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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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驳落-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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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是撕破迷雾的利剑。
该不甘的,她在绝望之前,一直在不甘的与所谓的天纲所谓的宿命抗争着。
该失控的,她在冲入体仁宫拿着剑指着那个淡金色长发披散的身影质问的时候,就已经失控过了。
该绝望的,她在那个人微微躬身,淡然的回答恕臣无法回应陛下的感情开始,她已经品尝了多年。
该疯狂的……她早在明白自己爱上麒麟的时候就已经疯狂了。
不甘过,失控过,绝望过,疯狂过。
这一切的因,不过四个字。
命运弄人。
当明白晏恒的感情时候,冬月凛除了心中充斥的敌不过宿命的挫败感,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
她爱他,他也爱上了她。
然而即使这样,却也得不到幸福,她又觉得满心满口的苦涩。
只是,她当年付出的感情并非没有回应。
只是,他当年忍受的也许不比自己更少。
有了这个答案其实她就什么也不愿意想了。
在冬月凛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的前一刻,她其实真的很平静。
然后是连眼睛也无法张开的疲惫。
眼前是一片黑暗,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些太遥远的,尘封在心底已斑驳褪色的记忆忽然斑斓的鲜活起来。一幅幅涌入眼前,恍如昨日。

一切的缘也好孽也罢,开始于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神社参观的她被窜出的牧羊犬撞进了一口古井误入了战国。
她还记得那婆娑树影下,踏月而来仿若谪仙的身影。不可否认,即使那时候自己还不喜欢他的性格,那淡金色长发披散的身影还是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在他的催促下恍然开口。我宽恕,这三个字将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的拴在了一起。那时的她,暂时忘了远离家人故乡那不安定的思念,心情像是被心中偶像所眷顾的少女一般激动的难以自制,脑海中充满了对于将来的抱负,而那时的他大约已经对未来有了模糊地认知。
【所以,当时并非是我的错觉,你真的是叹息了吧。】冬月凛在心底询问,虽然知道答案的那个人早已逝去。
比常人多一世的记忆,并没有给她的女王之路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正如再多的零相加也得不出一个一,两个由婴孩成长至少女的经历相加之后并没有让人拥有而立之年的成熟心理,至多,这一世冬月家的贵族教育让她比同龄人懂的更多一些罢了。好在,她有个优秀至极的老师——当时的冢宰普廉,在她为王的道路上指引方向。那个时侯,谈默契绝对是个笑话,宗王凛与麒麟的关系与陌生人相比没有深刻多少,至多不过是两个人还需要向对方的生命负责任就是了。
她还记得这样的关系在普廉亡故之前,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时间内没有任何改变。
喜欢,便无限接近于爱。
这句话还是冬月凛前世在少女漫画上看来的。漫画讲了什么样的一个故事,她早已记不清楚,只是莫名记住了,而且当真了。
很久之后,站在清汉宫的阑干旁回首前尘,她才意识到她对这句话的理解有怎样的偏差。无限接近,其实意味着即使差别再小也不等于。
就如同很多少女都会喜欢上自己儒雅英俊的老师一般。年轻的女王曾经一度非常喜欢外表二十后半真实年龄不知几何的冢宰普廉。不懈的以普廉心中合格的女王为标准努力着,视线总是不经意的追随着那个笑起来让人感觉十分温暖的男人——即使他是一位带着五岁女儿的鳏夫。这种感情发生的时候无疑很有迷惑性,只是当它破碎的时候,却会让人在瞬间梦醒觉悟。也许会伤痛,多年后却可对此付之一笑。
普廉再婚的时候,冬月凛伤心过,却也很快平复了心情。当然可以放手释怀却不意味着面对普廉被暗杀身亡的事实冬月凛可以维持应有的理智。
先是主谋——被普廉掌握了贪渎证据的地方官员,然后是与主谋牵扯的贪官,宗王对于贪官污吏的痛恨导致对于官吏的惩处日加严酷。上行下效、帝王的心情被无限放大后,传至地方便成了笼罩于四方的恐怖阴霾,以贪渎为借口排除异己之风盛行。
沉浸在师长逝世的悲痛中的女王,直到某日忽闻宗麒失道,才意识到在自己放任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坐在清汉宫最高的宫殿屋檐上吹了一夜冷风,终于站到了宗麒房间的门外,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隔着那扇门她对门内虚弱的麒麟说了什么,门内的麒麟回答了什么,她都已忘记。只是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刻她才终于体会到,他与她,被上天以玉座之名紧紧的束缚在了一起。

