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开封府混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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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开封府混个差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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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天包大人!”“谢青天包大人啊!”“谢包大人啊!”
  县衙内外,百姓齐跪,叩首呼谢,感激涕零,呼声震天,泪湿砖阶,场面感人至深。
  金虔也是深受感染,跪地呼喊了几句。
  半晌,百姓呼谢之声才渐渐消弱。
  百姓叩谢完毕,这才欢天喜地一一散去,不多时,就只剩金虔一人站在县衙门口,左瞅瞅、右看看,心里犯了愁:此时就回开封?不辞而别,与旷工等罪,这开封府的铁饭碗岂不是不保?况且,囊中羞涩,孑然一身,这一路上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嗯——回县衙,避开某位四品护卫,向老包辞行,声情并茂宣称有急事要先行一步,再向公孙竹子贷点款……就冲咱这几日在西华县的不俗表现,怎么说也算立了个首功,老包怎么着也点给咱几分面子不是!?
  啧啧,如此甚好!
想到这,金虔打定主意,抬步就要迈进县衙大门,可刚一抬脚,又觉不妥,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应从后门走,还是该从前门进?
  依常理,每次结案,都是公孙先生在府衙大堂吩咐善后,包大人回后衙休息,御前护卫随行贴身保护。
  如此推断,从县衙后门而入,风险极高;而从前门直至府衙大堂,则可见公孙、贷路费、避御猫,此所谓“一石三鸟”也!
  想到这,金虔细眼一眯,双眉一挑,抬脚就迈进县衙大门。
  可脚尖刚触地面青砖,就觉浑身汗毛嗖的一下全数倒立。
  金虔心头一颤,刚想缩脚偷溜,却已是回天乏术。
  “金捕快,还不进来?”
  清朗嗓音顺风而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宛若润玉,好似清泉,真是好听得紧。
  可听在金虔耳中却如阎罗催魂。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霎时手脚冰凉,哪里还迈得出半步。
  “金捕快?”
  悦耳嗓音再次响起,依然不高、不低、不急、不缓,但却隐隐透出冰凉寒意,明明是从远处传来,却如同响在耳畔,明明声音不大,却震得耳膜微微发疼。
  足见发话之人内功深厚,可位列江湖前五排名。
  额的神哪!金虔艰辛咽下一口唾沫,只能硬着头皮举步向县衙大堂走去。
  不过数丈之远,却如万里长征,每迈一步,都重逾千斤。待金虔来到大堂之上,已是汗透襟衫。
  森严大堂之上直直站有五人。
  左侧两人,一方脸,一长脸,脸色蜡黄,正是王朝、马汉二人;右侧两人,一黑脸,一白脸,目光闪烁,乃是张龙、赵虎两大校尉。
  而那正中之人,玉带红服,抱剑而立,英眉寒眸,薄唇微抿,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只是静静站在那处,却觉其身周侧龙腾虎啸,暗潮汹涌。直衬得大堂之上,冷风萧萧,愁云惨惨,一片“阴风萧起寒彻骨,黑云笼罩万事哀”之景。
  金虔只觉胸闷气短,头晕目眩,浑身僵硬,大有突发脑梗之先兆。
  怎、怎么回事?!为啥堂堂钦差大人的贴身御前护卫不安分守在钦差大人身侧,反倒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出现在大堂之上?!可亲可爱的公孙竹子呢?!满脸晦气的四大金刚立在此处作甚?
  难道要摆出一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阵把咱劈了?
  “金虔,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上前见礼?”
  憨厚声音响在耳侧,抬眼一看,只见赵虎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正满面急色向自己低声提醒道。
  金虔猛然回神,赶忙抱拳躬身,提声道:“属下见过几位大人!”
  “金捕快不必多礼。”清朗嗓音再次响起,和平日一般的悦耳声线,好似春风拂柳,蔚空浮云,听得金虔一愣。“此次西华县一行,金捕快身先士卒,劳苦功高,也是辛苦了。”
  诶?金虔不敢抬头,依旧抱拳躬身,赶忙答道:“展大人过奖,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说得是——”朗朗声线突如其来急转直下,一字沉似一字、一声紧似一声,满室温度骤降,“包大人适才还对金捕快赞不绝口,说金捕快心思敏捷、口才犀利,颇有大将之风;公孙先生也赞道:听金捕快一段书,胜似服补品十载,令人心境开阔,心旷神怡,满心欢喜也!”
