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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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第9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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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韩特的预感没有错,郝可莲如今确实身在不死树下,和有雪一同目睹这幕树之歌的奇景,看见千万年来不死树异能首次启动,金色光雨遍照整个空间,瞬间就将领域内的「人心」勾魂夺魄,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只是个小小的暖身,测试一下不死树的功能,不久之後,当不死树沉睡的异能完全被唤醒,共鸣领域将会涵盖整个风之大陆,一次把风之大陆的人心改写过来。」
  胤禛的话,现在听来更具有无比说服力,因为实际的场面已经呈现在人们眼前,令人不得不信,很轻易就能想像他所说的情形。
  「朕目前已让领域内的生物停止思考。为了彻底消灭敌人战力,朕该操控这些人类自相残杀,但百万人在短时间内的大量死亡,会影响空间内的能量变化,尤其刺激到低位阶的天位武者,说不定就会造成敌人的突破,对朕不利,所以最明智的作法,就是维持现在这状态,不操控他们动作,也不作任何事┅┅这些,应该是朕那些老朋友的得意算盘吧?」
  本来胤禛一直是用微笑的表情在说话,但说到这里,眉间煞气一现,神色骤然转冷。
  「两千年了,老朋友们仍是那麽天真,一点都不了解魔族的规矩。弱肉强食,是魔族的铁则,既然胆敢来到朕的面前挑衅,就应该有承受後果的觉悟,如果朕什麽回应都没有,又要如何维持身为魔族之王的尊严?区区风险,朕又何惧?」
  冷冷的话语中,透露不祥的气氛,有雪和郝可莲隐约猜到胤禛要做些什麽,但却不料他竟如此说干就干,贴著不死树的手掌再一疾拍,遍射海面上的金色光线骤然转强。
  璀璨的强光,就像是吹响了某种号角,本来静止不动的人魔两军,一下子回复了动作,但却与之前的激战不同,魔族大军仍是持续进攻著人类船舰,但人类船舰的炮火却全都朝著友军发射,堪称是风之大陆史上最凄惨的自相残杀,就在这一刻上演。
  神智思想全部被不死树所操控,把友军看成是累世仇敌,疯狂地发射炮火。太古魔道兵器的强大,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原罪,随著一朵一朵的菇状火云在海面上爆炸燃起,每一朵火云都代表几千个生命的消逝,这些怀著觉悟而来的战士,如今为了自己的坚持与理想而捐躯,战死、沉没在这片海洋上。
  没有惨嚎,没有哭泣,除了炮火隆隆、海浪滔滔,这几乎是一场没有人声的战争,但随著战火而消逝的生命,却仍为生者带来沉重的悲痛,纵然是有雪这样的个性,都感觉到战争的残酷意义,那麽多本来还与自己相互鼓励过的士兵,现在却血洒大海,无声无息地战死。
  以这种方式阵亡,没能换取到敌人的分毫损伤,想必他们都很不甘心吧,有雪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许多影像,那些曾经与他说过话的士兵,其面孔瞬间在有雪眼前飞飙而过,让他下意识地握起了拳,对敌人生起一股怒意。
  雪特人的愤怒,并没有逃过胤禛的眼睛,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处理掉海面上的铁甲舰队後,也该料理一下眼前的这名贵客了。
  「唔┅┅」
  胤禛的目光望向有雪,但以大魔神王的尊严,亲自出手杀一名雪特人,这却是极大的侮辱,怎麽说也不该由自己亲自动手,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很巧合的好机会。
  「鸣雷纯,朕听说你与这名敌国丞相是旧识,朕就交给奶处理,由奶来送这位故交最後一程吧。」
  早已料到胤禛会有这样的命令,但实际接到,郝可莲全身剧震,晓得自己最终还是被逼上了这一步,满是矛盾的眼光先是望向胤禛,跟著再看向有雪。 
 
 
 
  
 风姿物语(卷二十二)第五章─奇袭
 
  艾尔铁诺历五六九年三月日本出云之国
  有雪前来战场之前,曾经想过许多东西,也考虑过一旦遇上了郝可莲,对方的反应会是如何。当时自我评估的结果,郝可莲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毒手,然而,那却都是在窄路相逢,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如果有其他人在旁,危险性就会提高,而现在的情形,则是堪称所有麻烦场面之最,不但大魔神王就在旁边,还直接下令要干掉自己。
  (嘿!我是第一个被大魔神王指名做掉的雪特人,很荣耀耶!)
  尽管尝试这样告诉自己,但实际心情却怎样都快乐不起来,当郝可莲转身朝这边看来,有雪的脸色骤变,本能地向後退了两步。
  然後,有雪便看到了郝可莲的眼睛,或许是因为背对胤禛的关系,郝可莲的眼神看来非常复杂,里头写满了冲突与矛盾,显然郝可莲对这道命令也不是全无挣扎,她的个人意愿确实抵触了指令。
  这个发现让有雪感到一阵兴奋,倘若自己能够说点什麽,或许能够把郝可莲争取过来,与自己一起逃出生天也不一定,但是┅┅该说什麽好呢?
