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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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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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谏;若是他说无诈,事情就更简单了。”
燕王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只是如果有人接应,岂不更好?”
风飘絮突然大笑,“主公是想利用军师和那云明远的兄弟之情吗?他们既已分主而事,又岂会轻易回头,不过,也不是无人可用。”燕王急道:“是谁?”
“主公可还记得罗如烈?”
燕王有些疑惑了,“他会答应我们做内应?这不太可能吧。”风飘絮微微抿了一口香茗,“他世受楚国重恩,不会轻易来降,只不过他性情粗劣,凡有不顺心之事,劝谏的军士一律都要受罚,更有甚者,或残或亡。而今交战之时,他又做出这等鲁莽之事,正是为我们的大业提供了机会。”燕王有些着急,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满含期待,“这人是谁?”
风飘絮道:“这人名为叶翎羽,有一身好武艺,大小可做个校尉,哪知他参加选拔那天,正逢罗如烈与楚王意见不合,只是让他做了个守城的闲差,这次向他禀告军情,却因他心中烦闷又遭毒打,其火伴皆忿忿不平,他们联名写来书信,愿助主公一臂之力。”她从袖中拿出一纸书笺,燕王细细阅览,倏尔大笑道:“大事可成矣!”



、举重孝诱敌深入 烽火连兵戈不息

燕军的营寨中,素白的丝帛挂满每个角落,人人素甲白衣,整个中军大帐就笼罩在一片惨白之中,正中央的案几上拜访着灵位,桃木刻制的牌子,隐约有清新的芬芳,却被火盆中燃起熊熊的烈火污浊气味掩盖了。
风飘絮一身孝服,鬓角插一朵白色的绢花,青翠的丝带也变为了素白,眼角泪痕犹在,手中的纸钱已燃了大半,却还是不停地往那火盆中添加,仿佛在和谁赌气一般,云琮和李菁逸峨冠飘带,平静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却像被人抽空了一般,看不出一丝情绪,但脸颊上泪痕未干,微微抽动的嘴角显示着内心的哀伤。
轩辕寒靖等几位将军则是痛哭嚎叫,捶胸顿足,他们豪放,却也真切;他们真挚,没有虚伪,若是没有这几个人,恐怕连一丝声音也没了吧,惨淡的愁云在每一个人脸上飘过,帐外,只听得靴子的“沓沓”声,死一般的沉寂。
校场上偶尔传来一两次兵器的碰撞,却也沉闷无力,是啊,主将去了,剩下的又该何去何从,那个曾经说过要带领他们一生一世的主公,现在又到哪儿去了,他们曾经许下的誓言,约定的梦想,都随风飘散了吗?
风起了,仿若一曲悲壮的战歌,经久不息,经久不绝,也不知它是在嘲笑人的痴迷,还是在默哀人的脆弱,总之,一切仿佛都结束了,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悲伤……
依旧是洒脱的气质,精明的眼眸,此时却添了三分欣喜,三分怀疑,三分戏谑,直直的向那人逼去,“子澄认为,其中有诈?”云澄谏道:“如若燕王已死,按照云琮、风飘絮等人的精明,怎会大张旗鼓地为他举丧,这其中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王略一抬眼,狐疑的眸子中流露出几分狡诈,“子澄,那竹叶青是你所放,也已确定燕王确被击中,你如今却是怎么了,是怀疑燕王诈死,还是那蛇根本不是竹叶青,一切都只是你们联合起来的一场戏?”云澄忽然跌坐下去,头叩得不能再低,身体俯得更是到了卑躬屈膝的程度,“臣没有,臣不过是一切都在为主公着想,担心主公会走错。”
楚王突然仰面大笑,“子澄,云澄,明远,你把本王扯进了多少个陷阱里啊!”云澄感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心坠落到了极点,“既然主公已然知晓,臣无话可说,但臣的心一直向着主公,自从跟定主公的那天起,臣再也未曾想过兄弟之情。”
楚王看向他,一只有力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看着那人眼中含泪,却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他骗得信任的筹码,他从来不相信眼泪的真诚,“未曾想过?那一年中秋佳节我曾见你暗自垂泪,你却说是风沙迷了眼睛;你初到本王
营寨,虽屡立功勋,接受封赏之时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神情,反而更添哀愁,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你会相信那个曾经的挚友出卖了你吗?”
