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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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梦-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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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嘉郡王府混乱一片,宝嘉郡王立即打起精神去公主府拜访战将军,商请救策。战将军斥责景珽不争气,口中应允会出手帮助郡王府,可是景珽世子被打入阳京府大牢,他都没动静。
宝嘉郡王四处奔走,殚精竭虑,终于感到这些年来除了与战将军一流交好外,其他真的萧败不堪,彼此讲起话来好似隔山隔江,没有情谊。
“王爷。”第三日宝嘉郡王在南城门遇上太使大人的马驾,太使大人章立新从马上下来,稳稳当当地行礼。
“王爷风尘仆仆,是从城外来?”
宝嘉郡王颔首,眉目郁结,有气无力地说:“天气严酷啊。”
太使大人用手绢抹着脖子上的汗,连连称是,“这伏天才刚刚起呢,还有两个月的日子在眼前,王爷是在城里过这个炎夏么?”
“嗯。章大人是从哪来的?”
“我是才在白鸢园听了戏,预备家去。今天的戏精彩,王爷一定知道。”
“是么。”宝嘉郡王以手势指示随从预备起身,太使大人呵呵一笑,兴致颇高地说:“讲的是西汉初年,萧丞相辞封邑献家财的典故,王爷怎么看这一段?”
宝嘉郡王随口道:“文终侯千古人才,心为天下心为百姓,如此做,正和贤名。”
“哈哈,这都是戏里唱的词,哄人开心的,其实如何,王爷与下臣心里都有数嘛。”
宝嘉郡王怔然,凝视眼前笑眯眯的太使大人,突然心中一空,故作笑意到:“章大人今日看戏,大概只看种瓜人召平罢?”
太使大人抹着脸上的汗,张嘴哈哈大笑,“王爷既然知道召平,想必也明白高祖的心思了。这毒日底下久站,王爷金躯,还望保重。”
宝嘉郡王目无表情,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说:“章大人善品戏,改日有时间,一定来本王府上,教本王如何细细品鉴。”
太使大人躬身行礼,“一定。”


第二部分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829 19:33:52  字数:2254

 景珽世子入狱受审时,宝嘉郡王上了一封千字奏折,言景珽世子行举不端使大衡朝失望,言子不教父之过——自己的失德罪行,细数先辈忠君忠大衡朝,不想全毁在我景尚俞手中。为赎罪孽报答圣恩,愿自降爵位,献上所有家产,充入国库。
元统帝下旨,景珽世子年少冲动,难免做差事,令其往西漠军营做参军,以养脾性,望不负朕意。宝嘉郡王品清有厚德,又先祖乃大衡开国功臣,郡王府仍享荫袭,全其报效朝廷之愿,收其上献之物入国库。望众卿以宝嘉郡王为榜样,心系社稷。
景珽世子带了六个亲随在炎炎夏日远赴西漠任职去了。他在西城诀别了父母妻儿,没掉一滴眼泪,驰马而去。冤枉与委屈以及发寒的恨意,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鄙视。所以当他在西目山遇上便服翩翩的安常大人时,心中百感翻涌。
随从纷纷下马,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景珽世子却坐在马上,眼望对方,纹丝不动。
安常大人用略带些惊疑的口气说:“哦,景珽世子这是要走马上任去了吗?”
景珽世子竖起眉头,死命拽着缰绳,不开口。
安常大人看了一眼在地上伏跪着的人,说:“听说那儿艰苦而荒凉,世子可要多加保重了,稍不小心死于伤寒什么的,就可惜了。”
景珽世子想对面这个人是有多恨自己,而费这番心思来羞辱。心中有火窜上来。
“不劳挂心,倒是大人顾着点自己,所有事都是有报应的。”
“哈,是嘛。现在你还讲出这样的话,我实在不能容忍,你怎么可以蠢得跟头驴一样。我还想着这段时间可以让你心智稍稍明亮些,令人失望啊。你的老师里,难道没有一个可以教你的么,景尚俞呢,他纵容你成为一个白痴?”
“你!”景珽世子怒极欲骂,然而下一瞬他把话吞回去了,只是双眼喷火地瞪着安常大人。安常大人反而萎靡下来,脸上的笑渐渐消退不见,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好像他是被斥骂的那个。
景珽世子猛然挥剑斩断了安常大人右侧的一截竹子,奇善连忙拔刀出来,与景珽世子的剑过了几招,他的刀掉在了地上。景珽世子剑指安常大人说道:“你们狼狈为奸,陷害无辜,扰乱朝纲,总有自毙的时候!”
“景珽,够了。”安常大人叹了口气,“不要说这种白痴的话了。你若这样呆在西漠,是回不来的。有些地方,看上去严酷可怕,可是稍动心思,便可以活得很好,比如西漠;有些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不知死期,比如朝廷。哼,这句话,你可懂了?”
