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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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空港杀人案-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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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他的话说,一旦有满足感,不仅自己停滞不前,还会被激烈的竞争社会所抛弃。一个人,绝对不能满足现状,要经常给自己制定新的追求目标,要经常将自己处于饥饿的状态。

  在杉原专务看来,这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他说,金字塔顶部的形状,越高越尖。其形状,酷似你死我活的竞争社会。无论企业还是人,不能仅停留在领先对手一步的位置上,而是要更加发奋,继续努力,不断向前。否则,随时有被赶上的危险。竞争,是不讲人性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肮脏、臭不可闻的。它与奥林匹克运动和体育竞赛相反,只有取胜才有相应的回报。总而言之,取胜才行。在当今世界上,只强调结果而不强调过程。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在这种世界观的推动下,为使自己永远处于领先地位,必须把自己置于永不满足的状态。

  这种状态,易于不断把目光和态势紧紧盯在新的目标上,从而,才不会粗心大意。

  杉原专务的这种生活信条,是从战争经历中得来的。在太平洋战争中,他作为一名士兵被送到南方海洋上的一座孤岛。他亲眼目睹身边的战友,因为饥饿和疟疾,一个个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他是凭着吞吃死去战友伤口上的蛆虫,才得以生存下来。

  当时,他还得了一个几餐并作一餐吃的特长。有一个应征入伍前当过乞丐的士兵,嘴里经常说什么,“我讨饭的诀窍是,遇到可以吃的东西以及站在妇女面前,决不要错过机会。即便现在肚子吃饱了,可还会饿。饿的时候,还得吃,不吃就不行。为防止饥饿的时候到来,要养成放开肚子大吃特吃的习惯。”

  对此,杉原专务颇有体会。打那以后,一刻不停地捕捉猎物,成了他的嗜好和习惯。当然,他生性非常要强,加之经历了战争的磨难,既变得越来越现实,也变得越来越贪婪。

  数百人中间只能有一人活下来的生存率,也是他在战争中得来的深刻体会。这,更铸就了他对社会对周围不择手段的性格。

  退役后,进入千代田通商工作的他,工作出色,渐渐崭露头角。尽管背后有许多人骂他是鬼杉和鬼原,形容他是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十足魔鬼,可他装聋作哑,装作没有听见。

  对于杉原专务这种目光贪婪的性格和独到的见解,为谷敏之则崇拜得五体投地。学生时代,作为学校学生联合会的激进分子,他曾使用铁棍与警察机动队展开英勇搏斗,一时成为学校的英雄人物。可四年级第二学期,他悄悄离开学校参加了工作。在反对垄断经济体制运动中比谁都勇敢的他,竟然没有人向千代田通商公司告发。这,就是为谷的绝技。

  为谷,生长在关西地方城里一个比较富有的商业经营者家里。在他看来,学生运动也只不过是一种节日的纪念。而节日的纪念,如同兔子尾巴不会长久。把自己一生当作赌注,投入到兔子尾巴般的纪念节里之中,未免太愚蠢。在反垄断经济体制的斗争中,他将钢盔和铁棍武装自己,品尝了模仿战争狂的刺激和兴奋。与此同时,又一味追求学业优秀,为自己进入一流公司工作打下扎实的基础。

  学生时期,他在反对垄断经济体制的运动中领教了一番,尝到了战争狂的甜头,梦想有朝一日改变自己的立场,再站在市场垄断体制这一边,夺取豪华富贵以及夺取真正左右市场的权力。

  就这样,为谷进入垄断经济体制里的庞然大物——千代田通商公司。与他同期的一些运动家,因坚决反对垄断经济体制,纷纷走入死胡同。如今,当时学生中的大部分活动家,都居住在八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里。

  “社会上流传这么一种说法,只要是千代田通商公司的职员,才算得上人世间出类拔萃的人物。而我呢,是专务秘书,是出类拔萃人物中的佼佼者。”

  接近公司上层人物,对一个新职员来说,可比作梦寐以求。尤其是万人以上的大公司,高层干部仿佛都在太空中腾云驾雾。要拜见他们,谈何容易。

  在招聘新职员面试与笔试会上,杉原专务极力主张录用为谷敏之。录用他,不是因为他应聘考试成绩特优秀,而是他的骨子里有一股喜功好名的激情在涌动。在杉原专务看来,为谷正是他所希望和具有利用价值的年轻人。