麒麟的失道和痊愈成了宗王与宗麒相处模式的转机。
说起来像是个笑话,但宗王凛确实是在践祚的半个世纪之久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麒麟并非印象中的冷酷,只是呐于言辞。
那样的人看起来像是高岭上的冰雪,剔透却寒彻骨骼,相处久了,却发现这人骨子里是潺潺的温泉,缓缓的浸润心间,然后缠绵不去。他安静的陪着她,在丧失了指路者的帝王之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行,陪着她笨拙却又执着的扮演着一个母亲和师长的角色,将普廉的儿子承贤抚养长大,陪着她心血来潮挥霍着大把的时间学习有兴趣的东西。
她陪着他坐在亭台楼榭间闲适饮茶,陪着他到山原之间感受花草气息,陪着他在乡野之间体会民风的质朴。
她给他取名为晏恒,带着对奏国永远风调雨顺祝福的寓意。
她与他,共同经历了失道危机,关系竟是从相敬如冰,直接蹦到了老夫老妻式的平淡默契。
是不是就像地心的能量积累经年总会化为岩浆喷出地表一样,浅淡的情意叠加了几百年最终也会汹涌的爆发?
所以无力阻止,也无心阻止。然后相思入骨,在时间之中酝酿成苦酒,发酵成毒药。

冬月凛沉浸在不可追的往事之中,完全忽略了某件民生要事,昏迷的安静。
径自将嘈杂的人声隔离在门外,从来信奉我行我素的绯樱遥将冬月凛放在自己宽大的床上,自己也像前世常做的那般,翻身上床躺在了一边。
一手支着颊侧,绯樱遥垂眸看着安静沉睡的冬月凛。
乌木黑的长发蜿蜒在宝蓝色的床褥上,仿佛开在海中的幽暗花朵,被蛊惑一般,绯樱遥缓缓向着少女伸出了手。指尖在额角着陆,缓缓游移,以蝴蝶轻触花瓣的力度。从眉梢到眼角,再到面颊。
冰肌玉骨,大概很适合用来形容冬月凛,触手的温度比前世的感觉冰冷了一些。
好在手感依然不错,某人毫无罪恶感的在他人昏迷的时候,做吃豆腐的行径。
手指渐渐移至檀口,在色泽寡淡的唇瓣上嬉戏了片刻,停在双唇正中。冬月凛的神情早已恢复平日沉睡的样子,紧抿着唇,流露出些微的冷意。
清浅的呼吸抚在指上,有些酥痒。在绯樱遥的手指沿着唇缝划动的时候,不知为何,冬月凛竟是微微张开了双唇。
将得寸进尺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的某人,十分自然的将这个举动视为邀请,食指探入口中,触及那一蕊丁香。还来不及勾画一个微笑的弧度时唇角忽然僵硬,绯樱遥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简而言之,只有三个字。
她饿了。
说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也好,还是上辈子咬人下辈子还也罢。总之,此时此刻,绯樱遥那修长白皙的食指,正被檀口掩盖下的尖利牙齿毫不留情的刺破了。
一时间,这位只习惯咬人,从来没被咬过的前任纯血种有些反应不能,呆了片刻才挑挑眉,呵呵轻笑。
“先下口为强,没想到,你倒是真的做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今天是感恩节呢,感谢亲们这么长时间来对我的支持。
大家,节日快乐撒~




74

第六十一章 纠葛 。。。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对绯樱遥该人行为的精确描述。
这位心中所怀的目的到底纯洁与否,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在探讨了。因为不管怎样,绯樱遥已经没有任何把心中所想付诸于实现的行动力。开始自然是因为被咬这个事实对于一个心里上一直将自己当做血族的纯血中来说,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后来,却是即使有所想法,却已浑身瘫软动弹不得了。
床上昏迷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豁然睁开了双眼。
一般人做这种事被抓个现行,总免不了心虚。可惜这种美德,绯樱遥向来是缺货。
可以算是相当理直气壮的直直回视,只是当视线触及那妖异的赤芒时,微微呆了呆。
不是那如古玉般温润的紫,张开的双瞳盈满了红光,虽说是红,却未有炽烈之感,那是如猛兽般的,带着严重侵略性锋锐的冰冷颜色。
“真是美丽的颜色。”尽管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气有些头晕,绯樱遥那如西方传说中天使的端正过度的面容上泛起浓浓的笑意。
现在的冬月凛说起来只是个精致的傀儡娃娃,意识陷入沉眠,浮于表面的或者说掌握思想主控权的只有属于血族的本能。
前一辈子绯樱遥曾自我评价是对自己意愿相当诚实的人。当然他也贯彻着这样的准则任性的活了一世,显然这一世他也没有任何向为他人打算的方向上转变的良好意愿。
头缓缓伏低,任银白与乌黑纠缠成繁复的图案,绯樱遥将双唇贴在了冬月凛的眉上。
绯樱遥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自己想而已,他喜欢这绮丽的红色,只是这样的动作在只剩下嗜血本能的血族看来无疑是一种邀请。
少女张口放开了玉色的手指,随即将露于唇间的尖利獠牙深深的埋入了绯樱遥的颈侧。
正如猛烈地敲击颈侧会造成头部是缺血而瞬间昏迷,现在颈侧开了两个洞迅速的失血,其结果也不仅仅会是眩晕那么简单,更何况如今的受害者还是一点血腥都无法沾染的麒麟。
绯樱遥只觉得昏昏沉沉,全身不适,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冬月凛就如当年的玖兰枢一般,纯靠血族的本能行事,完全没有松开利齿放弃嘴边猎物的意思。
好在终于还有人没让芳国这两位首脑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被警告不要随意出现在自家台甫面前的女怪白黎,终于从自家台甫吃自家主公豆腐向主公饮台甫鲜血的惊人剧变中回过神来。来不及思考自家那性格诡异的台甫为芳国选了一位什么物种的王,牢牢刻印在女怪血统中以麒麟为生命意义的思想驱使她,伸出长满翡翠色鳞片的双手,从冬月凛口下抢回了绯樱遥,并在第一时间冲向云海。
到此为止事态的发展虽不算不可收拾,但也绝对不能算是乐观。因为这个时侯,当事者三人,没有任何一人思考过关于被纯血种的吸血鬼獠牙刺伤的麒麟会有怎样的结果。

