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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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江山美色-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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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将军,圣上知你病重,本想亲自前来看望……”
    宇文述的眼角露出两滴泪水,张张嘴,还是不能发声。就算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感激还是愧疚。
    “可圣上毕竟不便前来,”裴矩轻叹一声,“因为这不符合宫中的规矩,但圣上对宇文将军颇为挂牵,这才让老夫前来,只想问问宇文将军有什么需求?”
    宇文述振作了精神,双眸中有了点神采,奋起全身的力气,伸手一指宇文化及道:“化及……臣……之长子,侍郎……请告圣上……望……望……圣上……垂……垂……怜……”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后,一口痰涌到嗓子,呼吸突然变地急促,可一只手并不放下,只是指着宇文化及,满脸通红。
    裴矩目光一闪,扭头道:“快请太医来!”
    宇文化及上前扶住了老子,嘶声道:“爹……爹!”
    “你……好……自……”宇文述突然没了声息,凝望着儿子,双眸又是流出了泪水,只是神采慢慢散去。
    “太医,快!”宇文化及撕心裂肺的叫。
    太医终于赶到,只是见到宇文述的眼神,心中就是打了个突,再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宇文述的手腕,无奈道:“宇文将军已经过世了!”
    “你说谎!”宇文化及一声怒吼,想要去揪住太医。
    “化及……”裴矩轻声道:“不得无礼!”
    宇文化及本是悲愤莫名。却大部分为了自身,听到裴矩的呵斥,突然想到了什么,嚎啕大哭道:“裴大人,我爹过世了,你……”
    裴矩轻叹声,“人谁不死。还请化及节哀,你先为令尊准备后事,我这就回宫禀告圣上。”
    宇文化及脸色微变,突然道:“裴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智及、士及你们先为爹准备后事,我。我和裴大人有些事情要谈。”
    裴矩不出意外,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宇文化及和裴矩到了内堂,屏蔽了左右,裴矩轻声问,“不知道化及有什么事情?”
    宇文化及霍然上前两步,咕咚跪倒在地道:“裴大人救我。”
    裴矩皱眉道:“化及何出此言?我和令尊素来交好,你若有什么为难地事情。我绝对没有不帮手的道理。”
    宇文化及鼻涕一把泪一把。爬到裴矩地脚下道:“裴大人,家父过世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
    裴矩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他连陈夫人还阳的事情都没有交代?”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还请裴大人救我。”
    “那关系到陈夫人还阳的两个道士呢?”裴矩压低了声音。
    宇文化及脸露绝望道:“桓法嗣还在,可徐洪客却是不知道去向。”
    裴矩目道:“他……他难道……”
    宇文化及悲哀道:“我觉得他欺骗了家父,家父忠心耿耿,却是铸下大错。家父正因为得知徐洪客那狗贼逃走,这才一病不起。可家父一直昏迷,什么都没有交代,我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裴大人看在和家父一向交好地份上,救我家一命。”
    以往有宇文述在。宇文化及从未关心什么还阳还阴之事。可宇文述一死,宇文化及马上意识到不妙。杨广发怒,绝非他宇文化及能够抵抗。如果不能给陈宣华还阳,宇文一家百来口很可能都被连根拔起。他本来就不算聪明,一直都是活在父亲影子下,优柔寡断,欺软怕硬,更是少有什么主见。方才宇文述过世,他嚎啕大哭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这时候的他生死攸关,也顾不上许多,如同溺水之人捞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只是抓住不放。
    裴矩凝眉道:“你说还阳一事是假?”
    宇文化及犹豫下才道:“裴大人,我找不到徐洪客地时候就觉得有古怪,通知了家父,结果家父就是一病不起。我又才去质问桓法嗣,他也知道不好,这才说一切都是徐洪客主使,他贪图钱财,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如今已经把他严加看管,还请裴大人看到家父的薄面上,向圣上多多美言,说明真相,若能救宇文家一命,化及永感恩德,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裴大人地救命之恩。”
    裴矩长叹一声,“化及,圣上来到江南唯一的心愿就是给陈夫人还阳,他对此事期盼甚久,我只怕向圣上说出真相,他伤心欲绝,悲愤之下,宇文家会被株连九族。”
    宇文化及额头上冷汗直冒,抱着裴矩的脚痛哭道:“裴大人,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
    裴矩沉声道:“若要救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擅作主张。”
    宇文化及大喜,连连点头道:“裴大人,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救我全家,化及永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裴矩从宇文府中出来,径直去了皇宫,只等了片刻,杨广就宣他晋见,才见裴矩就问,“宇文爱卿现在如何了?”
