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天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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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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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愣,这个人她见过!就是那夜与流玥比拼内力时的吹笛之人!

       “大师,怎么回事?”

       西野炎一双锐目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傍晚时分,山庄遭遇突袭,敌人不弱——”

       “你们打输了?”她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尸体,玄月水屿不是输了是什么?

        当着官府人的面,西野炎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丫头怎么尽说实话啊!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这一场战斗,应该说是——两败俱伤吧。”

        这场变故是从黄昏的时候开始的……

        自受伤以来,西野炎和一声一直在暖阁中将养。西野炎的伤虽然重,可是没有伤到筋骨,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已恢复大半。而燕深寒伤在骨骼,悲空谷的药虽灵,但毕竟不是神药,也只是令骨伤愈合得不禁快而已,到目前只能做这些简单的动作,根本用不上力。

       心情玉卒的二人正斜倚在窗前锦榻之上望着暮江寒雨,忽然湖底水花一翻,跃上七名着紧身水靠的黑衣人,手执尖刀,对西野炎和燕深寒下手。

        西野炎久经大敌,虽然事出不意,也毫不慌张,一掠而起,拔刀拦在燕深寒身前。

       认真说起来,那些黑衣人武功算不上有多高,但胜在招式诡异,进退之间只求杀敌,毫不畏死。而西野炎大伤初愈,武功恢复不到七成,又要留心伤重的燕深寒,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一场苦战,终于,最后一个黑衣人胸前洇出大片鲜血,倒地而殁。

       燕深寒倚在榻上,沉声道:“我们出去!”如果有人烧阁楼,那他们就更被动了。

       西野炎明白燕深寒的意思,伸手挽起他,从窗口掠了出去,谁知才出暖阁,便又被一批黑衣人围住,然后又是一场艰苦血战。

       从黄昏开始,直到朱灰灰出现,最后一个敌人才被消灭。这样大的动静,玄月水屿却一直无人接应,西野炎早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但是现在——他再次看看满地的黑衣人的尸体,认为自己对朱灰灰所用的“两败俱伤”这个词,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一直没开口的燕深寒忽然开口:“秦总管,久违了!”

      秦总管微笑道:“燕公子好!”

       燕深寒注视着秦总管,缓缓地道:“炎弟,这位是信王府上的秦总管,名讳是一个牧字。”他曾与朱流玥打过多次交道,所以对秦总管并不陌生。

       西野炎微微一惊。虽然未曾谋面,但他对秦牧其人,却闻名已久。

       听说此人武功出自西华一派,自幼便净身入宫,服侍当时年幼的先皇三子信王。先王崩后,太子继位,对诸多皇子多有疑忌,于是纷纷将皇子遣出京城,信王被封往河洛。饶是如此,新帝仍然不放心,在此后的日子里,找了各种借口,将其他王子削位剥权,唯有信王,因一向正直廉洁,深受百姓和朝中臣子的拥护,有深谙韬光养晦之道,令天子抓不到把柄。然亦因知次,更为新帝所忌,屡屡密派杀手除之,也是信王命不该绝,总能于关键时刻逃得性命。

       据说,这位秦总管追随信王四十多年,替信王挡过无数的刀,最致命的一次,是在一次来自西域雪山的杀手合击中,被一刀贯胸,几乎死了。信王快马疾驰,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亲自去求了当时的一位名医诊治,才就会秦牧的一条命。

        秦牧有忠,信王有义,这一对忠肝义胆的主仆,令不少江湖中人敬佩!

        但信王为人恭谨正直,虽然当今天子迫害,二十多年来,仍忠心赤胆,现在年事已高,天子终于渐渐对他放下戒心。

        西野炎听说这位穿大红蟒衣的竟然就是秦牧,立刻收起轻视之心,双手一报拳:“久仰久仰!”

        秦总管白胖的脸上带着笑容道:“公子可是炽焰天西野先生的公子?二十多年前,老奴曾在华山之巅,见过令尊一面,他一向可好?”

        西野炎道:“多谢秦总管关心,家父安好!”

        听到他们客客气气地谈话,朱灰灰按捺不住了:“大师,大侠哪里去了?”

         西野炎道:“每天黄昏的时候,雪色都会沿着湖堤散步。不过——”

        “不过什么?”

        西野炎缓缓地道:“不过,暮姑娘可能跟雪色在一起。”

       早些时间,他亲眼看见晨暮晚拎着竹篮去为枫雪色送药。就算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晨暮晚对枫雪色的情意——其实这也很好,一个武林翘楚,一个名门闺秀。这两人不论是从外貌还是家世,都是绝配,只是……不知道雪色自己是怎么想的。

        “哦”朱灰灰觉得西野炎的语气有点怪,想了想,才道:“我去找他们。”

        燕深寒忽然道:“你小心!”

