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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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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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并不复杂,不过是曹住的离侧门近,听到动静,过来西跨院询问哥哥。

这言谈之中,曹硕与曹项就提及了想借他的私房银子的话。

曹却是想了不想,直接以要留下银子给伯母与母亲预备寿礼为由,给回绝了。

李氏与兆佳氏今年四十五,也算是小整寿。曹这边,一直记挂在心里。

虽说已经分家了,但是他对李氏的孺慕之情丝毫不减。

加上李氏这边因怀孕的缘故,显得疲惫吃力,曹就想寻个好玩有趣儿的物什,孝敬伯母。

与其说是给伯母与母亲预备寿礼,还不若说是以伯母为主,母亲这边顺便为之。

他既已回绝,见两位哥哥似乎还要开口,便道:〃别人家,谁不是当哥哥的给兄弟零花儿,就咱们家稀奇,哥哥们倒惦记起我地银子了,羞了不羞?〃

他不过是为了堵住哥哥们地嘴,谁会想到正好触动曹硕的心事……

曹项心里虽听着不妥当,但是见曹硕面上并没有露出异色,就没有多想。

稀里糊涂地,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境地。

曹寅在旁听了,却是唯有满心愧疚。

虽说有曹的失言,但也不过是话敢话说到那里罢了,并不是兄弟手足起了嫌隙。

如今,曹硕就这么去了,就算没有人斥责曹,想来他心里亦是不好受。

曹寅冲曹摆摆手,道:〃不要胡思乱想,不干你的事儿,说到底。还是这混账行子没担当。〃

曹寅不会去埋怨小侄子。但是却无法不埋怨自己。要是他这个当大伯的早些管教,何至于此?

屋子里一片静寂,曹寅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一

按照古礼,十六到十九故去是〃长殇〃。丧仪从简,亲人晚辈服丧也是减等。不过,这订亲许嫁的青年人。不算是〃殇〃。要按照成人丧礼办了。

曹硕今年十七,已经成亲,算不得〃长殇〃,这丧事还要开始预备。

只是到底是自家侄儿,不管他是赌也好,还是偷也好。曹寅心里埋怨是埋怨,但是也希望能让侄儿早日入土为安。

要请阴阳师来,花点银钱出殃榜,这样就能给侄儿报个病逝,不用使仵作上门。虽说如此掩饰,有为了曹家名誉地缘故,但是也是为了使得侄儿死后不用再背负〃懦夫〃、〃逆子〃地名声。

儿子与长侄都不在,剩下这两个年岁又小,和侄儿的丧事,少不是得要自己料理。

衙门要使人请加。亲戚们府里要使人报丧。这边要预备棺木,请人做法事。这要忙的事情还多。曹寅到底上了年岁,又是突然噩耗,眼前就有些发黑。

他拄着胳膊,阖了双眼,只觉得嗓子眼儿腥咸。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他带着几分疲惫想着……

从京城到张家口的官道上,每隔三、四十里,就有驿站。

想要像驿站要车马人夫等,都要出仕相关凭证。一般官员与官府使唤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则是凭借火牌。

曹这一行,因背负着到外蒙大喇嘛跟前传旨,关系到西北战局,所以要求是〃驰驿〃前往。

要是驰驿者多要马匹、多带长随行李,或者枉道驰驿,那就算是违反了律法,搞不好就要吃弹劾。

曹这边,却是讷尔苏给他办的〃火牌〃还有吏部地手续,周全的很,也不用担心这个。

伊都立那边,则是花费了一些银钱打点,才算是勉强可了。

除了中午打了个尖外,曹这一行,中途换了几次马,傍晚时分到抵延庆县。

在驿站前下马时,不少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走路都有些别扭。

说起来,这一行中,不管是皇家侍卫也好,还是曹家与伊尔根觉罗家地下仆也好,没有几个遭过这罪地。

这策马狂奔,固然爽快,但是这一奔就一天,委实让人受不得。想着这样的日子,或许还要十天半月,不少侍卫的脸色儿都绿了。

倒是纳兰富森与赫山这几个,因前年同曹往返过外蒙古,数千里行程也走了,还算是适应些。

最狼狈的,就数伊都立了。

虽说出京前,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骑射功夫没落下,但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却是使得他再也意气不起来。

下了马匹,他便弓着身子,呕吐起来,将中午在路上打尖时吃尚未克化的烧饼牛肉吐了一地。

他的长随忙递了水袋上去,伊都立接过,使劲地灌了两口漱漱嘴,整个人才算是有了点活气。

曹在旁见了,寻思要不要劝他缓行,省得这么遭罪。

驿站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装了棺木,一辆罩着白幔帐,应是坐人地。

有个穿着孝衣的少年,站在驿站门口,同驿卒说话。

伊都立脸上添了欢喜,对曹笑道:〃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财,却是好兆头。〃

说话的声音却是有些大,那个小伙子听了,转过头来瞪了伊都立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忿怒。

