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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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帝-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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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桂朝威信。请先随奴才回朝,桂帝对此事自有定夺。”以红儿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饶了你们。 
上方笑秦站出来一步,挡在上前扣押他们的桂兵面前。我看了眉头紧皱,眉宇间又现出了几刻深深的皱痕。心想他们真是还没学乖,我正欲亲自上前把上方笑秦敲晕时,突然听到帐外有人大声禀报———— 
“苏爷,兰王的车队遭遇袭击,看旗帜应是蛇腹残徒。” 
“什么!”我立即出现在帐口,睁大双眼瞪着那个桂兵,很想那个桂兵说不对,是他看错了而已。但他仅仅全身趴下地面,气喘喘嘘嘘,却又慌慌张张地对我说:“是的,苏爷,小的就是上山请求增援、、、、、、”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化作一支箭飞上了马,刚勒马缰,鞭已抽下,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朝山下狂奔。身后的“鱼肠”问清变故,也立即跳上马跟了过来,但怎么追,都无法追上消失在暴雪中的失心人。 
… 
一脸愤恨,双眸怒放,左五狠狠地瞪着兰王说:“兰王呀,兰王,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一代名帝!既然你有种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放肆,我左五今天就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左五就把兰王一把抛了出去,娇小的身体冻僵了,还没能嚷出一声“救命”,就像没生命的布娃娃一样,向上抛出了一个弧线,随之立即往万丈之下、广阔无际的雪森急急坠去。 
“兰王!” 
“兰王!你!” 
“混蛋!混蛋!杀了你们!” 
、、、、、、 
“哼,既然已经杀了那个家伙,我们也不会乖乖地,死在你们这群靠舔主人的脚生活下来的人鞭下!” 
说毕,左五与他身旁的猛汉无丝毫畏惧,一个纵身,跳下悬崖。 
见过很多大场面的“鱼肠”们全震惊了,跳崖事小,三个人跳崖也事小,问题这跳下去的,是他们弥足珍贵的兰王,前帝兰帝呀、、、、、、 
他们一个个难以置信,呆呆地慢步走到崖边,往崖下望去,可除了雪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鱼肠”抬起头默然互视,谁都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死寂的哑然、、、、、、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兰王呢?” 
一把朗质的声音如惊天之雷响起,“鱼肠”们全被炸醒,迅速转过身来————只看到,骑在骏马上的苏爷满身是雪,狼狈不堪。他此刻正眯着双眼,暗紫色的冷瞳在无声地质问他们。 
※※※※z※※y※※z※※z※※※※ 
爱 恨 
 桂  朝  二  十  九  年  
桂朝二十九年,前帝兰帝不幸遭遇歹人袭击,坠崖而殁,英年早逝,享年十六岁,桂朝举朝上下陷入沉重的悲痛中。桂朝少傅黄无溪,更因为爱别离苦,死守在找到兰帝仙体的雪洞里三个月。凡入内企图将之强拉出的人,均被打伤。纵然后来桂帝亲自手谕,也无法让其出洞。 
最后,一直抱着兰帝白骨的少傅黄无溪身染重疾,奄奄一息,元气巨创,才被桂朝的精英团队——“太阿”拉出洞并快马加鞭送回桂朝救治。桂朝所有太医起力抢救了他整整十天,才终于把少傅的英魂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但这位才十九岁的桂朝俊杰已落下一个终身残疾————被冰气“寒伤”的喉咙一辈子也无法恢复正常了。 
但,就算桂朝再齐聚天下神医,也无法救治少傅的一样东西————已死的心。桂朝二十九年十二月,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心灰意冷的少傅上交请退辞。整个洛神殿再次震动,因为这位少傅虽年轻,但他是由兰帝一手栽培的,他的离去对桂朝而言,会是继兰帝御仙之后又一重大打击。 
但,人世间最难挽留的,就是失去了心的人。虽然群臣力谏要压下少傅不让他走,桂帝最后还是放了手,理由是————桂帝说他明白一个人被强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时的感受,他宁愿选择给这位少傅决定未来怎样走的自由。 
离开了桂朝后,我来到了明瀛,在紫瀛宫里随便找个“屋子”蜷缩着。 
虽然这个“屋子”,叫薰殿。 
 桂 … 朝  三  十  年 … 
其实,我只是不想留在兰朝而已。那里的空气,充斥着红儿的气息;那里的鸟呜,充满了红儿的笑颜;那里的一草一树,都是红儿的化身。 
走过洛神殿,我会看到正端坐在宝座上接受群朝见的红儿; 
步过书斋,我会看到坐在黑木案前埋头批阅的红儿; 
踏进兰阁,我会看到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跌坐在夕阳的余晖中的我; 
