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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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的奏鸣曲-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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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尼亚夫斯基脸色变了变,他咬牙束紧了腰带,挑衅般的看看伊琳娜,重新去搬炮弹去了。
一个个步兵营攻上去,没有走到法军阵地前就伤亡过半。剩下的人在军官指挥下,被居高临下的法国步兵当成靶子。很快尸体堵塞了道路,后续部队不得不搬开尸体,有的把尸体垒起来,当做掩护。
战场的迷雾早已散去,可是大炮发射的硝烟笼罩了高地。战鼓一直在敲着进攻的命令,不时有军官呼叫着番号,命令一个又一个部队投入进攻。
“军旗向前,军官向前。”
“为了俄罗斯,冲!”
整整齐齐的方阵杀上去,变得凌乱不堪退回来。宪兵们把乱兵挡住,拽出军官当场枪毙,又驱赶着士兵重回战场。
普拉琴斯高地一直喷射着火焰和弹丸,像一个恶魔,吞噬着俄军官兵的血肉。血顺着高地向下流,像溪水一样。淹没了战士们的脚面,灌进鞋子里,每个人的脚都湿漉漉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被寒风冻成冰渣,大地变成红色。
炮兵营一直在开火,给法国步兵带来巨大伤亡,也承受着重大伤亡。伊琳娜身边的炮手换了一遍,她的眼睛被硝烟熏得红肿了起来,却一直盯着法军阵地。
“比克斯,比克斯。”她咳嗽着,大声喊着比克斯少尉。
“我在这。”比克斯表现的超乎寻常的勇猛,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或许是好运,或许是矮小,反正他一直没有受伤。
“去找到总司令,告诉他我们已经打开缺口,就在阵前偏南,前面有直路,可以通过骑兵。”伊琳娜抓住他,指给他看。
“您又把我送出去,我不是小孩子了。”比克斯不服气的争辩。
“去你妈的,快去!消息传不到总司令那里,我砍了你!”伊琳娜一脚把他踹倒,恶狠狠的说。
比克斯跌跌撞撞来到库图佐夫身边,他正骑马看着高地,身边是十几个忙碌的副官。
“请容许我汇报,尊敬的总司令阁下。炮兵营已经打开了缺口,就在阵地正前偏南,那里有一条直道。”比克斯大声地说。
“好的孩子,炮兵怎么样了?”库图佐夫问。
“伤亡惨重,我们还在坚持。”比克斯回答。
“去吧孩子,去尽职责吧。告诉伊琳娜,打得猛些,再猛些。”库图佐夫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蒂森豪尔一直在库图佐夫身边。听到比克斯的报告,他开始紧战马的肚带,检查军刀和火枪。
“我的孩子,你要小心。”库图佐夫看着他,只说了一句。
“我会小心的,父亲。”蒂森豪尔抱抱库图佐夫,翻身上马,向后方疾驰。
近卫骠骑兵团,是俄军战斗序列最特殊的一支部队。全部由贵族子弟组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最强悍的重骑兵团。这个团从战斗一开始就在后方待命,炮声隆隆中,全团闲的蛋疼。
蒂森豪尔来到近卫骠骑兵团阵地前,向上校团长瓦德波尔斯基亲王敬了一个礼。
“命令来了,我们突击,由我在最前面带队。”蒂森豪尔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子!”瓦德波尔斯基嘴角抽抽,瞪着蒂森豪尔。
“第一,我认识路;第二,这是命令。”蒂森豪尔微笑着说。
“该死的!”瓦德波尔斯基嘟囔着,不甘心的让开位置,顺手把军旗夺了过来,自己举着。
“全体准备,我们进攻。”蒂森豪尔大声喊着,一马当先跑在前面。他控制的很好,速度很慢,让战马逐渐适应。
骑兵团紧紧的跟在后面,排成密集的队形,两队之间仅隔着一个马身,这是最精锐骑兵能达到的极限。 
“转向!”在第一个岔道他下达命令,同时开始提速。身后的三千铁骑也跟着提速,马蹄重重的踩下去,震撼了大地。
“转向!”第二个岔道蒂森豪尔再次提速,战马开始加速。骑兵团保持队形,轰隆隆向前。
“转向!”第三个岔道,蒂森豪尔抽出军刀,大声喊着。速度提升至极限,战马开始狂奔。他们的面前,就是法军阵地。
“为了荣誉!”
“荣誉!”三千骑士一起低声呐喊,闷闷的声音夹杂着马蹄声,像敲在人心上。
“为了胜利!”
