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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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第7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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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的语调,公瑾的声音听来很冷,尽管里头有着敬意与礼节,但却不知道为何,总给人一种没有情感起伏的感觉。
  海稼轩知道这就是公瑾的个性,深藏而内敛,就算心里有什么情感,也不会表现出来,全部被那张金属面具深深隐藏。这数百年来他都是这种作风,因而招致外界许多误解,然而,这个徒儿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曾经有过一个时期,他也有过近似一般人的情感,那时……
  “师父你的平安,对人间界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恩师解我疑惑。”
  “哦?”
  “知道恩师有转体新生计画的人并不多。为了保密,当年血案的关系人都已经被清除干净,照理说除了三贤者之外,不该再有别人知道,但雷因斯的源五郎不但自称陆游首徒,去年兰斯洛王登位,他见到那具棺木时一眼就认出来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既然得知此事,自然是三贤者一脉的传承弟子了。不是皇太极的,不是我的,那就是卡达尔收的了。”
  海稼轩的回答,听来只是顺着公瑾的话在说,并没有讲出什么实际的部分,这样的话自然无法让公瑾满足。
  “石崇掌握青楼联盟后送来的情报。天野源五郎,在日本陆沉之前的各种正式纪录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唯一一个与之最相符的人选,是京都一所男娼院‘幻雾似真居’的名妓,相貌几乎完全一致。”
  公瑾凝望着海稼轩,道:“这个名妓在帝国历五五○年十二月九日时,因为肺病身故,当晚被妓馆弃尸在京都的乱葬岗里,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但从他进入幻雾似真居开始,一直到他死后三个月,三师叔卡达尔亡故为止,没有任何纪录可以证明他曾与三贤者有过接触。”
  “是吗?卡达尔那小子从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小白脸,哪家妓馆里都有他的红颜知己,就算知己到男娼院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与那些红粉知己一夕良缘后,传个几手功夫,又或是直接收作弟子,听来虽然是惊世骇俗,不过每个人收徒标准不同,并不是每个门派都像白鹿洞这样采取高标准的啊!”
  海稼轩哂道:“那种纪录又能证明什么呢?负责纪录的是什么人?有强天位修为吗?三贤者嫖院有没有留下纪录,难道普通人能一一记得下来吗?说得明白一点,一具尸体入土三个月,早就腐败溃烂得不成样子,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并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公瑾以一种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
  单从情理上来考量,这些解释足以厘清所有的疑虑,假若三贤者蓄意要隐藏什么事,青楼联盟确实很难调查出来,因为以他们三人的能耐,要消除普通人的记忆只是举手之劳,没留下纪录也没什么好奇怪;收一个男妓为徒,传承技艺,确实是骇人听闻,但考虑到卡达尔的为人行事,倒也说得过去;入土三个月的尸体早已腐败,不可能移作他用,至少在所知的东方仙术中做不到。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解释,问题是,当一个先前对这些事感到同样怀疑的人,突然一本正经地提出解释,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怪异,无形中已经说明了什么。
  “别人的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比起石崇和他背后的东西,源五郎的事并不是重点,你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事。”
  海稼轩淡淡地说着,从双方谈话以来,他与公瑾一直在窥看着对方的表情、动作,而今也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中都一战前,你没有把杀神计画的内容传给我,这点我并不怪你。如果你是为了整个人间界的安危,要探知石崇的底细,作出了牺牲我的决定,这点你做得很好,深得我心。”
  海稼轩道:“可是你在中都战后所作的事,却与我所期望的不同。掀起战端这点我姑且不论,米迦勒、王五,这些都是对人间界非常重要的支柱,都是必须要留存下来的人,你不去扫平石崇,却去动这些支撑人间界的支柱……公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海稼轩确实有过期望,认为继承自己理念的公瑾,是故意利用与石崇的合作,探知石崇的真面目,因为之前自己便对石崇存疑甚深,而藉着杀师,取得敌人信任,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这想法虽然在旁人眼中简直一厢情愿,但当时的他却深信不疑,认为公瑾必能继承自己志愿。但当他重出江湖时所见到的,却是一幕幕脱离预定轨迹的画面。夺得艾尔铁诺大权的公瑾,没有待在中都稳定局势,反而让花天邪出兵北门天关,自己也率军奇袭自由都市,得知此事的海稼轩心头是困惑交加。
  定期发动战乱,藉着动乱来产生人才,更刺激原本的高手突飞猛进,这确实是当初三贤者为人间界所拟定的计画,所以海稼轩并没有阻止,但后来情形越来越失控,当白夜四骑士全军覆没、米迦勒战死、王五重伤,海稼轩完全不能肯定公瑾心里在想什么。
  野心与权力欲望,这些应该不是影响公瑾的动力,但知道这些并不能让海稼轩心安,因为遵循个人理想、执着行事的人,有时候比单纯的欲权者更棘手。
  “还有,通天炮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驾驭使用的,我姑且不问你把这东西弄到手,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石崇等人是来自魔界一事,这点已是千真万确,你还要继续与他们为伍吗?”