他原是要想说什么,但是见了伊都立身上的官服后,又合了嘴,怅怅地转过头去。

驿丞得了消息,已经小跑着迎了出来。见了眼前一堆侍卫,这芝麻大的官不由地有些眼晕,寻思是哪位王公相爷出京,在人群里撒莫〃贵人〃。

却是有些糊涂了,他犹豫了一下,躬身上前,凑到纳兰富森面前,道:〃这位侍卫大人,这是……〃

在众人中,纳兰富森是三品服色,看着品级最高,怨不得这驿丞如此。

纳兰富森无奈地笑笑,从怀里掏出〃火牌〃,给在驿丞瞧了,道:〃爷们要歇一晚,按人头备马,明儿卯初出发。〃

这〃火牌〃本是魏黑拿着,因这一路上每个驿站都是现下的状况,曹就将〃火牌〃交给纳兰富森收着了。

左右也不过是个形式,也不必费口舌,同每个驿丞辩白辩白,谁才是这一行的主官。

那驿丞见了,忙不跌地引着众人进驿站。

待看到那孝衣少年时,驿丞不由喝斥道:〃快走,快走,还嗦什么?这是驿站,又不是大车店,再不走,可就要使人赶了!〃

〃大人,还请通融一二,家母上了年岁,已是赶了一天的路……〃那少年哀声恳求道。

那驿站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这小子,真是嗦。这天下哪里有空白白牙就能混饭吃的地儿?你说自己是官属,但是一没有文书,二没有银子,我通融了你,自己喝西北风去不成?〃

那少年涨红了脸,却仍是恳求不已。

曹在旁瞧了,不由暗暗摇头。

这个驿丞好不省得事,既然是官属,少不得有些故旧世交,这般得罪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埋了祸患。

这少年年级轻轻的,倒是能屈能伸。

百善孝为先,虽说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是曹因他这份孝心,也愿意行个举手之劳。

他向赵同使了个颜色,便同伊都立与众侍卫进了驿站。

在跟过来曹家长随中,赵同地伸手虽是不行,但是心思缜密,收着银钱。遇到打点地地方,都是他出面料理。

上房有限,这些人中,除了曹家与伊都立两家家仆外,其他人都带了品级。

最后,还是纳兰富森做主,选了处连脊的房子,将曹安置在中间上房,其他人四下里安置了。

曹原是不好意思如此,但是纳兰富森正色道:〃圣命已下,我等就是为了护卫曹额驸而来,自当从今儿立了章程。不管是住宿打尖,还是中途,都应以护卫额驸安危为主。〃

他在众人前换了〃额驸〃地称呼,也是在提醒这位侍卫们,曹的另一个身份。要是曹真有了闪失,他们这些人各个也脱不得干系。

曹听出纳兰富森话中所指,心里承他的情,没有再嗦。

待进了屋子,曹正梳洗着,赵同已是回来,银子已经想法子送出,换了说辞,将曹的真实身份隐下,那扶灵还乡的少年已经进了驿站……

曹听了,用毛巾擦了把脸,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日行一善〃。

这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善报却是不指望,只希望那些个做坏事的人,都遭了报应,他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人心都是有偏颇的,曹心里的坏人,就是那些算计他的人。

他好好的过安生日子,那些暗地里不消停的,没事找事,不是坏人,是什么?口,就将管家上道:〃二爷,纳兰七爷今儿没了,他们家使人送了丧信儿……〃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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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六十一章 行路