  (她会犹豫与挣扎,当然是因为我身上有吸引她的优点,我只要强化这些优点就行,但优点是什麽┅┅)
  攸关生死,雪特人绞尽脑汁去想,但得到的结论却令人咋舌。
  (我┅┅我没有优点耶!)
  长得不高不帅,武艺低微,痴肥蠢笨,贪婪好色兼懒惰,没义气又没信用,要数落缺点是要多少有多少,但要称道自己的优点,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怎麽样都想不出来。
  (对喔┅┅我根本就一无是处,她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我有什麽地方值得人家喜欢、应该被人喜欢的?)
  生死关头,却变成了自暴自弃的检讨,但想著这些事的有雪,心头出奇地没有怒意,也没有悲哀的感觉,反而出奇地冷静,整个脑袋彷佛从一场热病中退烧醒来,前所未有地清醒。
  而在有雪迟迟没有动作的这段时间,郝可莲好像也找到答案,压下心头的矛盾,俏眉含煞,脸上彷佛笼罩著一层冰霜,右手微扬,一篷碧绿火焰幽幽燃起,邪异诡魅。
  「丞相大人,念在大家熟识一场上,我可以给你一点优惠,让你选择一下死法,看看你想要用什麽方法下地狱。」
  含笑的娇媚嗓音,就像是黏腻的蜂蜜,让人听了心头一甜,但内中所蕴含的杀气,却让感觉出来的人寒毛直竖。有雪应该是要恐惧的,但却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能够如此冷静,脑里尽是想著与郝可莲认识以来的种种,甚至还想到如果她对自己手下留情,那个总是狗屁什麽魔王尊严的 胤禛老头一定会翻脸动手,连她也一起干掉。
  但是,如果没办法争取郝可莲的帮助,以自己目前的状况,那是必死无疑啊!
  (奇怪,为什麽我会有这种感觉┅┅好像就这样死也不错。人总是要死,这种死因死也不枉┅┅我是雪特人耶,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就连有雪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理状况,但有一点却很肯定,就是自己心中找不到恐惧感觉,反而还感到无比的轻松,浑然不似死厄将要临头的沉重压力。
  如果今天非得要死在这里,那麽至少在死之前有些话要说出来,这些话本不该由自己来说,但却只有自己有机会说,况且,如果自己不讲,恐怕这些话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她说出来。
  「阿、阿纯┅┅慢点,可不可以先让我说几句话┅┅」
  「呵呵,要选择死法是可以,要求饶就太晚了,这个时候还哭著求饶,会破坏你死後在奴奴心里的美好印象喔┅┅」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奶知道,我曾经和那个死要钱的说过话,他对我说过那个晚上鸣雷一族被灭的事┅┅」
  那个燎烧著火焰与鲜血的夜晚,是鸣雷一族宿命的终点,却是韩特与郝可莲兄妹扭曲命运的起点,郝可莲的动作为之一顿,但有雪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死要钱的说,当时奶被驱逐出去,落到敌人手里,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女,一定受了很多的┅┅辛苦,奶当时力量不强,又是落在敌人手里,作了什麽都不能全怪奶┅┅」
  不晓得近日来郝可莲所感到的迷惘,也不晓得郝可莲所承受的压力,有雪只是单纯地想把该说的话作个交代。
  「奶把全族人都给灭了,为了对族人的责任,那个死要钱的一定得要追究,只能追著奶後头跑,不过在私底下,我想他相信奶不是一开始就存心勾结外族,是被逼著带他们回到族里奇袭的┅┅」
  往事如烟,早已遗忘的许多画面再次涌上心头,依稀是百多年前的魔界,一个白发白肤的少女,漫步在众多族人的焦尸当中,看著熟悉的景物在大火中渐渐化为灰烬,放声大笑,笑得放肆而狂妄,洗涤清纯,诞生邪恶。
  但只有少女自己听到,在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个不曾终止过的啜泣声,一直在低低地回响著,直到那一刻。
  在那之後,少女就不曾再有过眼泪┅┅
  「那个死要钱的,他相信奶,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因为他有他要背负的责任,不过,我想他一定很後悔,没有完成对奶和对母亲的承诺,没有一直守护奶,很对不起奶!」
  讲这些话对有雪来说,只是急著想把这些事告诉郝可莲,因为韩特自己不可能说出来,韩特身边的其他人又对郝可莲充满敌意,倘使自己再不说,就没有人能把这些事告诉她了。将这些事转达给郝可莲,让她明白这一点,便已足够,并没有什麽争取她饶命的打算,这是有雪单纯的冲动。
  所以,当这些话说完,有雪本来以为那团碧油油的火焰会马上投到自己身上,却没想到久久没有动静,好奇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串如珍珠般的雪亮水滴,在郝可莲苍白的脸蛋上画过痕迹。
  「阿纯,奶┅┅为什麽┅┅」
