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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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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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出身世家的三娘赵氏,临时被抓了差。
从后续反应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的礼仪全有了,而生活环境不同所造成的价值观问题,实不是一个赵氏能够处理得了的。
这年头,世家的家教比皇室强得多了。赵家已经熬到第三个王朝,当今朝廷才开张了八十几年,世家大族真看不上宫廷教习,甚至国朝礼仪,还是这些世家在几十年前受命制定的呢。
对儿子,郑靖业心里也是偏向的,却不向对女儿那样温柔得声音能拧出水来,严肃了脸:“我欲为你择一佳妇,你近日给我老实一点。”
不同与长子次子乃至三子小时候跟着当时还没发家的郑氏夫妇吃过苦头,四娘郑瑜幼时还经了一点儿波折,五郎郑琬以下的三个孩子,生来就是泡在蜜罐里的。郑琰算是个伪萝莉,自律性还好,郑琬、郑瑞就有一点,咳咳,纨绔习气。
郑琬见父亲不喜,乖乖答应了,也不敢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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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郑靖业当然不会拿朝廷大事、奸党计划来跟女眷多作讨论。让儿女各各回房,还叮嘱郑琰与郑瑞:“停一刻再睡,到庭内走走。”
郑瑞是小儿子,对他爹倒怕得不太厉害:“阿爹日日这样说,倒比阿娘还啰嗦。”
郑靖业想都不想,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还不快滚!胡说八道带坏了七娘。”
说完,又继续啰嗦着郑琰:“晚间早些睡,不要再吃果子了。”
郑琰点点头,郑靖业只觉这女儿比平时话少了很多,转念一想,她怕是不乐被拘着学东西。到底是小孩子,平素表现得再得体大方,遇上了事情还是掩不住心思。也就一笑带过,反正过一阵儿她就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做人爹的他也不会真让女儿受委屈。
转身,他老人家跟老婆大人并肩回房去了!
郑琰带着沉重的脚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鉴于年龄外形等种种原因,这个沉重……在众人眼里带了一点儿搞笑。
郑琰很郁闷。
据说边境不太安宁,很多流民来的,当然都是黑户,但是如果到了官府登记,就成了编户齐民,不太安宁的边境,实在是许多想洗白人士的希望之地。如果她爹对她不好、对她娘不好、如果她家兄弟姐妹不睦、如果她的嫂子们刁钻、如果……她都能狠下心来考虑一下“翘家弄个新身份置家业招女婿”桥段。
不幸的是,以上全部不成立。
当爹的位高权重还在子女面前不摆谱,嫂子们对小姑子们也很过得去,兄弟姐妹之间也是有话说话。
郑靖业最坑闺女的地方还在于:这个奸臣居然是个一夫一妻的坚持拥护者,不但一夫一妻,还不纳妾、不蓄婢,整一个模范得不能再模范的好丈夫。害郑琰担心、酝酿、模拟了好久的大家族嫡庶宅斗模式完全没有实施的余地,对着父母也从准备费心讨好一路下跌到了自然相处这一格上。
所谓自然相处,就是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偶尔还无理取闹,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还跟她爹翻个白眼——这个动作全国百分之九十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是不敢当面做的。
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跑了(不考虑跑不跑得成功),未免太没心没肺了,郑琰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只好心甘情愿地跟在她爹后头淌浑水。
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她爹虽然“奸”,但是不要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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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接到顾兄书信,他要往京里来,昔年读书时得他照顾良多,我想请他到咱们家里住下。”郑靖业郑重地向妻子传达了这个消息。
顾益纯,郑靖业的同门师兄,同在季繁门下受教。与少时家境不乍地的郑靖业不同,顾益纯却是大族出身,可惜是旁枝庶子,否则会更有进益。即便这样,也使他的日子比郑靖业好过不止一点两点,郑靖业当年没少受他的照顾。
顾益纯仪表堂堂,天份也高,在颇有一点共产主义色彩的大家族里,以一庶子身份却也得到了一点额外优待,照顾一郑靖业不过举手之功。郑靖业却记住了这一情份,至今不忘,较之旁人,更看顾益纯不同。