  霎时间,春风变寒流,拂柳成割冰,蔚空破闪电,浮云残裂痕。真是“一声肠一断,能有几多肠”。
  听得四大校尉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数道冷汗从金虔头顶淌流滑下。“过、过过过奖了,此、此此乃属、属下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沉冷声线猛然上挑,化作一记森冷冰刀,刀锋锐利,寒光闪烁,冷嗖嗖在大堂内转了个圈,最后直刺金虔心房。
  金虔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呼天抢地道:“展大人您大人大量、肚可载船、心胸宽阔、堪比神仙,属下一时胡言乱语,您就权当属下臭狗乱吠、如同放屁、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属下对展大人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满堂皆静。
  许久,也不知金虔是已被吓得大脑缺氧还是神经错乱,竟隐约听见某人不合时宜轻咳了两声,其间好似还夹杂一丝笑意。
  “金捕快,何故行此大礼,展某如何担待的起?”话锋一转,声线一变,春风依旧拂柳,蔚空仍旧浮云,听得金虔浑身一震,直觉抬首望去。
  只见眼前之人,一双黑烁眼眸,如秋水、若寒星,清澈无杂,皎洁华灿,只是在眼眸深处隐隐透出点点精光,竟似乎渗出一丝黠意。
  “展某唤金捕快前来,只是想告知金捕快。包大人打算在西华县放告三日,望有冤之人都可平冤。只是这西华县毕竟地处偏远,多有不尽人意之处。还劳烦金捕快将这县衙上下清扫干净,规理齐整,日后包大人升堂问案,也不至污了开封府之名。”顿了顿,还颇有礼貌地添了一句,“金捕快以为如何?”
  嗯哈?!只是如此?
“属下定然竭尽全力!”金虔身形一板,双目一绷,急声抱拳呼喊道,生怕眼前人改了主意。
  展昭点了点头,转身向内衙走去,大红官袍缓缓飘飞,朗朗嗓音随风飘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宛若润玉,好似清泉,真是好听得紧。
  “县衙的一众衙役要捉拿郭广威余党,怕是没有余力助金捕快一臂之力了。”
  哈?
  “开封府一众随行自是要保护大人安全,怕是也分身乏术。”
  诶?!!
  “金捕快,大堂乃是县衙重地,自是要细细打扫,定要做到纤尘不染;后衙书房、花厅、花园、内室、厢房、数十间左右,怕是也要清扫一番——还有县衙内的三间茅房,金捕快可别忘了。”
  最后,还颇有礼貌地添了一句:“怕是要辛苦金捕快了。”
  金虔嘴角一阵抽搐:“属、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笔直红影消失在门口,大堂除了金虔的另外四人皆不约而同呼了一口气,一副福大命大总算逃过大劫表情。只见王朝迈步上前,拍了拍金虔肩膀道:“金捕快,好自为之。”
  马汉上前道:“金捕快……展大人脾气甚好……”说了半句,却是说不下去了。
  张龙咧嘴一乐,使劲儿拍了两下金虔后背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说书说得不错,就是——嘿嘿,咱不说了,不说了。”
  赵虎挠了挠脑皮道:“金虔,看样子俺不能帮你了。”说罢,四人同时抱拳施礼,匆匆向内衙走去。
  空中又隐约飘来几句:
  “真够玄的,刚才我吓得腿都软了……”
  “公孙先生也不知怎么想的,自己一溜烟随包大人进了后衙,把咱们几个留在这儿。他也不想想,就咱这几个的身手,哪里是展大人的对手……还好展大人向来好脾气……”
  “哎——对了,你们没发觉今天大人审案都比平时利落了很多,连话都少了许多……”
  “嗨,就冲展大人那身煞气,谁不想早点走人?也怪那郭广威倒霉,上来没说两句话,被展大人一瞪,吓得差点没尿裤子,稀里哗啦全招了……”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金虔愈听脸皮愈抽,心中不由愤然:
  当朝三品大员、开封府当家掌门人包青天包大人,开封府首席主簿、首席智囊公孙先生,外加名震开封包大人座下的四位六品校尉——竟连只猫儿都降不住!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渺渺炊烟绕径路,峰云千里尽丹霞。
  日落时分,夕阳西照,正值县衙晚饭时分,县衙之内饭香飘荡,钦差随行、县衙衙役,皆是三五成群、六七成队,围坐在阴凉之处享用晚饭。
  本是一片悠然景致,却在一人穿行而过之时,引起一片骚乱。
  只见这穿行之人,身细背薄,眼细如缝,一身开封府捕快装束,端着饭碗悠然而来。
  随那人行走而至,衙内众人都好似见了猛鬼野兽一般,匆匆后撤数步,唯恐避之不及。
  那人见状,似乎也有些纳闷,行到院中,停下脚步,左瞅瞅,右看看,一脸莫名。
  他这一站,周围众人可受不了了,只见西华县衙一众衙役,都捂着鼻子,遮着饭碗,一脸敢怒而不敢言之貌。而那开封府一众随行,终是忍受不住,七推八搡,踹了一名衙役出来。
  只见那名衙役,眉头紧皱,满脸不愿,转头先吸了两口气,才一步一蹭来到院中之人身侧道:“我说那个、咳,金虔,咱也知道展大人给你安排的活不好干,但你也点儿照顾照顾兄弟们啊!你看你是不是换个地方吃饭?”
  “诶?”金虔一脸愕然,扭头环视一圈众人脸色,顿时就冒了火,口中嚷嚷道:“难道连你们也如此不讲义气?!”
