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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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时-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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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是会令我高兴的事。”
龙煜木然无语,眼神忽而间变得莫测,不怒也不笑地轻捋落在臂弯上的发丝。看在子姹眼里,那动作却更像是在梳理他的思绪。看着看着心头就有股莫明的纷乱,喉咙里一股腥甜也涌了上来,她拼了全力地蹙眉想咽下去,却引起一阵咳嗽,半天也止不下来。
“怎么了?”龙煜赶紧坐起轻抚她的颈背,不料殷红的血渍随着咳声落在丝褥上,如雪地红梅一般触目惊心。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抱紧她不停帮她顺气,抬头朝外呼喊:“快传太医!”
子姹急促地喘息着,因为咳喘的缘故,两边脸颊突然变得绯红,双手紧抓住他的臂膀,如同溺水的人手里攀着的浮木。龙煜急得不行,吻着她的额尖,口里不停地道:“怎地又是这样?昨夜才咳过,才吃过药……这究竟怎么回事!太医们都是白吃饭的吗?!”
118 夜幕下她的“乖巧”
118 夜幕下她的“乖巧”

子姹正呼吸急促间,太医偕同喜儿宫女等慌忙奔进来了。龙煜劈头又是一阵大骂,但到底不敢耽误时间,暂且让他们着手治疗着了。
忙碌了好一会儿,情况才算是渐趋稳定,子姹已止住了血咳,面色也恢复了不少。龙煜在床畔紧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望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她,一颗心早已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出来!”待得她入睡之后,他方才起身,冲着柳、张两名太医一喝,铁青着脸步出了内殿。
“夫人身子究竟怎么样?!”他坐在大殿锦榻上,咬牙望着他俩,“已经近一个月了,你们俩日夜守在此处,为何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二人抖瑟着对视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柳太医惶恐地道:“禀皇上,娘娘的在孕时动了胎气,身子大受损伤,当时未有及时调理,因而落下了病根……这病,可大可小……臣等万死不敢大意,也未曾大意呀……”
“动了胎气?”龙煜一怔,略一思。索,猛地记起掌掴秦刘氏那一回,心下也有了底,于是握拳忍着心里疼痛,仍是冲着他们喝道:“无论如何,毋须尽心将夫人身子调理完好!如有任何闪失,严惩不岱!”
“是……”柳、张二人抹了抹额上汗水,战战兢兢应了下来。
龙煜忧心地起身,背手在殿内踱。了两步,张口想要唤刘斯,忽才想起出来得急,身边一个人也没带。于是随手唤过了一个宫女:“去紫阳殿告诉若幽或者卫玠,让他们把奏折等等全搬到这边来,还有朕的寝衣用具,一并搬来!再传朕的口谕,让他们几个这些日子都来馆陶宫侍候,朕要在这里守些日子!”
宫女愕了愕,赶紧俯首:“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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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派威严的凤仪宫里,秦子嫣。坐在妆台前看着宫女们为自己梳妆。金簪珠翠缀满了一堆如云发髻,衬着身上挑金绣银的华服,端的是一番无上作派。
云衣在珠帘处略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云衣,。府里有消息来么?”子嫣从镜子里看到她走来,手下扶了扶左鬓处一枝华盛问道。“哦,夫人捎了信来了,说是这几日进不了宫来,因为红袖还在月子里,小少爷身子又不好,整日里抽不开身。”云衣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她将华盛弄好。
子嫣对着镜子白了一眼,微哼了一声,说道:“她先前。还老骂红袖什么来着?这会儿一见人家生了个带把儿的,立马又喜颠颠地了!”埋怨罢了,又微带稀奇地道:“说也真是巧,怎么两边都赶着我册后那一日生了呢?且都是男孩!这边厢刚一生完,那边厢红袖的孩子又出来了!敢情这生孩子也跟趟儿似的?”自从当上了皇后,她这心里就眼见地踏实了不少,虽说思及某些事还是烦闷不已,但至少说话已不如先前那般严厉。
她一打趣着,旁边人也跟着笑了,荷香道:“自然是。这日子好,沾了咱们皇后娘娘的光,这娃儿们也一个个地呆不住了想出来呢!”
子嫣笑着,拿起。团扇轻摇,片刻后眉间却又凝结起来,半天也松不开。
云衣沉吟了片刻,轻轻说道:“娘娘,皇上昨儿个起,搬到馆陶宫去住了呢。”
子嫣蓦然顿住,一张粉脸煞时含起了霜:“当真?”
云衣抿了抿嘴,老实回道:“奴婢刚刚从紫阳殿过来,碰见了进宫想见驾的礼部尚书郭大人,他没见着,被太监回了说皇上搬进了内苑暂住些时日。”
秦子嫣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冷,扶着桌沿缓缓站起来,“他……”然而只是不知所措地吐了这么一个字,她就难抑心头烦燥地在屋里踱起步来,最后停在花架前,恨恨地道:“走,咱们去看看!怎么着我也是皇后吧?皇上移宫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云衣缓步上前,说道:“听说宣华夫人产后气血亏虚得紧,到了这些日子身子已是更加沉重,将来是好是坏连太医也说不准……娘娘,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再浪费了,也许,娘娘可以趁这些日子,也怀上个小皇子……”
子嫣抬头,愣愣地望着她,半晌,低下头来,“这话是我娘说的吧?”