郑靖业絮絮叨叨:“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不肯娶妻,当年……咳……就算不肯娶妻,纳妾蓄婢也好,总要留一点血脉的。弄到现在眼前没有骨肉肯侍奉,也不知道他那侄子能不能照顾得好他。”
杜氏道:“你总操心不到关节上,不如……这一回咱们索性送他两个婢子?” 年纪一大把了,杜氏还是被郑靖业牵着手,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你道我没送过?他没要。”
杜氏心思灵活,这顾益纯也算是名士了,不如让自家出一个儿子去他跟前,拜这一师父,既抬了儿子的身价,顾益纯眼前也有人侍奉了。哪怕儿子不懂伺候人,家里也可以借着儿子的由头,多派些伶俐的人过去。
把这想法说了,又说:“他们大家子你还不知道么?死板得要命,顾家郎君不肯出仕,置业也是够过日子即止,只怕生活简陋得很。这么些年,一提话头儿他就阻了。以往倒罢了,如今你我有了白头发了,他比咱们还大几岁,不比当年了,没人侍奉不行。”
郑靖业大喜:“这个主意好。”
两人又说了一回如何迎接,如何安排,备好拜师礼,就算顾益纯是个在外人看来的狂士、或许不会收郑家孩子做弟子,当成师侄放到跟前,郑氏夫妇也是愿意的。
“季先生也要来,”郑靖业冷冷冒出了一句,“只怕不肯住到咱们这里来,不过我们的礼数总是要到了的。我亲去迎他,安顿好了他,再回来领你们去见顾兄。”
杜氏抿抿嘴:“好。”
季繁也是当世之高士,对于嫌贫爱富的事情是不屑去做的,但是要让他去特意照顾一郑靖业,也是做不到的。名气大,慕名而来的人也就多,哪能个个都照顾得到?在季繁看来,郑靖业的眼睛里总有一些让他不太舒服的东西,故而不甚亲近这个贫寒的弟子,甚至屡有责怪之言。但是郑靖业肯吃苦,学业又不错,待人也有礼,季繁也不故意为难他。
说起来,郑靖业入仕之后升迁很快也与他有一个名士弟子的名头不无相关。
到底是师父不如师兄了。
杜氏是万分理解的,当年……那日子过得真是艰辛,别人给的一点好都能记住。同样的,各种冷眼也让人心寒到麻木。
抛开这个话题,杜氏笑道:“郎君把七娘好吓了一场。”
想到女儿那张皱成包子的脸,郑靖业失笑:“她昨天说我笨。”
当爹的带着女儿扔色子,也是一大奇观了,郑靖业有意相让,被女儿顺口一句:“阿爹真笨。”打击得哭笑不得。
杜氏却知道,这不是过丈夫随口说来的笑话罢了,也顺着嘲笑他小心眼儿,跟女儿还计较。
“明天回来,我与她细细分说,”说到女儿,郑靖业又想起了出嫁的郑瑜:“四娘成婚一载,尚无消息么?”刚才有未成年的小女儿在,这话就不好意思问。现在夫妻两个说话,郑靖业是一点忌讳、架子都没有的。
杜氏平添一段愁:“我也在想这个呢。”一年,还算新婚,没有消息也是正常,但是做人父母的,总恨不得女儿一嫁过去就有好消息,转年就生个男孩儿,从此在夫家地位稳固。
两人又互相安慰了一番,郑靖业奸相本色暴露无疑:“你我结缡数十载,五儿二女,谁不羡慕?大郎、二郎、三郎个个膝下不虚。”言下之意,他家的基因好,都是多子多孙的命,四娘到现在没有好消息,肯定不怪他家闺女。
杜氏横了他一眼,心里却痛快多了:“我想也是,四娘的运道是极好的。”
两人接着说些家事,谁又送了什么礼来,官场上又有什么互动一类,次及家事。郑靖业与杜氏对赵氏是很满意的,联姻,不止是男女结婚,顶好是有了“结晶”——孩子,血缘才是牵扯不断的牵绊。
借由这婚事,这孩子,郑家算是在世家阵营里插了一根针,嗯,前景可期。借着这些儿女婚事,不但儿女受益,子孙也受益。余下的二子一女,议婚也能更好,又反过来推动了整个家族地位的提升。N赢。
无论是对师门还是对亲家都有筹划的杜氏夫妇大概忘了,并不是所有的计划书都能够达到预期目标的。他们的亲家对郑靖业不太满意,季繁对郑靖业很不满意,亲家还好办,闺女都抵在他们家了,在“师徒如父子”的环境下,老师的不满,却是不那么好对付的。郑靖业混到现在,不怎么在意跟别人翻脸,哪是老师,却又不得不顾虑顾益纯的感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郑靖业半边身子像被火烤,半边身子像被冰冻,这架势让这位玩转官场的权相恨得牙痒。

相门是非多

郑靖业对亲家还算满意。
赵家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是世家?不是钱权财势,而是钱权财势都换不来的声望!没有起步价一百年的积累,你甭想有进这个圈子——这是两百年前的价格了,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家能够挤进这个圈子了。
肯试着接触郑家,是因为郑靖业官声不错,郑琛也算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土气了一点儿。结亲的时候郑靖业真是个“循吏”,为政一地、造福一方,治下太平,百姓不说夜不闭户,也是衣食无忧。为人处事也是客观周到的,判官理事更是条理分明。
郑靖业还有一大好处:与妻子不离不弃,私生活够干净,又是季繁的弟子,儿女也教导得看得下去。郑夫人杜氏,虽是小家子出来的,却是持家有方,堪称贤内助。再看郑琇、郑琦之妻,也是当得妯娌的。郑家三个年长的儿子已经入仕,品阶不高,却是办事认真。
本宗女孩儿是不嫁的,旁支不太远的孩子倒是可以结亲的。其时宗族势力强大,更兼郑靖业势头正好,被族长一提,后来成了郑琛岳父的郑家三娘子的亲爹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结亲之后,相处下来,郑家也不令人讨厌。尤其郑靖业有一大特点:护短。
谁知道郑靖业这货混着混着就混成奸臣了呢?!
