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位讲故事的中年汉子走过来，在我的对面坐下来。此人大概40多岁，身材魁梧，手臂粗大，满腮胡须，是一个粗人。也只有粗人，才会毫不保留讲他想说的故事。
向我一笑，汉子说：“我可以坐下来吗？”
对这个汉子，我没有什么反感，反而想知道幽暗小明与鬼月影的事，于是手一伸，说：“兄台请坐。”
也不等我开口，汉子自倒了一杯酒，喝起来。一喝完，便说：“看兄弟的样子，极少在江湖走动，好象是一个刚出江湖的少年。”
要是他知道我快要过百岁，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呢？我苦笑说：“是啊，刚出江湖，不懂世事？”
汉子说：“连神鬼门的事都不知道，你当然是刚出江湖。对了，让我告诉你后来的事吧！”
原来，幽暗小明趁鬼月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吻了他。这时，刚好前掌门鬼算子走了进来。鬼算子见幽暗小明做出这样的卑鄙之事，极为恼火，冲上去就给他一掌，将他打成重伤。事后鬼月影醒过来，知道事情来龙后，对幽暗小明十分反感，要离开长相山庄。
然而，幽暗小明已经悄然离开长相山庄，去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也就是来到了这里——天雨城堡。当时虽然幽暗小明逃避了世俗的目光，但是，他始终没有让这件事在世人面前淡化，随着神鬼门的一天天强大，这段少为人知的事情，慢慢呈现在人们面前。一讲到这件事，就会引来神鬼门的憎恨。
在这个故事中，一直有一个人物，虽然没有讲出来，但是那个人物，一直是旁人特别想知道的，而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对汉子说：“整个事件，不能怪幽暗小明，鬼月影也有过错。当年她离家出走，让幽暗小明白白欢喜一场。那一次对幽暗小明的打击，相信不少。十年后的相见，幽暗小明坦然接受她的归来，要不是他妻子的离去，相信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我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讲，也不能算是一件羞涩的事情。我很想知道，让鬼月影一直难以忘记的那个人，究竟是何人？”
汉子叹息说：“这个人，我相信江湖上没有人知道，鬼月影与幽暗小明也没有向外人提起，数十年来，武林史的攥写者，也就是百晓生的后人一直希望查到那个人，可惜他用尽心思，都没有人查到蛛丝马迹。百晓生的后人曾经向武林人士许诺，谁提供可考信息，将可得到100俩黄金。”
我微笑说：“可惜百晓生的后人没有来，我倒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信息。”
“哦，是吗？”
许多目光都投向我。
我说：“虽然我是一个刚出江湖的人，不过，有关鬼月影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我知道她曾经跟着师兄去了出剑山一趟。要是百晓生的后人知道这个消息，要查到鬼月影相思之人，就容易了。”
其实，暗地里，我认为，鬼月影相思数年的人，就是我。而现今天情门的掌门人，正是昔日神鬼门的月鬼影。
无数只眼睛锁定了我，这个消息，对江湖人士来讲，实在是独家消息。要知道，60年前事，不是那么容易查证。据说百晓生的后人可以用一百年的时间查证一件事。
汉子冲我一笑说：“兄弟，你醉了。”
我的脸没有半点红晕，头脑也很清醒，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醉。
“我没有醉，”我说，“醉的人是你！要不是你喝多了，怎么敢在怨少侠面前胡言乱语呢？”旁边一个人插嘴道。
“所有人都没有醉，长乐酒楼的酒，不会让客人喝醉的。”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响起。
窗户外，一个身影飘进来。绵衣长袍，身形硕长，一把长须挂脸的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容貌似乎曾识。
老者在我的桌子边坐下，冷笑说：“魔兄弟，60多年没有相见，别来无恙吧！”
酒楼里的每一个喝酒的人无不面露惊色。因为我怎么看，也不像有90多岁。