云衣点头:“夫人还说,凭着候爷和大少爷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只要有了子嗣,那么娘娘的地位就谁也撼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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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下,馆陶宫总管于英连夜就带领宫人收拾出了大殿左首的侧殿出来,坐卧起居用具一应摆设完整,恭恭敬敬侍候着龙煜在这里住了下来。
每日里早朝还是必不可缺的上,馆陶宫与太极殿相隔甚远,但龙煜也仍会在临走前去正殿看一眼子姹,下朝回来再看一眼。碰上她正醒着,或是精神好,他就陪着她说会儿话,要么就抱着小沂送到她手里,温馨一回。
因为吃药的缘故,子姹已经停止了给龙沂哺乳,虽然是万分地不舍,可是也拗不住龙煜的霸道,眼睁睁看着小沂吃着奶妈的奶一日日强壮起来。龙煜取笑她护犊子护得太过心切,她也不着恼,只是含泪望着臂弯里的孩子不语。
喜儿却知道她的心思,暗地里也不知抹了多少回眼泪,为着她的身子,心里害怕得紧。时常拉着徐嫂在屋里边哭边说:“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太子可怎么办?……”徐嫂也只好哭,“傻闺女,夫人那么好的人,老天才不舍得要她的命!她将来可还要看着小太子长大成人的呢!”
话虽这么说,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七上八下的,不光是宫里表面上强打精神的龙煜,还有外头的某些人。
这日晚膳过后,龙煜等子姹睡着,回到了侧殿正准备翻翻书然后就寝,皇后秦子嫣翩然而至。
“皇上,姹儿可好些了?”子嫣隔着龙案,跪坐在他对面,神色很忧虑的样子。龙煜放下书,叹了口气,单手撑住了额:“时好时坏的,太医说还得有些日子。你怎么来了?”对于册后大典那一日就这样中途离场,连晚宴也宣告取消,他也有些愧意,毕竟于面上她还是皇后,因而也就不再如从前那么排斥她的到来。
子嫣叹息着,蹙着眉道:“我也是听说姹儿有些麻烦,心里老想着这事,今日就来了。”顿了顿,她望着龙煜,抿嘴又说道:“再怎么着,她也是我的妹妹,我来看看也是正常的。皇上这么说,倒把我当成那六亲不认的人了?”
龙煜面上微现讪意,撇开头掩饰道:“不,朕是说,你只别像你母亲般便可。太过刻薄的女人,实在使人生厌。”
子嫣低下头,一脸难过地:“皇上难道以为,我定会如我娘一般虐待姹儿么?我知道我娘当年对姨娘和她是有些过分,可是你问问姹儿,我有没有打过她,骂过她?而且皇上有没有想过,谁会愿意自己的丈夫被另一个女人分走一半呢?换成皇上,自然也不愿意别人来抢姹儿的吧?皇上也该理解理解我的心才是……”
她轻轻地说着,半勾着的脑袋被摇曳着的烛影一照,一扫平日的跋扈,隐约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龙煜收回目光,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眯眼望着指尖:“你知道就好。总而言之,‘皇后’可以是你的,至于其它,你应该心知肚明。”
子嫣点头:“放心吧,皇上,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皇上与姹儿两心相印,那么我也乐得成人之美,我只求这一辈子能够守候在皇上身边,永远不离开皇上就好。若是皇上偶尔想起我,也能来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至于别的一切,我都已不再奢求,也不敢奢求。”
龙煜听她这么说,不由望了望她的脸,只见她眼神哀怨,脸上却一脸平静,不由得又垂眸沉吟了一下。“天色不早,你且回吧。等过两日,朕得些空再上你宫里去坐坐。”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复又捡过一旁的书,身子歪在榻上头也不抬地懒懒说了一句。
子嫣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欠了欠身子,站起身来,恭谨有礼地说道:“那么臣妾告退。皇上早些安歇。”
龙煜点点头,由着她走出了殿门去。
云衣等在廊下,见她这么快出来,不由仔细望了望她的神色。她却镇定自若地由她挽着下了长廊,出了宫门,方才于湖畔柳荫处扬起了唇角。云衣迫切地问:“怎么样?”她点了点头,冷笑撩起垂落的柳丝:“这几日,替我准备好娘送进来的那两副汤药!我随时要用!”
云衣一惊:“皇上他……娘娘你成功了?”
她睥睨回头,咬紧牙关,抬起了下巴:“记住,这世上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要不到的!”
