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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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全译- 第6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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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豫立答诏启草,言伐虏宜须明年。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寻阳人书,言“朝廷将有大处分,其事已审”,使其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封以示晦。晦问承天曰:“若果尔,卿令我云何?”对曰:“蒙将军殊顾,常思报德,事变至矣,何敢隐情!然明日戒严,动用军法,区区所怀,惧不得尽。”晦惧曰:“卿岂欲我自裁邪?”承天曰:“尚未至此。以王者之重,举天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顺又异。境外求全,上计也。其次,以腹心将兵屯义阳,将军自帅大众战于夏口;若败,即趋义阳以出北境,其次也。”晦良久曰:“荆州用武之地,兵粮易给,聊且决战,走复何晚!”乃使承天造立表檄;又与卫军谘议参军琅邪颜谋举兵,饮药而死。

  '1'春季,正月,谢晦的弟弟黄门侍郎谢,派专人飞驰警告谢晦。但谢晦仍以为不至于此,并拿出傅亮的信给谘议参军何承天看,说:“估计万幼宗一二日之内就会到达,傅亮怕我招惹是非,所以先送此信。”何承天说:“我在外面听到的,都说向西讨伐我们的计划已经确定,万幼宗怎么会有到这里来的道理!”谢晦仍然认为谣言虚妄不可信,就命何承天先行起草回答诏书的奏章,建议朝廷如果讨伐北魏,最好延到明年。江夏内史程道惠接到一封寻阳方面送来的信,信中说:“朝廷将有大规模的非常行动,事情已经明确了。”程道惠派辅国府中兵参军乐,把信封好送给谢晦。谢晦问何承天:“如果真有不测,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呢?”何承天说:“我蒙受将军您的特殊照顾,常想报答您的恩惠。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怎么敢隐瞒真情!可是,一旦明天下令戒严,动不动就用军法制裁,我心中要说的话,恐怕不能说尽。”谢晦惊恐地问道:“你难道让我自杀吗?”何承天说:“还不到这个地步。以帝王的威严和全国的力量去进攻一个州,实力大小既悬殊,民心逆顺又迥异·您到国境外保全性命,是上策。其次,派心腹将领驻军义阳,将军您亲率大军与敌人在夏口决战;如果失败,可以取道义阳北上出境,投奔北魏,这是中策。”谢晦沉吟良久才说:“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兵力和粮草都容易接济,不妨先来一次决战,打败了再走也不晚。”于是,命令何承天撰写檄文;又与卫军谘议参军琅邪人颜商讨起兵反抗。颜服毒自杀。

  晦立幡戒严,谓司马庾登之曰:“今当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备御刘粹。”登之曰:“下官亲老在都,又素无部众,情计二三,不敢受此旨。”晦仍问诸将佐:“战士三千足守城否?”南蛮司马周超对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寇,可以立功。”登之因曰:“超必能辨,下官请解司马、南郡以授之。”晦即于坐命超为司马,领南义阳太守。转登之为长史,南郡如故。登之,蕴之孙也。

  谢晦竖起大旗,下令戒严,对司马庾登之说:“我现在要亲自东下出征,打算委屈你以三千人守卫江陵,防备刘粹。”庾登之说:“我的双亲都已年迈,身在建康,而我自己又从来没有过直属的部队,我考虑再三,不敢接受这项命令。”谢晦又问其他将领和佐臣:“战士三千人,够不够守城?”南蛮司马周超说:“不仅足够守城,如有敌人从外面攻击,还可以立功。”庾登之于是说:“周超一定能够胜任,我愿意解除司马和南郡太守两个职务转授给他。”谢晦当即就在座位上任命周超为司马,兼任南义阳郡太守。改庾登之为长史,仍任南郡太守如初。庾登之是庾蕴的孙子。

  帝以王弘、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弘,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以为不可,帝曰:“道济止于胁从,本非创谋,杀害之事,又所不关;吾抚而使之,必将无虑。”乙丑,道济至建康。

  刘宋文帝认为王弘、檀道济在开始并没有参预废弑刘义真、刘义符的阴谋,王弘的弟弟王昙首又是刘宋文帝亲近信任的心腹。所以,在开始行动之前,刘义隆秘密派人告诉王弘,并且召见檀道济,打算派檀道济去讨伐谢晦。王华等刘义隆身边的大臣都坚决反对。刘义隆说:“檀道济当初只不过是被胁迫而随从徐羡之等行事,本不是他主动提出,而谋杀的事,更与他没有关系。我安抚并使用他,不必有其他顾虑。”乙丑(十五日),檀道济抵达建康。

  丙寅,下诏暴羡之、亮、晦杀营阳、庐陵王之罪,命有司诛之,且曰:“晦据有上流,或不即罪,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符卫军府州,以时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罪止元凶,馀无所问。”

