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愕然抬眼，看到了叶衣眼中疯狂和决绝。
“叶衣！”他惊喝一声，叶衣尖叫一声，张口冲他的脖子咬去！
叶君大骇，伸手去挡，却被一口咬破了手臂，鲜血浸湿了他的袖子。然而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叶衣，看着她逐渐失去温度的眼，看着她眼中渐渐失去了所有执念……
一片苍白！
他大骇：“叶衣！”叶衣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臂，身体一阵一阵的轻轻抽搐着，鲜血染红了身下床单，开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叶衣松开他，翻身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声像破烂的风箱一样，涩哑难听。
叶君看着她那一身伤，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然而下一刻，他突然低笑起来，拿过止血药，又重新给她上药，缠上纱布。吻了吻她苍白的唇角，他起身站在床畔，柔声道：“快放弃了吧，小七，我会等着你放弃的那一天。”
然而当他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机翼轰鸣声。
叶衣道：“叶君，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叶君看着这样的叶衣，心头猛地一跳！
她说：“你太看不起我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玻璃管，那玻璃管叶君从来没见过。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身上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的。玻璃管里还残留着一丝血，殷红色。
“这是我从实验组那边拿到的，我想你能猜到是什么吧。”她的眼中似有血光一闪而逝：“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在我拼尽全力也杀不了你的时候，拖你一起下地狱。”
叶君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笑出了声：“所以我一直这么爱你，我是多爱你这种不服输的性格啊！”
叶衣露出一丝笑：“那就一起去地狱里我让你好好爱吧。”
钟千石上来，急声道：“叶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叶君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他甚至还走过去吻了吻叶衣，轻声道：“既然你这么想和我一起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他道：“把柜子里的药拿来。”
叶衣知道他会做什么，不过都已经无所谓里。身体里痛的她全身几乎痉挛，每一处都像被火烧一样剧痛。
叶君神情残冷而凶狠：“我很想看看，你如果变成野兽的话，慕然还会不会继续爱你。”
外面引擎声渐近，钟千石脸上露出焦色：“叶先生……”
正文 第1082章 无情的化身
他欲言又止，叶君始终从容。他从容的将药物注射到叶衣的身体里，从容的替她理了理衣服，这才起身，鲜红色的右眼里闪烁着妖冶而嗜血的光：“小七，我们本可以相亲相爱，可惜……可惜你却一定要与我相恨相杀。”
叶君离去，却没有带上叶衣。
来到屋外，慕然从直升机下来，狂风撕扯着他的黑色风衣，映着他阴沉的脸，格外渗人。
叶君道：“来得太慢了。”
慕然陡然到了面前，叶君的身体被狠狠地扔了出去！
身体高高的飞起，又重重的砸下来，砸地地面灰尘四溅！
慕然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寒声道：“人在哪里？！”
叶君笑出声来，笑得眼角溢出了眼泪，笑声里透着惨然又疯狂。
钟千石道：“叶衣在楼上。”
话音一落，人已经不见。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慕然越是接近二楼的那间不断有血腥味传来的屋子，越是浑身发颤，最后站在门口的时候，身体已经麻木的没有了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境。
如果痛只是因为还有感觉的话，那么此时，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痛到麻木，已经不会痛了。
躺在床上的叶衣，身体微微的起伏着，然而那样的起伏，却更像濒临死亡时最后的贪婪，贪婪的呼吸着渐渐失去的空气。
慕然突然间热泪盈眶……
叶衣闭着眼，听到了那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听到了他突然消失又突然紊乱的呼吸，也听到了他无法控制的抽气声……
她想睁开眼看看他，想像平时那样平静的叫他的名字，告诉他她没事……她想……很想很想，却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走到了身边，熟悉的温暖小心翼翼的将她擭住，小心翼翼地像是触碰着易碎品。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这么说着，声音微微带着哽咽。
叶衣实在想像不到他哭泣的样子，那样总是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慕然，那样一个身处险境仍然胸有成竹乐观开朗的慕然，那样一个从来不曾露出怯懦的慕然……
却流下了眼泪，一滴一滴，如同滚烫的火，滴落在她的脸上，沁入伤口里，尖锐的疼……
慕然，别哭……
你哭了，我会痛。
慕然看着她满身的伤，连拥抱都不敢太紧，他怕，怕一不小心，她会连最后的呼吸也消失在自己的碰触中。