  沉缅于功名的青年,只要日后撤一点成功的诱饵,无论干什么,他都会冲锋陷阵。作为主要考官的杉原专务,不愧老奸巨猾,见多识广。一眼就看透了为谷是属于哪种类型的人物。

  进入公司后,他被安排在石油销售部工作。不久,被破格提拔为专务秘书。提拔他,并非成绩显著,而是为了把他当作牛马使唤。

  果然,为谷大概是年轻的缘故,丝毫没有察觉上司动机不良,心怀叵测。为谷甚至不清楚,杉原专务曾经雇用东京信誉调查所的人,彻底摸清他在学生时代的辉煌历史后,再破格提拔的。

  现在,为谷已是杉原专务的马前卒。按照主子的命令,忠实地搜集全日航飞机失事原因调查组的动向。此刻,他正在一五一十的汇报。

  “有一个担心的动向……”

  汇报后,为谷又添了一句。可他又不知这该不该说,踌躇不安起来。

  “有什么担心的动向?”

  杉原专务的目光,突然闪了一下。

  “说呀,到底是什么?”

  “航天部派到调查组的那个叫吉村君的年轻公务员,最近,警方好像在跟踪他。”

  “是提出第四引擎在空中脱离的那个小伙子吗?”

  “没错,是他!”

  杉原专务苦苦思索了一番。须臾,他说。

  “别大惊小怪的!你还得跟踪他一段时间。”

  这段对话的时候,为谷敏之尚未出现在警方的搜索线上。 



第九章 迷途




  1

  警方找为谷了解情况的地点,是东京警视厅刑事侦察一科的调查室。仅凭目前掌握和了解的一些情况,还不足以逮捕为谷。于是,将他定为涉嫌人。

  一般来说,涉嫌人可以拒绝回答警方的提问。可涉嫌人如果懂得法律常识,则很少拒绝。因为与案件多少有点牵连,才被警方列为涉嫌人。如果一概拒绝,反会遭来警方的进一步怀疑。尤其是那些知识阶层的涉嫌人,非常清楚这种利害关系。

  有思想负担的涉嫌人,希望通过拒绝减轻警方的怀疑。没有思想负担的人,多半主动要求与警方会面,借机表白自己的清白。

  为谷敏之接到通知后,立即到警视厅来了。瞧他目光冷峻和薄嘴唇的特征,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头脑冷静、心地刻薄的年轻人。

  负责询问为谷君的警官,是空港8·11凶杀案专案组的山路警官和厚木9·30凶杀案专案组的本田警官。两个警官先后自我介绍了一番,再与为谷君寒暄了一阵,然后言归正传,径直进入主题。

  警方首先提出的问题,是八月十一日下午八时至十时之间的两个小时里,为谷君当时在什么地方。尽管这是正当的询问,却遭来为谷君的愤怒。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

  涉嫌人与犯罪嫌疑人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仅仅是协助询问的警官提供有关犯罪分子的线索或情况,而不能被升格成审讯对象。因此,没有必须回答的义务,可以拒绝。警官们也不需要告诉对方有拒绝的权力。

  但为谷君的情况有所区别,虽目前还是涉嫌人,可事实上是犯罪嫌疑人。警方以涉嫌人的形式,调查他的犯罪事实。因此,如果明确告诉他,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两个警官没有采用模范警官的做法,也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与乌托尼依频繁联系,更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跟踪吉村君。

  这是他俩手中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抛出。警方手里掌握的材料,无论如何不能亮底。他们只是适时地让对方抓住一些警方的弱点,引诱对方进入他们事先布置的口袋。

  “我们是向你了解情况。不知道您是否清楚为什么会成为涉嫌人?”

  山路警官态度十分和蔼,语气里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说话的后半部分,仿佛在敲山震虎。如果不清楚,就干脆阐明为什么会成为涉嫌人的理由。

  “你突然问我时间隔了那么长久的事情,我怎么能记得住!”

  对山路警官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的提问,为谷君先是感到震惊。尔后又很快裸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可涉嫌人这一警方的决定。

  根据山路警官了解的情况,所谓秘书室,据说是千代田通商公司的干部培训班。被安排为首脑层人物的秘书,是干部培训班的顶尖人物。

  在一流大企业里,唯千代田通商公司培养的干部对象,年龄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望着眼前年轻人的说话语气、态度和举止,对千代田通商公司培养这种类型的人接班,警官们实在是不敢恭维。

  “只要你与某个凶杀案联系起来思考,就会慢慢想起来的!八月十一日,是全日航专务大竹义明被杀害的日子!”