云澄的眼神突然变得决绝,他既然已经不需要他了,那自己的苦心又有何意义?“主公,你既已认为臣是无用之人,就杀了臣吧。”
楚王的笑意突然变得森然,像冬天最寒冷的冰雪在指尖上融化一般的透心彻骨,“本王不需要你死,本王要幽禁你,待到本王胜利的那一天,定让云子初看到你的凄惨之状。”
云澄的目光突然变得颓然,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将目眶瞪裂,嘴唇抖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玉脂羊膏般的手掐出了鲜红的血痕,几缕青丝垂下来,却像是凄惨的孤雁,任几个狱卒把他拖了下去,无神的眼眸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此时苏凤刚巡营回来,便看到被拖出去的云澄,心中一阵疯狂的喜悦,他急匆匆地跑到楚王的面前,佯装不解地问道:“主公怎么把云澄拖出去了?”楚王望着他不断蔓延在脸上的笑意,顿觉有些难受,“本王把所有话都跟他挑明了。”
苏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主公是否要杀他?”楚王此时甚至疑惑自己该不该相信他,“本王要慢慢地折磨他。”苏凤的欲望急速膨胀,他在心中狂笑着,云明远,你也有今天。
楚王的军队已沿大泽一带行进,临行前,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命罗如烈所部为前军,一路打探情况,注意埋伏,中军由白练统领,协助前军,并担任后援,而自己自率大军随后跟进。此时坐在华丽车辇中的他,嘴角不知从何时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这一次,他定要让燕王全军覆没。
白骨森森,鸡鸣露野,荒草凄凄,伴随一两声狼嚎马嘶,虎啸猿啼,使这幽谧的山谷中更添一丝恐怖,几个军士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却畏于楚王的威严,却也不敢透漏出半分,只有那微微抖动的兵器,才真正显示出整个大军的默契,罗如烈在军前用些狠话骂着军士,责备他们的胆小,“还没打仗那,一个个就像缩进土里的老鼠,只想着往哪儿躲,就不想想如何克敌制胜?”
军士颤抖道:“可是将军,真的很可怕……”一滴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水声悄然响起,把整个前军都吓了一跳,“这会不会是燕王的鬼魂啊?”
罗如烈气的瞪大了眼睛,一双虎目中掩藏不住的凶光,骇得怕人,“都给我听好了,谁再胆敢言及鬼神之说,老子我第一个宰了他,听明白了吗!”军士们听了这话,哪一个还敢再提,只得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继续向前。
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出几日便到达燕王寨下,所有的人都
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上次奉云澄之命来偷袭时还是整肃的营寨,如今却是怎么了,仄仄歪歪的木杆像一个病体未愈的老人,骨头都散了架,仿佛一吹即倒,孝藩孝服遗落了一地,营帐中隐约还有白烛燃着的微弱的火光,案几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罗如烈却并不慌张,叫过身边一侍从,“去禀报主公此处情况,主公谕令下达后速来报我。”小校道:“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小校策马而来,汗水濡湿了发丝,却还是恭敬地下马跪下,“将军,主公命全力冲杀燕王营寨。”罗如烈一招手,那小校应允退下,罗如烈一挥令旗,火红的颜色指示着全军前进的方向,一时间人喊马嘶,兵器交错声响成一片,大军急速冲向燕军营寨,马蹄踏破了红尘,掀起一阵阵激昂的黄砾,待到冲杀进去时,却空无一人,整个营帐静的可怕,罗如烈似是想起了什么,大叫道:“快撤!”
却在这时四周早已有上千羽箭一齐射来,猝不及防的楚军早已射翻大半,中箭时的哀嚎声,临死前的呻吟声连成一片,关子义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身玄黑色铠甲熠熠生辉,“罗将军,吾奉两位军师及参军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豹子一般的眼眸里,却也流露出难得的笑意。罗如烈此时却也顾不上回答,急忙带着剩下的军士从这包围圈之中厮杀出去,掩护大军撤退……
羽箭、尸体、铠甲、兵器散落一地,血腥的气味比酒更烈,更浓,一抹晚霞从天边荡来,绯红的脸颊更像是由这血的颜色反射出来,衬得更加惨烈……



、沿途行进遭埋伏 收复潼关得良将

一支残兵败队在永陵谷只见逶迤前行,军士多多少少都挂了些伤势,但还是整肃威严,不露一点哀伤。前军的华丽伞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的背影跨在雄壮的马背上,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次,竟会输的如此彻底,如此惨重,他抬头仰望,竟被那关子义赶到此处,深不可测的幽谷下,偶尔有一两只苍鹰掠过,也可遮住整片天空,内心知晓此处会有埋伏,却没有捷径可走,只好吩咐大军准备盾牌,尽量减少伤亡。
大军全部行至谷中,艾英所部早已以逸待劳,拈弓搭箭,只等时机,此刻,楚军就像在餐桌上任人宰割的羔羊,令旗一下,滚木,礌石,羽箭一同落下,若不是楚军训练有素,速度极快,怕是就要被这滚木礌石困在谷中,不少军兵被直接砸中了致命之处,待到罗如烈护着楚王全力逃出时,身后的三万大军却只剩下几百人的部队,甚至有的还成重伤,生命垂危,永陵谷中的尸体快垒成了一座小山丘,一个挨一个地躺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在山谷中传递,就连静止的山石仿佛也想逃离。
楚王哀叹一声:“回王城。”罗如烈问道:“主公,为何不回潼关?”楚王的眼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精明,“看此处形势,你觉得潼关还在我们手里吗?”罗如烈默不作声,楚王的眼里更是覆上了一层深深的哀愁,他或许,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灭亡之路……
潼关城萧索的街道上,百姓们驻足观望一支从远处行进而来的军队,虽然整肃,却没有逼人的寒意;虽然威严,却无一人有伤民之意,大军并没有破坏街道上的秩序,有时还会停下来让步平民百姓。是啊,他们原是一样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无奈,却因这战乱,对于彼此都怀有一丝畏惧之感。“楚王落败了,那这一支军队又是谁的呢?”
