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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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梦-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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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琯公主心内明亮,乖巧地应是。安常大人奇怪地盯了她一眼,不再开口。
马车驶在阳京大道上,车轮碾着石子路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黑夜之中。这个夜晚,宁静得出奇,虞琯公主觉得。
马车外突然有异动,安常大人和虞琯公主不约而同感应到了。
十几个黑衣掩面的人自那堵墙后翻来,寂静黢黑的夜里响起了刀戈之音。奇善对突如其来攻击的人怒斥一声:“什么人?”
对方一字不吐,只管挥刀挥枪砍杀而来。
安常大人掀帘看了看,向惊疑的虞琯公主说:“殿下,在这儿别动。”
“怎么了?”虞琯公主伸手欲拉住他,人却已跃出马车,她探头一看,一只大刀猝然横在鼻尖,虞琯大惊,往后栽进马车里。她明白过来,有人在阳京城大街上,刺杀安常大人,或者她?
奇善将手中之剑递给安常大人,低吼道:“大人,快上马车,驭马冲出去,前面是御卫军巡界。”
安常大人没有应声,手执剑柄,格开贯杀而来的刀,放下一句话:“不要拼命。”说罢返身上了驭马位,抽鞭驾马直向前冲。
“墨哥哥?”虞琯公主口齿不清地叫道,安常大人说:“殿下,莫怕。”
虞琯公主掀帘朝后看,夜雾浓重,早望不清后头杀机。她强忍恐惧,发抖地抓着他的衣角,“是刺客吗?”
“殿下,臣护驾不周,臣死罪。”
“现在还说这个……”虞琯公主后半句话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目光也如钉死在脸上一般只是瞪着前方。
那瞬间,一人自马头那儿凌空上翻,五尺大刀凌厉地劈来,以破军之势直取景瑢的胸口。
虞琯公主心中一片空茫,身体却猛然向前扑,挡在景瑢身前。
景瑢冷戾地看向与夜同色的杀手,手中的剑刺向正在奔腾的马屁股上,马顿时拔身而起,将借力的刺客摔了出去,那把大刀划着虞琯公主的后背过去。她痛叫一声。
“殿下。”景瑢叫唤怀里的人,她回应没事。
两匹马发疯般只管跑,景瑢使了数次力皆无用,知道马已经失去控制,马车摇摇欲坠,危机四伏。
“殿下,冒犯了,请抱紧下臣,我们跳出去,听清了吗?”
虞琯公主点头,双手拥紧他的身体。
景瑢寻视一番周边景况,咬了咬牙,跃处去,以后背着地。他的脊背磕在石地上,两人的重量使他的身体顿时失去知觉,不能动弹。
虞琯公主连忙翻身起来,“墨哥哥,你怎么样?”
“没事,别动,我稍躺一下。”
虞琯公主便拉着他的手,在边上望着他,“是我拖累你了。”
景瑢摇头,感到背后一阵剧痛,他便挣扎着起来,人已虚弱无力,从身上抽出一瓶药服下一颗,勉强有些力气。
“殿下,我看看。”他转过虞琯公主的身体,背后衣帛已裂,手指到处,一片黏热的血。
“危及关头,你怎么能往前冲?”景瑢忍斥责她,她反而顾自一笑,“不是没事嘛?”
“那把刀要真是砍在你身上,怕不死么?”
“生死关头,我哪里顾得了你死我死啊?”她回头道,景瑢一愣,垂下手,将她扶起来,“你要是今晚出事了,我的命何曾保住,所以那一刀在我身上比较划算。殿下能走吗,能走的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虞琯公主在景瑢的搀扶下勉强走了一段路,便觉得全身虚软,冷汗如雨下,神志昏沉。而后头响起马蹄声,景瑢半抱半扶地带着虞琯公主隐进小道,摸索着至一方大祠堂内,顾不得其他躲进了牌位台后面的草垛里。很快就有人闯进来,乒乒乓乓地胡乱捣鼓一通。
虞琯公主紧紧抱着景瑢,耳中听到刀戟之声,料到彼此的性命将付诸一殇,而身边的人,沉静温和,不再是眼中的幻象或梦中的白影。
周遭的声音消下去,看来刺客是踏出了这儿。景瑢松开周敬音,欲起身拨开麦草,虞琯公主却拉住他。
“墨哥哥,我有句话要告诉你,我不说我怕死了再难见你了。”
“殿下。”景瑢阻止她,“您不会死的。”
周敬音打断他,“那些年我年纪小,只知道缠着你,可是圣关山七年,使我心境更加清明,七年后再见你……”
“我知道。”景瑢急匆匆道,脸色沉重地打量外界,看上去不知道是否听进去她的衷肠。
周敬音一下子哭出来,景瑢立即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噤声。这样过去半晌,外头再没动静,他说:“他们大概撤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便翻开草堆,抱着周敬音往外走,才跨出门槛,前方几丈远地方灯火明明灭灭,一对人马奔向这边。
是御卫军,景瑢松了口气。
周敬音却如从一个险境坠入另一个险境,垂头丧气,心中燃起一团大火。她任这团大火肆意烧上心口,双手紧紧抓着景瑢的衣襟,道:“墨哥哥,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景瑢放下她,神色淡漠疲倦,扫视一眼救驾的卫兵飘飘忽忽跑向这边,回道:“殿下的心思臣明白了,臣只有两句话告知殿下,你喜不喜欢我,心里有没有我,在我这儿,一点都不重要。我想要的,我喜欢的,不是你。”


第二部分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2930 19:32:17  字数:2033

 话音甫落,沈青扬骑马带兵而至,下马跪在地上。
“下臣护驾来迟,殿下恕罪。”
上头没有声音,地上跪着的一纵人马便也不动,沈青扬正欲抬头观望,却听安常大人的声音传来:“起来罢。沈大人,护送殿下回宫。殿下负伤,赶紧传太医。”
“是,大人。”沈青扬迟疑了一下,又说,“殿下有伤,恐怕马上不能颠簸,就近是苏大人府上,先上那儿做安顿疗伤,大人看如何?”
