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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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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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奕坠马,当场身亡。”





160

160、第六十三回 相·凌 。。。 
 
 

星宇烨是吴王文学,他弟弟坠马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德宫里。
宋钧尧当时正在吃一碗糖水,闻言整个碗都摔到了地上,惊得旁边的宫女连忙匍匐上前来擦拭。
他呆呆坐了大概一刻钟,拉住来通报的宦官,追问,“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宦官也只是来传话,看到吴王已经哭了起来,也跟着簌簌落泪。绥侯的小儿子今年也和吴王一样,才九岁,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很难不让人同情。

宋钧尧很害怕,他在原地打转走了好几圈,才想起来该让这个人回去了。
等到那宦官走了以后,小孩儿一屁股坐在廊下,眼泪风干在脸上,弄得脸有些脏兮兮的。
他也不顾上擦,回头问坐在旁边等着伺候的凌雎,“你说我要是跟圣上说,去看看,他会准许吗?”见到凌雎惊惶的表情,宋钧尧放弃着摇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凌雎神色忧伤,低下了头。
“雎儿,你去给我准备纸笔吧。”宋钧尧起身,握住自己的袖子草草把脸上干燥得有些难受的泪痕一股脑擦掉,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我给太后娘娘写封信。”

皇帝亲笔为星寰奕写下了一片祭文,希望可以稍微抚慰一下那位仍旧虚弱卧榻的父亲。
他对那孩子印象并不深,走得最近的一次还是那时去绥侯府看望星荀,特意去问了一下他和他哥哥的功课和生活。
皇帝想起去年秋天在慈训宫的栈桥上,那个从来就清高骄傲的凌珊为了星寰奕开口求他,突然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那时她的眼里都是秋色,或者,比秋色更为萧索。

“咳咳——咳咳——!”
宋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没过一会儿,就有淡淡的红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透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拿过旁边一方锦帕,握在手里,把上面颜色偏淡的血迹擦掉,难受地抬手压了压自己发凉的额头。

跪在外室的李越哲听到咳嗽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等过了很久,里面再没有了声响,他才悄然探出身,看到皇帝正拿着一卷奏疏阅读。
等到他把那卷奏疏放回盒子里,李越哲跪行到门前叩首,请问道:“陛下,今夜可还去宣坤宫?”
皇帝犹疑了一阵,不答反问,“凌相离宫以后,有没有去绥侯府探望?”
“陛下恕罪。”李越哲心惊,叩拜道,“奴才这就去打探。”

宋湛望着外头越来越暗沉的天色,心也跟着天上堆积的乌云一般沉下来。

手里的青瓷茶盏不断颤着,常骁为了避免继续把它拿在手里发出难听的声音,索性把杯盏放回了案上。
半晌,她说了两个字,“死了?”
通报的宦官再次确认了事实。
“也好。”常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今后太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崔敏娟与星诗若对视了一眼,为此忧心道,“不知究竟是不是另有蹊跷,若是有,绥侯虽然在病榻上,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皇后同样愁云满目,星诗若说道,“娘娘,凌相从宫里回去以后,就直接去绥侯府了。或许之后会有消息。”
皇后点头,吩咐她,“诗若,你去仔细查问一番,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娘娘。”
星诗若刚起身走到门口,就听到外头传言,皇上驾到。她匍匐在地上向皇上行礼之后,才起身匆匆离开。

凌晏在太阳下山以后来到绥侯府,这里此时笼罩在一份不可稀释的沉重悲哀当中,府中的下人一面满怀哀伤各自垂泪,一面在布置府里的丧事缟素。
他并没有见到刘晨,门上的管家说,夫人从事情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跟灵魂出窍似的,一直关在房间里。家丑不可外扬,具体的,管家没有细说。
凌晏问过星荀的情况,管家告诉他,小少爷的尸身回来的时候,星荀才见了一面就倒在了庭院里,躺了几个时辰,刚刚才醒过来。
这管家说话的声音也是非常沙哑,分明是才嚎啕大哭过一阵的。凌晏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但似乎没什么效果,这让他不免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星荀?或许,应该起码留给他一段,用于悲恸的时间。

早有下人知会星荀称凌晏已到,星荀被人从榻上扶起来,靠着几个垒起来的枕头,气色青白,眼睛里的光也甚为微弱,眼底带着黯淡的灰色,稍微有些肿了起来。
凌晏刚从高腾回来的时候,曾经来探望过他几次,从那时起他的气色就很差,现在看起来又是一次重创。
在丫鬟奉茶以后,凌晏浅浅喝了一口。他一向对茶水是极为有品味的,这茶显然比不上宋沛羽泡的,他放到了一边。

