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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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七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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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明月横托着一管核桃木的雕花烟斗,斜倚在卧榻上喷云吐雾,见七弦走进来,将烟斗头往地上敲了敲,搁在榻旁的长案上,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七弦不理他轻慢的召唤,停在十步以外盘坐下来,把古琴横放在腿上,淡淡问道:“要听什么?”

“要我亲自下来请你?”百里明月不把她的冷漠放在眼里,懒懒地舒展身体,一只脚已探出卧榻踩在地上。

七弦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人言出必行,动起手来,最后难堪的还是她,只能依言放下琴,走到榻边僵直地坐下。

百里明月执起她的手腕,并起两指捏住脉门:“你来迟了。”

“牡丹花期年年有。”要怪就怪定下约定的人言辞含糊,别说迟两年,就算迟十年也不算失约。

“不识好歹,你伤势过重,极易落下顽疾,我好意想为你调养生息才定下花期之约。”百里明月切出脉象有异,凝气于掌心,轻轻推在她胸前疏通血气。

沉厚绵软的内力化开了长期郁结在胸胁的滞气,七弦这才知道时常窒闷胸痛的根由,心里微恼:“为何不说清楚?”

“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仔细?”百里明月掀唇邪笑,手掌往上推移,改而勾起她的下巴,“我记得对你说过,在那时……”

七弦微讶,暧昧的眼神唤起了封存在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回想的那段过往。

“想起来了?还是要我帮你再回忆一遍?”百里明月挑着眼梢斜睨她,手指顺着纤长的颈项往下游移,轻薄地挑开衣襟。

七弦的回答是——抄起案上的瓷瓶,揭开盖子,把满瓶水毫不客气地泼在那张艳若桃李的粉面上,咬牙低骂:“下作!”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百里明月微眯双眸,厚重的浓妆被水晕成红白紫交错的彩汁顺着面颊流下来,一滴一滴沾污了锦袍。

七弦冷言讥讽:“救人是事实,下作是品性,不矛盾。”

百里明月抹去满脸浊水,糊掉的妆容使原本妖媚的面庞变得狰狞可怖:“很好,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张刁嘴了。”扳住她的肩膀狠狠压在榻上,双唇如鹰隼般掠夺她柔软的唇瓣。

胭脂花香与檀香味交杂在一起,浓郁甜腻的令人晕眩。

七弦伸手推打,拳头却像捶在铁板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一个绝顶高手来说无异于是在挠痒,她索性放弃挣扎,任其随意侵犯,既不反抗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相信没多少人会对“奸尸”感兴趣。

百里明月撑起上身,舔去嘴角的朱脂,看着她唇上的红印,忽而畅怀大笑,戏弄心突起,在白皙的脸蛋上啄出一个个唇印,搓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扬眉打趣:“雪中落梅最是撩人。”

“还比不过你脸上的万花齐放,端的是姹紫嫣红一片好风光。”她从没这么唾弃过一个人,披着华丽的外皮掩饰无赖的本质,对待这种人,根本无需客气。

“谬赞、谬赞。”受到嘲弄的无赖笑不可支,打横抱起她拔身而起,飞纵下楼台,来到后院的水井前。

放她落地后,百里明月脱去外袍,褪下长衫,露出属于男性的精壮体魄,身上遍布或深或浅的伤疤,任谁也无法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与妖媚绝艳的面容结合起来当作一体。

其实只要仔细留意,不难窥出端倪——玉冠与如意簪都是男子束发的饰物,从内到外的穿着,每一件皆是用料考究的男衫。

只不过此人奸诈至极,在选色上费足心思,大簇团花多彩绚丽,以宽袖厚重的锦袍遮去身形,平日里能躺着绝不坐着,再配上浓艳的妆容,就算有人看出装扮上的不协调,大多也不会往男扮女装那方面揣度,更何况,能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

还归本相后,百里明月疏懒地展现他伟岸宽厚的胸膛,将外袍长衫往远处一扔:“打水。”

七弦嫌恶地别开脸,拉了一桶水上来,拽下担在横木上的布巾,先把自己的脸洗干净,再递过去。

百里明月却不接过,只把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来,好好服侍我。”

七弦收回手,站着不动:“我到此只为弹琴还恩。”

百里明月森然阴笑:“傻孩子,救命之恩岂是弹几首曲子就能还得了的。”

“身体供你试毒,我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百里明月“哦”了一声:“为何要试毒,别告诉我你忘了。”

七弦避开不怀好意的视线,她承认,之所以试毒,是因为当时外伤过重导致肌肉僵麻,情况严重到用刀割也毫无知觉,为了让她恢复痛感才出此下策,当然,所谓下策也只是对她而言,某毒物根本是乐在其中,玩得罢不了手,虽然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但是……

“下合欢散也是为了治疗?”

