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
我把护身符举到眼前仔细观察，上面连一点裂纹也没有。
“……要是用这种材料来做武器的话，能卖到多少钱呢？”
话刚说完就挨了枵一记拳头。
“呜……我知道了。”销毁护身符的方法我并不知道，现在去问松平片栗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只能试试看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了。
“借我一把小刀。”
枵拿出一支苦无，我咬着牙割破手指，滴到护身符上，除了被吸进去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不考虑用这个材料做个剑什么的？”我抬头问枵，又挨了一记拳头。
“看来你也没什么办法。护身符就先放在你这里，我去找找有什么能摧毁它的办法。”枵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苦恼。
“那个，有个问题。”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你说的那个、想用护身符扰乱时空的最终大BOSS呢？”
“啊？”她以一副“从未听说过”的样子回视我，“你在说什么？最终大BOSS不是高杉那家伙吗？”
“喂，晋助不是最终大BOSS。”耳机君开始维护高杉。
“……”我盯着她无辜的脸，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如果我一开始不要求留下，你也会把我留下来的吧？”
“恩。”她点头。
“扰乱时空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对吧？”
“恩！”她比刚才更用力地点头。
“护身符能穿越时空什么的都是扯淡吧？”
“只适用于松平家的人啦。”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趟这蹚浑水吧！”
“Bingo。全中！步酱，我有点爱上你了哟！”
“……我、勒、个、去！”我第一次爆了粗口，冲上去要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郁闷啊！你这个骗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的话，护身符也会被找回来。即使有我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摧毁它，所以得出结论——
我是多余的存在！
☆、第九十九训 碎玻璃会划伤手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她停止了嬉闹，“如果你对这个世界没有意义的话，会怎样？如果你是可有可无的话，你会给出怎样的答案？我只是想知道这一点才把你拉进来的——拉进这个原本没有你也会继续运转下去的计划。”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意吗。
她是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吗？
我垂下头：“在一开始知道我是没用的棋子之后，确实有点不满。因为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船上呼呼大睡而已。但我想，即使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我，还是会有能发挥作用的场合的。不是在这里。是在另外一个，我不知道的场合，那一定是一个非我不可的场合。一定会有非我不可完成的事情。人不可能在每一个场合都起着无可取代的作用，即使如此，大家不也是微笑着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吗？”
枵微笑着揽过我的肩膀：“不愧是步酱！哟西！试验，通过！”
“诶？”
什么，什么试验？为什么我会有不好的预感？
“那还用问吗？”她瞪大眼睛，“古纹之主的试验啊。”
“……为什么冒出一个背景与意义都不明的东西？”
“古纹就是指这个护身符啦。我和高杉做了个交易，然后就想看看你能不能成为古纹真正的主人来着。虽然一开始你给我的印象有点软弱，不过，嘛，弱者也是有弱者的生存之道的嘛。”她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哟。”
“等下！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明吗？”
“还有什么要说明的吗？”她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回来。
“古纹到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和高杉先生会参与进来？”
“古纹是个十分神秘的东西，这我也不大明白，但一旦认主的话，在你死之前，就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了。至于我和高杉为什么会参与进来，只能说——这是神的旨意？”
“去你的神的旨意！”我正想发泄我的不满，突然发现枵的身边裂开一个黑洞一样的东西。
“好了，任务完成。我该回到自己的日常去了。正如你说的，那个世界，在他的身边，才会有非我不可的事情。”她微笑着踏进黑洞，“永别啦。”
“等等！”我只来得及在黑洞关闭之前匆匆说了一声，“谢谢你！”
