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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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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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楚楚意识到了这一点。
萧晨逸回到柳园,看着室内一切,脑海中又回响起柳寒伊在世时每一次的指责,想起了她在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封信中至为怨毒的言语、诅咒。
何须来生,此生孤独便能将他吞噬,心就这样陷入无底深渊。
来世怎样,能否记得今生苦。
活了一世,到底拥有过什么?
一直在失去,直到最终,只剩自己。
又似乎,便是一直孤独地走到了今时今日。
至为浩瀚地空虚,将他吞噬。
似乎也唯有前方战事能给他一丝安慰了,什么都没有,至少能够创下丰功伟业,至少能够青史留名。
他或许对身边所有亲人心怀不安,却无愧于苍生。
可连这一点,到今夜都成了奢望。
一封密探送来的奏折,扭转了一切,无形中改变了他的命运。
名义上是萧晨述、卫玄默与季青城写给萧龙渄的书信——如今他已无从分辨字迹真伪了,伪造的书信漫天飞。
心中说,他们在收复西域之后,不会班师回朝,只留在西域,恭迎燕王大驾。
若成真,那么收复西域已无必要,那终究会是一片隶属于旁人的沃土,不由他拥有、掌控。
若是假,那么又是谁伪造的这样的书信重生之嫡高一筹。是要逼迫他即刻下旨立龙洛为储君么?又或者,是想看他在震怒之下出错,从而使得百万雄兵杀回京城、夺了他的天下?
前者本就是他本意,而后者……意味着皇朝将断送在他手中。
这才是致命的。
为了萧龙渄,为了日后不会被杀之而后快,卫玄默、季青城是完全有这理由的。
萧晨逸惊怒之下,起身往外,走到养心殿外的时候,忽然仰面摔倒,昏迷不醒。
太监一阵忙乱,将萧晨逸安置到养心殿,随后又请了御医前来。
急怒攻心,近来又寝食难安,这是萧晨逸病倒的原因。
醒来第一件事,他稍稍冷静了一些,命太监召萧龙洛、卫昔昭。
——
卫昔昭在养心殿外,太监手里捧着一碗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卫昔昭笑着接到手里,款步入内。
其实该谨慎些,也许这碗药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宫里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她自开始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无动于衷。
她看了一眼碗中的药汁。
多希望里面有剧毒,如此,皇帝就能死了。
皇帝死了,所有的悲剧也该告一段落了。
念及此,她心头一动。
卧在养心殿寝室中龙床上的萧晨逸,正沉声对萧龙洛道:“实在没有头绪,也只得将卫玄默、季青城调回京城,战事押后,等看清两人心迹之后,择期再战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停下了脚步。
还要她至亲再经年之后离开京城出征么?一次已够了,她还有力气再经历这样一场离别么?
萧龙洛略显急切地道:“还请父皇三思。此事关系重大,所谓择期再战,怕是机缘难寻。为着宏图霸业,父皇不如放手一搏。”
卫昔昭看着他跪在龙床前的侧影,斟酌着他话中意味着的事情。
萧晨逸沉默半晌,道:“连你也这么说,朕便好生思量一番。你先回府吧。”
萧龙洛恭声告退,转身时看到卫昔昭,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瞥。
卫昔昭这才将药碗端到皇帝面前。
便有一旁的太监取出银针。
“多事。”萧晨逸挥手阻止,接过药碗,另一手则将手中信笺递给卫昔昭,“你帮朕看看,这书信是真是假。”
卫昔昭看过书信,才知他那番话所为何来。
信上字迹,真的是无从辨认真假,可她心中是知道答案的,是伪造的。因为她了解两个至亲言谈、书信中的语气。
再想想萧龙洛的话,心生猜忌。
如果他不知道信笺的事,正常的反应,是不是该满口同意皇上的言辞?可他没有。那意味着的……他是不是明知信是经人伪造,只是想逼迫他父皇册立他为储君?
他怕的,无非是雄狮还朝途中听闻诸事,会起兵造反重生之嫡高一筹。
要他平乱,倒不如任将士全军覆没与沙场或是舍弃西域那方天地——即便是将士们占据西域,对于他无关紧要,因为他眼下要的,只有皇位。
卫昔昭思量再三,谨慎地道:“皇上都辨不出真伪,臣妾就更是无从看出。”因为深知,帮皇帝辨清真伪,对自己全无益处。
萧晨逸审视她良久。
卫昔昭表面平静,心中寒意蔓延。如今,他对自己是丝毫信任也无了吧?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有心帮燕王谋逆的叛臣家眷吧?
