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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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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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一个人,喊了一声就哭起来。
“韩王,你是未来的皇帝,何必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伤了毫发?”祭泽紧紧皱着眉头,对自己这次的行动居然被韩王所捣乱感到十分气恼,“这妖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要你来当人质罢了,你何苦护她?”

“殿下!不要听他的,跳下来!”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已经胜券在握的祭泽慌了神,他循声而去,只见星荀站在长廊之外,手中提着一把素檀木为鞘的长剑,面色严峻地看着他们。
凌珊回首看到是他,想也没有再想就拦腰抱起了韩王把他往下投去,韩王吓了一跳,整个人被丢了出来。

星荀眼疾手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一个旋身就把他护在了身后,“珊儿,快!”
凌珊立即爬上了栏杆,只听到祭泽一声冷笑——
“狗男女。”
她没有踩到另一边的浮雕,脚下一滑身子直往下落。
祭泽看到星荀分神迈进去接凌珊,飞身跃出栏杆,长枪直往星荀刺去!

“啊!”
深夜的宫廷中突然传出了一声纤细而痛苦的叫声。
凌珊猛吸了一口气,扑出身子去接倒下的人。
星荀手中长剑一阵,一道银色让黑暗的夜色闪出刺眼的寒光,仿若流动的冰泉一般注入了还没有转过身的祭泽的体内。
祭泽的身体顿时僵住,星荀依旧没有给他机会转身,抽出剑后抬手一挥将他的头颅一剑砍下。

凌珊抱着怀里血液不断流淌的躯体,闭上眼睛的同时用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殿下别看。”
一股腥甜的气味从她的背后扑了过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衣领渗透到她的身体上。
她仔细抱着怀中温度渐渐流去的人,在听到那样东西落地时,她又去捂住他的双耳。
只是此时的他,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93

93、第九十二回 新主 。。。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
永定二年的霜降,天边的曙光尚未降临人间,宛若回音一般沉重的登遐钟从远处传入了宫廷。
一声声,让紫微宫每一篇瓦、每一块砖上凝结着的霜露,都发出了黯淡的、熹微的光芒。

谁也没有料到,北衙禁军的首领祭泽居然会和当朝太傅相勾结,欲以在皇帝登遐之后谋害皇后,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祭泽竟然将北衙禁军交由娄太傅统帅,羽林军直逼永乾宫以兵谏,就在永乾宫无主之时,兵部尚书常蹇率领十二卫救驾,以谋反之名擒拿太傅娄擎苍。
一场行刺,韩王为救皇后而殒命,祭泽虽然被星荀斩杀,但也将皇后刺伤,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御医来到永乾宫时,皇后已经因流血过多而晕迷。

昏迷中的凌珊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座陌生的宫殿里。
她任由宫女们为她梳洗更衣,任由御医为自己把脉,只是默默看着这座宫殿,好像自己已经睡过了千年,再不知这凡间事宜。

然而,她并不是自然苏醒,是御医为她施针强行让她从晕阙中醒过来,她的神情冰冷淡漠,肤色苍白得简直就像她身上穿着的白色丧服一般,那样无喜无悲的模样,令人怀疑她是否七魄已散,唯剩下三魂仍支撑着她单薄的身体,甚至,就连三魂中的爽灵、幽精都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平静地接受着周围的人为她所做的一切,默不吭声地听着宋沛羽告诉她,在她重伤昏迷的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一次不得不把她从病榻上生生叫起来的原因。

吴王已经回到了紫微宫,淄州王与群臣商议大计,要奉吴王为帝,但是一部分大臣出言反对,而吴王自己也频频辞让,因为有人说先前皇后已经派人前往鬼戎请回高平王,所以是否需要等到李修杰回来之后再做定夺,此事,需要皇后来决定。

宋沛羽看了看皇后的神情,她依旧是沉默,皎洁的面容仿佛冰霜,但与冰霜更加贴近的却是她的冰冷,好像这世上已经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的心起一丝波澜。
“常贵妃在殿上说,玉玺在娘娘的手中,一切应有娘娘来做决定。”她思考了一下措辞,“她指出祭泽是宋溢、凌晏的金兰之交,又是祭漩的弟弟,其三人在南境追随吴王已久,早已成为吴王的谋臣,此次祭泽行刺皇后,完全是受吴王指使。常德妃还说,圣上临终前曾讲,吴王虽有旷世之才,亦有问天之志,韩王登基以后,若其揽政乱纲,逼得不已之时当取非常手段。”
凌珊看着龟钮镜中的自己丧髻已成,垂眸问,“德妃她在朝堂上这样说?”
宋沛羽连忙点头,“是。”

她自镜中看到尚宫素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仿佛很希望皇后能够尽快主持公道。没有想到,德妃对先帝用情之深,到了以死相搏的地步。她居然有勇气背叛自己的士族,就算国无君主,朝纲生乱也在所不惜。
而宋沛羽担心的人,自然是凌晏,常德妃把所有人都拉上了,一切就只凭凌珊的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她要如此糊涂?凌珊不明白,她究竟是做出了什么事,能够让德妃再一次寄予希望,希望她可以和她一样伟大,为了已经不在的人,为了不能复生的爱情而置自己的亲人于死地呢?

