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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慢慢微笑 06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44：00
这一周对于尼亚而言异常安静。虽然在他的目光偶尔掠过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会有点不是滋味。他曾经想过要打电话给寐罗，问问那个男孩伤势如何，不过想到那仅仅是扭伤而已不会严重到什么可怕地步，尼亚便按捺下那些想法，让自己专心于工作。
他和班上的学生熟悉起来，能够很自如地和他们在课上自由讨论和谈话，学生们似乎都很喜欢和他说话，课堂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随意，他喜欢这里坐着的每一个孩子，不管是喜欢在作业本上画画的琳达还是平时很少开口却能解出最难的数学题的柯特，总是提出稀奇古怪问题的布莱恩，或者脑袋里总在想些机器人构造之类的德瑞克，还有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姐妹杰西卡和詹尼弗，以及作业和考试总是得到A＋的洛特，他都能够说出他们在座每一个人的特点，当然，这直接得益于前任老师留下来的学生手册，也有他自己热衷于去挖掘他们内在的功劳在内。总之尼亚对他的学生们还算满意，也很喜欢。他认为能有这样一班的学生作为他教师生涯里所教的第一个班级，是幸运的事。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最让他头痛的家伙。
他的眼睛再一次扫过空着的课桌，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担忧自己的学生没什么可奇怪的。尼亚暗自想着，何况寐罗受伤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猜寐罗一定恨死了他，每天要把他从头到脚骂上几百次才能安然入睡。他失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得似乎太多了些。很快寐罗就会再次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要把他塞进垃圾桶里的狂暴气势——那会是真的么？？
尼亚合上课本告诉学生们可以下课，转过身刚要走出教室，却猛地愣住。
寐罗正站在教室门外满脸阴沉地盯着他。
“老师！”麦奇跑过来把书本放在他面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呃，好的。……”尼亚紧张地再次看了一眼寐罗，赫然发现门外那里空荡荡没有半个影子。难道寐罗没有来吗？他困惑地想着，不明白到底刚才还是现在产生了错觉。
“老师，你在看什么？”麦奇跟着好奇地看教室门外，“那里有什么吗？？”
“……不，没什么，”尼亚摇摇头，转过目光移到面前的书本上，“这个问题……”
对于为什么会产生寐罗的幻觉这个问题，尼亚在想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也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之后，终于拿起手机，对着它迟疑着，仍然无法确定是否要打个电话给寐罗。那是他内心里的愧疚在作祟吗？？让他看到寐罗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就像下一秒钟便会扑上来把他一顿狠揍，然后把他塞进垃圾箱等着被早上巡逻的警察发现。他咬着嘴唇暗自好笑，还未想到更多，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突然出其不意地传出铃声，把他微微吓了一跳。
尼亚没有多想便接起电话，“喂，你好？”
“老师，”那边的男孩用邪恶的声音叫他，“你准备好横尸街头了吗？！”
尼亚一愣，没想到居然是寐罗的电话。同时心里冒出惊讶和一丝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在他左思右想是否要打电话给寐罗时，那个男孩居然先他打了过来。他一时忘记了回答。
“喂——喂！干吗不说话？！你他妈的哑了吗？？”男孩在那边加重口气，继而又换成带着一丝怀疑的口气，“喂，你是不是尼亚？？……尼亚，是你吧？？我刚才听到你说话！”
“……是我，”尼亚终于出声，“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哈，弄到一个手机号码又不是什么难事，”男孩得意地笑了一声，“你很惊讶吗？！”
“有点，”尼亚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你的伤怎么样，寐罗？”
“拜你所赐，我已经待到快要发霉。”寐罗恶声恶气地说到，“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走路了，虽然上下楼梯还是有点不方便——你放心，报应很快就会降临到你头上，你别想逃。”
尼亚不免失笑，“好吧，”他说，“我等着，你要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哼哼，”男孩冷哼着，“反正我不会让你好过。”