  “……只要能够守护住如今的艾尔铁诺,与什么人联手并不是重点。我们与雷因斯的嫌隙已经太深,不可能再和平共处,相较之下,石崇这方面还不失为一个通情达理的盟友。”
  “即使他是阴谋来颠覆人间界的魔族也无所谓?”
  “阴谋颠覆人间界?我不知道师父您指的是谁,是魔族?是千叶家?还是一直在兴动战乱的我们?想要在历史黑幕下摆弄阴谋的手实在太多了,我不认为魔族是唯一应该承担这罪名的祸首。”
  犀利的回答,却并不是海稼轩期望听到的答案。师徒两人的无声对峙,沉默的气氛越来越是紧绷,由本来的些许摩擦迅速升高到火药味十足,森冷肃杀的感觉,彼此的皮肤都为之寒毛直竖。
  “真是可惜啊,公瑾,你的个性与我年轻时很像,又拜在我门下数百年,这几百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不只是师徒而已……”
  在陆游闭关冰窟内的时间里,负责处理整个白鹿洞对外事务的就是公瑾,无论是手上掌握的权力、能够调度的资源,他都获得陆游的充分信任,是月贤者在世俗间的代理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许多不能见光的黑暗任务,公瑾是陆游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包括在人间界掀起动乱,还有对其余诸弟子的“培训”,公瑾忠实地完成恩师的各种命令,这点没有其他弟子能够代替。在数百年的时间里,陆游与公瑾的关系超越师徒,一直维持着亦徒亦友的关系,只不过并非什么知心好友,而是相同阵线的盟友、执行政策的同谋,因此,两人之间并非简单的上对下关系,虽然彼此都没意识到,但双方关系一直是近于平等的。
  “我相信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如果你有什么理由或是苦衷,我希望你能够说出来。对整个人间界来说,公瑾你也是一个不可缺的人才啊!”
  “所以师父您特别选在这时候,独自来挽救我这个人才,这点确实是很让徒儿感动。”
  公瑾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任何感动,反而极似冰冷的讽刺,“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将要发生的事,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师父您要怎么想,我无法影响,但对于此刻的人间界,我只是个单纯的破坏者而已……人有祸福聚散,月有阴晴圆缺,师父您以月为号,自然更该明白这个天地至理……”
  说着这些话的公瑾突然矮了下去,躬身下拜,朝面前的海稼轩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次大礼。
  近乎五体投地的虔敬,表现在这个不寻常的时刻,就让人不难猜想到他行礼的意义。明白这一切的海稼轩,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承受这三拜大礼。
  “入白鹿洞以来,深受您的教诲与照顾,不胜感激,这是我最后一次向您执弟子礼了……事实上,有件事情尚未告知于您,金鳌岛的主炮已经锁定下头的香格里拉,明日日出之前……它将会发射。”
  金鳌岛的主炮?通天炮?那个没有动力装置的东西,怎么可能发射?公瑾他到底做了什么?