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真是感人的言论。”说话人用丝毫不觉得感人的语调道。我转过身：“高杉先生！您的伤！”
“那点小伤。”他不以为意，从衣服里拿出烟杆。
“请不要吸烟！在受伤期间请禁烟！当然在平常也请尽量不要抽烟！”
我一脸正气地迎了上去。
——是啊。我明白的。
——一定会有哪里，会有谁，是非我不可的。
高杉有点意外地看着我：“怎么，突然之间胆子大了？”
我从他手里夺过烟杆，忍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道：“不、不管怎么说，吸烟是不好的，就算是为了身体着想，请不要吸烟！”
他慢慢放下刚刚拿着烟杆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有趣……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你改变这么多？万齐，你也感觉出来了吧，这家伙身上的旋律……”
万齐从刚才开始就在做背景，现在终于能插上话了：“从夜曲一样的轻音乐变成了让人怀念的激扬旋律，简直就像是，那个人复活了一样。”
高杉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盯着我端详了很久，在我的勇气快要耗尽、马上就要拍开他的手转身逃跑之前，放开了手：“算了。她终究不是她。”
“我和那个女人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现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了。”高杉下了逐客令。
“总觉得这样像是被赶跑了的样子。真不甘心。”
“这只是一场交易。”高杉没有和我多话，转身欲走。
“等下！”
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个问题，我想要知道答案！
“高杉先生，你到底对我姐姐怎么想？棋子吗？友人吗？还是——”
他背对着我，微微侧过三分之一的脸。十步的距离。
“怎么想？”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嘲讽，“啊，你想得对。我爱那个家伙，爱到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有资格站在我身侧，爱到若是能换回她，这个腐朽的世界我也能容忍。”
我觉得窒息。真奇怪，为什么会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了铅块，向我的肺部压来？
“但是，她和松阳老师一样，都被这个腐朽的世界夺走了。你说，我除了拉整个世界来陪葬之外，还能做什么？”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次都没有把你和她搞混过。一次也没有。”
他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背影如山。
直到他走出房间，我也没能缓过神来。
我曾经设想过高杉的各种回答，他也许会拒绝回答，也许会不让我把问题说完就离开，也许会生气，也许会转移开话题……
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我觉得有什么地方是真的痛了。
低着头，我小声喃喃：“……再见了。高杉先生。”
下船之后，飞行船缓缓升空。我忍不住抬头去看，飞行船慢慢变小，像是无法触及到的希望，那上面载着我也许一生中最美好也最痛苦的回忆。然后我轻易放手，它们从指缝溜走，嘲笑着我的胆小。
即使抬着头看着天空，眼角却还是滑下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想，我大概只是被魔鬼迷了心魂。
我已经没有力气到处旅行，像是落定的尘埃一样，在江户歌舞伎町，用枵留给我的钱开了一家糖果店。来的人大多是小孩子，有时银发的武士也会过来凑凑热闹，那个时候我总是给他打八折。
“哎呀，一直都承蒙关照了。”银时一边像个小孩子一样舔着棒棒糖，一边蹲在我身边帮我给糖果分类。
“不，银时大人能偶尔来帮忙就很好了。反正糖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可不对哟，糖果啊呢，是能给人带来美好的回忆的东西，这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银时似乎很有心得的样子，手下不停地快速分类。他一个小时的工作量，换成我的话至少要一天。这个人对糖果的喜欢真的已经到了一种境界。
作者有话要说：谁来丢个水雷？
☆、第一百训 废柴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糖果店刚刚落成后的一个月，某天夜晚，我被一声巨大的敲门声吵醒，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听，却又听不到声响了。
放心不下的我最终还是决定下床去看看，谁知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巨大的身躯迎面扑倒，我差点没被撞死。
“你、你是谁？”我吃力地推开他，在看见那一头银发之后觉得实在没有多次一问的必要。
“哟……”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努力地挤出笑容，“深更半夜的还给身份不明的男人开门……这可真是危险啊……”说完之后就闭上眼睛，大概是晕过去了。
难不成受伤了？