我淡淡道：“60多年前，我用魔弯刀打败了你的莫云剑，不知今天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幽暗小明。虽然岁月夺去了帅气的容貌，但是总轮廓，他依旧如昔。我想这60多年来，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要不是我打败他，让鬼月影无法从心里将我抹去，我敢说，他跟他的师妹，将有一段很美的岁月。
可惜，命运没有赐予他这些，我不但伤害了他，同样，伤害了苦苦相思的鬼月影。
幽暗小明冷笑说：“要不是怨天今天格外生气，我可能还不知道你原来还活着。更加让我想不通的是，60多年来，魔兄弟的样子，一丝也没有改变过。”
我说：“一个不用感情，背违感情的人怎么会老呢？对不起，幽明兄弟，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月影。不过，我本不知道这些。自从离开神魔大陆，我有许多年没有回来了。”
“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说：“从仙侠海飘泊到了虚无岛。”
“虚无岛是什么地方？”幽暗小明活了近百岁，居然不知道虚无岛，那么在坐的每一个人，更加不知道啦！
正文 第168章 武林皆知
神魔大陆广阔无边，身为武林人士的他们，怎能全部了解世间的每一个地方呢？
我苦笑说：“虚无岛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幽暗掌门不知道并没有什么。”
幽暗小明苦笑说：“以魔兄弟这样的身手，完全可以名扬武林，为何抛弃武林，在一个小岛上过平凡的生活呢？魔兄弟知不知道，你这一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我带着歉意道：“你跟月影的事，我已经听说过。给你的生活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实在对不起。不过，其实我生活在一孤岛上，也不比你快活。至少你身为一个掌门，名声在外，在江湖上，有头有脸，这一切，也算是上天对你的关爱。”
幽暗小明凄然道：“说得好，上天对我的关爱！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能满足，那就是我希望在世的时候，能够用我的莫云剑，打败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厉，听得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心寒。似乎可以感觉到所坐的每个人都心跳了一下。
我知道武林界一旦结下恩怨，只有还活着，就得解决。武林界的纷争，并不比神魔界的纷争逊色。
我苦笑说：“幽暗掌门定个地点吧！”
“长乐门！”
长乐门，就在城堡以东一个山坡上。那座山，名字叫做长乐山，长乐山是城堡唯一的山，城堡内凡是有山的地方，都变成了平地。只有长乐山，因为是城堡官员认为的吉祥山，所以留了下来。
只要上长乐山，就必须经过长乐门。说是长乐门，其实是一个由木架成的标志物，看上去像条门。长乐门是城堡最出名的地方，也是决斗者最佳选择。凡愿意当着所有人决斗的武林人士，选择的地方，非长乐门莫属。
在长乐酒楼定下的决斗，这个消息已经让天雨城堡每一个城民知道。所以那一天，到场的人可想而知。城堡里的官员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居然聚集大量官兵，将长乐门围起来，说是怕引起搔乱，有效的控制上山的人数，凡观看者，必定出银2两。
官员经济头脑还真不错，原本很平凡的决斗，他们居然能够收到钱。这些事，我不想理会，只想在天雨城堡跟幽暗小明决斗一回，了却他的心愿。这是我欠他的，对一个不久之后就将走入地府的人，我不想做得太绝，还没有决斗之前，我就决定输给他。
长相门边的两树大枫树上落叶纷飞，秋风就像梳子一样将枫树上的叶子梳下。本来已经快要枯萎的秋草在众人的践踏下，已经不成样子。
各路武林名士到场的真不少，华丽的锦衣，不凡的气质的名流们，在枫树的两边排站着。一片片枫叶落下时，他们浑然不知。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来，我都等不急了。”
“等一等吧！就算那个姓魔的家伙不来，幽暗掌门他不会不会吧！”
“也不知那个姓魔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敢接受幽暗掌门的决斗，他是找死！”
“那可说不定，说不定人家有一手呢？听说，60多年前，姓魔的家伙还打败过他呢？”
“那是60年前啊！现在的幽暗掌门远远超出了昔日的鬼算子前辈，我敢肯定，姓魔的家伙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比过，你怎么能这样肯定？”旁边一个说道。