  意识到公瑾在说些什么的海稼轩,蓦地睁开眼睛,双目厉芒闪动,直视前方金属面具下的冰蓝眼瞳。
  “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公瑾,你这是逼的为师没有其他选择……”
  海稼轩右手搭在凝玉剑的剑柄上,缓缓拔剑出鞘。身为一个剑手,极重视自己的配剑,海稼轩一向不在战斗中轻易动用配剑,更鲜少未开战就率先拔剑在手,但这次却不同,无论是这场战斗的意义,或是敌人的强悍,都足够让他以敬重的态度来面对。
  “使出你这些年所学到的白鹿洞武技吧……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不,师父,清理门户的时候还早得很。”
  把敬意升华成战斗意志,公瑾的配剑虽然仍插在腰间,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出鞘神剑,锐不可当,冰蓝眼瞳内所放射出的压迫感,几乎逼得人难以呼吸。
  “现在……只是属于各个击破的大好时机。” 
 
 
 
  
 ~第八章进退维谷~
 
  “快!快!把扩音设备抬到预定位置,还有把城内主要干道的交通给清空,动作要快,不然等到石大奸狗的鬼东西炸开了,我保证你们这群龟蛋会死第一个。”
  站在指挥台上,有雪摆足威势,大力地叱喝着忙碌奔走的青楼人员,让他们尽快把设备由舞台搬移开,放置到香格里拉城内的主要街道。
  对于这些动作,演唱会场内的群众自然看得莫名其妙,鼓嗓得更大声,几乎就要酿成暴动了。
  如果让泉樱上场镇压,那么情形或许会好很多,但是泉樱却没有办法出来,只能待在眉头,屏息运气,将白鹿洞的上乘内功运遍全身,松软身体,让身体能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彻底休息,以便面对等一下将要展开的严苛耗损。
  “整个计画非常简单,你们以前多少该听雪特人说过故事吧?有一个城市在闹鼠患,人们束手无策,后来一个妖精吹笛手经过,用他的笛声把老鼠引出城外,全部投河自杀……这个故事应该听过吧?那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向众人解释的时候,有雪特别提出了这点,因为那是他在时空轴里所看到的诸多影像之一,本以为不易让众人信服,哪知道一句话说出口,青楼人员忙着点头。
  “没错啊,这确实是真人真事,而且,那位妖精吹笛手还是一千两百年前的千叶家当家主之一。”
  “啊?什么?是你们的人?”
  “是啊,他帮市民消灭鼠患后,那些市民对谈好的报酬反口不认,他一气之下就用笛声把全城的幼童都引诱出城,让那个城里再也没有小孩,全城就这样崩溃灭绝了,这就是那个故事的结局啊!”
  “哦……原来是事件关系人啊!那我请教你们一下,我过去说这个故事说了几百次,一直很想要知道,那些失踪的小孩子后来怎么了?也全部跳河死掉了吗?”
  “不,他们全部被卖入青楼,就是我们祖先的祖先。”
  “……你们真是渊远流长。峰峰相连到天边。”
  有雪的计画很简单,如果当年那位妖精吹笛手能用笛声进行催眠作用,那么必定是采用与冷梦雪歌声类似的方法。既然如此,泉樱应该也能做到类似的事。
  泉樱扪心自问,技术上是可行的,那是要把歌声做这样子的长时间、大范围放送,体力的耗损简直难以想像,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如果支撑不住。场面又会变得怎么样?
  这些事难以估计,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剩下的就只能希望上天垂怜,让香格里拉的数千万生灵脱得大难。
  “小五和小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他们在,多多少少也能够帮得到忙。”
  妮儿说着明知故问的话,连她自己也知道,上空那个巨大岛屿不会无故飘来,海稼轩与源五郎现在应该就在上头,面对各自的战斗吧!假如操控那岛屿的人是周公瑾……
  想起耶路撒冷一战,周公瑾那如神如魔的千里神鞭,无可闪避、无可防御,在深沉的绝望中面对败亡,看着身旁战友一个一个倒下,妮儿不禁从心里深处打起寒颤。即使如今的她自问实力激增,足以与公瑾一战甚至战胜,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绝不可能胜过那个鬼神般的男人。
  源五郎和海稼轩的联手,应该是世上无敌的。可是进入敌人的地盘,失去地利,他们能稳操胜券吗?如果他们没法及时赶回来,单靠泉樱一个人,能够处理这边的场面吗?要是几条战线都出了问题,己方再无援兵,那还能向谁求助呢?
  源五郎和海稼轩的联手,应该是世上无敌的。可是进入敌人的地盘,失去地利,他们能稳操胜券吗?如果他们没法及时赶回来,单靠泉樱一个人,能够处理这边的场面吗?要是几条战线都出了问题,己方再无援兵,那还能向谁求助呢?
  重伤之身,妮儿的意识并没有很清醒,脑中更忍不住胡思乱想,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黑翼恶魔的身影……
  “快点,老子马上要走人了,你们别拖慢速度。”
  有雪并没有打算留下来指挥,得到新力量的他姿态摆得极高,一副胆大无畏的样子,表示石崇既然在地底埋了机关,那么唯一能够潜地的自己实无旁贷,将要负实去寻找拆卸,阻止危机。
  “死胖子,话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你是想要回到地下,找那个妖女和你一起逃跑吧?”
  熟悉他本性的妮儿。一语道破他的想法,有雪讪讪地没有答话,妮儿正要继续追问,突然一声怪异声响骤爆,好像眉头的屋子炸开来了。
  “怎么回事?这次是敌袭吗?”
  是否敌袭不得而知,但却有一个仆役连滾带爬地板进来,手指着门外天空,很惊恐地颤声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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