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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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时-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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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上原来紫痕的地方,赫然多了一束小指甲大小的金色火焰,那焰苗儿金光灿烂栩栩如生,似乎还在随风摆动似的!而原来的那道微凹的紫痕被一层浅浅的金色覆住,看上去更像焰心一般。这朵焰苗落在白晳的额上,少去了几分忧色,却多了几分魅惑。
“喜欢吗?”龙煜将金针丢到琉璃碗里,拿绢布擦了擦手。
“为什么是它?”子姹拿着镜子望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嗯?”龙煜疑惑地挑起眉来。她微微笑了笑,再看了镜中的金焰一眼,把镜子放下了。
在这一刻里,她忽然想起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她是一朵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尽情燃烧。可如今,是另一个人在额间为她烙下火焰的印记,多么讽刺。她拉了拉衣摆,说道:“我是说,为什么是金色的火焰?”
龙煜摸着下巴盯着她额间,琢磨了半晌之后,望着窗外仍在淅淅沥沥的雨幕回答:“我喜欢金色。”
182 林子里有蛇!
182 林子里有蛇!

傍晚时子姹离开了紫阳殿,因为要吃汤药,龙煜送着她到了殿门口,又狠狠啮咬了一回她的耳垂方才放她走开。
一路上烟雨濛濛,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水雾里,显得那么缠绵绯恻纠缠不纠,便是连人的心在雨里也显得好像幽怨了许多。好在两宫之间有着长廊相接,雨粉飘洒不到的地方到底看起来让人觉得心里干爽了些。
到了宫门前紫珠已经迎了出来,她身旁还跟着偷跑出来的龙琰,龙琰赶着她叫“姨姨”,两人望见她额间的刺纹都不禁惊奇张大了眼睛。她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拍了拍龙琰的脸蛋,什么也没说,起身进了内殿。面前的孩子的是秦子嫣的孩子,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与她这么亲近,秦子嫣的一切,她一点也不想亲近!……她若是秦子嫣,他只怕早已经不在了!
回内殿的路上她咬紧了牙关,没有人看得出她此时内心的各种情绪,仇恨,恐慌,失落,矛盾,就像各种各样的食材煮成了一锅粥似的,分不清哪样是哪样。
“小姐!”喜儿听见她回来,从旁边侧殿里走出,望见她额间的金焰也是一怔,还好奇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朵焰花纹得真细致……这么一弄,倒显得人有威风多了。”她一脸轻松的说着,没注意到子姹的神色。子姹微蹙了蹙眉,偎到榻上假眛去了。
“喝完药再睡吧?”喜儿见芳儿。端了汤药上来,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子姹顿了顿,缓缓坐了起来。芳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平日里大约没见过什么大主子,到了浣溪宫当了两个月差也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
这几日更是有些小心翼翼。好在。子姹和喜儿都好像没注意似的,接过药就服下去了。
拿着空碗出了门,芳儿深吸了一口气。
喜儿收回目光,拿着方雪白的。丝绢递给了子姹。这几天都是这样,罗宜开了药,芳儿在厨下仔细的熬了再端来,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妥。
晚膳后看了阵书,子姹便定时定刻地睡了,只是在。床上辗转了半夜又无眠,到了午夜时见窗外月色渐白,索性披衣坐起。
就着屋里微暗的珠光,到了廊下,却见雨已停了,树。叶在宫灯下发着晶亮晶亮的光。时值五月中,即使是夜深时也不觉得天凉,子姹伴着栏杆坐下,侧身望着天外皎洁的银盘,安静得像个渴望神话里仙境的孩子。而宫里四处也皆一片安静,除了时而在外巡逻的侍卫,便只有草丛里鸣叫的虫儿。廊外种着一丛牡丹,斗大的花朵甫开就经历了一场霪雨,显得破败不堪。
子姹提裙下了石阶,怜惜地将它捧起放回廊下。
刚一站直身子,她就蹙了蹙眉。安静的庭园里除。了虫鸣,她好像还听到了一阵别的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经过时掠动了园里枝叶的声音,因为有滴扑欶欶地落下。
回头警惕地望。了望园中,墙角那边果然有树枝异于常态的摆动。难道那里真的有人?她心里一沉,蓦地想起那时龙煜说过,有人潜入了御书房留字,而那人至今也未曾查到是谁……能准确的知道去洛阳半路上有人埋伏,那他会是什么样的人?有了馆陶宫那次事件,她不由得提防起来。
但是,她不想打草惊蛇,眼下在这里,她谅也无人敢来刺杀她,龙煜在宫外加强了侍卫巡逻,只要她一叫,刺客的剑还没有到得她的胸口,侍卫们就会立即冲进来营救。那么……她沉吟片刻,接着以无比从容的步伐走向了原处坐下,双手扶在栏杆上,眼睛看似是望着花木出神,实则一丝不放松地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然而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了,那边却没再也没有动过,她不由起了疑,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坐直身子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小心地下了门廊。
月色静静照耀在大地,温柔得像最舒服滑腻不过的丝绸,树枝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便如掉到了镜子上似的,明晃晃的一片白。子姹咬着牙,小心地挑开了迎面的一片枝桠,显lou在面前的只有一堵院墙和数株花木,根本没有什么人的影子。子姹皱了皱眉,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叹了口气,扔了手上的枯枝,打算转身时,却瞄到墙角下两汪浅浅的水!她蓦地睁大了眼睛,那明显是两只男人有脚印,也许还站了好一会儿,所以那脚印里才盛满了水!
