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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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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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点头应着,神情却难掩伤痛。曹颙想到三年前的自己,丧亲之痛,哪里是劝慰就能够减轻的,因此不再多说。

马俊因看到方才跟在万吉哈身后接送亲朋的是永胜,想到永庆以后的处境,就算他双亲顾忌到儿媳妇的情面,但是有所偏颇仍是难免的。

朋友三个,正相对无言。万吉哈与罗察兄弟神态恭敬地迎了两位年轻人进来,前面的二十六、七岁,丹凤眼,嘴唇略薄,神情似笑非笑;后面的二十来岁,比前面那人高上一个拳头,容貌与前面那人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眼角稍稍向下,五官更加突出,举手投足间带了种肃杀之气。

万吉哈袭了伯爵,已经是超品;罗察是正二品侍郎,两人能够这般对待的,答案呼之欲出。

马俊见到来人,低头对曹颙道:〃是九阿哥与十四阿哥到了!〃

九阿哥胤禟,生于康熙二十二年,今年二十六岁,生母宜妃郭络罗氏,上个月刚被封为贝子。宜妃,康熙后宫四位主事宫妃之一,育有两位阿哥,长子是五阿哥恒亲王胤祺,次子就是这位九阿哥胤禟。

九阿哥胤禟在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的〃八爷党〃,是八阿哥胤禩的左膀右臂,因此被雍正所厌,在雍正上台后下场极惨。

十四阿哥胤祯,生于康熙二十七年,今年二十一岁,生母德妃,亦是上个月封的贝子。身为四阿哥胤禛的同母弟,却是一位〃八爷党〃

看到〃九龙夺嫡〃中的两位,曹颙很是感慨,就算是争夺皇位,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好不。

〃八爷党〃旗下聚集了四位阿哥,竟连一个说得上来的谋臣都没有,连树大招风这个道理都不懂。

康熙去年废太子,说了句百官举荐太子人选的话,结果这些人就飞蛾扑火地上去,鼓捣了半数朝臣联合举荐素有贤名的八阿哥。这简直就是对皇权的挑衅,康熙怎么能够允许?一句〃母家微贱,岂可使为皇太子〃的考评下来,粉碎了阿哥们的黄粱美梦。

上个月,康熙复立太子,同时分封各位成年皇子。除了因去年废太子事件一圈一病的大阿哥与十三阿哥外,封了三阿哥胤祉为诚亲王、四阿哥胤禛为雍亲王、五阿哥胤祺为恒亲王,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礻我为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祹、十四阿哥胤祯为贝子。单单没有那位素有贤名的八阿哥的份。

对于皇家的这些破事,曹颙是打定主意避而远之的,即便九阿哥胤禟曾经挖走了于田两位御厨,坏了林下斋的生意,他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

有曹寅与庄常那两个老狐狸在,岂能让人白白算计了去,若是没有九阿哥做幌子,使得曹家摆足了吃亏的模样,就不会有康熙后面的发话维护,那几处茶园说不定早就有人下黑手。只是有些话,心里知道就罢了,想到在九阿哥府当差的顾纳,曹颙又有点烦躁。

两位皇子来上祭,除了十四阿哥与伯爵府的姻亲关系,也能够体现〃八爷党〃对完颜家的重视。

曹颙与马俊已经退到一边,但两位皇子上完香后仍是望了望这边。他们兄弟早年都曾随驾南巡过的,但当时曹颙还是几岁的稚子。十四阿哥神情高傲清冷,九阿哥却是微微一笑,向两人走了过来:〃这不是新进士马俊吗?怎么,见了爷,也不见礼,还要爷亲自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马俊身边的曹颙。

马俊神色略带尴尬,俯首道:〃小人见过九爷,十四爷!〃

马俊与永庆交好,曾去过十四阿哥府走动,见过九阿哥。

曹颙站在马俊身后,避是避不开的,又不能单单像马俊那样俯身为礼,只好按照旗人的礼,甩了甩袖子,打了个千:〃奴才曹颙见过九爷、十四爷,两位爷吉祥!〃

九阿哥面上带笑:〃你就是曹颙啊,想要见你一面也太是不易。〃

十四阿哥的脸色却很难看:〃曹颙,爷问你,贵山的腿是不是你故意使马踩断的!〃

这就什么事,人家嫡亲的表哥都没说话,怎么就轮到你这跟班?曹颙心中不肖,面上却是惶恐不已,很是疑惑地看着十四阿哥:〃十四爷,此话怎讲?〃

看着曹颙微微皱眉,满脸惶恐的模样,九阿哥与十四阿哥没有说话,永庆先看不下去,上前开口说:〃两位爷,曹颙年岁还小,行事不周全,您们别怪罪,还是请堂上喝茶!〃说完,又对曹颙道:〃你身体尚未痊愈,还需好好休养,今儿我就不多留你了!〃。

就算永庆不说,曹颙也是懒得多留的。他没有攀龙附凤之心,更没有兴趣在这些皇子面前做奴才。身份所限,面上的恭顺还是要有,曹颙先同两位皇子告辞,然后与万吉哈与罗察告辞,最后是永庆与永胜两兄弟。