尼亚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让他自己难以理喻的弧度，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出这个表情。他对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时间不早了，寐罗。早点休息吧。”
“无聊。”寐罗不屑地哼了一声。
“嗯，”尼亚垂下眼睛望着手臂上那仍然残留着淡淡青肿的咬痕，“既然没什么事最好，不过……我真的很抱歉，寐罗。等你回来以后我会帮你补上落下的课程。”
“我用不着，”寐罗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我只想看到你鼻青脸肿。”
尼亚叹了口气。“好，好的，”他说，“但是今天太晚了，睡觉吧，寐罗。”
“你会遭报应的！”男孩大叫，“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晚安，寐罗。”尼亚没有听他的胡搅蛮缠，道过别后便干脆地挂断手机，然后他看着它，将它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手指还未离开手机，铃声便又传了出来。他知道那还是寐罗，他犹豫着是否要接起来，目光扫过床头的闹钟，时针正在朝着午夜时分缓缓靠拢——真的太晚了。他想，拿起手机按了关机键。“晚安，寐罗。”他对着手机说，然后重新放回它。
在安静了一周之后，新的一周的第一天，当尼亚从计程车上下来，他再次看到男孩倚在学校门外叼着烟的身影——寐罗心不在焉地靠着大门，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手机，像在准备给谁拨电话。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尼亚在心里暗自笑着自己的神经质，然后迈步朝校门走了过去。当男孩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他时，他看到寐罗在一瞬间便睁大眼睛盯住了他，直直看着他朝他走过去，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拿掉嘴上叼着的烟到肩上十公分左右的位置，然后轻轻一弹，即将燃烬的烟蒂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尼亚走到男孩面前看着他，尽量自然地开口。“你的脚伤好了？”
“嗯哼，”寐罗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绿色眼睛微微眯起来一些。“你做好准备了？”
尼亚笑笑，点头，“你打算把我大卸八块扔进垃圾箱还是给我留个完整的身体？？”
“把你挫骨扬灰。”寐罗轻佻地用眼神挑衅着他，“你这混蛋。”
他看了寐罗一会儿，“走吧，”他说，“该到上课时间了。”
“没人规定我必须要上课，”寐罗说到，“这种事随我高兴。”
“但我必须去上课了，”尼亚错过男孩走进学校，“你可以在外面游荡到累了为止。”
“喂站住！”寐罗立刻吼到，“谁允许你进去了？！”
尼亚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的是时间跟我算帐，但不是现在。等我结束我的课，随你怎么报复我——现在你该跟着我去上课。”他说罢便转身继续朝前面走了过去，无视那个男孩在他身后大叫大喊，当他听到寐罗跟上来的脚步时，尼亚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望了望男孩的脚下，看得出寐罗走起路来仍然有点不便，尤其在加快步伐时更为明显。
“你看什么看？！”寐罗有点恼羞成怒，“还不是你害的！！”
“你没有等它痊愈就跑出来，对以后会不好。”尼亚提醒。
“要你管——妈的你除了会说风凉话还会干什么！？”寐罗追上他一把拖住他的手臂，“给我站住！你这个该死的凶手！！你该跪下来跟我道歉——否则我就废了你！”
“好了寐罗，”尼亚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不要尽跟我做些孩子气的举动——我再说一次我现在必须去上课，要是你非拖着我不让我走，”他慌忙侧身躲开寐罗毫不迟疑朝他下巴砸过来的一拳，男孩的下一拳马上接踵而至，尼亚险险地再次躲了过去，在心里恼火寐罗居然如此任性，“好了！你够没有？！”他说话的功夫被寐罗突然甩过来的书包猛地砸到头，尼亚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知道寐罗的书包里装的是砖头还是钢条——反正不会差太多。他还未反应过来，腹部已经被那个男孩成功偷袭到，继而是脸颊，然后是下巴。尼亚的眼前持续泛出让他头脑发昏的黑色，他勉强让自己从那阵眩晕中清醒过来，凭着直觉抓住寐罗的手——还在不断朝他实施报复行为的充满愤怒的拳头，将男孩的手腕用力拗住让他转身背对自己。尼亚根本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那么做。他现在很想把男孩压到地上狠揍一顿，因为寐罗可能会害他没法上课——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持续不断从额头上滑下来濡湿他的睫毛和左侧脸颊，视线里泛出模糊的红色。“你太过分了！寐罗！”他厉声说，另一手压上男孩的脖子让他低下头。“你一早跑到这里来等我就是为了这么做？？”
“那又怎么样？！”寐罗不甘示弱地吼到，“老子忍你火很久了——我就是要揍你！！”