她心里忽地透出了一股寒意,猛然转过身来,就要往大殿里走去,却在这时前面迅速滑来了一条拇指大小的绳索——能滑动的当然不是绳索!只消两眼,她已经辩明那是条蛇!
“啊……”
“小心!”
她正慌得要尖叫起来,整个身子忽地就猛地腾空而起——有人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身法挟着她掠开了两丈,到达了林间的开阔地!
她瞪大眼望着面前这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定定望了半晌,忽然眉头紧蹙地转过了身。“快进去吧!这里危险,蛇是被人有意放的。”说着他大步往回走去,子姹跟随他的目光一看,只见地上直楞楞cha着一把剑,而剑尖与泥土接碰处,赫然有条僵硬不动了的绿色的蛇!子姹心中猛跳了跳,后怕不已。那人伸手把剑一拔,剑尖随意一挥,那蛇便变成了五六段!
“你是谁?!”
子姹见他要走,慌忙走上两步去问。那人回头看了看她,目光里竟然有抹痛苦之色!子姹吃惊不已,又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救我?”
那人把头偏了回去,背着她说道:“我偶尔路过,所以救了你。”
“不对!”子姹蹙眉反驳,“你知道这蛇是有人放的,所以你一定不是路过……这里皇宫又不是大街闹市,你又如何路过?”
那人背影一僵,半晌无语。子姹定定望着这道高大的身影,心里虽然还是疑惑他的身份,但却又生起了一些好感,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也或许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太像另一个人。
183 是他!!
183 是他!!

子姹见他不出声,以为是自己的态度唐突了这位“恩人”,所以连忙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不过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已?”
那人默然沉吟了半刻,闷声说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又何必执着?”说着就要抬脚离去。“慢着!”子姹一见,慌忙追上前几步说道:“我知道你定是认识我的人,可是你是谁呢?能不能告诉我!”
“我不认识你!”
那人急急地吐了一句话,就像会不小心泄lou出什么讯息似的,迅速封住了她的话头。子姹越发觉得有异,干脆绕到他身前站住,紧紧盯住他的双眼。
这是一双清澈和温暖的眼睛,绝不是凌云的温柔,也不是龙煜的冷峻,更不是李资那样的坦诚……这样清澈又温暖的眼睛她这辈子只见过一次,可是按道理他应该已经消失于四年前!
她睁大双眼,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而这人在她用着探询的目光看过来时,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压迫似的,也不由紧皱双眉将脸撇了开去。
雨后的庭园里又再恢复了。寂静,静得仿佛连虫鸣声也听不到了,就只有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是的,他也在小心翼翼,她看得出来!
“宵儿!……”
“我不是!”
听到这两个字,他忽然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大声否认了起来。“不!你就是!”子姹激动地扯住他的衣袖:“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那么快否认?如果不是,还会有谁在我危险的时候最及时地出现来救我?!”她抑制不住地心潮澎湃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惊醒其余的人,更不管眼泪陡然间就刷地滚落下来了……
“宵儿!是你……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她几乎就要崩溃了,“我认得出来你的声音,你的身影还有你的眼睛!你不要再否认了!”
“我不是!”
他又一次铁着心说道,但是声音听起来已明显在。颤抖,子姹咬牙看着他落泪,而他回头时,眼睛里竟也有了一层水雾。但是下一刻,他就果断地扯开了她的手,大步在蹬就往墙头跃去!
“宵儿!”子姹追了两步,眼见他就要消失在夜色里,情。急之下身子一侧,就倒到了地上。“啊……”
墙头上的人听到痛呼立即回过了头来,只见她。侧歪在泥地里,脸上一片痛苦之色!