“那么,她有没有圣旨呢?”凌珊在宋沛羽的搀扶下起身,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没有。”宋沛羽摇头,忽而想起一事,“娘娘,陛下生前不是……”
凌珊扫了她一眼,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拖着无力的身体往外走,“我也没有圣旨。”
搀着凌珊的那只手,顿时冰凉。

“而今四方未定,岂有闲暇等待质子归国之理?吴王定先零,安瓯骆,有大功于天下,先帝在世之时亦对其颇为欣赏,凡忧心社稷,敬重先帝之臣自当共立之。尔等坚称待高平王归国,高平王一日未归,盛夏一日无主,其十年不归,难道还要任由朝纲废弃吗?试问,这究竟是真的效忠先帝,还是欲以渎职?!”
凌珊端坐在皇帝的梓宫旁,手中捧着玉玺,听到淄州王在朝堂之上振振有词,看到诸位反对的大臣都被说得面红耳赤,而常德妃一身丧服,坐在梓宫的另一边,看着宋溢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哪怕此间就连她的父亲常尚书都已经面有愧色,无地自容。

“今日之事,后应者当为叛逆,应斩!”
他突然高喊一声,凌珊目光一冷,只见他带着剑走上前来,周围的人莫不敢近。
凌珊捧着玉玺的双手扣紧,看到宋溢来到自己面前,拄剑下跪,“请皇后将玉玺奉以新皇!”

她蓦然抬头,敛着寒意的目光直直盯着面前以剑相逼之人,一身剑气,仿若她一个摇头就会人头落地。
但这双琉璃一般透明的眼眸却让她心中的恐惧化作了惊骇,这两种情绪太过相似,她屏住了呼吸,旁人看到的不过只是她的脸色苍白。

凌珊的身体一阵冰冷,缓缓抬眸看向站在殿堂之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宋湛。
他的眼神一直定如磐石,无喜无悲,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仿佛没有分毫期待,也没有分毫抗拒。他看起来像一个旁观者,甚至,像一个爱莫能助的旁观者。

凌珊腰上的伤让她在挺直了身体太久以后几度感到眼前漆黑一片。
她一手撑着锦席,一手拿着沉重的玉玺,吃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宋湛。

在还有那么一步就要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了力气,双腿一软,紧接着双膝落地。
那“叩”的一声又重又沉,在鸦雀无声的殿堂上甚至被扩张成了一声闷雷。

她颤抖的双手不敢将玉玺摔落,咽了咽喉咙,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双手奉上玉玺与眉相齐,低着头,用薄雪一般的声音说,“吾皇万岁。”
那薄薄的飞雪消逝在冷凝的空气间时,满朝文武皆俯首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叛徒——!”
在一片静谧之中,传来一个女人因为仇恨而颤抖的声音,可这声音很快被制止。
凌珊仍旧垂着头,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刀拔出肉体的声音,这声音已经再不能令她惧怕,她甚至觉得,熟悉。

她的余光看到自己奉着玉玺的双手之间,一只有着干净而修长的手指的手伸了过来,那露出衣袖外的手腕上有着几道非常粗劣的、白色的伤疤。
他接过玉玺的那一刻,凌珊感觉原本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缕魂魄都从身体里远去。
她默默抬头仰望着新的帝王。

宋湛清澈如泉的眼中至冷至锐的光华倏尔收起,他想要伸手去扶她,可他手中拿着玉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深夜的继晷殿分外的寒冷。
宫人已经升起了炭火,让继晷殿的空气变得温暖,但那仿佛凝结在一起的气氛,却无论如何都还是冰冷的。
凌晏看到坐在游龙屏风前的宋湛,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他从未想过冷如月华的宋湛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会显得如此的威风,如此的契合,就好像他生来就是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一样。

他的面前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杀害韩王、行刺皇后的祭泽的兄长,祭漩。一个,是一剑将祭泽的头颅斩下来的星荀。

“溯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弟弟和娄太傅早有预谋?”宋湛极其缓慢地问。
祭漩紧抿着的嘴唇有些颤抖,叩首道,“陛下,臣诚不知家中有此逆臣,实为家门不幸。但祭泽与臣毕竟是手足至亲,还望……”他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讲得有几分可笑: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极力撇清和这样的乱臣贼子的关系,只有他这么傻。可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啊,难道,要眼睁睁看他被挫骨扬灰吗?