“我说过随你怎么对我——在不影响我工作的前提下！”尼亚在他耳边怒斥到，“你以为这样就叫所谓的报复？？”他说着，用手揽住男孩的脸颊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他看到寐罗露出一点吃惊的表情，或许是他脸上的血有些出乎男孩的预料，但他现在顾不及那些，他只想该怎么让这个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部分问题然后用金钱解决其余问题的男孩明白，那些根本不是任何解决办法。那只是愚蠢无知的举动——甚至让他感到伤心，因为寐罗的举动根本无法配上男孩好看的样子。他不想当寐罗长大后也成为寐罗的老爸再版，那太糟糕。
他感觉到男孩的脸颊皮肤灼烧着他的手指，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极力想要看清楚男孩的表情——但疼痛开始让他的脸部麻木，连他的声音都跟着一起僵硬起来，“要是你想用暴力解决问题，我会陪你。但不是现在。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拖上我一秒钟，我会让你在医院里躺上整整一个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打架，寐罗。……现在我要去洗洗伤口，你给我乖乖回到教室里去等着——听到没有？！快去！”他松了手放开男孩，不等寐罗给他任何回答便迅速朝员工宿舍那边疾步过去。脸上湿透了。尼亚抬起手臂擦了一下，然后发觉衬衫袖子被一片血污染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但很显然，那一幕有点吓到寐罗了。
他没有听到身后再传来任何叫喊或是脚步声。
他走出很远后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寐罗仍然站在那里，书包在距离寐罗两三米远的地上静静地躺着——看起来寐罗没有追上来的倾向，也没有回教室的想法。他只是在那里站着看他，带着一脸让他愤怒的故作冷漠的表情。那是假的。他知道。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胸口涨痛。他不喜欢寐罗那种处世方式或是人生原则，更不喜欢寐罗总是将轻蔑不屑冷嘲热讽等种种表情当作招牌表情挂在脸上——他不喜欢寐罗这样，不喜欢寐罗那样。他不喜欢寐罗的很多地方。甚至不喜欢寐罗总是将腰带弄丢，让裤子挂在腰上露出一截腰或内裤的打扮方式。可他仍然想要……想要什么？尼亚困惑。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加快步伐，然后再次用袖子擦掉重新挡住他视线的鲜红液体。
【NM】慢慢微笑 07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43：00
尼亚迟了五分钟到教室，当他出现在学生们面前，意料之中，他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惊讶或是恐怖的表情，甚至很多女孩惊呼出声。他做个手势压下他们的震惊表情，“现在我们上课，”他说着，眼睛习惯性地扫向角落，让他安心的是寐罗坐在那里，虽然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目光也像平日那样充满敌意和不屑，但总算……寐罗听他的话回到了教室。
他努力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到他所讲的内容上而非他的脸上，学生们便配合着他，开始进行这堂新的课程。他要讲一些简单元素的分子式，“我希望有人能够很快地告诉我，自然界的四大元素是什么？”话音未落丹尼已经大声喊出了火。他点点头，“还有什么？”
“空气！”杰西卡站起来，“还有……”
“将下一个机会给其他人，好吗？”尼亚微笑着用眼神让女孩坐下。
“还有土壤。”托德坐在位子上说到。
“那么，最后一个，”尼亚看向角落，“寐罗。”
寐罗头也没抬。
“寐罗，”尼亚再次叫男孩的名字，“告诉我，最后一个元素是什么？”
男孩用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抬起眼睛，看着他。“不知道。”
“洗手要用什么？”尼亚耐心提示。
寐罗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骘起来——就像他在故意说些什么讽刺的话一样。尼亚愣了两秒，而后才在寐罗望向自己额头贴着OK绷的目光里意识到他在影射自己刚刚清洗过伤口的事实，虽然这根本不是尼亚的本意，但神经敏感的男孩几乎总是在下意识地多想。在尼亚打算放弃让寐罗回答这个问题而让一直用口型提醒寐罗的詹尼弗回答时，寐罗却开口了。
“香皂。”男孩冷冷说到。
同学们放声大笑。
尼亚无奈地皱了下眉，将目光移到詹尼弗那里。
“是水，”女孩笑着说，“老师，还有第五元素吗？”
“或许你愿意创造出来一个新的，”尼亚勉强地笑了一下，“好，我们来看水这个元素。”他拿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了水的分子式，继而听到寐罗在后面大声念了出来，然后把从H到O的所有字母念了一遍。“寐罗。”他转头看着那个男孩，“我不想你听不到后面的内容。”
寐罗迅速站起来朝教室外面走，“我倒是不胜荣幸。”
尼亚看着男孩带着种英雄凯旋的气势大步走出教室，粉笔在他手心里应声而断。他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那个男孩计较太多，强迫自己平息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