这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无能，如果他可以早一点找到这里，如果他可以早一点把叶君处理掉，如果……他寸步不离的好好保护她……
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对不起……”
“叶衣，对不起……”
叶衣重重的叹息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看到了慕然那通红的血丝遍布的双眼。
眼下青黑，形容憔悴。
这样的慕然，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狼狈。
他总是能在危机四伏的阴谋里游刃有余，那么从容，那么沉着稳重。
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去抚摸他的脸，轻轻地，带着虚弱的颤抖：“杀了我……”
慕然身体一震！
“杀了……我……”叶衣咬紧牙关，蓦然嘶吼：“杀了我！”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她怕，怕在不久的以后，她会变成叶君说的那样，变成一个野兽，一个让慕然的厌恶的野兽。
眼泪无法抑制的流出来，她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绝望过。一直以来，她以为最后的结果，都不过一个死字。
可是现在才知道，死亡真的不算什么。
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拼尽全力也杀不了叶君，拼尽了一切都只是把自己变得更加狼狈，赌上了所有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南茗的话：你必须要改变的话，你不一定会如愿以偿，但一定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我需要变强。
“哪怕最后消逝？”南茗这样问过。
“是。”
……
那时候，她以为最多不过死亡。
她以为，她拼上性命一定能够让叶君消失，那样的话，她报了仇，也解决了慕然的烦恼。她以为，迟早是要死的，以为可以死得让她觉得值得。
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切会变成慕然的悲伤……
真可笑呵……
真是可笑。
多么可笑！
也许真像叶君说的那样，她无法违抗他……
就这样吧，太累了。
温热的带着血腥的手指缓缓滑下脸颊，慕然呼吸一顿，本能的握住那只手，入手却是一片凉意。
“叶衣？”他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叶衣！！”
远处，叶君一身的伤，远远听到这声音，露出了近乎疯巅的笑容……
钟千石只剩下半条命，看着这么疯狂的叶君，不由胆寒。
就在刚才，连他都以为在劫难逃，却没有想到，叶君居然从那样绝密的包围圈里带着自己冲了出来！
“叶君，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杜维的声音突然出现，一辆车随即停到了身边。
钟千石看着车里那优雅高贵的男人，寒毛倏立！
杜维笑望着他：“钟千石？”
叶君开门坐了进去，一身的血顿时染红了座椅，他冷冷道：“我被叶衣咬了一口，在此之前，她喝过带有狂化药水的血。”
杜维讶意的扬了扬眉，那惊讶的样子不像假装，他道：“叶衣还真是个疯子。”
叶君颤抖的呼吸着，狞笑道：“所以我让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杜维看了钟千石一眼，道：“还不上车？难道你想被暗夜组织的人回去？”
钟千石默然上了车，上车时不禁回头看了眼。
那远处的二层楼房正烟尘滚滚，一片狼藉。
坐进车里后，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叶君，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望不了叶君将自己的人去送死，自己逃出来时露出的那种冷漠的神情。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衣会被他折磨成那样。
这个男人，本身就是无情的化身。
无情到了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
正文 第1083章 我不准你忘
医院的长廊，静谧的落针可闻。
唐伊思脸色苍白的像白石灰，蒙蒙一片。她靠墙站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眼站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站了足足七个多小时的男人。
自从叶衣被送进手术室，他就一直这样站着，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还有着呼吸的起伏，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尊人体蜡像，无悲喜，无欢怒。
马欣靠墙蹲着，目光有些焕散。
长廊尽头，蓦地想起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从容淡定，朝着这边走来。
马欣和唐伊思同时转过头，只见一片刺目的光芒处，缓缓走来一个男人。周身被光晕包裹，看不到他的脸。
轮廓随着他越来越近，逐渐变得清晰。
马欣不由得起身，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唐伊思抿了抿唇，低唤了声：“南叔。”
来的人不是别是，正是南茗。
南茗在唐伊思面前停下，隔着几米三人都望着慕然。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静谧的空气显得压抑，让人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南茗缓步走上前去，停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不是早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么，不管结果如何，该放下不该放下，都要放下。”他像是对自己说，但谁都知道，他说给慕然听。