思量过后,凌晏还是选择说一句大家都会说的话,“节哀顺变。”
星荀转过眼睛冷冷看他,说道,“马鞍被人动过手脚。”
凌晏算不上惊讶,但他选择了沉默。
“树欲静——”星荀停在这里,良久之后才说,“风不止。”

凌晏凝视他片刻,还是决定不再拖沓,便道:“要是他们只是用你和珊儿的事情来为难你们,珊儿的个性,不会下手那么不留余地,不惜让自己当弃子来挽回局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星荀微微一震,仍旧犹豫甚久,最后才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凌晏。

凌晏听候完全震惊,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他体内的灵魂也地动山摇一般。然后他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星荀,神色变得狰狞。
星荀不能直视他责难的目光,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凌晏努力让自己的怒气都沉下去,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啼笑皆非。

星荀看他翻过手背压在自己的额头上,焦虑道,“但珊儿已经把想法都告诉皇后了,她又何必赶尽杀绝?”
他抬眸扫了他一眼,声音孤冷,“你没看出来吗?”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她怕珊儿。”凌晏淡淡回答。

见到星荀睁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理解和相信,凌晏继续说,“再说,是谁规定了皇帝要姓‘宋’的呢?今上要是不在了,太后有你、有我,还有马上就会恢复国姓的祭漩,要改朝换代并非不可——人要是害怕,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想象得出来。”
星荀嘴唇紧紧抿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晏感觉心烦,“我问你,圣上知不知道先帝遗腹子另有其人?”
他神情颓败,“太后说他知道,可他不追究是谁。”
“到底是谁?”
星荀僵了一下,注视着他,“你每天都能见到的那个孩子。”
“吴王?!”凌晏叫了出来。

“嗯。”星荀点了点头,发现凌晏眉头紧皱,目光闪烁的样子十分古怪,“怎么?”
凌晏的嘴角抿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好像刚刚吞入了什么极苦的东西,幽幽道,“圣上恐怕知道吴王是太后的儿子。”
“什么?!”星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凌晏苦苦一笑,回视他,“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对那孩子如此照顾?何况,他封他什么不好,吴王是他即位前的封号。”

“该死,我怎么会疏忽了……”星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但他仍旧不愿意相信,因为一旦他认定了这个事实,皇帝就是一个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人了,“但他怎么会这么做?他要是哪天不在了,朝廷非乱不可。”
凌晏却无比肯定地摇头,否定他的质疑,“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朝廷不会乱。吴王年纪小,人也谦逊,认为自己是荆王的儿子,所以不会想要当皇帝。而在外,谁会想要扶持他当皇帝?别人不敢保证,反正我不会,太后要是想,也不会等到今天。只要我们不想,恐怕也没人能办成这件事。”

“如果寰奕真的是皇后害死的……”星荀两眼一暗,险些昏过去,他努力抓回一丝清醒的思绪,“不可能,若是依你所言,她怕珊儿,她更不可能害寰奕。因为她相信寰奕是珊儿的儿子,寰奕死,珊儿一定会回来的。”

星荀说的并没有错,凌晏也想到了。他考虑着其中的蹊跷,一时找不到答案,正在此时,外头突然有人来说要找驸马。
凌晏用眼神对星荀表示歉意,起身走到了外面去。

过了一会儿,凌晏又走回来,星荀看他目光沉凝,便问,“什么事?”
“吴王那孩子,写信把寰奕的事情告诉珊儿了。”凌晏无奈地坐下来。
“什么?!”
星荀叫了一声,急得一下子坐起来,气血都用到了胸口,一时间缓不过气来。凌晏连忙跪上前去扶住他,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星荀这口气才缓过来,眼睛却通红通红的。

凌晏扶他靠好来,看了他一眼,说,“你别激动,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好好养着。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看你还是‘心灰意冷’,隐居山林算了。”
星荀瞪大眼睛,“你要我忍?”
凌晏见他冥顽不灵,提醒道,“不然圣上为什么要派人假装刺杀你?木秀于林,不见得总是好事。”
他指着外面大喊,“那是我儿子!”
“那你为什么要误导别人?”凌晏也不让他,反吼道。

星荀呆住,像一只战败的猎豹,颓废得整个身体都虚软在了锦被里。
凌晏看到他这样,难过得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心里沉得厉害。
他原本想就这么算了,只要朝廷还是朝廷,他还是能够过问军国大事的宰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参与也罢。但是如今的情况,老天好像并不给他机会置身事外。