就在这时，两棵大枫树随风摆动，枫叶伴着一些细小的枝条，落到树下。
还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枫树之上，出现了我的身影。
我站在枫树叶上，望着树下众多的名流，十分感慨。我并不老，却已经是他们的前辈。现年92岁的我，比这里每一个前来看比武的人都年老。
“来了，来了，姓魔的家伙来了。”
听到有人叫我家伙，我很不开心道：“兄弟，别叫我家伙，我是你的前辈，我有名字，叫魔鬼！”
对方听我这么说，低下头，没有说话。
“幽暗掌门呢？”有人这样说了一句。
“我在这！”
幽暗小明如鹰一样，飞到我另一棵枫树上。他一来，掌声随之而起。看来以幽暗小明在天雨城堡的名声，已经深得许多人的爱戴。天雨城堡里的许多人都以他为榜样，十分崇拜他。
枫树下，一些赌鬼们开始押起赌来。
“5比1，我买幽暗小明。”
“我也是！”
“你们都买幽暗小明，我只好买魔鬼啦！”
……
幽暗小明听到押赌的人都希望买自己，嘴角边露出微笑。
我说：“开始吧！幽暗掌门。”
“好，魔兄弟！”
莫云剑脱鞘而出，一道光闪动后，幽暗小明身如剑影，向我飘过来。惊人的速度，闪电的袭击，让在场在人目瞪口呆。就连幽暗小明的最得意的弟子怨少侠目光中都亮出惊异的光芒。
灵光闪动，另一宝器——魔弯刀的‘米’光影旋风而动，强力的内力挥来的莫云剑被我挡到，嚓！
两把利器在相碰的瞬间火光闪动，幽暗小明强大的内力与我的魔真力相遇。武林界的内力，岂能对付我的魔力，很快，我看见幽暗小明的额头冒出大汗，脸上惊露难看的表情。
我不想再浪费他的体力，用力一推，将幽暗小明推得在枫树周围转了许多圈，幸好他掐住了一根枝条，定了身子。
我没有想到轻轻的一袭，会让幽暗小明如此难以抗住。这才知道，我在魔界这60多年来的进步，远非我想象快。60多年前，幽暗小明如果认真一点，还有打败我的可能，现在就算我不动手，输得照样是他。
这就是人与魔的区别。我将幽暗小明推开之后，许多人都对我刮目相看，那些在赌注中押我的人开始兴奋起来。
幽暗小明恢复体力，又一次向我飞过来。那把莫云剑，用最闪电的速度向我击过来。这一次我没有躲，因为我要在大家面前证明莫云剑伤害不了我。
剑向我咽喉刺过来的时候，我没有丝毫闪开的意思，幽暗小明眼中闪烁着诧异的神色，他可能在想：魔鬼，你要用咽喉抗我的莫云剑吗？
不错，我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我有这样的能力！
我相信在幽暗小明剑刺上的咽喉时，他内心复杂过。所以他刺过来时，用得力道比正常的力要少的多。剑刺在我的咽喉上，当！
剑与我的咽喉碰在一起，剑没有伤到我的喉咙，因为无限心经强大的能量已经聚集在喉咙处，能量一到位，就算是空气都可以伤人！
无数只眼球定格了，许多武林人士都愣了。一位大师级的掌门人，一把武林人士皆知的莫云剑，居然刺不进我的咽喉？
正文 第169章 月圆之夜
莫云剑尖抵住了我的咽喉，我一动也不动。此刻，幽明小明脸色十分难看，用力将剑向我咽喉刺进去，很快，大家看到，莫云剑变成了半月形。
如此情景，再也没有人相信幽暗小明能够赢人。台下，转来鼓掌的声音，一些武林人士都发出赞叹声。
幽暗小明冷冷的目光锁定在的脸上，他冷笑说：“魔兄弟，这……是什么功夫？”
我慢慢吐出一口气，说：“真气！”
幽暗小明苦笑说：“真气是什么东西？”
我说：“真气与内力差不多，但真气比内力更加厉害。”
幽暗小明苦笑说：“想不到你居然练成这样古怪的神功，不过，我没有失败，因为你伤不到我。”
我并不想胜他，这一点，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很认真说：“能不能伤害你，很难说。你等着吧！”
他伸出手，将莫云剑抓住。然后，一脚向对方踢去。幽暗小明旋身一闪，在枫树上旋了几圈，然后，他飞过来，连环腿向我扫几圈。我连忙用手挡住，随着一阵腿掌相交的声音响起，我将真气提足，用力拍出一个重掌。这一下可难为幽暗小明了，他被击得飞得老高，要不是他的把握能力强，已经败下枫树了。
再打下去，输得人绝对是他，就在这时，幽暗小明做最后一击，剪刀腿向我额头扫过来。我象征性扫了一下，并且放弃用任何真力抵抗。就这样，幽暗小明一腿踢中我的头部，将他从枫树上击落，跌在地上。
这一结果，让许多人不服。我跌落在地，原本还可以飞上去打，可是，我不想再打，落下地拱手道：“我输了。”
“不，你没有输，还得打。”一个赌鬼挤出人群说。
“人家魔鬼已经认输，就是输了。决斗完毕。”另一个人举手说。
幽暗小明飞身而下，落在我的跟前。
我冲他一笑说：“幽暗掌门的功夫比60多年前进步多了，我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