伴君如伴虎,真是不能把他当人来对待的。
任你在他身边停留时日再久,你也是随时都可能被他怀疑的人。
部分言行,他依然会让人觉得他对她很信任,可那不是来自于心绪,是源于习惯。
“如此,朕也只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了。”萧晨逸道。
想法是不错,可他已不能做到了。
卫昔昭恭声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臣妾就在殿外,皇上有事随时可传唤。”
萧晨逸微微扬眉,“你不怕?不恨?”问的是怕不怕、恨不恨他这不讲私情的帝王。
卫昔昭从容浅笑,“臣妾不过一痴傻之人,还未学会恨。”
“事事求大义,未必便能活得自在。”萧晨逸摇了摇头。她身边诸事,他耳朵里听了不少。对于和她生过嫌隙的三妹,她义无反顾地将孩子带在了身边;对于服侍她年头久远的丫鬟之死,让她几乎伤心成疾,“的确是痴傻,朕一直不曾寻到的,便是这样一份痴傻。”语声一顿,“不必终夜服侍,明日再来吧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也便告退。
第二日,卫昔昭很早就去了关押卫昔昀的柴房,看着她,显得很是犹豫不定的样子,“我是不是该在今日就结果了你?”
卫昔昀睁开黯淡无神的双眼,“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还是你知道大祸即将来临无从阻止?”之后扯了扯嘴角,“如此,我走得也能心安了。”
卫昔昭却因为她的态度有了决定,“也罢,还是留着你吧。终归你是没有活路的。放心,我如果有事,必然会将你一起带走的。总归是我的姐妹,我闯下什么祸事,总会有你一份功劳。”
卫昔昀笑得愈发不屑,“又何必把你自己看的那么高?你说起来尊贵,其实和低贱的宫女有何差别?你又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平白惹人嗤笑。”
“急什么?迟早让你看到就是了。”卫昔昭转身离开,之后叫了乔楚到正房说话,“我若是摊上什么大事,你能带我离开京城避难么?”
乔楚立时变得神色凝重,“属下万死不辞,只有一点,还请这两日夫人到何处,都让属下陪伴左右。”
卫昔昭苦笑,“宫中养心殿,你如何能随行?”
“夫人……”乔楚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又很是为难的样子。
“你能得将军、国公爷看重,自然是聪明人。眼下诸事,你也许能猜出我心迹。不要劝阻,不要对第二个人提及。你只当我疯了便可。”卫昔昭苍凉地笑了起来,“不能救我的话,还请你救下国公爷,与国公爷去西域,告诉将军,不要再回京城了。若能获胜,便留在西域,若不能,浪迹天涯。他不该被这样一个帝王当做棋子,不该为这样一个帝王卖命。”
乔楚神色转为镇定,“夫人,属下与国公爷都会帮助您,不论您要做什么重生之嫡高一筹。”
“能帮自然是好,不能也无妨。一切只看日后。”
之后,卫昔昭去了宫中,独自一人。
洗净双手,独自站在长长桌案前,看着林林总总的茶叶、茶盏,闭目片刻,从荷包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木塞。
茶沏好之后,将瓷瓶中的汁液倒入几滴。
最后,她取下头上银簪,试了一下。
银簪未变色。
从来没想过,三姨娘精通的这一点,会成为自己能够利用的利器。
从来没想过,有这一日,她要亲自下手,终结一个人的性命。若不能如愿,终结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义无反顾。
这件事也许是该谋划许久之后才付诸行动,可她已没有时间了。
如果皇帝要让季府、卫府日后不得善终,那么自己即便能够活下去,又还有什么意义?
她命中缺失的已太多,仅剩的亲情、爱恋若再被剥夺,便无存活的意义。
将瓷瓶收起,端起茶盏,转身时,房门被人推开,皇后走了进来。
皇后手中,也端着茶盏。
卫昔昭将自己手中茶盏放下,屈膝行礼,“皇后娘娘。”
“猜想着你就在此处。”皇后温和地笑着,趋步至近前,“本宫亲手沏了皇上最爱喝的茶,想请你帮本宫奉给皇上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婉言道:“皇上近日喜欢茶色浓重一些,皇后娘娘可知晓这一点?”
皇后则笑着摇头,“可他昨日不是病倒了么?近日喝清淡一些的最为妥当。”之后将手中茶盏递向卫昔昭,“左右不过是一碗茶,烦劳你了。”
昨日皇帝病倒,也有着皇后一份功劳。
卫昔昭笑着,之后取下头上银簪,另一手则掀了茶盏盖子,末了银簪入水。
动作一气呵成。
皇后脸色微变,随即又是安然一笑。看着银簪变了颜色,笑容愈发璀璨,“早就料到会被人拆穿,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你竟然不想让他死,实在出乎本宫意料。”
卫昔昭亦是回以一笑,举止优雅地将银簪擦拭一番,戴回发间,“皇后娘娘又何尝不是让人意外,以身涉险,可总该做的隐晦些。”
皇后叹息一声,手仍是没有收回,“既是如此,你便端去邀功吧。本宫已无指望,死也就死了,还能帮你一把——说不定皇上会因此而对你至亲手下留情,终究是你救了他一命。”
“到了皇上面前,臣妾能说什么?谁能证明是皇后娘娘做了手脚?到时候,皇后娘娘反口说是臣妾犯了这等滔天大罪,臣妾也只能落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卫昔昭轻声说完这些话,将茶盏接到手里,转手泼在地上。这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果然聪敏。”皇后其实很失望,“你不肯帮本宫,旁人有心却无从帮衬。本宫的出路,难道只剩了苦苦煎熬么?”