无论我到了哪里,都会见到红儿若隐若现的幻象,想冲过去,却又不敢————因为我怕极了,抱空的那一刹、、、、、、 
我每天每夜害怕的恶梦,它居然发生了。但更悲切的是,它比恶梦更可怕,现实拿来跟相思十一年交换的,是永不再见的死亡、、、、、、 
每时每刻迷失在充斥红儿气息的地方,到处都找不到那个与我玩躲迷藏的调皮人儿、、、、、我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我、、好想死、、、、、、 
但一思及红儿的遗诏————阳光中,身着朝服,发饰精美,黑发黑眸毫无炫色,却依然散发着最迷人魅力的他,站在高高的筹神坛上,用少年特有的朗质声音大声宣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兰帝封宫廷内侍————黄无溪,为兰朝太子少傅,黄无溪必须倾尽全力教导兰朝太子,上方笑依,以报兰帝龙恩;钦此。兰朝十一年五月”、、、、、、 
这是红儿除了檀木凤形坠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能丢失。 
所以最后,我决定等,等上方笑依三年,然后再等上方笑依十五年,回去桂朝“倾尽全力教导”他,;再然后、、、、就祈求上天让我和红儿一起灰飞烟灭。 
可我如果真的能活着等三年,就必须找另一个地方呆着,在那个充满红儿气息的地方,我只会被相思折磨致死,连三天,也等不过。 
来明瀛快一年了,在明瀛的每一天,我渐渐明白了桂帝的绝望,不想动,不想挪,只想喝醉,让自己在梦中晕迷,否则,就算只是晕睡,心上人也会出现在梦中残杀人心。 
每天紫瀛宫的朝议厅中,那群大臣在宰相主持下议完国内大事后,有几个人每天都会来看我———— 
已到中年的戴涵烈将军来得最多,也是有最多话跟我讲的那个,不断讲些新鲜事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比起安君,他更能让我找到一丝父亲的味道; 
宰相东门行也会出现半个时辰,他是来向我禀报明瀛重大内务的————看来那个现已被送往韶沅休养的安君,为爱而晕却大事精明————他很会挑人,可以追得上红儿吧,我比桂帝更晕庸,明瀛却依然不倒,继续强大。因为,就算是这个心已背叛安君的东门行,也没有背叛夜纣王族,背叛明瀛; 
最后还有一个,就是元帅夏之寐,可能是因为闲吧,因为现在桂朝不可能再出兵与明瀛相碰,但我在这,明瀛也暂时不会对桂朝出手————我,还要回去那个地方实现对红儿的诺言的,怎么能让它随便被人毁了? 
页雪碍天明瀛的面,现在与摩巴维持着友好关系。 
明瀛与桂朝动弹不得,页雪与摩巴动弹不得,天下大局终将变成何样,就要看闾西与银古的“闾银之战”怎样收场了。不过,现在站在银古背后的桂朝,已是名副其实的桂朝了,而不是那个实为兰朝的桂朝,只能够红儿亲建立的强大统治机构稳住。所以,银古已渐趋不利之境了。 
我对桂朝那个地方没什么感觉,要毁,就等我追着红儿去后,再毁吧————唯一能让我有感觉的,只有红儿。 
在一周中,五部尚书——礼部尚书慎宣樵、刑部尚书司空灵、兵部尚书姬颖、工部尚书宗政有容、户部尚书别冉,会每天轮流到薰殿进见太子。 
当然还有一个人,一个会在明瀛平静的政治表面搅起涛天大浪的人————那个六部之首——吏部的尚书,夜纣朗人也每天都来。 
只是他不像其他尚书,是来禀报内务的。他来也只会站在旁边静静地看我一会儿,就很一会儿,便走了。由始至终,他脸上都是平平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我只想醉,也懒得猜想他在想什么。我只需要等三年,回去桂朝,教完上方笑依,然后去寻找红儿就成了。 
这天天阴沉沉的,好像有雨。戴涵烈、东门行、夏之寐先后来了又走,不知过了多久,站在薰殿口的太子内侍——纪棠又开始大声禀报第四个人的到来———— 
“吏部尚书,夜纣朗人进见~~~~” 
我正趴在一个靠着大窗户的桌上,随窗外渐刮渐大的风胡乱拂弄我的黑发————这把与红儿一样的黑发,手上拿着从红儿尸骸旁捡回来的黑冰风耳坠,看痴了。 
夜纣朗人走过来,这次他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没有那种伪装的笑意:“太子殿下,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值得吗?微臣着实难以明白。” 
听了他直接讲“死”字,我也只像只没有生命的野兽,一动不动,继续趴在桌上,双眼不肯离开红儿的黑冰凤耳坠————与他结为爱人的象征——白莹凰耳坠,还戴在相许人耳上,而另一个相许人却已不在。 
夜纣朗人一直站在边上,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手上的黑冰凤耳坠。这次他站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突然出声,调子是他真实里的冰冷———— 
“其实微臣对兰帝之死另有看法、、、、微臣有个方法验证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尊贵的凤耳坠、、、、、、” 
他顿了顿,好像是在等眼前人从桌上蹦起来,至少,动起来、、、、但他什么都等不来,眼前人依旧静若死水、、、、、 
“、、、、、、好吧,其实相信太子你也知道,传说中的凤耳坠应该是红冰色的,而非黑色。若想验出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红冰凤耳坠,就请太子你屈尊在手指上割一道小口,滴一滴血到凤耳坠上、、、、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敢问,兰王的血有滴在上面过吗?” 