“那就赶紧办。”安常大人说,沈青扬便上前,“殿下,冒犯了。”拦腰抱起虞琯公主,看她满脸是泪,想这位小公主今晚遇此大祸,且负伤,只是哭了,颇为勇敢呢。不晓得安常大人要担怎样的责任。
虞琯公主昏迷前谆谆嘱咐文禾郡主不要将自己受伤的事情传扬出去,对宫里能瞒即瞒。文禾郡主自然知道她的用心,可是身为旁观者,文禾郡主哪里看不清另一层情景?
她从伤者房里出来,对上站在院子里的身影。这个人只要一声不吭地站着,就像一尊冰塑的雕像,真是讨厌。
“殿下怎么样了?”景瑢面目表情地问。
文禾郡主不说话,只盯着他看,好半晌才不阴不阳地说:“今日之局,在你意料之中罢。”
景瑢不理会她,道:“殿下托给尊府上,我先请辞了。”
“这么急着走是要进宫请罪么,是你的作风。”
“郡主何必话中有话?”
“你是聪明人,又为什么明知故问。我劝你还是不要引火**的好,殿下对你只有真意,你要是利用这一点,未来的路不会好走的。”文禾郡主的真性情在景瑢面前像是一种突兀而滑稽的指责,对他无丝毫意义。
景瑢的性子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是温性的,有铿锵与严厉的东西在里面,厌恶一件东西的话便没有任何耐性在上面,极具破坏性。于己于人,都是一种可悯的状况。
何况他常常目中无人,计深谋远。
“不要对我打这样的幌子,丑话说在前头,郡主不要生气,就算令尊瑞亲王爷也没有资格管到我头上来。话说得可敞亮?那我这里也有一句话托郡主问亲王府三公子,殿下今日之难,他到底料得几分。”
文禾郡主听着欲问,苏渐东从院门那儿推门进来,看见景瑢行了一礼,景瑢只是点点头,即走出门去。
奇善带着一队卫兵等在二门,身上带伤,衣裳褴褛,看见安常大人即问:“大人,您伤着没有?”
安常大人容色阴沉虚弱,低声道:“我的脊背痛得厉害,恐怕摔着了,你扶我上马,先回府。”
他回安常府宣大夫瞧伤,略定了定,便更衣入宫面圣,将遇刺一事禀明。
元统帝为虞琯公主受伤一事雷霆大怒,不禁斥责眼前的安常大人。
“很好,很好。他既然如此有恃无恐,连朕身前的重臣都敢动,朕怎能辜负他!”
安常大人见元统帝神色阴郁,知道他要反击战将军,便没有接话。
元统帝嗤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屡次三番地暗示朕,想为陈旭亲求小音呢。狼子野心,实在狼子野心,一心算计到朕头上,全家人都在算计着朕!”
安常大人恍然大悟,接话说:“臣大胆设想,殿下岁值芳华,应指婚事了,臣荐一不二人选,皇上且看。”
元统帝疑惑,安常大人说:“瑞亲王府三公子。”
元统帝盯视安常大人,彼此心照不宣,眼中都露出一丝明明白白的笑意。
安常大人的意思是要借虞琯公主的婚事看瑞亲王府和战将军两边的动静,元统帝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可是他也不能不想一想,安常大人打的算盘,是不是他看到的这样。虞琯公主呢,她可能想到自己受利用,也可能没有想到,知道自己将指婚周毓聪或陈旭,便心寒至极。她跑到皇后处坚拒荒唐的婚事,碰上众妃在芩华殿且坐且谈。原来是皇后生辰即到,正商量寿宴一事。虞琯公主到,便被留下。她不好辞去,只得在坐着。
“正好,才说到要去皇延寺祈福,殿下也将名儿写下来,一同送到那儿做灯罢,大家都写下了的。规矩殿下是知道的,自个儿撰写闺名,写全了。”皇后示意身边的女官将漆金祈福笺递给虞琯公主,虞琯公主接了,提笔伏在案上写,忽然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苏信春。她凝视着默默搜索,不能记起哪里见过这个名字,疑惑地看了一圈在座的妃嫔,将名字一一对照,唯有德信妃的全名她是不知道的,倏然灵光乍现,全身发抖,不敢深思。
皇后在上头笑道:“殿下直望着德信妃是为什么呢?”