  丙寅(十六日),刘宋文帝下诏公布徐羡之、傅亮、谢晦杀害营阳王刘义符、庐陵王刘义真的罪状,命有关部门逮捕诛杀,并且说:“谢晦据守长江上游,可能不会立即伏法。朕将亲自统率朝廷的大军前往讨伐。可派中领军到彦之即日开始急速出发,征北将军檀道济陆续出发为后继。符卫军府及荆州官属,应及时逮捕并诛杀谢晦。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截击,切断其逃跑或潜伏的道路。罪犯只限谢晦一人,其他胁从者一律不加追究。”

  是日,诏召羡之、亮。羡之行至西明门外,谢正直,遣报亮云:“殿内有异处分。”亮辞以嫂病暂还,遣使报羡之,羡之还西州,乘内人问讯车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经死。亮乘车出郭门,乘马奔兄迪墓,屯骑校尉郭泓收之。至广莫门,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并谓曰:“以公江陵之诚,当使诸子无恙。”亮读诏书讫,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蒙顾托。黜昏立明,社稷之计也。欲加之罪,其无辞乎!”于是诛亮而徙其妻子于建安;诛羡之二子,而宥其兄子佩之。又诛晦子世休,收系谢。

  这天,文帝下诏召见徐羡之、傅亮。徐羡之走到建康城西明门外,谢正在值班,派人飞报傅亮说:“殿内举动异常!”傅亮马上借口嫂嫂生病,暂时回家,派人通知徐羡之,徐羡之回到西城,乘坐宫廷内部人出差的车逃出建康城,又步行走到新林,在一个烧陶器的窑里,自缢身死。傅亮乘车逃出建康城,再乘马奔其兄傅迪的墓园,屯骑校尉郭泓将他逮捕。到建康城北门广莫门,文帝刘义隆派中书舍人拿诏书给傅亮看,对他说:“因你当初在江陵迎驾时,态度至为诚恳,所以饶恕你的儿子们不死。”傅亮读过诏书说:“我出身平民,蒙先帝垂爱,赋予托孤大任。废黜昏君,迎立明主,全是为国家百年大计。要想把罪过强加在我身上,还怕没有借口吗?”于是,傅亮被杀,他的妻室和子女被放逐到建安。又斩杀了徐羡之的两个儿子,而饶恕了他的侄儿徐佩之。诛杀了谢晦的儿子谢世休,逮捕谢。

  帝将讨谢晦,问策于檀道济,对曰:“臣昔与晦同从北征,入关十策,晦有其九,才略明练,殆为少敌。然未尝孤军决胜,戎事恐非其长。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讨之,可未陈而擒也。”丁卯,征王弘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刘宋文帝将要讨伐谢晦,向檀道济询问策略,檀道济说:“我当年与谢晦一同北伐,当时得以入关的十项计策,有九项是由谢晦提出的。谢晦才略精明老练,大约很少有敌手。但他从没有单独带领部队打过胜仗,战场上的军事行动,恐怕不是他所擅长的。我了解谢晦的才智,谢晦也了解我的勇敢。今天我奉皇帝的命令来讨伐他,可以在他没有摆开阵势以前,就把他擒获。”丁卯(十七日),宋文帝召见王弘,并任命他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和扬州刺史;任命彭城王刘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和荆州刺史。

  乐复遣使告谢晦以徐、傅及等已诛。晦先举羡之、亮哀,次发子弟凶问,既而自出射堂勒兵。晦从高祖征讨,指麾处分,莫不曲尽其宜,数日间,四远投集,得精兵三万人。乃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横被冤酷。且言:“臣等若志欲执权,不专为国,初废营阳,陛下在远,武皇之子尚有童劝,拥以号令,谁敢非之!岂得溯流三千里,虚馆七旬,仰望鸾旗者哉!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自贻非命。不有所废,将何以兴!耿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此皆王弘、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构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再派人报告谢晦,说徐羡之、傅亮、谢等已被杀。于是,谢晦先为徐羡之、傅亮举行祭礼,又为弟弟及儿子发布死讯。然后亲自走出虎帐统率军队。谢晦当年随刘宋武帝南征北讨,经验丰富,所以发号施令,指挥调动,莫不切实妥当,几天之间,人们从四面八方投奔谢晦,很快就聚集了精兵三万人。于是,谢晦上表,盛赞徐羡之、傅亮等都是忠贞之臣,却遭受横暴的冤杀。又说:“我们这些人如果想长久地把握权柄,不一心为国家着想,我们当初在废黜营阳王时,陛下您远在荆州,武皇帝的儿子中还有幼童,我们完全可以拥戴小皇帝,发号施令,谁敢说个不字!怎么会逆流而上三千里,虚位七十多天,去迎接陛下的鸾旗!已故的庐陵王刘义真,在营阳王在位的时候,就曾积恨,冒犯皇上,是他自己死于非命,不有所废黜,怎么会有兴起!耿不曾把贼寇遗留给君王,我又有什么地方辜负了宋皇室呢!这都是因为王弘、王昙首、王华一伙阴险、狂暴,多所猜忌和挑拨离间造成的灾祸。现在,我要发动大军,以清除陛下身边的邪恶之徒。”