  “大竹专务被杀……”

  为谷君紧锁眉宇间,表示十分惊讶。瞬间,他又尖叫般地笑了起来。

  “警官先生,你是不是怀疑我杀了大竹专务?哈哈,这就是你们警方的杰作,随意猜测。”

  为谷君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仿佛在咆哮。他脸上傲气十足,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警官们强忍心头怒火,耐心地等着他笑到结束。这狂妄的家伙,目前还只暂定为涉嫌人。一旦警方在语气举止方面稍不留神,也许会招来涉嫌人措手不及的反击。尤其像这一类熟知法律的人,善于钻法律空子。

  狂笑的为谷君,终于止住笑声。他开始为自己辩解。

  “八月十一日这天,我凑巧在国外。我因公出差与杉原专务一同前往美国,在那儿住了一个星期。我们是八月八日到美国,十一日住在纽约的希尔顿宾馆。为了最终敲定代理全日航购买美国新锐机种的事宜,与库鲁萨飞机制造公司的要人们会晤。当天晚上,库鲁萨公司为我们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除库鲁萨公司有关单位的嘉宾,还有纽约市的许多财界要人也应邀出席。我们总算在时间上,赶上盛大的欢迎会,真是太及时了。我想,纽约市的大人物们是不会为我们做假证的吧……”

  为谷君的语气,夹杂着傲慢。只要他们没有大竹专务的时间,那杀害乌托尼依的事情,警方就更加无从谈起,再说死亡的推断时间上,有一个月的幅度,警方无从着手。

  为谷君充满自信的表情使警官们意识到,他不在现场和没有作案时间的申辩是可信的。所以他才会以这种炫耀自己的口吻,证实自己的清白。

  “你认识一个叫乌托尼依的美国人吗?”

  警官以交叉形式询问。提问的,是厚木警署的本田警官。

  “有点认识。”

  为谷君对这个提问,语气似乎变得慎重起来。如果他说不认识。本田警官打算追问国际电话的情况。可为谷君明确回答认识他。

  “什么样的关系?从工作上,贵公司按理不会与他有直接关系。要是没有什么妨碍,请直接说!”

  事实上,本田警官告诉对方,你有权拒绝回答。

  “没有什么妨碍,我可以回答。我们是库鲁萨公司在日本的代理商,由于必须了解新锐机种在装备方面的详细情况,需要向负责保养与检修的机械师了解情况。乌托尼依是全日航下属的保养检修主任,是我们需要的优秀人才。”

  为谷君说得滴水不漏。就他这个回答,应该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但从他说完后的脸上表情,似乎在预测警方的下一个提问。

  “如果那样,应该由库鲁萨公司派出适合你们需要的技师,是吗?”

  本田警官一针见血,但为谷君仍振振有词。

  “你说的很对。当然应该由库鲁萨公司派来。可库鲁萨公司派来的人,出差的意识很强,很难管用。因此,我们希望招聘像自己公司职员那样的人,能不折不扣地听从公司的命令。”

  原来如此。听上去,这种回答合乎逻辑。

  在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美国人眼里,尽管日本经济在世界上排列第二,可日本的专业人才归根结底是远东地区一个小小土国上的“土人”。从美国归来自称喝过洋墨水的日本人,曾经说到美国人的这种傲慢观点。

  “乌托尼依这一次来日本,是赴贵公司应聘?”

  “不,尽管有这种打算,可尚未具体化。然而,他本人好像擅自来到日本。所谓好像,是因为我们在他死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已来日本,说得确切点,我们是大吃一惊”。

  这时候,为谷君开始对乌托尼依的情况皆回答为不知道。在他看来,这问题如果不加以否定,随之而来的是湿手粘面粉,越来越麻烦。

  乌托尼依来到日本后,为谷君连自己的影子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周围。千代田企业看中的人才,千里迢迢从阿拉斯加来到日本,可为谷君却偏偏一次也没见过他。不仅如此,就连电话也没有通过。这种反常现象,在为谷君看来,似乎只要说声不知道就可以摆脱的。

  但是,尽管乌托尼依的日本之行是他本人自己的主张,可这么长时间里,“经济后台”一次也没出现是不可能的。从踏入日本国一直到下落不明的那天,乌托尼依一直居住在宾馆里。而这家宾馆,与千代田通商公司之间近在咫尺。

  为谷君从警官脸上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疑点。

  “在我们赴美期间,乌托尼依好像与公司联系过一次。可遗憾的是,他没有将自己下榻宾馆的名称留给公司的总机小姐。因此,我回国后没有与他联系上。再则,就我们公司来说,也没有必要一定与他联系。”

  “可你刚才不是说了,他是贵公司人才引进的对象吗?作为想得到乌托尼依这样人才的公司,当他本人特地来到日本后,公司竟然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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