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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糟糕，”尼亚皱着眉，有些心疼地说。
“……还好啦，”寐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只是下次要记得让医生把玻璃拔出来。”
“你自己拔出玻璃？！”尼亚露出一脸又惊又痛的表情，“一定流了很多血。”
寐罗吐吐舌头，算是默认。“然后我就会记得以后再做那些该戴上手套。”
尼亚沉默着，把寐罗的手慢慢屈成拳头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什么声音。舌尖轻舔过干涸的嘴唇，他微微抿起嘴唇然后从鼻腔里叹息了一声，觉得面前的男人变成了正在眼巴巴等着他夸奖的男孩——一直期待着他的老师能给他一个最好的评价，好让他知道自己的辛苦和努力没有白费。当然，尼亚会给他这个满心期待着的出色学生他所能给的最好评价。他低头在寐罗的手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寐罗很安静地沉默着，甚至拳头在他的手里微微有点发抖。像是因为他给他的奖励超出预想而惊讶着，喜悦着，感动着。他不停地吻他的手，为寐罗在他离开后所作的一切，证据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地摆着，他终于知道寐罗所说的那些不再是空洞的泛泛而谈和无理叫嚣，寐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个男人深刻体会到的。在尝试，努力，失败，受伤，成功，种种不同的过程中坚持下来所体会到的，然后才会懂得的，明白的，并且记住的。这不再是过去的寐罗。不是那个十七岁总也长不大的男孩也不是二十岁粗线条的毛头小子。这是一个终于明白了很多道理的男人——那些东西是无法教会的，即使尼亚是个最棒的老师。而只能自己去慢慢学着去做，去体验，去领会，去吸取，去接受，去改正，最后，才能得到。
这个过程叫做成熟。
作者：不理冰 2007…8…4 20：0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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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心的形状，”寐罗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从他身后环抱着他，“老师呢？”
尼亚笑了笑没有作声，然后把水晶轻轻放回窗台。
寐罗沉默了一会儿，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有一颗海洋的心，尼亚。”
他仍然没有回应寐罗的话，代替回答，他侧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亲吻。寐罗绕到他身前倚在窗台上挡住外面的阳光，他小心把拐杖放在一旁倚墙立好，然后将手放在寐罗的肩上，抚摸着寐罗已经完全变得坚硬的肩膀——而后顺着寐罗的脖颈慢慢上移，轻柔而细细地描画着对方有力的线条，他摸着他的脸颊，将寐罗脸侧的头发轻轻梳理到耳后，拨开几缕挡住了漂亮眼睛和狭长睫毛的发丝，像第一次亲吻那个男孩之前做过的那样，轻拢住寐罗的脸颊，拇指沿着寐罗勾起弧度的嘴唇温柔抚摸着，感觉着，比较着，滑至嘴角，然后凑上去轻吻住那双期待已久的嘴唇。他的手指沿着寐罗的颊骨滑到颈后，再一次用力拢住寐罗的头朝自己压过来，然后侧头让他们的吻更深入。寐罗口中有股淡淡的烟味，是那个男人在开车期间抽空叼了根烟的味道。但此刻，他能肯定他更喜欢寐罗现在的味道，比起之前的香草冰淇淋。
“老师，”当他们将这个长久而缠绵的亲吻结束，寐罗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你觉得你所作过的最好的事是什么？……我是说，对我而言。”
“……对你而言？”尼亚微微皱眉，这个问题似乎真的有点把他难到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开口猜到，“让你知道——爱不只是香草冰淇淋？”
“不，不是，”寐罗笑着摇头，“继续猜。”
尼亚又想了一会儿，“让一个能走路会说话的美丽花朵变得有内涵？”
说完，他也被自己的回答逗得哑然失笑。
“不对。”寐罗继续摇头，“接着猜下去。”
尼亚绞尽脑汁地想着，很长时间过去才又问到，“让你学会做家务？”
“——或者有点接近了，”寐罗咬着嘴唇笑着看他，终于没再说出让他继续直到正确的话，他靠近尼亚在他耳边说到，“你让我有种愚蠢的成长感——让我很真实地感觉到，自己从一个男孩变成男人。在很多方面。当然，最重要的，是懂得珍惜我拥有的，然后保护好。”他的手臂从尼亚肩上滑下去抱紧尼亚的背部，紧紧抱着尼亚。“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老师。”
“你要用什么方式来好好地保护我呢？”尼亚笑着问，“用恐吓还是用拳头？？”
寐罗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头埋进他怀里。“用棒球棍，”他说，“我的好搭档。”