绯樱遥抓着冬月凛进入蚀的时候,就站在附近的绛染也片刻的呆愣之后在金色光晕消失前冲了进去。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和冬月凛落在同一地点。
异界,对于一只修行万年的狐狸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惊讶失措的地方。何况绛染也没空花一点心思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上,他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冬月凛脖颈处的伤口迅速愈合的画面。在他决定远远看着就好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确是自己等了千年的那一位。
顺着冬月凛力量爆发的感应,玄衣玄发的青年在她出现在蓬山的半天后,寻到了这里。

只是犹豫了一瞬,绛染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室内灯火通明,他所想见的那个人正卧在房间深处的红木大床上。
迎面扑来的空气栀子花香中混合着浓烈的血的味道。
眸色一沉,绛染已顷刻出现在窗边,一手向着床上少女的颈侧试去。
将触未触之际,床上的人倏然挥手,满室灯火瞬间灭尽。毫无防备的绛染只觉得背部一阵钝痛,人已被摔在床上,颈侧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有冰凉的发丝垂触在面颊的感觉。
散发着莹莹蓝光的透明刀刃,自少女手中露出一尺有余,正插在青年颈侧紧贴皮肤处。
这些绛染并无暇注意,他所关注的只有黑暗之中那近在咫尺,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红眸。
“凛。”低沉的音色缓缓的叹息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
荧光下的少女闻言轻蹙眉头,挥了挥另一只手,室内又再度恢复光明。
他看见少女石榴石般的眼瞳中红光流转了片刻,渐渐渲染成了晚霞般的颜色,最终停留为温润中带着几分通透的青莲色。而表情也从最初的冰冷转化为微微的茫然。
冬月凛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以一种很奇妙或者说是很暧昧的姿势将一名成年男性压在了身下,若非湖光从掌中划出一半钉在男子颈侧毫厘之处,她也许会觉得发生了什么桃色事件。
从昏迷中醒来,头脑并不能在第一时间恢复清醒的状态,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咫尺之内面容眼熟的男子。
思维还在回忆中游弋的冬月凛轻轻开口,带了点疑问:“绛染?”
正待问眼前人究竟是如何来到十二国的,却被突如其来涌入脑海的记忆所打断。
记忆大约是关于几个女孩子短暂的一生。看起来全无关联,但其实不然,不过是一个人的每一次轮回的情景。她能切实的感受到随着那些画面而来的记忆主人心中的痛苦。他每次的痛不欲生皆来自那一句有气无力却异常坚定的话语,我愿以十世早殇换一世长生不老,与你执手千年。
体味这些,在冬月凛看来很长,其实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这些记忆看起来与她无关,也不过是乍看起来罢了。可惜女孩的第一世恰是她认识的人,只是啊,这个男子的记忆告诉她,她也是千代宫凌的转世。
她该说难怪么,难怪自己看到千代宫凌有那样一见如故的感觉。
她回过神盯着绛染,轻轻叹了口气。他变了太多,以至于那么多年后她与他想见不识。
她收回湖光,起身径自在桌上取了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冷茶,饮了下去。平日冬月凛并不喝凉的东西,只是她现在需要冰冷的东西来理顺她的思绪。
绛染也起身坐在桌旁,并不急着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冬月凛慢条斯理的用了平日两倍的时间喝了一杯茶。
她,真的获得了永生。他感慨着,心中滋味几何,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的一生比起妖来实在是太过短暂,千代宫凌一直知道,所以努力的珍惜着每一个日子。只是当她从神医口中得到自己的时日比起常人还短暂的时候,她的心情不仅仅是酸涩可以形容的。
绛染知道,却也无法改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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