119 流言与误解
119 流言与误解

八月十三,仲秋夜阑。
长安的月光也许并不比南边的要圆些,但是照在静静的梨雪斋里,又有着格外不同的柔婉和清朗。长长的柳丝如绦,细白的茉莉如雪,陈列在月光之下,一时也难分清云里梦里。
兰圃旁的花栏旁,背手立着一道黑发垂落的修长身影。他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因为白衣的下摆已经有被lou水打湿的痕迹,在月光和宫灯照耀下,濡出了一团团的暗色水印。
朵儿和雨墨站在后面不远的长廊之下,拢手轻叹起来,“这都半个多月了,真是搞不懂大少爷怎么还是这么沉得住气,他是不是不想把少夫人接回来了?”
“少胡说!”雨墨白了她一眼。过了一个年头,他已经长高了些,说话也有了几分小男子汉的威风,不再跟从前一样腼腆。“你知道什么?大少爷现在心里肯定难受得很,要不然,他怎么会天天没事就呆在西林苑里,还让人把西林苑的所有东西都打扫干净恢复了原状?他这是在心里想着少夫人呢!”
朵儿撇嘴:“我才不信!要是他想着少夫人,那他为什么不去宫里跟皇上挑战?我觉得二少爷说的对极了!男人大丈夫,就应该拿出点气魄来,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却抢起了大臣的妻室,这算什么?你都不知道,自从大伙知道大少爷回京之后,外头好多人又开始闲言碎语起来,说大少爷根本是中看不中用,怪不得让皇上耍得团团转……那话都难听死了!”
她口里嘟囔着,手下扯了一。根茅草,轻轻抽打起朱漆木栏来。雨墨皱起眉,不屑地说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就喜欢看着男人们争得要死要活的!也不想想,大少爷万一跟皇上打了起来,吃亏的是谁?”说罢被朵儿一瞪,只也搔着脑袋叹了口气:“当然啦,我也觉得大少爷这样子很不妥……”
朵儿拿着手里茅草往他头上一。挥,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雨墨摸着头,憋红了脸扯开嗓。子道:“不过如果是有人碰你的话,我一定会找那人拼命的!……”
花栏旁的凌云手扶木桩,缓缓蹲下身子,挑中了一。株茂盛的秋兰,拿起一旁的花铲小心翼翼地将它连根移出,捧在手里。廊下传来的声音并不很小,但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脸上是再也平静不过的神情。
“雨墨,拿个花盆来。”他突然间温和地开口,雨墨愣了。愣,才听懂了他的话,赶紧从旁边搬了个小花盆给他。他徒手捧了些泥土进去,将兰花小心地种在土里。
“少爷,这是要放到屋里去吗?”雨墨捧着花盆,问盯。着花叶默然不语的他。
“放去西林苑,那。屋里原来的那一盆已经枯了。”他拍了拍手心,说道。
雨墨正要走,凌原从廊下走了过来,冲凌云一俯身:“大少爷,吴将军、赵将军和圆真大师来了,正在花厅里。”凌云顿步,点了点头,对雨墨道:“你先拿过去,放在妆台旁边的花架上,仔细着,别弄污了地面。”
“哎。”雨墨重重点头离去。
片刻后,凌云踏着月色到了梨雪斋小花厅,骁骑将军吴毅,白虎邨营参将赵宁和都察院御史姚珂正在寒喧。月色照进了敞开的窗子,将树影也映射在窗前地面上。
凌云拨了拨横cha过来的桃枝,从侧门上台阶入了屋里。面向门口的吴毅抬眼见着,含笑冲其余二人扬手道:“凌相来了!”凌云浅笑入屋,面上仍是如方才踏花赏花时的淡定从容。“姚大人,二位将军,久等了。”
不等他行礼毕,赵宁与二人对视一眼,不悦地抢话道:“凌相哪里话!咱们都是凌相的手下,无不唯凌相之命是从,如今这样,竟是不把咱们当自己人了!”
凌云浅笑,缓步走到屋中央,说道:“我早已经被罢官,‘凌相’二字,再不敢受。往后唤我一声凌云即可。如今该称为‘相’的乃为左丞相杜安,你们不要被人听了去,以生岐义。”赵宁闻言偏头,与旁边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吴毅竖眉沉声道:“凌相此言差矣!我吴毅是个粗人,这辈子只佩服一个人,就是凌相你!就算是如今不在位上,我吴毅也只认你这么一个监国御相!换了任何一个,我也不服!”
“吴兄言之有理。”一旁姚珂沉吟了片刻,也说道:“皇上虽已革去了凌相的头衔,但是显然,没有御相在朝制衡,朝中势力无法维持安定,如今杜安与秦府联手坐大,右相庞昇早已暗中不忿,自册后之后,皇上又加封了秦子由的爵位,而杜安之女尚未正式嫁入秦家,也已得了赏赐,这就更拉大了庞昇一班人心里的不服,往日与庞昇走得并不那么近的一些臣子,也渐渐与他交往密切了起来。可是皇上又睁只眼闭只眼的,不知圣意究竟如何。”
凌云神色并无变化,唤了他们坐下,淡然执起茶壶,替他们斟茶。“圣意难测,不如不测。来,喝茶,这是今年出的秋茶,试一试。”
三人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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