“选错了方向,怎么走都是错的。今天弄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看到星荀的睫毛颤了一下,凌晏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你最好像你家里曾出现过的那几位族老一样,辞官归故里。说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多说几句话都满头冷汗,至死方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死了,星氏的御风堂怎么办?宇烨怎么办?理想呢?抱负呢?都不要了吗?还有,鸿陵可是留有你的陵穴的,难道……你让珊儿在那里迎你的灵柩吗?”
星荀面色发白,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顺着脸上俊逸的线条滑落。
凌晏握紧了拳头,跪起来抓住他发凉的手握了握,起身道,“交给我,你别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是的,星荀将来是要陪葬鸿陵的~啊,说到陵墓的问题,我突然想到,说不定现在重要的几位大臣,生前都是被赐陪葬鸿陵的,毕竟是当年跟着先帝一起稳固江山的嘛~如此一来……宋湛好可怜……心爱的女人和好基友都不跟自己死在一起……哎呀~这章真是基情满满的一章啊~~




161

161、第六十四回 伉俪 。。。 
 
 

天靖三年仲夏,邓国公祭漩将狄历右大将等几个俘虏押送回凛都,并送回了燕王宋溢的灵柩。
皇帝出城相迎,见到兄长的灵柩,一时并未发言,但他的神情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是消沉。
他回到宫中后就昏倒了,经过太医一番抢救后才又转醒,他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在闭朝两日后上朝,下旨,燕王宋溢,依先帝生前诏书,入葬鸿陵,追崇上柱国。
邓国公祭漩因护国有功,策勋柱国,增邑八千户。

不久,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风波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有平息——绥侯星荀上表有负薪之忧,乞身退隐。皇帝思量了整整五日,最后在第六天的早朝上答绥侯上表,准许他辞官。

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
这一年的立秋,皇帝正式封去年出生的小公主为隆慕公主。
嘉善长公主得知此事,特地带了自己的女儿凌槿仪进宫来向皇后和公主表示祝贺。
皇后看到嘉善长公主怀里这个才两岁多的小女孩,跟个瓷娃娃一样十分可爱,还逗着玩了一会儿,笑说要是隆慕以后也能跟凌槿仪一样可爱就好了。
嘉善与皇后寒暄了一阵,也说小公主虽然还在襁褓里面,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将来一定是貌若天仙的。
她还从宫外带来了礼物,凌槿仪一直都抱着锦盒玩儿,在母亲的吩咐之后好不容易才放手把锦盒交给了旁边的星尚宫。

尚宫打开来呈给皇后鉴赏,是一柄成色纯正的玉如意,光泽和雕工看来都是难得的上品。
皇后为此谢过了嘉善,正打算留她在宫里一同用晚膳,就有宫官来传报,说皇帝今晚会过来,皇后因而也不好再留她,对她抱歉地笑笑,表示今后有时间一定会去公主府拜会。

自从天靖二年,皇帝重病足足两个多月没有临朝,那期间都是皇后辅佐着邕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听政监国。后来皇帝终于可以亲自上朝,嘉善也听说,自从那次皇帝大病以后,跟皇后的关系变得亲密了许多。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宣坤宫,除了偶尔去夙惠宫看看修媛和甯王以外,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别的嫔妃了,更没有招人到面前来侍寝。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昭容或者贤妃,哪怕她们在他眼中曾经如宝如珠。
他也没有提过在鸿陵守陵的皇太后。

嘉善跟皇后说了一番对帝后情深的溢美之词,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告退离开。
皇后让身边的尚宫送她。
星诗若看了崔敏娟一眼,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便主动上前对嘉善长公主行了礼,送她和小孩儿往外走。

宣坤宫外的台阶很高很长,嘉善忍不住交代身后的侍媪,小心抱好小女孩。
侍媪当然不敢怠慢,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个凌相的宝贝千金身上。

嘉善与星诗若走在前面,出了宣坤宫,又往月华门的方向走。
等到周围已经再没有宣坤宫的人,嘉善才目不斜视地说道,“玄宁让我问你,绥侯家小公子的事,是不是皇后所为?”
星诗若瞥了她一眼,然后也目视着前方,半开玩笑地说道,“驸马怎么会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正是因为显而易见,才难防是不是掩人耳目。”嘉善明显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平平地说。

星诗若吁了口气,道:“驸马多虑了。据妾所知,不是。皇后知道时也很震惊。而且,先前崔敏娟这样提议时,奴婢曾把利害关系告知皇后。”
嘉善的脚步顿了一下,忍不住停下来,盯着星诗若,低声叱问,“你早知道星寰奕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玄宁?”
“长公主息怒。”星诗若微微压了一下肩线,样子像是拜罪,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只因为驸马吩咐过,这紫微宫里随便什么人,都是有各自的主人的,让妾谁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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