    裴矩脸露悲痛,“圣上,宇文将军他……方才……已经过世了。”
    杨广脸色有些木然,眼中闪过哀恸,无力的坐在龙椅之上,喃喃道:“宇文述死了?”
    宇文述跟随杨广数十年,对他来说,和影子一样。杨广虽然知道宇文述已经年逾古稀,这一病实在是凶多吉少,可真地听到他地死讯,内心承受的打击还是巨大。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让他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了悲凉之意。
    先是张须陀,又是宇文述,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离他而去!
    不知沉默多久,杨广又问,“宇文爱卿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心愿?”
    裴矩轻声道:“他说人终有一死,还请圣上莫要伤心,他最挂记的还是圣上的龙体。”
    杨广眼角流出泪来,轻叹道:“宇文爱卿一生为朕,就算临死都还记挂着朕,可真的算是忠心耿耿。除了牵挂朕之外,他可有什么心愿?”
    “宇文将军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三个儿子。”
    杨广点点头,“朕会记得。”无力的挥挥手,杨广乏力道:“裴爱卿,你先退下吧,朕想要静静。”
    裴矩微愕,还是说了声遵旨,出了皇宫后,宇文化及急急地迎上来道:“裴大人,圣上怎么说?”
    裴矩摇头,“圣上伤心令尊之死,暂时没有提及陈夫人还阳一事。化及,你先暂且回府为令尊准备后事,等圣上宣召后,老夫再为你说情。只是老夫吩咐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裴矩,“裴大人,宇文一家老少,可都是指望着你,还请裴大人垂怜。”
    他无奈的离去,裴矩微皱眉头,满是心事的回转裴府。
    还没有进入客厅,就先闻到一股浓重地草药味,见到客厅中端坐一人,怔怔地发呆,桌上放着药碗,满满的药没有喝,不由皱眉道:“茗翠,怎么不吃药?”
    裴茗翠缓缓地转过头来,淡淡道:“爹,你回来了。”
    裴茗翠比起离开杨广的时候,又消瘦了很多,容颜憔悴,双眼凹陷,看起来有些凄凉,只是秀眉微蹙,那种骨子里面的忧虑和沉凝,挥之不去! 
                  二七七节 暗涌
    厅堂内,阳光暖暖,可裴茗翠的心中脸上,好像凝结成冰。
    她病的虽然不轻,可更重的却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来治,只可惜,在她看来,她已经无药可治。
    她望着父亲,眼中却没有多少暖意,裴矩虽然是她的亲人,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可她看裴矩的眼神有如看个陌生人般。
    裴矩望着女儿,轻叹一声道:“茗翠,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今日一样面对面的谈话?”
    裴茗翠轻咳了声,嘴角露出笑意,“很久,久的已经记不住了。”
    裴矩的脸上也露出了感喟,“茗翠,你还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裴茗翠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厅外,“你一直都很忙,忙的不但无暇和我娘说话,也忙的无暇和我说话,像这次主动询问,我记得这是我这生的第三次。”
    二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裴矩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轻叹一声,“我这次回来,并不想和你吵。”
    裴茗翠淡淡道:“可是我想!我要是不和你吵两句,我如何对的起已经过世的娘呢?!”
    裴矩好像挨了重重的一拳,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桌子,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悲伤。
    阳光暖暖,可照在二人的身上,好像没有丝毫暖意。
    裴茗翠又是开始咳,用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咳出声来,裴矩望见她脸色通红,终于叹息一声,“如果刺伤我可以减少你心中的苦,茗翠,你尽可说出来心中的愤懑。我知道,我这世上若还有对不起的人,一个是你母亲。另外一个就是你!可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亲生女
    裴茗翠还是咳,却不再出言讥讽。眼中也有了伤感。
    伤害本来就是把双刃剑,伤害别人的时候,也在伤害着自己。
    她每次提及往事的时候,心中也有着痛,她是个执著的人,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忘记。
    “茗翠……”裴矩又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那你去忙吧。”裴茗翠轻声回道。
    裴矩反倒坐下来,柔声道:“我并不忙。”
    裴茗翠终于扭过头来。笑容中满是讥诮,“你终于也不忙了?我记得你从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就算我出生地时候,都见不到你……”
    她的口气有些冲,裴矩只是静静的听。
    裴茗翠少有如此激动地时候,她和裴矩一样,都很是善于掩盖自己的表情。这本来就是个保护自己的方法。
    “你白天也忙。晚上也忙,一年之中,到家不过几天。我小时候,甚至很难记起你的样子!我只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母女,我也以为,你根本不是我父亲!”