景珽世子仍然剑指前方,好似看着仇人一样看着景瑢,眼里有因怒气激出来的水雾。他欲将他绞碎在剑锋之下。景瑢呢,说罢抬起手,将胸前的剑推开,似笑非笑地望着景珽。
两方无声无息良久,久到地上的人们觉得景珽世子可能遭到暗杀了。
景珽世子的声音使他们得到了救赎,“咱们走!”随从都爬起来,不敢往安常大人那边看,地上仍躺着奇善明晃晃的刀。他们很快驭马越过安常大人和奇善两个朝前走去了。
安常大人望着景珽世子一行远去,直到人影掩没在苍翠竹林间,才缓缓翻身下马,呆呆立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奇善从后头给他递水,他一声叹息,推开了,轻咳两声在一方石头上坐下,掏出药丸服下一颗。
“大人?”奇善语气忧愁,却因安常大人锋利的眼神把后半句话生生咽回去。他心中的担忧恐怕是这个人最不愿提起最不愿面对的事,他如此肆无忌惮地服药支撑自身,却不做长远调养,自然是想抓紧时间与命运博弈。而作为唯一知情者的奇善,是再也难以袖手旁观了。
“前日季良世子荐的那个大夫,我去看过了,也是句川人,在当地名望颇高,不亚于易大夫,不如请进府来,给大人瞧瞧?”
安常大人不答,口中咀嚼着方才的药,皱着眉头,随手捡起一截树枝,在泥地上划了划。
奇善按捺不住,正待再劝,却听他说:“奇善,你跟我那么多年,竟不懂我?”
“大人不爱惜自身,我不懂。”
安常大人突然笑出来,扔了手上的东西,拍拍手站起身,搭了搭奇善的肩膀,道:“我只是觉得累。眼下我只是想两件事,做不后悔的事,结束一切。”他抬眼望向宽阔的郊野,好似在寻找故乡中一座属于他的栖居之地,“到时候,大家都好。”
奇善一介莽夫,听到此言,心中却不禁有所动,口中便道:“我誓死追随大人。”
安常大人看了一眼这个木讷的随从,边往马儿走去边说:“说这种煽情的话干嘛,还怕我看人不准?回吧,咱们去探探战将军的底线。”
奇善见安常大人跨上马,也恢复了些神采,心下稍安,上了马,一低首,看见方才安常大人摆弄树枝划过的地方,那是一张人脸,他见过,是上个月易华寄来的小公子之像。他心中一紧,望向前面单薄的身影,听他轻喝一声,缰绳一扯,向前驰去,白衣如风。奇善叹一声,紧追了上去。
新一任司禄大臣,元统帝下旨,提了正尉大人苏渐东,很多人想不到。苏渐东现年十九,除了年纪轻,娶了文禾郡主做郡马爷外,实在没有出彩的地方。虽然为人宽厚,胸怀宏大,可是要担当大任,未免惹人非议。元统帝看来非常喜欢将重权交给少年郎,八年前安常大人如是,苏渐东是要循着这条路子前行了。
苏渐东能够平步青云,是时机锻造还是能力卓越,恐怕都有,在其岳父瑞亲王眼中,是前者大大地主导这一切,主导着苏渐东的命运,甚至主导着瑞亲王府的命运。而创造这样时机的,自然是那三个人。
苏渐东府上的门槛即将被来恭贺的人踏破时,又一重喜事添到他头上,文禾郡主怀孕了。
如此,苏渐东更是天下少年得志的楷模,并且使所有人嫉羡着仰慕着赞叹着。
“现在大家的眼光都放在你身上了,至少这半年里,他们都是看着你的。所以,不要求立什么功劳,不要出挑,稳稳当当地担着官职即行,无为而治是最真的理。朝廷上下,你只要记住,谁也不要相信,只需信一个人,那就是皇上。这些,你可明白了?”瑞亲王与苏渐东进行大半日的谈话,最后嘱咐道,苏渐东是明白人,老老实实地应在心中,谨遵其意行事。


第二部分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92 18:58:17  字数:2662

 自苏渐东晋司禄大臣之后,朝廷上下稍缓,那些在朝堂上已有两月不开口的人渐渐地说话了,阳京城好像才从阴霾中走出来,恢复了歌舞升平。三省政司一案,实在太磨人心,京城尚且如此,何况南州那边。
只是一切还需前看,不过是官场上善玩的把戏,只要不动中轴,大家的路还长远呢。
这一日,苏渐东让侍从给府里带口信,言晚膳不在家用。他同长尉大人到了千华苑,包厢里头已经来齐人,有左文书大人朱傟,建安将军韩昌齐,季良世子,阳京府伊李居恒,阳京城两个负盛名的才子姚呈期与宋渊。他们互相见礼寒暄,入座。
席间已经在热议前不久息下的案子,话题中心自然离不开主事者安常大人。
“原来是要籍此杀战将军锐气,却让那边郡王府做了替罪羔羊,可不是天灾人祸么。”建安将军见解深远似地说道。他世袭祖上的爵位,到他这一辈,是没带兵出战过的,只是担名居虚职。他这番见解是在座上多数人的想法,所以大家都热闹地说开了。
“别说如此,手段也算厉害了,战将军在朝上气焰明显比以前消下来,圣上看着开心呢。”左文书大人说着看向李居恒,“李大人从前是安常大人学生,这件事你看着如何?”