百里明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不答反问:“你不认为它的疗效很好么。”

“无耻。”她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对挑逗的目光视若无睹,纵使心中愤恨难抑,也不想表现出来让他当作笑柄。

百里明月偏头凝视许久,猛然向前迈进一大步,七弦本能的防备,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他禁锢在怀中,铁铸的长臂从背后环到胸前勒紧,另一手放肆地插入前襟里,炙热的掌心隔着兜衣揉抚那一处丰盈。

七弦挣扎不开,紧咬牙关怒瞪他:“你……让我恶心。”

“哟……这是在告诉我,即便占有你的身子,也无法得到你的心,是吗?”百里明月咬住小巧的耳垂以舌尖舔弄,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荡,感受到掌下的微颤后,更是不要脸地贴在她耳边淫邪低语:“瞧,这不是有感觉了吗?原来合欢散的药力能持续两年之久,是我的手艺太好,还是你的体质特殊?”

“百里明月!”她忍无可忍。

“小的在。”他谦卑地应声,放纵长指探入兜衣里来来回回,享受着丝绢般柔滑的触感。

“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七弦咬住下唇,苍白的面容终是浸染上红晕,像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煞是娇艳动人。

百里明月笑的惫懒,不正不经地说:“一个无耻下作之人怎会有羞耻心,就算我在这儿强要了你,那也正常得很,不是吗?”像是为了应证这番话,不安分的手逐渐向下偏移。

“别!你不是在那时……就对我,对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莫非你认为……已经失身于我?”这倒是令他讶异了,那时她有十六、七岁了吧,没经验也至少该知道落红的意义。

七弦美目微闪,要解开合欢散唯有□,难道不是?她甚至不顾一切地哀求,求他替她解除痛苦,昏蒙之中的翻云覆雨,只是一场梦吗!

百里明月何等老练,只消眼波流转,便能读出她的心思:“你是不是把合欢散与阴阳春露弄混了?”

“都是下流之物。”

噢……看来她是不屑去分辨。

“阴阳春露的解方确为男女交合,但合欢散不同,只需让被下药的人……”他好心解惑,点到为止,修长有力的手指做出一个猥亵的动作:“懂了么?只以两根指头进香献贡,哪能占得你的清白,七弦,你还是处子啊……”

她不可置信地瞠大双目,好似堕入冰窖,寒透骨髓,但转念一想,被他这般□,与失身又有什么分别?处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那又怎样,要我再低声下气地求你住手吗?”要痛苦,早在两年前就生不如死过了,为了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连女子视为生命的贞操亦可抛掉,还有什么好坚持的,随他吧!

感到怀中僵直的身子倏然软了下来,百里明月停住爱抚,偏头望下去,见她故作淡然的面孔上绷着一丝自暴自弃的倔强,原本含着逗弄的眼神从懒散渐转深沉。

“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他抽出手,指尖改而在细嫩的面皮上流连忘返,好一会儿才随着吐气哑声问道:“是要与我在这冰冷坚硬的石地上欢好,还是……替我擦身?”

七弦双唇微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开出这种毫无悬念的选择,一时无语相对。

百里明月就是要看她无法把持的神情,既然如愿以偿,也就放开对她的钳制,纵声长笑,笑的好不开怀。

七弦沉着脸僵立在原地,等他笑够了,提起水桶兜头浇下,让他从头畅爽到脚。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跟我说,描写故事要好玩,描述感情要能打动自己,于是我认真想了一下会被什么样的感情感动……单就男女之情来说的话,还是纯粹点好吧,感情有时候也是要靠撞运气的……




4

4、妖孽难缠 。。。 
 
 
百里明月披着锦袍卧在榻上,散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慵懒的姿态令七弦牙根发痒,泼水的后果就是——他在她面前脱得□,厚颜无耻地迎风招展,七弦不想折磨自己的眼睛,只能认命地替他擦洗,使足了劲,恨不能剐下一层皮来。

回到太阴阁后连抚三曲,不觉已到晌午,唐玉捧来水食与更换的衣物,全部摆放在门外,这次七弦放聪明了,不消他指使,自发出去把衣食拿进来,将食篮里的美酒佳肴一样样摆上案。

见她抱琴立身,百里明月支起头:“做什么?”

“我该走了。”若楚朝南回来发现她不在堂里又要缠问不休。

“今儿不用回去了,白云堂那边我已差人送信过去,说你与本楼花魁情同姐妹,故人相见自然要彻夜抒怀,好好叙旧一番,楚朝南数度指明要见秦雨卷都被挡下,他不会介意用你的人情拉关系。”

他好似谈天般悠哉,说出来的话让七弦惊愕不已:“你知道我在白云堂?”

百里明月品玩她倏尔戒备的神情,轻描淡写道:“楚朝南还算是有名望的人,他的一举一动皆受各方注视,在街边捡了个名为七弦的卖艺女子收做侍妾早传为话题,我会知道很奇怪吗?”