悔死了悔死了!
早知今日,在当初得知郑靖业独个儿与本家分宗的时候就该绝了与他的往来的!更不该答应了这门亲事。虽说嫁出去的女儿已经不太重要了,到底是自家骨肉不是?白饶给了郑家,实在让人心痛。
就说嘛,一个不重视家族、不听家族决议的人,必然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
不过当时赵氏看中了郑靖业的政治前途,又加上彼时朝中有异动,为了家族利益,不得已,咬咬牙,相中了郑家的小家庭又内部和睦,迫于本宗若有若无的压力,这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赵亲家讳安成老先生死活想不明白开始很看好的郑亲家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奸臣,风评是越来越坏,对人是越来越狠,只好用“富贵迷人心”来解释。为此还颇为担心了一回自家外孙的健康成长问题,得到女儿又怀孕的消息之后,半宿没睡好。
说不得,如果郑靖业再胡闹下去,再舍不得女儿,也只好与郑家划一划界线了,他不能拿家族名声去陪一个亲家赌。眼下么,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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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郑家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郑靖业和几个已有职衔的儿子去上班,女眷们留在家里,郑琰与年长些的侄子一起上课,杜氏则带着儿媳妇们接待了赵家来慰问的人。
本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晚饭过后又生出一段公案来。
吃过了晚饭,郑琰这样的小孩子因为年纪的关系被遣去早早休息了。其时也不是没有夜生活,不过与她这样的小孩子无缘罢了。晃到自己的住处,慢慢踱到了楼上,捞了本书翻开。
婢女习惯地说了一句:“七娘别离书太近,伤眼睛。”她们倒是希望这位小主人早早安歇,然后她们也能跟着休息了。女孩子实不用这样用功读书的,真要熬坏了身子,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郑琰比她们还珍惜自己呢,她这房里灯烛点得足,只要手里的书间距够大、字也够大,倒不很费眼睛。至于绣花这样的事情,她一准儿不会放到晚上去做,上辈子吃够近视的苦,看个3D都不方便,这辈子连眼镜都还没出现,打死她也不肯糟蹋了自己的视力。
书还是要读的、知识还是要学的,郑琰也不用晚上做精细活儿,她都用来背书了,郑靖业对儿女别的要求没有,就一条,不能丢脸。因此不论是幼时条件不咋地的郑琇还是可以放心当孔雀女的郑琰,学习是必须的。
技多不压身,这个道理郑琰还是懂的,没有抗议,乖乖执行。
今夜注定不太平!
郑琰的书还没背完,外面忽然有了攘动。郑琰放下书,问婢女阿月:“外面怎么了?,去看看。”
阿月下答应一声,又对另一婢女阿庆使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在这里盯着,我出去看看,阿庆会意点头。
阿月跑出去看了一回,回来上楼的脚步都比平常重了几分,还对郑琰道:“没什么事情,夫人让七娘早些睡。”
郑琰要是相信了才有鬼!点点头,眨眨眼,把书放到一边,阿肖接了放好。这年头书本可不便宜,而且是纯手工抄写,很是珍贵。郑琰身边的婢女足有八人,除了阿月、阿肖两个,尚有阿庆、阿祁、阿汤、阿宣、阿香、阿崔。这八个人年纪从十五到二十不等,名字听来也不齐整——这是有原因的。
这里面如阿肖、阿祁这样的,是用她们的姓氏前面加上一个阿字来称呼。这也是其时对女子普遍的称呼方式,女子名字虽不至于完全不能外传,在别人嘴里来回过着也不像话。即便是婢女,如果侍奉的主人家里讲究一点,也是要有所注意的。她们是罚没入官而后发卖的奴婢,也有是郑靖业升官之后皇帝一高兴挥手赏的,倒是有本姓。
阿月是极小的时候被拐卖的,不晓得什么时候谁给起的名字,就一直用下来了。阿庆、阿香则是边境上贩卖过来的,都没有姓,都是随口起的小名。
国家法律是禁止卖良为贱的,架不住里面利润庞大,还是有各种有资质的、没资质的牙行在底下捣鬼。
郑琰也没有给她们改名,还是由着她们叫了本名。
阿肖与阿汤张罗着热水,又翻找寝衣。郑琰趁她们一个不注意,蹬蹬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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