        敌人很强,来历和数量都不知道,他们这里打成一团,山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怕凶多吉少,在目前情况不明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孤身乱闯,很危险。

        朱灰灰怔了怔,还未及开口,那秦总管道:“燕公子尽可放心,这玄月水屿,应该没有漏网之人了。”

        “你怎么知道?”朱灰灰问道。流玥兄让这白胖子保护自己,他这是要偷懒么?

        秦总管瞥了她一眼,嘴唇嘬起,发出“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的哨声。

        朱灰灰愕然:莫非秦总管有病?学什么鸟叫?

        东南方向,忽然有“啾啾”的之声回应:“啾——啾啾——啾啾啾。”

       接着,西南、西北、正东、正西。正南各个位置都传来“啾啾啾啾”的声音,长短各不相同。

        朱灰灰恍然大悟。原来,这种鸟叫是他们的联络方式,先前她也有在玄月水屿听到,只是没有注意。

        既然没有漏网的坏人,那么自己去找大侠,也就不用带保镖了吧?

        她咳了一下,学着流玥兄的架子,道:“秦总管,你暂且留在这里,照顾大家,我去去就回。”

        还以为秦总管不会答应,谁知他只是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西野炎叹了口气:“朱灰灰,雨很密,戴上这只斗笠吧。”

       只有这饭桶才听不出来,秦总管所说的“没有漏网之人”,固然说的是敌人,但也有可能是说,玄月水屿已经没有活口了。

       只是,雪色眼睛不便,暮姑娘身体虚弱,也不知什么情况,自己又不便离开燕深寒,朱灰灰肯去看看,岸再好不过。

       秦牧既然肯放心让她一个人前去,那应该是已有安排,何况,秦总管留下来,也必有用意……

        朱灰灰可没想那么多,抓起那只大斗笠,胡乱地戴在自己的头上,沿着湖堤跑了下去。

       

        以上是朱灰灰经历的事情,她自然没有耐心对晨暮晚说,只是她终于找到了暮姑娘,可是大侠在哪里? 

        西野炎说大侠在这条长堤上散步,怎么不见人?

        朱灰灰有些焦急,可是看到晨暮晚唇青连白的样子,又捺下性子问:“暮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晨暮晚勉强提力:“朱姑娘,你怎回来这里?”

        朱灰灰手一挥:“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大侠在哪里?”

        晨暮晚抬手指向前面:“枫公子……往前面去了,和一个很厉害的人决斗……”

         朱灰灰看看前方,漫漫的黑夜似乎潜伏着莫名的危险,只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这有的已经都看不见,大侠呢?大侠能看见吗?

        朱灰灰心急如焚:“暮姑娘,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前面看看!”沿着堤岸向前奔去。

         夜很黑,视线并不能及远,湖堤很长,除了波涛拍岸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知道,大侠在“前面”,可是,“前面”在哪里?

         一直向前奔出数里,前方凄迷夜雨中,突然爆出一朵雪焰。

        那朵雪焰,一闪,再闪,三闪,忽然化身万千,纤微的焰纷纷扬扬,如北极之地冬夜满天的极光,悠悠一现便已是华耀千载。

         在雪光中,有无数细碎的星子闪烁,那璀璨的星光虽然微弱,但飘摇在那满天清冽的雪意中,竟然毫不逊色。

         朱灰灰心里一阵激动,是大侠!他没事!

        她一鼓作气地奔了过去。

         满天的雪焰星倏然散曲,朱灰灰的视线之中,却仍然残留着那星与雪缠绵悱恻的美丽,她不得不用力揉揉眼睛,仍然才看见湖堤之上,有两个人遥遥相对。

         一侧,是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袭雪色长衫随风而动,俊秀的面容宁静如月,几缕微湿的散发沾在额头上,长剑横胸,剑光映得玉面生寒。

        不远处,一竿修竹半弯,一个黑衣人手指搭着竹梢,身体半悬在湖面,随着竹子微微起伏,状甚悠闲。

        看到这个人,朱灰灰原本因为见到枫雪色而扬起的心,倏然又落了下去。

         对于黑衣人这种恐怖的存在,她仍然是怕的,但现在,却怕得不那么厉害了。也许是因为大侠在吧?

         她站在堤边,不敢过去。心里琢磨,大侠和这个人打架,谁赢了?

         看这情景,那黑衣人没赢,可是……大侠也不像是胜利的一方啊!