宋湛没有回应,将目光移到了他旁边的星荀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想到,凤鸣剑居然在星大人手中。”
当年他得到龙吟的时候,就知道此剑成双,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好奇过另一柄名曰凤鸣的宝剑究竟在哪儿。那柄剑的最后一次出现,是魏国公用来亲手杀死伪国国君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凤鸣剑仍然在剑南凌氏手中,谁能想到,反而是在与凌氏亦敌亦友的星氏手里?

星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旁边的炭火照得闪烁,他文雅淡然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大抵正是如此,臣才会有与陛下一见如故之感吧。”
宋湛冷冷一哼,仿佛不以为意。

他双手撑着书案,缓缓站起来,“溯之,祭泽所为已经离经叛道,是为天地所不能容,不是我不帮你,是帮不了你。哪怕你在安定南境一事有大功,但恐怕也不能将功抵过。我不杀你,也不能留你在凛都。你去北境吧,我将狄历都护府交给你。”
祭漩目光闪烁,他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匍匐在地,“谢陛下隆恩。”

这的确是隆恩。负责执笔写下圣旨的凌晏震惊地看向宋湛。
狄历都护……那是宋湛的父亲生前最后一个职位,狄历都护府,是仅仅排在鬼戎都护府之后的第二大都护府,那里兵将的数目之多、之精良,让北境不敢扬羌笛。
可是,当年周王去北境,一去就是十几年,这一回,宋湛要让祭漩去多久呢?
凌晏觉得,或许对于祭漩来说,这才是世间最严酷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诶诶,其实我还蛮不想发这一章,可是毕竟今天是星期天啊,就发了吧……话说有关系么……其实还是蛮想知道小湛到底有没有人气的,因为之前写于晞叔叔的时候个人就给予了太多的爱。嘛,我先去折腾下别的坑。




94

94、第九十三回 异心 。。。 
 
 

宋湛一步步走到星荀面前,一直到星荀看到他绣着龙纹的玄色衣裾。
星荀自然地直跪起来,仰望着他。
他垂眸淡漠地看着这位他并不是十分熟悉的先帝近臣,问,“星大人你呢?你想要我如何嘉奖你?”

他应该也会被调离京城吧?凌晏心想。
星荀实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在先帝登遐之后和他一道被皇后召入了永乾宫,并且在这度日如年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陪在皇后身边。
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永乾宫里所有的宫人,还和他的人一起打理了先帝的丧殡事宜,那座白蜡制成的梓宫也是他出的主意。

他还救了皇后的性命。
凌晏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在京城了。

星荀直视着新皇冷漠的双眼,微笑,只因他看过更加死寂的眼睛。
他无所畏惧。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他看多了灵魂已经死去的人的眼睛,只有那双眼才能真正让他生畏,让他为之动容。
他素来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故而这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难。
“启禀陛下,臣想请陛下指婚。”

此话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满目讶然。
凌晏难以置信地看向自信从容的星荀,顿时心中已对他五体投地。
“哦?”宋湛负手站在他面前,聊有兴趣地问,“是哪家的闺秀,让星大人如此惦念?”
星荀轻笑间有一丝赧然,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凛都一位茶商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看其他人都还在等他继续说,他也只好再透露,“她姓刘。”
宋湛偏过头,看向凌晏。

凌晏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微笑道,“应是刘景家的小姐吧?刘景是京城有名的茶商,早年来往于夏国与西域之间,是个脚行商,现在安定在凛都,主要做的还是向西域各国售卖茶叶、丝绸的生意,在商界中也是很有地位的。”
宋湛似是了解了一般点头,复问星荀,“娶这样一位出身卑贱的姑娘,不会有损江南星氏的名誉吗?毕竟,星大人如今是星氏的家主。”
星荀眨了眨眼睛,坦然笑道,“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他直直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星荀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他的某一条界线上,但却不以为意,反而追问,“臣不需要什么功名利禄,只是这样一桩普通的婚事,陛下也不允?”
宋湛嘴角的微笑简直能够凝成冰霜,“岂有不允之理。”
“臣叩谢皇恩。”星荀顿时觉得心中大快,好像报了一箭之仇一般,朗朗声谢恩。

晌午,已经在宫里呆了很久很久的星荀被皇帝命令回家休养。
他刚刚走出继晷殿,就好像重见光明一样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也不顾身边的凌晏尴尬扭曲的表情。
“星相,你如今贵为当朝三品清望官,如此不雅的举动还是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吧?”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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