虞琯公主回神,见德信妃带着疑惑的笑,脸一红,垂下头说:“不知道德信妃娘娘腹中是公主还是皇子。”
众人笑,话题扯到虞琯公主婚事上来,说笑一阵,虞琯公主坐不住,离了那里。她在殿前花园站了会儿,待各妃陆陆续续退出去,返身进入芩华殿,听到皇后和德信妃说话声,就要离开,突然传来一记金属碰撞的响声,然后是女人的叫声,虞琯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德信妃即从上面的台阶滚下来。守在门外的女官都奔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即乱成一团,一叠声唤人唤太医。虞琯扶起德信妃,后者的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呻吟。虞琯伸手抚在她腹上,一片软绵,疑惑地对上德信妃眼睛。她不敢相信,抬眼看去,皇后手执焚香鼎,惊茫地瞪着双眼俯视这边。
太监匆匆抱起德信妃,欲往詹宁宫去,虞琯公主斥道:“还送哪里去,赶紧在皇后娘娘这边寻一处地方,请太医来看!”
德信妃被手忙脚乱地送到偏殿的暖阁里,虞琯公主愣怔站在原地,皇后却如神志失常般跑下来,紧紧抓着虞琯公主的手,颤声道:“殿下,你看见的,你看见的,是、是、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第二部分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2103 19:24:27  字数:2359

 当夜,德信妃小产。元统帝大怒,将颐仁皇后关禁在芩华殿,彻查此案。
宫闱出此之事,对外而言一定是讳莫如深,并且事牵皇后,**前朝一脉相连,局势紧张,实是严酷而丑陋的事情。
虽然德信妃只言不提发事之时的境况,可是物证与在场的两个女官都指明皇后可恨的手段。
元统帝欲废后。
虞琯公主在兄长面前恳切求情,望赦免颐仁皇后。
元统帝不理会,虞琯公主呆在昌华殿不走,苦苦相劝。
“小音,不要再说了,这些事不是你该干涉的,很多事你不懂,再胡闹,就僭越了!”元统帝最后对胞妹放下了重话,吩咐赵侍人请虞琯公主出殿。
虞琯公主神色凝重,冷然道:“皇兄,我还有话说——你们都出去!”
伺候在侧的人都让元统帝遣出去,虞琯公主单独面对兄长,伤心而温软地说:“哥哥,皇后娘娘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应该清楚的啊。她性情敦厚温婉,纵然没大贤德,亦不是糊涂的人,不能使她蒙冤,何况,她还是太子生母,有违礼教啊!”
元统帝想不到虞琯公主有一套大道理等着自己,一时无话回应。
“小音,哥哥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不能像你看事情这样简单。”
“哥哥总说事情不简单,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复杂的内幕?”元统帝听虞琯公主话中有话,不禁望着她,“小音,不准多想,你先回宫去,晚膳和哥哥一起用,嗯?”
虞琯公主冷静地问道:“哥哥,我是不是该知道,你将会把我嫁给周毓聪而不是陈旭?”
“小音,谁和你说这些事的?”元统帝拉住胞妹的手,虞琯公主的眼泪却一下子流出来,躲避着元统帝,“我知道为了大衡朝廷,哥哥很辛苦,可是这样利用自己的骨肉利用亲人,实在让人恐怖,我不相信我的哥哥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音……”
虞琯公主嘤嘤啜泣,心内大恸,不管兄长说什么,只是摇头,径直道:“对于婚事,我的确该听凭皇兄之意,不能有任何反驳,皇兄说什么,敬音听着就是,只是德信妃腹中的孩子是皇兄的骨肉,是大衡朝的骨肉,你怎么能走这一步!”
元统帝紧紧抱着胞妹,不知道她从何知道这样的事情,看她情绪失控,唯有找尽话来安慰。虞琯公主深深明白自己的婚事遭利用一事,并且有安常大人的意见,再者,她心内还有另一重心病,无法从苏信春与安常大人的关系中脱解出来,故压在心内,感到世上一种严酷寒冷的势力朝自己压迫而来。
元统帝见周敬音悲伤得如一滩泥崩溃在自己怀里,心内懊悔不已,恨不得摘星摘月亮让她明朗起来。可是虞琯公主的心结远比他知道的重。
“小音,小音,你听哥哥说,我不会把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我怎么会强迫你呢,小音?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妹妹,我永远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小音,德信妃并没有小产,这是哥哥骗大家的,你不知道现在局势复杂,为了大衡朝廷,才走此一步,皇后不能再留,日后,你会明白的……”
虞琯公主却没有听下去,身体一软,栽到了地上。醒转后她精神萎靡,元统帝问话,她也不爱搭理,这样两日后,她提出要回圣山寺去。元统帝既惊惧又伤心,极力苦劝。虞琯公主心思刚强,不回转。
元统帝只得说:“圣山寺山长水远,何必去那里,若要修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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