“胜利!”骑手们再一次发出呐喊,一起抽出了军刀,寒光照亮了大地。
“为了俄罗斯,冲锋!”蒂森豪尔一声大喊,用力夹住马腹,开始冲锋。
“为了俄罗斯!”瓦德波尔斯基挥动军旗,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为了俄罗斯!”骑士们高声呐喊着,举着马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法军阵地。他们势不可挡,即使前面是山岩,也能把它撞得粉碎。
伊琳娜在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和炮兵营的官兵一样,目瞪口呆,不能说话,不能行动,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从来也没看到过这么震撼的骑兵突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后来她想,要不是因为马拉纳,那些骠骑兵们,应该会成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们来……

、败

马拉纳是个温和的青年,不穿军服的时候他的气质有点像乡村教师。事实上他曾经的理想也就是当一名乡村教师。他出生在法国布列塔尼,布列塔尼人有三样特别出名的东西:虔诚,骄傲,还有贫穷。马拉纳这三样东西拥有的都特别多。
他是个孤儿,被乡村牧师养大。但是在他十四岁时,就被赶出了教堂。他在家乡当一名启蒙教师,也就是教教小孩子,由家长们承担他的伙食。
他一边教书一边学习,准备报考皇家炮兵学院进修数学。当一名真正的乡村教师,也就是能拿到薪水的那种。至于一名教师为什么考军事学院,原因很简单。师范学校免费,却不提供伙食。而军事学校,还发四季衣服。他可是穷的连裤子都只有一条了。
炮兵学院马拉纳考了三年,都名落孙山。笔试还好,一旦面试他就完了。过于羞涩的他,根本不擅长与人交流,更不要说和考官谈论问题了。
马拉纳坚持学习和报名,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第四年的时候,他遇到了拿破仑。
当时拿破仑是炮兵学院三年级的学生,在学生会任职,被老师拉去当监考官。他注意到马拉纳的笔试成绩不错,但是在面试时,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
拿破仑很了解这种穷乡僻壤来的考生。他自己就是科西嘉来的穷小子,刚来军校的时候还被人问会不会法语。他把要问的问题抄下来,递给马拉纳,自己出门等候。
半小时后,马拉纳交了考卷。一个月之后,他如愿以偿的收到录取通知书。
四年军校,十年征战,把一个羞涩的乡村青年变成炮兵元帅。马拉纳一直站在拿破仑背后,为他征战四方。尽管拿破仑现在已经称帝了,可是马拉纳心中,他永远是那个温和仁厚的学长。
拿破仑让他守住普拉琴斯高地,他就守住高地。即使撒旦亲自来进攻,他也要把他轰平。
作为一名老练的军人,他清楚的知道俄军的打算。步兵都是来送死的,消耗守军的意志和弹药。他要防备的,是骑兵,特别是重骑兵的拼死一击。
当战线出现缺口,他立即调动全部炮兵连,堵住这个缺口。这很冒险,俄国人从其他地方冲过来,他们就完了。可是他确信自己的判断,俄国人会来的,按他选择的道路。
当骠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愚蠢的俄国人,自己赢了。
一百二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大地也为之颤抖。火炮齐射发出的轰鸣,重重的敲在俄国人心上。每个骑兵都不自觉的抬头看着前方,看到的是遮天蔽日的死神。
实心弹蛮横霸道的砸进骠骑兵的队列,把齐整的队形打得七零八落。蒂森豪尔被一发炮弹击中战马,跌落下来。几乎瞬间,就被几匹马踩踏,瘫倒在地。
密集阵型冲锋的骑兵队,只要落马就意味着死亡。后面的骑士来不及,也不会停下来,那样会破坏整个冲锋阵型。他们只能冲过去,踏平眼前的一切。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蒂森豪尔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是红的。他看到瓦德波尔斯基团长被散弹击中胸口,强撑着把军旗交给军旗手就倒下了;他看到前三排的骑手经过散弹的洗礼,几乎全军覆没;他看到后面的骑手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继续猛冲。
“前进,冲啊……”蒂森豪尔喃喃说出最后一句话,头无力的垂了下去。在他身后,浑身浴血的骠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冲锋。
“开火,快!”伊琳娜的炮兵一直对法军猛轰,企图吸引法国炮兵的注意力。但是她失望了,马拉纳老练坚韧,根本不为所动。
“实心弹,开火!”“散弹,开火!”他观察着骠骑兵的距离,不停下达着指令。法军的大炮不停地轰鸣,骠骑兵仿佛遇到一面墙,在弹幕前倒成一片。
被实心弹贯穿阵型,被散弹屠杀,骠骑兵失去了全部军官,失去了指挥,仅凭着血勇和信念在冲锋。踩过战友的尸体,越过人和马堆成的“墙”,迎着法国人的大炮和刺刀,勇敢的冲锋。
近卫骠骑兵团全团三千二百名战士,在普拉琴斯高地全体阵亡,都死在冲锋的路上。
马拉纳击败骠骑兵,立即把炮口转向伊琳娜。这个给他带来无穷麻烦的炮兵阵地,他早就想拔掉了。同时还没有忘记给拿破仑发去战报:“一切尽在掌握中。”
法军开始反击,古斯塔夫的骑兵从高地冲下,横扫利塔瓦河西侧的俄军后勤阵地。俄军的全部辎重都被法国人缴获,来不及运走,他就点起熊熊大火。
得到进攻失利的消息,库图佐夫脸色都没有变,一连下了几道命令。传令兵向四面八方疾驰而去,他才转身对亚历山大鞠躬:“皇帝陛下,一切都完了,请立即移驾,向维也纳转移。”
亚历山大皇帝脸色苍白,哆嗦着说不出话。库图佐夫只好看看比比科夫男爵:“请带着陛下先走,我来殿后。”
“陛下,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比比科夫对皇帝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亚历山大喃喃自语:“上帝啊,怎么会这样!”
