阳城屡建屡毁,最后终于逐渐衰落。北宋时,洛阳还保有西京的地位(国都汴梁称东京),但到明朝、清朝,随着气候的演变,黄河流域经济文化急剧衰落,洛阳逐渐沦为一个县级城市,人口只有几万,城墙内面积只有1。96平方公里,只及隋唐洛阳城的二十四分之一。昔日无比繁华的都城建筑,在地面上基本都消失了。

第44节:洛阳:花事已灭 春秋已谢(2)


  现如今,洛阳早就繁华不再。那么在今天的中国,洛阳处于一个什么地位呢?在一次全国有287个城市参加的排名调查中,洛阳GDP总量全国排在第48位,但是人均GDP在全国才排列到第80位;城区面积132平方公里,排在全国第42位;每万人拥有公交车洛阳5辆,排在全国127位;每百人公共图书馆藏书数18册,排在176位;每万人拥有医生12人,排在165位;人均教育费用支出150。85元,全国排名197位;人均储蓄年末余额8017元,全国排名108位……洛阳垂垂老矣。

  现如今,洛阳只剩下一座老城,成为古洛阳的缩影,其中东、西、南大街是洛阳旧城传统风貌保留较为完整的地段。透过它们,我们还能依稀看到那些历史的陈年旧影。

  东、西、南大街形成于金正大元年(公元1224年),是在隋唐东都城的东城旧址上兴建起来的。现在的西大街位于东城南部;东大街位于外郭城的〃立德〃、〃归义〃里坊内;南大街位于东城墙外的〃立德〃、〃承福〃里坊内。据《大业杂记》载,今老城曾为隋唐时的〃丰都市〃,亦称东市。书载〃丰都市周八里,通门十二,其内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榆柳交阴,通渠相注,市四壁四百余店,重楼延阁,五相临映,招致商旅,珍奇山积〃。这段记载足以表现隋唐时期洛阳老城的繁华热闹。另据《隋唐洛阳城复原图》载,城址分为外郭城、宫城、皇城、东城、含嘉仓城、圆壁城和嚯仪城。〃安史之乱〃后,洛阳遭到严重破坏,至北宋末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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