然后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尼亚在心里暗自问着自己寐罗所作过的最好的事是什么。对他而言。找到这个答案显然要比揣测寐罗那个容易得多——寐罗让他尝到爱情的滋味。没有寐罗，他可能永远不知道爱是什么。或许他会像普通人一样，找个习惯相处的女孩结婚，然后在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感情占据他们之间更多的混沌中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他会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会有两个或者三个小孩，养只很棒的大型犬，周末的全家野餐，圣诞节晚上的火鸡和准备礼物，结婚纪念日，修理电灯和发不动引擎的车，教男孩打棒球，检阅每一个靠近他女儿的小伙子，在很多年以后看着他的妻子，突然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找不到做这一切的理由。
而寐罗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在他发觉，抵触，试探，靠近，得到然后失去，最后在经历过他本以为将就这样终其一生的孤独和沉寂之后却又失而复得，他知道，他这一生所爱都将是寐罗。只是寐罗。这个男孩，这个男人。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无法摆脱彼此了。
他感激而安心地叹着气，用力抱紧怀里的男人。
『我习惯了听着寐罗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从卧室到厨房，从院子冲进客厅；习惯了听着身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他像个最好的助手，帮我把我的稿子用打字机毫无错误地打出来，然后跟我建议他认为可以修改的地方；习惯了听着他仍然使用那台嗡嗡作响的洗衣机洗衣服，带着泡沫的肥皂水被甩到地板上，他常常忘记这些然后跑出来不小心被滑到时就会惊心动魄地大叫；习惯了客厅里放着他买来的最新电影和他哈哈大笑的声音，习惯了他边哼着歌边打扫房间和整理院子，习惯了他睁开眼睛就拖着鼻音告诉我他很爱我，习惯了在床上吃他端进来的早餐，习惯了他愉快地吼叫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熨衬衫，他做饭，他洗衣服，他把清洁剂冲进下水道，他把新鲜的水果抛向空中再接住，他把止痛药放在我手里，他把翡翠种在院子中，让它和那些同伴一起好好地长大。我一直没能摆脱拐杖，但我从未因为这而感到沮丧。虽然失去了自由走路，但我得到了他——这比什么都重要。并且，他会一直紧握着我的手，不让我跌倒。他陪我去我想要去的地方，因为我想要到很多国家，去感觉那里的一切，我开始喜欢写东西。用头脑思考，用心书写。旅途陪伴了我们很久，而寐罗则一直陪伴着我。我想我是个幸运的人，因为我一直爱着我想要爱的人，并且他也爱我。每当他倚着我喃喃着叫我老师，我都会感到非常幸福。非常幸福。我不由自主地微笑，由衷地，感激地，沉醉地，慢慢微笑。每一天，我们都感觉着爱。都经历着，品尝着爱。』
作者：不理冰 2007…8…4 20：1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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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束了又一次的旅程，回到他们的城市里。寐罗提议去他们的学校转转，尼亚只是犹豫片刻便答应了。他们沿着甬道散着步，已经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可校园里一切依旧。
“嗨，帮忙把球扔回来好吗？！”一个男孩朝他们大声喊到。
操场上正在打着棒球的男孩们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后滚动着的棒球上。那个叫喊的男孩戴着棒球帽，穿着运动衣。像当初的寐罗一样——连满脸精灵古怪的表情和口气也很像。
“等我一下，”寐罗拍拍他的肩膀，“马上就回来！”
他点点头，撑住拐杖站在那里，看着寐罗飞快地跑过去捡起棒球然后做出一个很专业的投球姿势，让那只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帅气完美的抛物线——引起那些男孩们一片叫好声。
他微笑着，看着寐罗朝那些男孩们挥挥手，然后小跑过来停在他身边重新抓住他的手臂朝他得意地笑着，“走吧，老师，”寐罗装出男孩的口气，“我想吃香草冰淇淋。”
“好，”他说，和寐罗转身朝回路走，“刚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
“——呃，我忘了，”寐罗吐吐舌头，“或者我们可以开始一个新话题。”
“什么新话题？”
“美好的话题。”
尼亚微微侧头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微笑起来，“好吧，我给你一个特权，来和我讨论。”
寐罗同样笑了起来。“那么——老师，你有多大？”
“三十三岁。”
“老师，我二十七岁。”
END…
作者：不理冰 2007…8…4 20：1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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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SF~？
顶~！！