出了伯爵府门口,曹颙与马俊两个都松了口气。永庆送两人出来,见了他们如释重负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能够与两位皇子攀上话,多少人求而不得,偏偏眼前这两位,跟猫躲鼠似的。

待到骑马离开,曹颙问马俊:〃你得罪过九阿哥不成?否则为何神情那般?〃

马俊摇了摇头,道:〃我小小进士,哪里敢得罪皇子,实在是恩深威重,能躲则躲罢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你还承过九阿哥的情不成?〃曹颙有些意外。

马俊苦笑不已:〃还真是天大的恩情!〃

原来,在今科开考前,马俊曾跟着永庆去过十四阿哥府,正赶上九阿哥在陶然居请客,就被拉着去凑热闹。不想去了一看,不少官宦世家背景的应试举子都在座。而九阿哥邀请的客人中,正好有今科会试的主考。按照避讳,考前考生与考官是不能见面的。但是,既然是皇子请客,又是〃无意〃相遇,大家自然混不在意。

虽然考场上规矩森严,没有什么可舞弊的,但是像马俊这般考上进士的,却不得不承九阿哥一个人情。

曹颙听了,心里明镜儿,这些皇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打士子的主意,实际上盯的却是其背后家族的势力。只是这般肆意,难道真把康熙皇帝当成是耳聋眼花的老头子不成?

出了新街口,曹颙与马俊两人挥手作别。按照史部选官规矩,像马俊这样的新进士要等上半年才能够谋实缺。

城西,曹府。

曹颙骑马回来,就见大门口停着一辆华盖朱轮马车。

听到马蹄声响,里面的人掀起帘子,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曹颙,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一阵子了!〃

来人是平郡王府的宝雅格格,素面朝天,身上穿着淡青色的旗装,头上手上半件首饰也无。

因为曹颙被打的事,宝雅曾拉着镶红旗子弟为曹颙报仇去,虽然最后在平郡王的干预下,群殴并没有上演,但是曹颙仍是带着几分感谢,对她也不似原先那样不喜。

〃格格去过伯爵府了?〃曹颙问道。

〃嗯!〃宝雅点了点头:〃我去给永佳姐姐道恼去了,出来时看到你从前门进去,就过来等你回府。你送我的小玩意儿,我都收到了,今儿就是来谢你的!〃

原来,曹颙从昌平回来,带来几对野兔、山刺猬。看着紫晶几个女孩子喜欢,曹颙就想到了姐姐那边,孕妇好像又不适合养这些小动物。因想到上次宝雅出面为他抱不平的事尚未道谢,就选了对小兔子、小刺猬送去,算是谢礼。

〃来了,就进去,怎么门口等着?进去吧,我陪格格下两盘!〃曹颙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想到江宁的曹颐,心中一软,笑着说道。

〃嗯,太好了!永佳姐姐在家守孝,如今连陪我下棋的人都没有!〃宝雅雀跃地下车,丝毫没有闺秀的文雅,跟着来的两位婆子忙上前劝阻:〃格格注意仪态,这于礼不合!〃

宝雅眼睛一瞪:〃少啰嗦,再说一句,我让嫂子罚你们两个月月银。〃

两个婆子想要再劝,又心疼银子,捂着嘴巴,神情有些可笑。

曹颙知道两个婆子担心什么,曹家眼下没有女眷在京,像宝雅这种一个人上门做客确实不合礼法。曹颙只是看着小姑娘孤单,一时不忍,想要陪她下会棋,并不想因而产生是非口舌。于是,他将宝雅引到客厅,安排了不少丫鬟婆子屋里屋外的侍候,算是避了嫌疑。

宝雅见了棋盘,已经换了种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曹颙对琴棋书画,只是略懂而已,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不到两刻钟就被杀得大败。

宝雅未能尽兴,央求着再来一盘。曹颙不愿意输得太惨,小心翼翼地落子,终究还是不能改变败局。

宝雅下了两局,虽然曹颙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对手,但是已经是心满意足,带着笑容回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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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行 第四十八章 御前

紫禁城,乾清门,侍卫处。

曹颙上次是四月初四进宫谢恩的,康熙恩准他休假半个月后到乾清宫当差。他虽只有两日的侍卫经历,但是对其中轮值倒班的制度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因此,曹颙在四月十八日进宫去侍卫处报道,怎么也得清楚第二日轮值的时辰。

侍卫处当值的领侍卫内大臣有两位,一位正好是一个月前见过曹颙的贵升,另外一位身体魁梧、满面胡须,听到来人是曹颙,略有不满地〃哼〃了一声。

贵升听了,暗暗好笑,对曹颙道:〃这位是领侍卫内大臣、镶黄旗副都统巴浑德大人!〃

曹颙打了个千礼:〃卑职三等侍卫曹颙见过大人!〃

那巴浑德看着曹颙,满脸的不喜显露无疑,开口训斥道:〃曹颙,老子告诉你,做侍卫就要有做侍卫的本事,若是你敢丢了我们侍卫营的脸面,别怪老子不饶你!〃说完,起身大步出去。