“我不是他的侍妾。”七弦抱紧了琴,这种不实的传言从别人嘴里吐出来让她觉得丢脸。

“我知道你不是。”百里明月把她拽进怀里:“你瞧你,僵的像根木头,哪儿像服侍过男人的样子?”

“既然知道,那就放手。”

百里明月充耳不闻,提起酒壶,把壶嘴凑到她嘴边:“楼里自酿的枣酒,正好给你补血,来,尝尝看。”

他一抬手,锦袍大敞,露出光裸的身躯,七弦像被针扎了眼似的甩开头,“把衣裳穿好。”

“怎么,不喜欢你看到的吗?”他坐直,锦袍随着起身的动作滑下肩头,“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风光,我可都留给你欣赏了,七弦,你是第三个被我邀入太阴阁的人,该欢喜才是。”

七弦挡开悬在面前晃荡的壶嘴,拾起脚边的裤衫往后一扔:“穿上。”

两条灵蛇般的长臂又环上颈项,紧跟着背后传来坚实的压迫感,热气吹得鬓发飘起,搔得脸颊发痒。

“不想知道在你之前进入太阴阁的那两人是谁吗?”

无非是被他召来狎玩的妓女,是花魁秦雨卷还是仆妇唐玉?谁都有可能,一个开青楼的男人能干净到哪里去。

“与我无关。”她对他没有好奇,不去了解别人,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了解自己,这是最安全的处世之道。

百里明月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像没骨头一样,把上身的重量全压在她背上,悠悠道:“七弦啊,楼里新来了几个小丫头,琴艺方面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什么意思?”她察到一丝不好的苗头。

“意思就是——我雇你当凤仙楼的琴师。”他放开手站起来,赤条条地在她面前套上长裤。

七弦看向别处,待他穿戴齐整后才慎重地说道:“若你想听琴,我会抽空过来,凤仙楼的琴师还是另寻高明吧。”她暂时还没有离开白云堂的打算。

百里明月从她手里抽出古琴放在榻上,斜靠案边,指尖在木质的桌面上来回摩挲:“我能给你的酬劳是楚朝南望尘莫及的,时隔两年,你牵走的那瓶断魂香也该用完了吧?”

七弦低头瞪着脚尖,没错,是曾偷拿过他一瓶药,本以为没被发现,看来能得手也多承他睁只眼闭只眼。

“我不知道那是断魂香,只是借来做防身用,忘了知会你,真是对不住了。”

该厚颜的时候,她也不遑多让,听听,将这偷摸扒拿的行为说的多理直气壮。

百里明月提起酒壶,就着壶嘴仰头慢饮,大度地挥了挥手:“小事,只要你来教琴,我便以此为酬劳,要?不要?给我一句话。”

“教琴可以,但不想见你。”七弦转过身背向而立,比起长久面对一个有理说不通的淫贼,她宁可多费点心思去应付楚朝南的痴缠。

“啧…啧……我就这么惹你嫌弃吗?”百里明月垂眸哂笑,屈起食指一顿一顿地敲击桌面,冷不防,出脚抵在她的后跟上往前一推。

七弦不料会遭到偷袭,双脚打滑,身体朝后仰倒,被他接了个满怀,正想起身,头一仰,却对上一副熟悉的哭丧面具,骇然之下猛的倒抽了口气,冰雕的面容瞬时崩裂。

“你……”这副面具怎么会在他手上?

“近两年来在江湖上出现了一名面具杀手,神出鬼没,放毒夺命,已有十来人遇害,可巧,死者所中的毒正是断魂香,并且……是我亲自调配改制,被你顺手牵羊的那瓶。”百里明月摘下面具顶在指尖打转,偏头俯视绷紧的俏脸。

七弦如鲠在喉,无法言语,正是听他说断魂香乃江湖人常用的剧毒才敢放心施用,江湖人那么多,怎么也查不到一名弱女子头上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办案的因这毒药查到你头上来了吗?”

坦率,对于无可辩驳的事不多费口舌,先关注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以自身安危为立足点,敢收敢放,这都是行走江湖的要诀,只是……还太嫩了。

“经我调配的药无人能分辨,倒是有个冒失鬼,没做足准备就孤身闯虎穴,被人看到真面目后落下证物仓皇而逃,你说,那个冒失鬼是不是太不自量力?”

七弦攥紧拳头,默默承受他的嘲讽,忽而双眼微张,他当时并不在现场,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哭丧面具究竟是谁给他的?

百里明月从她眼里轻松读出了疑问:“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出山闯荡江湖?不知深浅的丫头,若不是我暗中替你打点善后,通缉榜上挂的就不是哭丧面具,而是你的花容月貌。”不急不缓的语气像在责备一只闯祸的小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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