作者：零度的冰块 2007…8…5 01：4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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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板凳~~~~
作者：skylee555 2007…8…5 13：26 回复此发言
138 回复：【授权转载】＇NM＇慢慢微笑 BY Katt
呀呀呀！！！这个终于完结了捏~~~
5~貌似在K大的博客看不到捏~~5~
作者：XXX猫猫 2007…8…5 19：25 回复此发言
139 回复54：【授权转载】＇NM＇慢慢微笑 BY Katt
【NM】慢慢微笑 19
katt 发表于 2007…8…4 15：41：00
第二天寐罗在他的宿舍里睡了一天。他在教室里讲课，听着学生们的热情讨论，却仍然习惯于让目光滑到那个角落停留片刻，想象着男孩趴在那里用猫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的样子。
他让微笑一再浮上他的表情，然后很愉快地结束了课程。
“今天寐罗又没来上课吗？”当他回到教员室，萝拉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怎么？”他微微有点心虚地答到，然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看到你的精神不错，”萝拉朝他眨眨眼睛，一边端起杯子喝水。“通常会发生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因为在课堂上没人跟你捣乱——把你弄得没法下台。显然今天不是。”
“呃，是啊，”尼亚暗自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说得没错。”
“没关系，很快你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萝拉耸耸肩，“等到他毕业事情就解决了。他总不能毕业之后还要跑来给你捣乱——那时候他会转而去折磨新的目标。”
“新的老师？”一脚踏入教员室的杰瑞插嘴，“我不觉得他还会接着念下去——黑帮老大的儿子不用念大学，不然他就要带着成绩单和老师评语去继续就读，尼亚，你打算给他个什么评语？”他走过来倚在尼亚的书桌上用眼光戏谑那个男人，“迫于压力给他个全优？”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尼亚勉强地笑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要念书。”
“显然，他不会。”萝拉说到，“他会打架就够了。长大之后就会像他父亲那样做个黑帮老大什么的——或者让所有人学会一件最基本的事，就是永远不要跟寐罗争辩。永远都不要。那些试图跟他争辩的人就像过去被他老爸对待的那样，躺在海底腐烂。”
“有那么糟糕吗？”尼亚微微皱眉，“我并不觉得他会到那种地步。”
“孩子会长大的，然后环境改变人，老兄。”杰瑞同情地看着他，“要是你跟寐罗一样，整天没日没夜地晃荡在他那片地区里靠打架和刺激打发时间，你也会熟悉那里每一个角落，叫出每一个赌徒，小偷，皮条客和妓女的名字。知道怎么对付难缠的警察。怎么和赚到钱的人分一杯羹，心里清楚每个店铺的钱盒在什么地方遇到的每个人习惯把钱包放在哪个口袋，就像你熟悉自己一样，”杰瑞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拿收来的钱去声色犬马花天酒地。”
“……呃，真糟糕，”尼亚叹了口气，“我不想他那样。”
“那和你无关，尼亚，”萝拉有点好笑，“你不必对每个学生都这样慈悲心肠。他们有的或许会需要你多付出一点，有的就会少要求一点。有的则根本不需要。”
“要是他现在改变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尼亚说到，“我不觉得他的本性有多坏。”
“可能，”杰瑞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不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你只要教好你的课就够了，至于寐罗会长成什么样，那是他的事。跟你无关。他只是碰巧曾经是你的学生而已，不管他以后成为另一个人见人怕的黑帮首领还是一不小心栽进监狱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无需对那些负责。只是交叉一年，嗯？然后你们这辈子就再也不用看着对方不爽了。”
“其实尼亚并不很讨厌寐罗，是吧？”萝拉问到，“你给他补课，说明你还不想放弃他。不过我真的很奇怪寐罗会乖乖跟着你听你给他讲课本——我以为他会用课本砸你的头。”
尼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他用了一点时间来想象当寐罗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就他们说的那样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他老爸翻版——那不奇怪。或者说那简直是顺理成章世间真理。寐罗现在已经很有那副架势了。或许他老爸当初还曾经是个偷偷飘洋过海来到美国试图寻找梦想希望过上更好生活的毛头小子，当发觉这里根本不符合他的想象，他选择参与那些钩心斗角谁厉害谁说了算的组织然后凭借自己的粗暴或者头脑赢得一个人人害怕却又人人依赖他的地位。而寐罗呢，比他老爸幸运得多，从小就能无所顾忌大摇大摆地横行霸道于这片被他们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