京城到归化,有一千三百余里。曹一行虽说用了两日功夫就到了张家口,但是到了口外后,速度却慢了下来。

张家口到归化九百多里,每隔八十到一百里设一驿站,共有驿站十一处。

先不说中间隔得路程远了,这驿站的规模也与口内无法相比。

这边的驿站,由兵部与理藩院共管,但是使的人驿多是蒙古本地人。与口内的驿站不同,这边的驿站,主要是为了方便传递军情与运送物资的。

这地方简陋狭小不说,关键是马匹不足,每个驿站不过十几匹马,还不是都能使唤的。剩下的牲口,就是骆驼。

每个驿站里,都有五、六十匹骆驼。

这边的路况也不好,茫茫无际的草原,只是能就着车轱辘的痕迹看出是道儿罢了。

幸好还不到雨季,要不然,这路上耽搁的时间更长。

曹他们因为每次只能在驿站换一半的马匹,就不如在口内那般快,九百多里路,走了八天才到。

这一行到达归化城时,已经是五月初一的下午。

看到归化城墙的那刻,伊都立激动的眼泪险些掉下来。

这一路上。他都是咬牙硬撑地。前半拉固然是爱面子地缘故。后边却是有些不敢歇了。生怕自己歇下后。就再也不想骑马。他终是咬牙挺到现在。

侍卫们也是带着欢喜。别地不说。到了这里。驻扎着右卫八旗。怎么也能淘换出来路上用地马匹来。

这几天。他们已经被这沿途驿站里地劣马给磨得没脾气了。

如今。真是别无他求。只求这座骑能痛快些。要不然每天在马背上熬地时辰更久。实是让人郁闷不已。

伊都立到了目地地。曹等人地行程却是只完成三分之一。

呼图克图大喇嘛地驻地。在土谢图汗国中旗地乌尔格。离归化还有将近两千八百余里。

到了归化城,曹他们就得了一个消息。

两天前,归化将军费扬固已经带着这边的部分右卫八旗兵与蒙古八旗兵。启程往推河御敌去了。

另外,从将军府这边,众人还得知四月二十三日,皇上下旨调了黑龙江与喀喇沁往归化集结,作为第三路兵开赴西北。

这已经是摆出了开战地姿态,那曹这一行人的目的就显得有些好笑。

侍卫们颇为热血,唏嘘之中,很有为不能在费扬固将军帐前效力的遗憾。

曹心里则是有些没底了,不晓得是不是历史有所变动。原本在康熙末年的西北战乱,给移到这个时候。还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事会不了了之。

这乌尔格。则是外蒙古地地界了,朝廷在那边的影响甚是微弱。

按照规矩,这内蒙古地界的王公算是内藩,外蒙古那边是外藩。朝廷在内蒙古可以划定牧场,在外蒙古则鲜少干预地方。

纳兰富森拿了康熙手谕,从将军府调了五十蒙古八旗兵。

从归化到乌尔格,中间偶有驿台,也不像之前那样成规模了。

这一行,七十来人。都是从八旗右卫选的上等骟马,双马双鞍,以供路上换乘之用。

五月的草原,没有初夏的燥热,只有青翠的绿色与无边的花海。

蓝天、白云、绿地,白色的河流像轻柔地带子,在天地间撒着银光。

曹的心境,也一天天的发生变化。

人居于这世上,最是渺小。却是偏生以为自己是〃万灵之长〃,想要掌控这世界。

自己地心里,虽没有存在翻天覆地之心,但是也是想着要费心经营,为家人的安康与自己未来的安逸生活努力。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握无限,刹那是永恒〃,自己好像是太看重结果了,反而忽略了这沿途景致。

浮躁了。世故了。失去了过去的从容。

是因为心里想要求的更多,在意的更多。有些贪心了么?

骑在马背上策马狂奔的曹不由地自省,说了想要陪妻子出游,却是多年未能成行;想着给孩子们提供好的游乐场地,总是找借口一拖再拖;寻思要多多孝敬父母,但是每日里说话的功夫都是有数地。

自己好像是忙忙活活的,又好像在偷懒,就这样日复一日,将日子混了过去。

人生能有多少个日复一日,自己的命运虽说没有按照历史上的,在儿子未出世前就夭折,但是谁又能保佑自己定是个能长命百岁的?

生老病死,自然之道,岂是人心取舍能够更变得了的。

固然不能哀怨,时时战战兢兢地活着;却是不能放任,不去计划未来。

人生于俗世,真是件很麻烦的事儿,要是能像这苍鹰,任意遨游于天空;能像这灰狼,自由奔驰在草原上,那该多么惬意。

待曹发现自己的变化时,不由地愕然,难道这是因要前往大喇嘛驻地的缘故,自己也变得有佛心起来?

虽说同这天地自然相比,红尘俗世使人倦怠不堪,但是也只有远离家人千里之外,才越发能体味亲情地可贵。

有的时候,曹只觉得自己好笑的紧。真是矛盾的想法,既在心里因亲情束缚觉得疲惫,又是依恋于这种家人给予的温暖,使得心里不再孤独。

人性,就是如此自私与虚伪。

这一路上,变化的不只曹一个,就是那十名侍卫,也在这一日日的奔驰中,去了京城时鲜衣怒马的傲慢,变得内敛起来。

从最初的抱怨驿站地伙食不好,到现下大家已经能随时射猎黄羊、野兔,直接剥皮。烤地半生半熟的,也能浑沦吃个半饱。

别说是黄羊、野兔,就是草原狼,这些侍卫心里见了,也是痒痒地,想要小试身手。

要不是碍于那几十个蒙古兵丁。大家早就动手了。

正如仕云所说,走了这一趟,别地没学会,剥皮去骨的,算是有了几分手艺。马上的乘骑功夫,那自然是说也不必说的。

他就是伊都立的族侄,是众侍卫中最年轻之人。

今年不过十六、七,一张嘴码子最是厉害,每逢途中小憩。就听到他〃吧〃、〃吧〃的说个不停,没一刻闲地时候。

小满见了,稀奇得不行。在一次小憩中,忍不住问纳兰富森道:〃富爷,这云爷当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一句话,却是使得侍卫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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