李居恒温和一笑,说:“自然是将犯案的人绳之于法,清白的人还之清白,才是审案之理。”
左文书大人哈哈大笑,“不愧是身居吏位,满心是这样的想法,你们可真是青天老爷了,敬之。”
大家居然端起酒杯互干尽了。
长尉大人在那边悠闲地问道:“这件案子皇上下旨让安常大人会同齐吏大人并三位文书大人共审的,朱大人应该非常了解才是。今日凑巧,和我们详细说说看如何?”
众人响应,都把目光投向左文书大人。左文书大人不知是什么意思地扯着笑容,慢悠悠吃下三盏酒,才开口:“我说过了,安常大人手段厉害。几位大人会审,他倒是金口不开,只坐着听,你们说说,其中有什么奥秘没有?”
大家有些迷惘,面面相觑,不知道左文书大人开玩笑呢还是说真。
长尉大人向苏渐东看了一眼,突然说:“今日怎么干坐着说话,不请姑娘唱上一曲?”
季良世子道:“还说呢,早叫过了,这会子还没到。底下这班奴才办事越来越厚道了。”
“我去看看,他们还没这个胆敢晾我们。”苏渐东起身,大家都说遣下人去一趟就是了,苏渐东摇手:“去一趟无妨。”说着打开房门,廊上正走过一行人,苏渐东即行礼了。众人看出去,是当朝安常大人,见他眼眸转向这边,忙都站起来行礼。
安常大人颔首,笑道:“诸位大人都在,好雅兴。”
长尉大人迎上去,“大人且来吃杯酒,巧不过如此。”众人附和。
安常大人稍一思虑,说:“巧不过如此,是句好话。”便提襟走了进来。他锦衣玉冠,风采绝伦,气色颇佳,让在座的文人深感惊喜。
安常大人望着苏渐东道:“苏大人,听闻你要做父亲了,恭喜。”
苏渐东作揖道:“谢大人。”
安常大人与众人吃了一杯酒,长尉大人请他上坐,建安将军在那头笑盈盈地问:“安常大人,下臣有一事请教。”
安常大人道:“韩大人请说。”
“您觉得,陈大人是清白的么?”
在座的人都皱了眉头,想不到这个建安将军如此莽撞,也难为他不怕得罪人。
安常大人不答反问:“那么韩大人以为如何?”
“世上没有不好荤腥的猫,出淤泥不染的的也只有清莲了,人嘛,难说,哈哈。”
“韩大人独有一番见解,只是在其位谋其事,断案看重的是证据,有证为事实,可不能像韩大人这样以俗语断事了。”说着大家一笑,他又道,“几位大人乃大衡国柱,你我同朝为官,一心为朝廷为天下谋才是,不可做谣言误。”
“谨遵大人教诲。”众人呼应,安常大人便起身离去,身后的韩昌齐嗤笑道:“他不是最善引谣言误他人的嘛!”
大家拼命向他使眼色,他故作不见,安常大人在门槛那儿回头,说:“对了,韩大人,刚才你问我的一番话,切莫在他人面前提了。战将军德高望重性格刚烈,听你这番话怕是要生气,若再以讹传讹,不知道什么后果。韩大人如此不知自重,是谁的损失,自然是你们韩家的。”他看向左文书大人,“朱大人,你好好教导他,为人为官,都一个道理,就怕祸从口出,不知好歹。”说罢转身走了。
韩昌齐被说得愣怔许久,再也没有任何兴致如常侃侃而谈。
几位聚了个把时辰,苏渐东便起来请辞。
长尉大人说:“你家里特殊时候,早些回是应该的。”他们让他喝下三杯酒即放他去。
苏渐东让随从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就打发他们先回府。他在大门那儿站了站,不一会儿看见安常大人的马车过来,停在正道上,几个人拥着安常大人从千华苑出来,都是朝上几个大人,说几句话陆续散开,回千华苑的回千华苑,离去的离去。安常大人似乎是多吃了酒,脸色发红,步履轻浮。奇善扶他上马车之际,苏渐东从角落里走出来,低声唤道:“安常大人。”
安常大人回过头来,眼睛微眯,打量着苏渐东,好半会儿才咧嘴一笑,“是司禄大人,今日巧啊,两次了。”
苏渐东恭敬地说:“大人,渐东特在这儿候您的。”
安常大人疑惑地望着对方,“苏大人有什么事?”
苏渐东不自在地看看奇善,又看安常大人,一副不知是醉是醒的模样,让他一下子把所有的话全咽回去了。
“大人,让渐东送您回府吧?”最后他说,安常大人转过脸去,没有立即回答,他稍稍躬下身,好像要呕吐,却重重咳了几声。
奇善上前道:“大人,赶紧回去吧,今日的酒……”安常大人推开他,朝苏渐东看去,“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今日恐怕不能招待你,来日有机会再会罢。”说完点点头,拉起衣袍上马车去,从苏渐东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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