    裴矩脸上露出痛苦之意,神色黯然。
    “可妈妈却总是说,你是疼我们的,你只是忙。你忙着你的大业,你忙着升官进爵,你忙的终于有了回报,你现在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一直都期冀在你不忙地时候和你说句话。可从来没有那种时候。后来我也强迫自己去忙。只有在忙碌中,我才能忘记母亲离开的痛苦。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记姨娘离开的痛苦。”裴茗翠轻吁了声,讥诮之意更浓,“可如今,你我都不忙了,我却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说了。”
    裴矩垂下目光,“茗翠,男人总有男人的事情要做。”
    裴茗翠点点头,“是呀,娘亲也总是这么说,到死都是这么说,那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裴矩终于艰难的站起,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裴茗翠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喃喃道:“你很忙,我也很忙,可我们如此地忙碌,究竟换来了什么?”
    她艰难地起身,拿起药碗,将药倒掉,这才回转到自己的闺房中。
    怔怔的坐着良久,房门轻敲了几下,裴茗翠头也不抬道:“进来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影子一般,“裴小姐,我们找到了徐洪客,带他回来了。”
    裴茗翠目光闪烁,缓缓的起身,“带我去见他。”
    影子前头带路,径直向后花园行去,到了个假山处,轻轻的旋转一处凸起的石头。假山突然裂开,中现一个黑幽幽的洞
    洞口设计的极为巧妙,等再合上的时候,外边看不出任何异样。
    二人沿着一条曲曲折折地甬道走着,甬道的尽头是个好大的石室,四壁油灯,照的颇亮,一人被铁链锁着,铁索一头穿入到石壁之中,极为牢固。被锁住那人神情委顿,不复当初的举止从容,却正是道士徐洪客。
    二人初次见面是在天香坊,那时候地徐洪客风流倜傥,那时候地裴茗翠,意气风发。
    可如今二人再次见面,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容颜憔悴。
    “徐先生,很久不见了。”裴茗翠笑笑,“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徐洪客勉力的抬起头来,“裴小姐,我也没有想到过,一向以理服人地裴小姐会用这种粗俗的方式。”
    “对讲理的人,我当然以理服人。可对于太平妖孽,我只恨杀之不绝。徐洪客,到底谁让你来蛊惑圣上?”
    徐洪客微笑道:“是老天。”
    裴茗翠也是不恼,“你们的计划简直称得上天衣无缝,趁我不在之际,先弄个假陈宣华进献给圣上。趁洛水袭驾之时,刺杀陈宣华,让圣上心情悲痛,无心朝政。又因为陈宣华之事,让我心灰意懒的离开东都,这才又蛊惑圣上南下。李密率瓦岗众再扼断扬州回转东都的要道,这大隋的江山。看起来,无力回天了。我还是低估了你,当初在天香坊的时候。杀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我只能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徐洪客淡淡道:“杀了我,所有的一切还是会按照天意来执行。”
    “是天意,还是人为?你我心知肚明。”裴茗翠突然叹息一口气,“世人熙熙。皆为名利,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如此苦心孤诣,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又怎么是你能够明白?”徐洪客笑道。
    他虽身处绁缧,却是谈笑风生,丝毫不以为意。裴茗翠也不恼怒。却是叹息道:“天意。什么是天意?圣上自雁门之后,再不谈及征伐高丽,你们若真的是天意,只要假陈宣华活着,继续劝圣上行使仁政,大隋江山就能安稳,百姓也就不用受苦。可惜你们实在太过执著,只以推翻大隋江山为己任,丝毫不考虑百姓之苦。大隋倒坍,天下再次纷争不休,又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死于乱世,这也算得上天意吗?”
    “百姓现在难道不苦吗?百姓这些年死的难道比乱世要少?”徐洪客冷笑道:“裴茗翠,你莫要自欺欺人了。”
    裴茗翠皱眉道:“最少据我所知。这一年来圣上少动土木。考虑民生,只要有耐
    “谁对他还有耐心?”徐洪客冷冷道:“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大隋不倒,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裴茗翠咳嗽起来,半晌才道:“只有你一个人绝不能有如此精细地规划,说出和你合谋的都是哪个,我就放你走。”
    徐洪客突然笑了起来,“裴茗翠,你本来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到现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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