“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去吧,臣妾会尽心服侍皇上,您请宽心重生之嫡高一筹。”
皇后怅然出门。
卫昔昭捧着茶盏,进到养心殿。
萧晨逸倚在龙床上,病容更重,却还是放不下朝政,在看奏折,嘴里则正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朕的茶怎么还没送来?”
“臣妾知罪,还请皇上责罚。”卫昔昭脚步加快一些,到了龙床前。
“无妨。朕有些烦乱罢了。”萧晨逸丢下奏折,将茶盏接到手中。
卫昔昭如常垂首站到一旁,静静等待。直到皇上喝尽茶水,放下茶盏,她才笑了一下,将空空如也的茶盏端出养心殿,亲手清洗。到午后,则又亲手做了两样糕点,与茶水一起送到皇上面前。
这一日,皇上连晚膳都没用,便沉沉入睡。
卫昔昭去了殿外,静静看着夏夜星空。
心里是空荡荡的。
走进养心殿观望皇上情形的时候,忽然间看到殿中多了一道人影,吓得她险些失声低呼。
那是她觉得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男子身影。
熟悉,是因为那人的身形她已看了太多时日;陌生,是因为那人的容颜是她没见过的。
男子对她报以善意的一笑,缓步走向她。
待人到了近前,卫昔昭细细打量,方觉他与萧龙洛、萧龙渄有几分相似。
季青城带回季府的新管家,之后就听闻到了五皇子的逃离,乔楚与季允鹤之间,似是没有什么秘密,联手合作的样子……
所有曾觉蹊跷的细节忽然间全部涌上心头,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重生之嫡高一筹。
如果乔楚是易容后的五皇子萧龙泽,那么在这种关头,他会做什么?他会救下皇帝性命,还是会趁机夺下皇位,让先前的燕王景王之争失去全部意义。
卫昔昭的心悬了起来。
乔楚——不,萧龙泽举止万般优雅从容,从衣袖中取出一道密旨,温声问道:“这是事先备下的皇帝圣旨,册立我六弟为新帝,你意下如何?”
卫昔昭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萧龙泽又看了一眼昏睡的皇帝,“他还会醒过来么?”已经看出端倪。
“弥留之际,总会醒来的。大抵还要等上些时候。”卫昔昭心里其实仍是有些忐忑不安。
“早就该杀掉的人,可之前许多人,都没有这样的胆量,也包括我。”萧龙泽自嘲一笑,“只记着他是掌控一切的帝王,害怕,却忘了,他也是血肉之身,也会死,也可以刺杀、毒杀。”
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卫昔昭想,那份自古以来对皇帝的畏惧,是轻易都不能减免的。即便到了此刻,她心中也是惶惶不安,怕皇帝会奇迹般地绝处逢生。而如果此时躺着昏睡的是另外一个她痛恨的人,她必然不会这样。身份,有时会让人丧失理智,失去判断的能力。
“他若醒来,告诉你他要立景王为新帝,你该如何?”萧龙泽问道。
“我会请皇后过来,她听到了什么便是什么。不能就是命。”卫昔昭因为整日太深的疲惫,言语转为无力,“而你与国公爷能及时相助,自是最好。”
“那么,你回去吧重生之嫡高一筹。国公爷也已有所行动,不会辜负你一番苦心。”
“也好。”卫昔昭转身要走。
一萧晨逸却忽然逸出一声呓语:“寒伊……”
卫昔昭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在这时候,在他心底的女子,仍是她的母亲。她迟疑片刻,缓步走向龙床。
萧晨逸缓缓睁开眼睛,之后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女子。
寒伊。
他在心中无力轻唤。
之后,身体的万般痛苦,才让他恢复清醒,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谁下的毒,是皇后,还是卫昔昭。
出了问题的,是饭菜,还是茶点。
其实不需考虑,便知是谁。
终究是他做错了么?这素来在他眼中善良、明理、识大体的女子,竟是他留在身边的最大的隐患。
欠了她,多年之后,似是要死在她女儿手中。
这样算不算公平。
这样又算不算偿还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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