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他。关上门，开了灯才发现他的腹部和左臂中了枪弹，背后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涌出来，也不知道中枪多久了，总之必须要赶紧治疗才行！
可我除了简单的包扎之外什么也不会。
冷、冷静！总之先冷静下来！
这附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人家吗？
“小岛大夫！小岛大夫！拜托你来一趟，我家有个伤患！”我一路跑到附近的医馆，用力地敲着门。过了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有人快死了！是中枪，身上还有刀伤，总之请快点过来！”
“……我去准备医疗包。步黎小姐稍等片刻。”小岛大夫的语气严肃起来，消失在门后，片刻之后推门出来，“走吧。”
等我回到店里的时候，银时还是那个姿势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马上就开始治疗，请步黎小姐也来帮忙。”小岛大夫迅速放下医疗包，跪在血中给银时检查伤口。
小岛大夫是附近医馆的医生，他的妹妹经常来这里买糖吃，我们也很快熟悉了对方，况且小岛大夫是个称职的医生，深夜出诊这种事，只要有伤患，他就会不辞辛劳。
“如果后半夜没有发烧的话就可以了。那么我先回去，病人的照看还要拜托你了。”小岛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伤口基本已经处理完毕，不要让他乱动，免得扯到伤口又裂开。”
“是。谢谢您，小岛大夫。”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钱递给他，他笑着只收了一半：“就当是你对我妹妹的照顾了。如果病人有发烧症状，请随时来找我。”说着匆匆赶了回去。
银时躺在我的床上，血把床单都染红了。
到底是惹了怎样的人物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守在他身边不敢睡觉，每隔半个小时就测一下他的体温，还好没有烧起来。实际上中了枪还被刀砍伤的他还能活着实在是个奇迹。
大概凌晨五点的时候，银时迷迷糊糊地呻吟着睁开了眼。
“你醒了？”我忍住打了一半的哈欠，“想吃什么吗？还是说哪里不舒服？”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咬着牙爬起来。
“啊！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那点小伤。”银时扬起安慰一样的笑容，“没事的。比起这个，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委托……”
“那个，至少先吃点什么再走吧？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
银时挠了挠头发：“现在几点？”
“凌晨五点。”
他望了一会儿天：“金平糖。”
“你是小孩子吗！”我有些生气。这个全然没有病人自觉的家伙，都受伤到了这种份上，居然还想着要吃糖！他真的会得糖尿病的！
“那就有什么吃什么吧，我不挑食的。”
“我在厨房里煨了粥和鸡汤，你等一下。”迅速站起来向厨房跑去，身后飘来银时有气无力的提醒：“跑那么快会摔倒的。”
我应声滑倒。
冒着满眼的泪花花爬起来，我哀怨地回头瞪着那个乌鸦嘴，他有些歉意又有些好笑：“平衡感负无穷。”
果然昨天晚上让你死在我家门口好了。
碎碎念着从厨房端出鸡汤和粥放在床头柜上，银时很自觉地伸手去拿勺子，我看着他中弹的左臂，抽了抽嘴角：“那、那个……请把勺子放下……银……银时大人。”
银时迟疑地盯着我，慢慢放下勺子，态度有些别扭道：“那就、就麻烦你了……”
我努力地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捞起勺子：“请、请张嘴。”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小口地喝着温度适中的粥，在我盛第二碗的时候才恢复了状态：“有这样的手艺为什么还嫁不出去呢？”
我的额头上贴上一朵十字花，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多嘴了！”银时讨好地笑着，“阿银我肚子在咕咕叫呢，那个，请继续……”
他之后果然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和鸡汤，就好像是为了什么而养精蓄锐一般。喝完之后道了谢就要离开。
“你是要去找打伤你的人报仇吗？”我问。
“啊。我肚子上的这个伤可是拜那个家伙所赐，要是他再打歪一点，我喝进去的鸡汤就会都漏出来了。”银时用洞爷湖撑着身体站起来。
“我也去。请让我也跟去。”我挡在他面前。
银时为难地挠挠头：“那个……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我绝对会帮上忙的，请让我也跟去！”我藏在袖子里的手隔着衣服摸到了上次双枪女丢给我的手枪。
离开之前，我从她手里又拿到了不少子弹。
能让银时受伤到这种程度的……根据我的经验，持有枪械的，在这江户，除了鬼兵队和少部分稳健派的攘夷浪士外，就只有黑帮了。要是银时真的是被黑帮的人缠上，我大概能帮上一点忙。
说是天赋也好，小夜复活也好，总之我的枪法连我都感到意外。
“我可不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说起来也许很丢人，但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