一个知情人走了过来,“听说这是燕王的军队。”于是有更多的人围拢过来,“燕王?不就是几个月前在这里兴师问罪的那一个?”“正是他呢,也不知他会如何对待咱们。”又一个妇人走了过来,硝烟熏黑了面庞,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不管是谁的军队,受苦受难的不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一句话道尽了所有人内心的悲凉,又有谁知道这烽火狼烟,何时才能真正结束?
风飘絮和燕王并髻而行,一人绛红色战袍,□一匹墨色的追风骑,眉宇间带三分帝王之气,一人则青白色荆裙,一匹素色清风扶月瘦削俊挺,眉目如璀璨的明星,“主公,为何不见军师与菁逸兄?”
燕王手握缰绳,微微将头一侧,“孤已分派他们去接管此处的军政和财政等一应大小事务。”风飘絮望着他的眼眸,眉目间露出三分不
解,“主公单单把我留在此处,却是何意?”燕王道:“絮儿是如何让楚子健落荒而逃的呢?”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风飘絮注视着他的眼眸,微微一笑,默契由此而生,“主公暗从小路绕袭潼关城后方时,我已让所有军士退出营寨,并让子义将军暗伏于距离营寨不远处的丛林中,等到楚王全军冲杀,则伏击其前军,并将其赶至永陵谷,之前我曾派怀远去勘探过地形,那里高过百丈,中间缝隙犹如一线天,即使在白天也像是傍晚,我命艾英将军在此守候,其间没有捷径,自是不可能逃出去,如若楚王的军队向赵王一样,恐怕早就被困死在谷中了。”
燕王想着那白色的英武身影,向风飘絮询问道:“那率领众军士为孤开城门之人,便是叶翎羽吧。”风飘絮道:“是,主公认为此人如何?”
燕王想着叶翎羽安排周详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笑意,“此人倒是智勇,只不知武功如何?”风飘絮在马上施礼道:“主公勿虑,轩辕将军已经考核,这叶翎羽各方面都不错,尤其是轻功最为突出。”
燕王从话中听出了一层特殊的意思,“哦?听参军所言,似是别有用意?”风飘絮笑道:“不错,不过主公先随我去见一见他如何?”
燕王笑点她的鼻尖,“你啊,总是让我无可奈何。”风飘絮也笑了,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快活的涟漪,“是,主公不正是喜欢我如此吗?”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来到府衙,“主公,叶翎羽就在此处等候。”
燕王以目示意:“你与孤一起进去吧。”风飘絮道:“诺。”
一素衣峨冠之人独立于窗前,修长的手指细细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花,后背微微前屈,或许是前几天的杖刑还未曾痊愈,亦或是对自己的未来还未有定论,他的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安逸。直到燕王的步履声响起,他才回过头来,“参见殿下。”
燕王并没有一如既往得到人才的欣喜之情,反而有些不以为然,“叶将军认为,你此举是否为背主之行?”
叶翎羽没有想到燕王一开始竟会问他这个问题,虽有疑虑,却还是恭敬地答道:“在下此举,确是背主之行,但背主分为两种,一种是为贪图荣华富贵,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背弃,另一种则是为天下百姓而背弃。”
“那将军认为自己属于哪一种呢?”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心中早已了然,面对这样的燕王,风飘絮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叶翎羽道:“罗如烈识人不明,随心所欲,楚王虽有雄才大略,却严以待民,更有甚者,则压民欺民,我迎殿下入王城,只因您仁慈忠义,如若殿下不信,我可以即
日归隐,只求殿下善待百姓。”
燕王突然一改之前的阴霾脸色,紧紧握住他的手,“能得将军,我慕容昭何其有幸,方才之言,请将军切勿见怪。”叶翎羽跪拜道:“承蒙主公不弃,我愿意效命。”两人的君臣情谊就在这一刻建立,风飘絮自是欣喜,她的主公,真是越来越具备做一个帝王的资格了……
天边的乌云还未散去,像一张巨大的罗网,遮住了整个天宇,雨绵绵地下着,仿佛没有绝期。空气中正因有了这银线组成的天然珠帘,才有了隐约的美感,这珠帘把天地间的一切都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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