我猛然睁开迷醉的双眼,脑海里浮现出我给红儿上耳坠时,舔红儿被耳坠刺出的血的,那一幕。 
我把那块黑冰凤耳坠轻轻放到桌面,手指伸进齿间一咬,血珠立即冒了出来。我的手,颤抖抖地伸向那块决定我命运的石块————“啪—”,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滴血已在石块溅开了花、、、、、、 
… 桂 … 朝 … 三 … 十 … 二 … 年 … 
明瀛君皇——安君殿下,由于身疾难愈,留在韶沅静休。明瀛天下,由从闾西修学军事归来的二十二岁太子————夜纣朗风亲临。 
铜殿上,太子殿下正端坐在象征无上权利的第一层,接受明瀛群臣的朝见。年轻的太子殿下很愿意接受新事物,实行很多新政策以改良明瀛已经很完美的机构,使之无人能敌,还减少税务,使明瀛农业开始超过由于兰帝的新政而长年优先的桂朝。诸如此类之例有很多;太子殿下甚至把君冠改造成兰帝时期的长苏冠,保证了龙颜的威严,进一步显示了夜纣王族的尊贵地位。 
有一天下朝,礼部尚书慎宣樵与户部尚书别冉一起走在皇道旁的臣道上,彬彬有礼地相互交谈着———— 
“别大人,太子殿下又把税务调低了。这会儿,大人您可真得能者多多劳呀。” 
“哈哈哈,千万别这样说,慎大人。这事可是老夫多年来的愿望,只是安君殿下考虑到兵部的军饷问题,不得以必须保留如此高的农税而已。这会,太子殿下说要暂缓军事,先振兴民生,大降税务。只要能办成此等美事,要老夫忙死也愿!” 
“那在下岂不是得恭喜大人如愿以偿了?” 
其实虽然这事是好,但这两位尚书还是怀有或多或少的私心的————哪个部更得掌权人的重视,哪个部就更显威势,权势也自然更大了。 
“哈哈哈,老夫就不客气,先谢谢慎大人了。老夫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太子殿下,他比老夫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更优秀!” 
“呵呵,、、、、、、但是呀,别大人,呃,在下说了,请大人听过就罢。” 
户部尚书别冉也小声起来:“好好好,慎大人请说。” 
“呃,太子殿下固然优秀,将来也肯定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圣君。只不过,你不觉得太子殿下为人、、、有点、、、、、” 
“太冷了?” 
礼部尚书慎宣樵连忙慌张地摇起手来:“别大人!在下也不完全算是那个意思!” 
年纪比慎宣樵大五六年的别冉很镇定地笑了笑:“慎大人还请压压惊,其实,老夫也有此感。我们效忠太子殿下近两年了,虽然无法见到圣容,但有什么慰心的消息成就时,太子殿下连笑都不会发出一声。我们这帮大臣们在下面互相道喜,最大功劳的太子殿下却只站在上面不苟言笑,让人有种肃而冷清的感觉。” 
“对对,就是那种冷清感,还真有点兰帝陛下的味道呢,呵呵。” 
听到这话,别冉瞟了慎宣樵一眼,瞟得慎宣樵有点毛骨悚然:“呃,大人,是在下有什么地方言语不慎吗?” 
别冉的眼光又移向了大道:“呵呵,有些事,咱们为人臣子的,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慎宣樵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别冉的神色,但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想了想,决定还是别问的好。别说是在明瀛群臣中了,就是在他们十多个明瀛重臣中,也只有几个知道太子殿下有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而,知道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的,就更少了。 
但在他们这六部中,为首的吏部尚书夜纣朗人肯定知道。而身边这位资历最老的户部尚书,凭自己的直觉,慎宣樵猜他也有可能知道。其余还有哪些重臣知道,就谁也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那两个一品大臣知不知道。 
罢也罢也,太子殿下给人的寒悚感,让人不敢动丝毫龙威,更别说去打探他的秘密了。难不成想丢项上人头吗?————可是,太子殿下的处事手段,真的与兰帝非常像。 
只是;兰帝还会微笑;但太子殿下却连笑;都不知是什么。 
… 
薰殿口,传来了纪棠的嚷声————“镇国元帅夏之寐,吏部尚书夜纣朗人,进见太子殿下~~~” 
夏之寐与夜纣朗人略躬着身子进了宇阁,映入眼帘的,是太子殿下立于拱窗前看书的背影。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习惯性地用手帕按住嘴:“咳,起喀吧。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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