         枫雪色缓缓收势,剑有横胸该为剑尖轻轻点地:“朱灰灰?”

         “小……小的在!”朱灰灰有些畏怯地看看黑衣人,声音里却有着无尽的喜悦。

         这久违的甜脆嗓音宛如阳光,将枫雪色心中沉积的阴霾驱散,清冷凄迷的雨夜,也变得温暖起来,他的唇边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个毛手毛脚的孩子,在跑向自己的时候,脚步总是这样急急忙忙、慌里慌张的!

         “灰灰,站在那里就好,不要走过来!”

         虽然是在夜里,朱灰灰仿佛也能看到他脸上如三月阳光般的温暖笑容,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大声回答:“是!大侠!”

         虽然他不让她叫他大侠,不过他现在不提,她也假装忘了!当即规规矩矩地坐到堤边,满面笑容,睁大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枫雪色剑尖微扬:“风间夜,再来!”

         风间夜身子向下一沉,如烟般掠到近前,声音里透着好奇:“莫非,这位就是枫公子所言的那个厚脸皮小姑娘?”

         枫雪色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厚脸皮小姑娘”,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风间夜这样一问,像是他背后说花花坏话一样。

         朱灰灰倒没在意,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厚脸皮的小姑娘?是说我吗?她捏捏自己的脸蛋,感觉似乎也不甚厚……

        风间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狰狞的面具下,一双夜榫般的眼突然光芒大盛。

        “好!再来!”

         掌中光芒闪耀,穿云锁月笛直指枫雪色胸间要穴,劲风到处,笛子发出奇异的啸声。

         枫雪色长剑平推,与笛子一相接,内力化为巧劲,将笛子推了出去。

         风间夜顺势而上,身形已然欺近,左手一掌,斜斜地插向枫雪色右肋。枫雪色后退一步,将这一掌让了开去,长剑回削,剑尖轻颤,疾刺风间夜鸠尾、巨阙、气海、元关终极五穴。风间夜侧身避过,笛子再跟进,发出金玉相击的声音,两人的手掌对在一起,“砰”的一声,然后同时飘身后撤。

        风间夜身子微微一晃,便已停住。而枫雪色则一连退后七步,方才站稳。

         朱灰灰心道不好,大侠看上去有点吃亏了,咱也不能白看着,得帮忙啊!顺手在地上一摸,指尖碰到一块拳头的石头,于是不动声色地握在掌心里,准备随时照着那黑衣人的脑袋砸去。

        她却不懂,刚才两人对掌,枫雪色看似落在下风,其实却是连退数步,以巧劲将对方的内力化去,而风间夜则是硬生生地扛下来,认真说起来,还是风间夜吃的亏大一些。

        此时,两人遥相对立,各自暗中调运内息,一时谁都没有出声。

         枫雪色恢复地比较快,一个“来”字落到,长剑一引,“风兵草甲”式密密织就一张天网,将风间夜笼罩在漫天剑影当中。

         风间夜冷笑一声,剑暮当中破开缕缕寒线,如流星雨落,涛声阵阵,交织着剑是破风声,笛是悦耳吟啸声。宛如黄钟大吕与牙板轻歌,一刚一柔的乐音混杂在一起,却和谐得奇妙。

         朱灰灰被满天飞舞的星光剑芒晃得眼花缭乱,她闭闭眼睛,然后用力睁开,觑准了风间夜是位置,一石头砸了过去——她那双贼眼,在与枫雪色同共生死、抗敌中杀进杀出的时候,早练得锐利无比,知道在什么时候下手偷袭是最合适的时机。

         风间夜与枫雪色打斗正酣,忽闻不善恶风,眼见一个暗器向自己头上打来,急忙身形一侧,挥掌将之劈落。

         高手过招,岂容疏忽,枫雪色长剑已然趁隙递上,风间夜再要补救已然不及,“雪色”薄薄的剑尖距离他的咽喉不到三寸,却凝而不发。

         风间夜冷冷地看着他:“不刺?”

        枫雪色淡淡地道:“中华子弟,光明正大,没有学过这种趁人之危的伎俩!”长剑抱回,形成守势。

        朱灰灰瞪着枫雪色叹了口气,大侠老又犯老毛病了,他这爱当滥好人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

         风间夜瞥了朱灰灰一眼,目光如刀锋般冰冷。然后转向枫雪色:“现在不刺,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枫雪色只是笑了笑,神态依然从容不迫:“灰灰,以前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朱灰灰心里嘀咕,大爷您告诉我的还有什么好话?“逃跑就砍腿”、“说谎就砍脑袋”,还是“偷人家的东西就砍手”?反正都是这些血腥话题呗!

         啊,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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