  那只臭猫光自己欺负咱还不够,居然还联合开封府上下一众衙役孤立咱,欺人太甚了吧!
  那名差役听言愣了愣,皱着眉毛道:“我说金捕快,这和讲不讲义气有啥关系?咱们只是觉着你身上这股味儿——咳咳,说实话,有些倒胃口……”话未说完,脸色一变,又赶忙倒撤几步,大口呼了两口气。
  “味儿?啥味儿?”金虔细眼眨了眨,忽然一拍脑门,撸起袖子从手腕穴位上抽出一根银针。
  霎时间,一股“百年精髓臭豆腐、千年精粹裹脚布”之味儿直窜鼻腔,呛得金虔自己好险没缓过气来。
  利落将银针插回原位,金虔赶紧蹭蹭后退两步,满脸堆笑道:“一时忘了、一时忘了,咱刚扫完两间茅房,身上的确不太好闻,哈哈,多多见谅、多多见谅……”说罢,赶忙端着饭碗直奔府衙后门。
  众人这才大松一口气,各自归位,继续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
  而金虔臭着一张黑脸,携着一身“五谷轮回之所”之“芬芳”,顶着众人显明厌色、窃窃私语,穿过整个县衙奔出后门之外,才总算找到一处僻静之所。
  望望四下无人,金虔才从怀中掏出药袋,挑了两个药丸碾碎,噗噗拉拉洒在自己身上,又抽出腕间银针,吸着鼻子在自己身上身下嗅了遍,直到身上只留药味、再无余“香”,才缓下脸色,收回银针,蹲坐在县衙后门门槛之上,端起饭碗扒饭。
  刚吃了两口,就听有人一声高呼:“恩、恩公?!”
  金虔抬眼一看,只见后巷走来一老一少两人。
  左侧那人,一身白衫若华,细腰素裹,眉目如画,玉颊樱唇,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金虔半张口齿,刚入嘴的米饭随着一溜口水啪嗒掉出一块。
  半晌才回过神来,诧异呼道:“水果小哥?!”
  “恩公!”范瑢铧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金虔一身装扮,面带惊喜道,“恩公果然是开封府的差人!”
  “诶?”
  只见范瑢铧转头,对身侧老妇恭敬道:“娘亲猜得不错,恩公果然是包大人手下的差官。”
  范瑢铧所搀扶老妇,布衣木杖,腰肢笔直,慈祥眉目,双目虽无焦距,却是眸光炯炯。听到范瑢铧所言,显出一抹笑意,朝金虔所站方向微微点头道:“这位小哥,可否告知名姓?”
  火云满天、余霞浮光,落日余晖笼罩其身,金光环绕,竟衬得眼前老妇满面高贵、一身威仪。
  金虔心头一惊,直觉撂下饭碗、窜起身形,恭恭敬敬躬身抱拳回道:“小人姓金名虔,乃是开封府的捕快。”
  “金虔……这名儿倒是挺有意思……”范大娘微微笑道,“我二人有事面见包大人,可否请金小哥带路?”
  “见包大人?”金虔直起身,细眼望着对面二人,不解道,“包大人已有明令,在西华县内放告三日,不论何种冤屈皆可上告。二位若要告状,何不去大门擂鼓鸣冤?”顿了顿,又突然一脸明了道,“二位请放心,即便是凌晨半夜、晌午饭点,只要鸣冤鼓响,包大人都会即刻升堂,绝不耽误片刻。”
  范大娘一听,面色微怔,许久才低声道:“果然难得,大宋有此清官为政,何愁社稷不达百年?”
  “娘亲——”范瑢铧低声道,“就让孩儿代娘亲去大堂擂鼓……”
  “铧儿,”范大娘摇摇头,拍了拍范瑢铧手背道,“不必。”又抬头对金虔道,“金小哥,老身所诉之事,一言难尽,非在大堂所能道也,还是劳烦金小哥带路吧。”
说罢脸色一整,盲眸直直射向金虔。双目虽盲可窥人心,布衣虽陋难遮仪威。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好似被下咒一般,赶忙躬身让行,将范氏母子让进大门,又赶走几步,前头带路,虽知那范大娘目不视物,但礼仪规矩,却是半点也不敢少。
  三人从县衙后门而入,穿院而入,一路上遇见不少差役侍卫,见到三人都有些诧异,但一见金虔恭敬模样,又碍于金虔此时此地特殊差事,还只道是金虔请来清扫县衙的帮手,便也没多加询问,一路倒也无人阻拦。
  只见范大娘稳步前行,仪态稳健;范瑢铧东瞧西看,满面新鲜,饶有兴致;倒是随在两人身侧的金虔,垂头丧气,心中暗自嘀咕不停:唉,刚从猫口脱险,一转身又自投猫网。想那猫儿此时定是跟随老包左右,这一去,若是那猫儿气已消了还好,若是还没消……啧,咱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嘛!
  说也怪,咱也算见过皇帝、审过国舅、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咋被那范大娘的盲眼一瞪,就好似鬼了迷心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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