“我倒希望她就这么离开。”他这话一出口，马欣和唐伊思都吓了一大跳，急忙望向慕然，生怕他一个冲动对他出手。
但是慕然始终都只是望着手术室的门，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南茗叹息般道：“与其活的那么累，不如就这么离开，对你，对她，对所有人也许都是好事。”
“不是好事。”慕然开口，声音暗哑涩然：“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我宁愿看着她的生命在我的保护下平静的消亡，也不想看到她带着那种绝望的表情离开这个世界。”叶衣那绝望的神情似乎就在眼前，一直连生死都淡然的她，露出那种沉痛的绝望。
“她会活下来的。”他如此笃定的说道。
然而谁都没有相信。
慕然这一刻的心境是寂静的。
他笃信她一定会活下来。
因为叶衣答应过他，要慢慢和他一起老去，慢慢的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她会活下来的，他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人来了又走，有人走了又来。然而到最后，唐伊思站着睡着了，马欣蹲的全身抽筋，慕然仍然笔直如松柏，站在那手术室门前，淡然平静的等待着。
外面的天从太阳高挂，最后到了夜幕低垂。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手术室里传来一叠声的尖叫，随即门突然被大力撞击了一下，发出巨响声，惊喜了唐伊思和马欣。
等到两人睁开的时候，慕然已经冲了进去！
医护人员全都冲了出来，甚至有医生哆嗦的拿着手术刀，瞳孔都散大了，恐惧的抵着墙瞪着手术室。
看到唐伊思和马欣，有一个医生大叫道：“快离开，病人很危险！”
这样的情况，唐伊思和马欣都不会以为他说的病人很危险是说的叶衣有危险，而是叶衣这个人危险！
澎！
慕然突然被大力扔了出来，让正要进去的唐伊思和马欣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把人扶起，就听到医生护士的尖叫，随即叶衣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如果，那还是叶衣的话。
衣服随意的挂在身上，沾了很多很多的血，红的像遍地开出的映山红，刺目耀眼。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一片。眼睛却像灌了血一样通红，瞳孔散大而黯淡，仿佛死人的双眼。
手术室的灯忽明忽暗，映着她单薄的身影犹如鬼魅。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从灯光明灭处走来，短发被血染湿，一束束的贴在她那有着无数伤的脸上。
沙沙沙沙……
整条长廊一片死寂，只有她沉重而诡异的脚步声……
慕然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身边唐伊思看不透的。
他缓缓起身，拨开两人。
叶衣踉跄着走来，他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接住叶衣挥来的拳头，几次张口，却都没有叫出她的名字。
“是我，慕然。”他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情人间呢喃，深情几许，悲伤成河。
叶衣身体一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珠转了转，突然推开他，冲回了手术室！
啪！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
走廊上的灯光斜照进去，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呼吸，看着尽头处光芒边缘瑟瑟发抖的人。
马欣死死的捂住嘴，不敢相信那样的人，居然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总是淡漠的叶衣。
那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的叶衣。
慕然轻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叶衣猛地一颤，突然像受惊的动物一样退到墙角，把自己的身体蜷起来，眼中带着防备与威胁。
慕然朝她伸出手，声音清浅而哽咽：“叶衣，我是慕然啊！”
低吼声像是从叶衣的喉咙里响起，她一边后退一边威胁的瞪着他！
看着这样的叶衣，慕然一直压抑的情绪陡然失控，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狰狞的吼道：“叶衣！我不准你忘记我听到没有！！你敢再退一步我就杀了你！！”
“啊啊啊啊！”叶衣猛地尖叫起来，大力地冲向墙壁连慕然也没有拉住，她仿佛不知道那是墙壁一样，就这么狠狠的撞过去！
唐伊思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看到慕然在最后一刻抓住她的手腕的时候，不禁松一口气。只是一口气才吐到一半，叶衣突然发了疯似的撕扯着慕然，手指在他脸上抓出了深深地血痕！
慕然一动不动的任她发泄，直到鲜血流淌到她的脸上，她突然愣了愣，恐惧的一步一步后退着，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她面对着墙蹲下，将自己的身体抱紧，喉咙里不断发出奇怪的声响。
唐伊思瞪大眼仰头，倒回冲到眼睛里的泪，哽咽道：“慕然，给她用蛊吧。”
“傀儡蛊。”她说。
慕然摇头。
仍然朝着叶衣走去，从身后将这样缩成一团的叶衣抱进怀里，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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