“姹儿!”
他大吃一惊慌。忙回来,蹲在她身边手握起她的脚踝,“很痛吗?”他一脸紧张不改当年,完全就是记忆里那一幕幕熟悉的神情!子姹望着他的脸,眼泪已如积聚已久而骤然喷发的洪流一样,顺着脸颊不停泛滥!“宵儿……”她紧抓住他的手臂,似乎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他就将随风而去。
“我……”
他还想下意识的否认,可是在回想起自己情急之下拖口而出的那声称谓时,终于放弃了,握住她脚踝的手停在半空,眼眶里亮光熠熠,那是男人心里的最宝贵的一抹柔软……
庭园里月色依旧,月光静静照在这静静无语的二人身上,连风也停止了,仿佛怕惊醒些什么似的。
子姹只是默默垂泪,眼睛一刻也不放过地盯着他的脸,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心头,一件件一幕幕那么清晰可辩,然而那所有的事情又都搅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纽力,将她的心绞得一波一波的生疼生疼!
许久之后,眼泪再一次倾泻而出,她忍不住将手抬向他的面巾,“让我看看你……”
可是他在这一刻却像被什么猛地刺激了一样,平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不要看我!”
子姹急得站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看你?”
“没有为什么……”
他背朝向她,咬牙说道。子姹禁不住抬腿向他走去,可是才走了一步,脚上的痛楚就一丝不留地传达了过来,她疼得弯下了身子,看上去就好像当年在凌府寒波阁里一样的柔弱。
“快别动了!”他不忍地制止她。握拳站了半刻,他上前弯腰将她抱起,“你身上都跌湿了。”接着错步一个飞跃,就迅速上了门廊。
子姹抓紧他的衣襟,痛苦地闭上了眼来。这份痛苦并不是因为脚上的伤,也不是因为他的疏离,却是为了这四年来苦苦的歉疚与悔意——天知道她有多么后悔连累了他!眼泪又从她眼帘下流出,就像总也断不了的泉流。
凌宵将她轻轻放到殿内榻上,而后蹲下身子除下她的鞋帮她推拿起来。
子姹仍然难抑心中的激动,望着他细心关切的样子,就不禁含泪问起来:“你这几年究竟是去了哪里?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你不肯见我?……”
他的手继续在轻柔地推拿着她的脚,看起来心情已经比子姹平复了许多,但是对于她的问题却一个也不答,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子姹情急,微倾了身子扶住他的肩膀:“你快告诉我!……”
他的肩膀僵了僵,望着她的眼睛里又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但紧接着他就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说道:“不要问了……总之,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已经满足了……”子姹流泪不语,欲要起身,被他伸手制止住。他望着她,叹了口气,“我要走了,你身子不好,快好好歇息吧。记住,不要跟人说起见过我。”
“你要去哪里?……那我以后要怎么找你?”她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的。”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殿门,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宵儿!”
子姹焦急地追上前去喊了一声,正好看见他矫捷的身影跃过了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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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大半夜的怎么会崴到脚呢?”
翌日一早,喜儿端着膳食进来,蹙着眉头疑惑地嘟囔。子姹端坐在锦榻上出神,脸上还有一抹让人看了十分莫明其妙的微笑。“小姐,”喜儿放下漆盘,忍不住坐在她身旁,“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你的表情?”从一早上到现在她就光见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话也没说一句,怎么看都觉得不大正常。
当然喜儿没敢这么说,只不过心里也十分好奇。子姹叹了口气,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喜儿在案旁摆着碗筷。“宵儿来过了。”
“哦。啊?!”
伴随着喜儿惊呼的声音,是另一道清脆的“砰啷”声响起——一个不留神,她手上的碗掉下了地去,顷刻已成了一堆碎片。子姹只是扫了地上一眼,唇角又平静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喜儿吓得不轻,立即脸色发白地扶着她的胳膊坐下,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紧攥着衣角问道:“你,你刚刚说……‘二少爷’?”子姹瞄了她一眼,仿佛意料之中般地微微抬了抬下巴:“没错。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他没有死,而且还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这怎么可能呢?!”喜儿有点不知所措了,浑身发抖地站了起来,“这……小姐,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子姹拂了拂衣袖,又继续平静地道:“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也不肯跟我相认,但是我想,他既然没死,那这几年里又隐匿而不出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我一定要找到他。”
喜儿望见她的神色,知道她定不可能说假话,情绪也镇定了些,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自从四年前听说他已在大火里丧生那一刻起,她就在为她的小姐而难过,无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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