  有雪目瞪口呆,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与郝可莲相识至今,见面不少次,彼此流血流汗的次数有过不少,却从没看她掉过一滴眼泪,这究竟是┅┅
  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马上又变成第二个问题,郝可莲不只是无声地流泪,甚至还张开双臂,把面前的雪特人抱了个结实,由於两人身高上的差距,郝可莲必须半蹲跪下身体,才能抱住雪特人的粗脖子,远远看来,这幕画面说不上美观,但是被美艳巨乳妖姬搂个结实的福利,却是由衷令人称羡。
  然而,有雪却没有心思享受这样的福利,他只是很讶异、很惊愕地被搂抱著,然後好像清醒过来似的,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眼前的美人儿,对她突然间像是个小女孩般的哭泣,不晓得怎麽办才好。
  「呜┅┅呜~~」
  「哎呀,别在这里哭嘛,这里┅┅这里很不适合耶,别难过了┅┅」
  听著这哭声,看著郝可莲涕泪纵横的俏脸,有雪隐约明白了什麽,但要深思,却又完全不懂。
  「其实┅┅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相信奶、曾相信过奶┅┅奶就能够得救┅┅」
  好像是多尔衮曾经这麽说过,依稀自己仍追随多尔衮习武时的某个深夜,发现多尔衮面壁坐禅,背影看来异常苍老,用一种异於平时雄浑霸道的慈和口吻,与自己说话,讲出了这段当时令自己嗤之以鼻的话。
  但为何,这些话在此刻想来,竟然如此深刻,彷佛一语一字都命中真正自己心意,令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哭泣┅┅只要有一个人相信自己,心,就能得救┅┅
  「别放弃得太早┅┅丫头,奶可以得救的!」
  无法言喻的激动,郝可莲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任由泪水奔流,染湿雪特人的脸颊与衣襟,哽咽不能成声。
  但奇怪的是,流了那麽多的泪水,心却一点也不会痛,还好像解去了什麽束缚般,让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但洗去了恐惧与压力,还让人油然生出一股勇气。
  (我┅┅得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理智渐渐回到脑袋,迟疑许久的抉择,却在此时得到了支撑的勇气,虽然这作法实在不适当,但自己只有尝试看看,会否能够┅┅
  止住哭声、放开了有雪,郝可莲站了起来,却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有雪,不让有雪直接承受胤禛的视线,跟著才用尽可能平稳下来的声音,压抑著冲动说话。
  「陛下,不知可否┅┅」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胤禛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上去似乎非常满意,期待已久的果实终於能够收割,微笑地点了几下头,开口说话。
  「能够得到顿悟,真是可喜可贺,连朕也由衷为奶喝采,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很遗憾,奶选错边了。」
  几乎是在说话的同一时间,胤禛轻轻地一指点出,魔族帝王绝学的爆灵魔指,撕裂大气疾射而来,在郝可莲说出下一句话前,命中前额,透脑射出,一切发生得太过快速,站在郝可莲身後的雪特人只听见「波」一声,就被飞溅鲜血洒了满脸,跟著便看到面前的娇躯软软倒下。
  脑部重伤,对魔族而言也是足以致命的重创,在倒下去的过程中,郝可莲更清楚感受到,天魔劲在太天位力量驱动下,入体侵经蚀脉,迅速破坏魔族的生命核心,同时摧毁脑部与魔核,不愧是魔界最霸道的王者武学,也充分代表了发招者的夺命决心。
  带著些微的错愕,郝可莲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了胤禛的面孔,发现他仍在微微冷笑,表情中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随手完成一件小事的平淡。
  自己从来也不曾了解过这个男人,但至少在死之前,自己终於证实了一个疑问──就是自己在这男人的心中,果然没有半点份量,完全是一件随手可抛的东西。
  从出生开始,身为「白子」的自己,就是一件受人厌弃的东西,被抛扔过来、抛扔过去,为了摆脱这样的恶心宿命,自己用尽一切手段,踩著他人头顶往上爬,想不到最後还是被人像扔垃圾似的随手干掉,这真是何其讽刺的结果。
  (这是┅┅报应吗?好像也不错┅┅)
  失去生命力的躯体软软倒卧,但却幸运地没有倒落尘埃,而是倒入某个虽不强大,但却非常温暖的怀抱中,跟著,眼前出现雪特人惊惶的面孔。
  自己的人生,是不停地往上爬,攀附著比自己更强的强者,藉由他们的力量壮大自己,但冥冥中自有天数,自己在人生的终点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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