比比科夫半推半拉的把皇帝拉上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亲自赶着车,在一队骑兵掩护下,撤出了战场。
“让炮兵撤回来,伊琳娜大尉来见我。”库图佐夫看了一眼战场,命令道。
这次传令兵幸运的找到伊琳娜,把命令带到了。伊琳娜愣了一下,福明已经开始执行命令了。
“快!你们这些蠢货,快!”福明大声吼叫着,心虚的看着伊琳娜,催促炮手们把大炮拖下去。没有多少大炮了,当然炮手们也不多了。
伊琳娜看着忙碌的炮手们,突然想起一件事:“马可扎斯基,跟我来。”
她要去找巴甫洛夫,那个被她派去侧翼的家伙,希望他还活着。
伊琳娜来到侧翼阵地的时候,看到一片狼藉。显然法国骑兵刚刚扫荡过这里,到处是俄国人的尸体。
“巴甫洛夫,巴甫洛夫少尉。”她大声的喊着,用鞭子抽每一个“尸体”的脸。
“我在这。”一门炮架下传来□□声,巴甫洛夫少尉露出一只手:“救我,救我。”
幸运的巴甫洛夫被炮架砸到,躲过了法国骑兵的追杀,只断了两条腿。更幸运的是,伊琳娜带来了大力士马可扎斯基。
把这个幸运儿拽上马,伊琳娜开始撤退。炮兵营只剩两门大炮,炮弹完全耗尽了。
法军开始了全面反攻,步步紧逼,炮火已经打到库图佐夫的指挥部。伊琳娜来报到的时候,库图佐夫正坐在椅子上,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一份小礼物,啊哈,法国人真客气。”库图佐夫向伊琳娜出示弹片,刚从他脖子取出来的。
“这是铅弹,最好多用酒和盐,不然伤口会发炎。”伊琳娜好心的劝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对你交代新任务。”库图佐夫挥挥手说。
“请下达命令,司令官阁下。”伊琳娜立即立正。
“带着炮兵营,撤到利塔瓦河以东,建立炮兵阵地,掩护大军撤退。必要时,可以进一步撤退,以保存大炮为目的。”库图佐夫看着伊琳娜,一字一句的说。
伊琳娜眨眨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库图佐夫。保存大炮都是鬼话,撤到河东才是关键。还必要时可以进一步撤退!这个命令,是让她逃跑吗?
“我不明白,总司令阁下……”伊琳娜犹豫着说。关键是被库图佐夫黑的多了,一下子对自己这么好,有点不适应。
“伊琳娜,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父亲,老斯特鲁维希伯爵是朋友。我们曾是一个帐篷里的战友,当我被贵族们排挤的时候,他帮助过我。”库图佐夫笑了,想起以前的岁月。那个固执强硬,却充满善意的贵族军官。
“你弟弟的事情被比比科夫抓住,我已经做好了他服役的准备。小伊凡来我的指挥部当副官,安安稳稳的过几年,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枚流弹飞过来,在库图佐夫不远处爆炸,他的几名副官应声而倒,血从胸口冒出,显然不能活了。
伊琳娜看着,用怀疑的目光瞪着库图佐夫。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库图佐夫讪讪的笑着说:“谁知道你来了,难以想象啊。”
“其实我一直都很照顾你,伊琳娜。”库图佐夫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对伊琳娜说。
“谢谢您,司令官阁下。”伊琳娜苦笑着敬礼。
“现在走吧,伊琳娜,逃命去吧。”库图佐夫挥挥手:“快走吧。”
伊琳娜看着库图佐夫,他脸色憔悴,眼神涣散,满头的白发使他看上去很老,很无助。
“我要留下来尽职责,孩子。”像是看出伊琳娜的想法,库图佐夫笑了:“我还没倒下,我是这支军队的总司令。”
“祝您好运,总司令阁下。”伊琳娜不再迟疑,敬了一个军礼,离开了。
激烈的战斗让炮兵营伤亡惨重,剩下的人不到十分之一。幸好有足够的驮马,还有炮车。大家借着战场一团混乱,飞快的向利塔瓦河撤退。
烟雾中,已经可以看到俄军溃兵和法国骑兵了。这说明全军崩溃的时间不会太久。只要一个契机,一声喊叫,一枚至关重要的炮弹,整个大军就会彻底崩溃。
“救命,谁来救命,快来救救我们。这里是亚历山大。帕夫诺维奇,快来救救我们。”伊琳娜听到一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在喊着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名字。
不远处,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倒在路边,几名法国骑兵正在挥刀砍杀。一个看不见脸的年轻人正在抵抗,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一边躲避,一边绝望的喊着。
伊琳娜认识这个家伙,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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