  '2'秦王炽磐复遣使如魏,请用师于夏。

   '2'西秦王乞伏炽磐,再次派使臣前往北魏,请求对夏国采取军事行动。

  '3'初,袁皇后生皇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帝曰:“此儿形貌异常,必破国亡家,不可举。”即欲杀之。帝狼狈至后殿户外,手拨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谅暗,故秘之。闰月,丙戌,始言劭生。

  '3'最初,刘义隆的皇后袁氏,生下皇子刘劭以后,端详婴儿良久,派人飞快报告刘义隆,说:“此儿相貌异常,将来一定会弄得国破家亡,不能养他!”就要动手把婴儿弄死。刘义隆急急忙忙赶到后殿门外,用手拨开门帘阻止,这才留下刘劭一命。只是在为父亲守丧期间生子,违犯礼教,所以一直保密。闰正月,丙戌(初六),才宣布皇子刘劭诞生。

  '4'帝下诏戒严,大赦,诸军相次进路以讨谢晦。晦以弟遁为竟陵内史,将万人总留任,帅众二万发江陵,列舟舰自江津至于破冢,旌旗蔽日。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

  '4'文帝下诏戒严,实行大赦,各路军队依次出发,讨伐谢晦。谢晦任命他的弟弟谢遁为竟陵内史,率领一万人留守江陵。他自己则亲自率兵二万人从江陵出发,他指挥的战舰,从江津一直排列到破冢,旌旗招展,遮天蔽日,谢晦长叹一声,说:“真恨不得这是一支保护皇家的大军!”

  晦欲遣兵袭湘州刺史张,何承天以兄益州刺史茂度与晦善,曰:“意趣未可知,不宜遽击之。”晦以书招,不从。

  谢晦想要派兵袭击湘州刺史张,何承天因为张的哥哥、益州刺史张茂度与谢晦私交甚好,就说:“张的态度还不明朗,不应该轻率地发动攻击。”谢晦写信招抚张,张不肯追随谢晦。

  '5'二月,戊午,以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敬弘,之曾孙也。

   '5'二月,戊午(初九),刘宋文帝任命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任命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王敬弘是王的曾孙。

  庚申,上发建康。命王弘与彭城王义康居守,入居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帝姊会稽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

  庚申(十一日),刘义隆从建康出发。命令王弘与彭城王刘义康留守京师建康,进驻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也参预负责留守京师的任务。文帝的姐姐会稽长公主刘兴弟住进皇宫,总管后宫事务。

  谢晦自江陵东下,何承天留府不从。晦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据巴陵,畏懦不敢进,会霖雨连日,参军刘和之曰:“彼此共有雨耳;檀征北寻至,东军方强,惟宜速战。”登之怯,使小将陈作大囊,贮茅悬于帆樯,云可以焚舰,用火宜须晴,以缓战期。晦然之,停军十五日。乃使中兵参军孔延秀攻将军萧欣于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栅,陷之。诸将咸欲退还夏口,到彦之不可,乃保隐圻。晦又上表自讼,且自矜其捷,曰:“陛下若枭四凶于庙庭,悬三监于绛阙,臣便勒众旋旗,还保所任。”

  谢晦从江陵东下,何承天留守江陵没有随从。谢晦抵达西江口,到彦之的军队已开进彭城洲。庾登之据守巴陵,胆怯畏缩,不敢前进。当时正值大雨连绵,数日不停,参军刘和之警告庾登之说:“我们遇雨,敌人也遇雨,征北将军檀道济的大军不久就要到了,官军实力正强,我们应该速战速决才好。”庾登之还是畏惧不敢战,却令手下的小军官陈,制造了一个大型口袋,装满茅草悬挂在桅杆之上,声称可以用来焚毁敌人的舰船。用火攻必须等到天晴,他用这个办法,延缓会战的日期,谢晦却同意了庾登之的做法,逗留了十五日,才派中兵参军孔延秀进攻驻扎在彭城洲的将军萧欣,大败萧欣的军队,又进攻彭城洲口官军营垒阵地,一举攻克。官军的大小将领都主张退走,据守夏口,到彦之反对,于是退守隐圻。谢晦又上疏为自己辩护,并且十分骄傲地夸耀自己在军事上的胜利,说:“陛下如果把‘四凶’斩首,把‘三监’的人头悬挂 在宫墙上,我就立刻停止进攻,回转旌期,折返我的任所。”

  初,晦与徐羡之、傅亮为自全之计:以为晦据上流,而檀道济镇广陵,各有强兵,足以制朝廷;羡之、亮居中秉权,可得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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