曹颙略觉诧异,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为何这般不假颜色。

贵升怕曹颙尴尬,解释道:〃前些日子在顺天府被处置的镶黄旗子弟,有巴浑德的侄子!不过,曹颙你不用害怕,咱们正白旗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说完这些,又交代道:〃万岁爷三日前幸畅春园,那边当值的内大臣是一等公傅尔丹与辅国公鄂飞。傅公是咱们正白旗的,为人又爽快,待下宽厚;鄂公虽说是镶黄旗,但是最为万岁爷倚重,与你父亲也有交情。你虽名为乾清宫护卫,实际是御前当差,要随驾。一会儿,你去趟畅春园,去两位大人那里报到,他们应该自有安排。〃

〃卑职谢过大人提点!〃曹颙很是真诚地道谢,就算是看在他父亲面子也好,一个正一品大员能够像至亲长辈们般絮絮叨叨地交代许多,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激?

出了东华门,小满与魏黑、魏白两兄弟牵着马等着。曹颙本不愿带人出门,但是老管家曹忠苦劝不已,只好应下。

魏黑、魏白两兄弟,因上次曹颙被打之事,自责不已,都道是自己没有尽到护卫职责。若不是曹颙是在御前当值,怕两人都要如在江宁般隐匿身形,暗中保护他。没办法,最后折中的法子,是小满与魏家兄弟以后将接送他。曹颙心里暗窘,本不想应,但是曹忠把他家八十多岁的老爷子都请了出来。

曹颙等人骑着马,出了安定门,一路沿着官道往北,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畅春园。

畅春园外围的守卫由上三旗护军营负责,曹颙吩咐小满几个找块树荫下等着,自己下马走过去。

验看了腰牌后,曹颙进了畅春园,沿着中轴路,到了大宫门,这里就是有外班侍卫当值。

曹颙递上腰牌,随便询问了两位内大臣的办公地点。

〃东路太朴轩〃,曹颙有点发蒙,这里的道路不像紫禁城里那般横平竖直的,中间园林假山,重重叠叠,难道自己就这样四处找去。

正赶上大宫门的侍卫换职,有个刚当完置的三等侍卫很是热心,见曹颙问路,知道他定是头回来畅春园,就自告奋勇地帮他带路。

那护卫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圆圆的脸上笑咪咪的:〃我叫塞什图,正黄旗红带子,你叫什么?〃

红带子,觉罗氏,与爱新觉罗家族同源。满清开国后,分封皇亲,太祖努尔哈赤及其同父兄弟的后代,为黄带子,称为〃宗室〃;努尔哈赤的叔伯堂兄弟的后代,为红带子,称为〃觉罗〃。

〃我叫曹颙,正白旗包衣!〃曹颙回道。

〃曹颙,你就是曹颙!〃塞什图上下打量着曹颙:〃你不过十五、六岁,那些镶黄旗的杂碎竟围攻你,真是够不要脸!〃

曹颙听着糊涂,不管是紫禁城里的两位内大臣,还是眼前这名三等侍卫,都对其他旗的没有好感,难道这侍卫营内还分帮结伙不成。

曹颙问出心中疑惑,塞什图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虽然同为上三旗,但是大家也都暗暗较劲。几位内大臣,也难免有护短的时候,不过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不过,若是对外,应付护军营或者先锋营的小子们,大家还是要齐心!〃

〃傅大人喜欢爽快汉子,鄂大人是宗室,最是重规矩的,曹兄弟要谨记!〃塞什图笑着说道:〃问清当值时间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咱们一道回城里!〃

说话间,太朴轩已经到了。

塞什图等在门外,曹颙上前几步,对刚刚从里面出来的笔贴式道:〃请问,哪位大人在此当值?傅大人可在?〃

那笔贴式是七品官,见曹颙挂着的腰牌上写着〃三等侍卫曹〃,俯首回话道:〃卑职回大人话,傅大人在清溪书屋见驾,鄂大人在屋子里!〃

若不是这笔贴式毕恭毕敬地口称〃大人〃,曹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侍卫是正五品,自己算是不高不低的官。像马俊那样寒窗苦读十年,考中进士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自己凭借着家族福泽起步就是五品,实在是**啊**。

〃麻烦通报下鄂大人,三等侍卫曹颙求见!〃曹颙仍是很客气。这笔贴式,说白了就是文案,官职虽低,却多是由旗人担任。若说做侍卫是武官的晋升捷径,那笔贴式就是做文官的晋升捷径。谁知道眼前这个小官,背后有什么势力。

不一会儿,那笔贴式从屋子里出来:〃大人请进!〃

太朴轩共四间,领侍卫内大臣辅国公鄂飞坐在里间的矮炕上。炕上搁着一个炕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曹颙进去时,鄂飞正拿着笔,低头在桌子上写写划划。

曹颙牢记塞什图的提点,进门后甩了甩袖子,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千礼:〃卑职曹颙见过大人!〃

鄂飞四十来岁,容貌稍显清瘦,听到曹颙的声音,抬起头来:〃听傅尔丹说过你,你是曹东亭的长子吧,伤养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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