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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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闺范-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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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很是热闹。有贤王和步芳军指挥使亲自来贺,他在安溪可谓出尽了风头。
但是李延年并未在摆席的大厅内逗留过长的时间。只简单吃了一碗寿面沾了个喜气后,他便提出想要参观参观周家堡的演武场。
满脸喜色的周老爷子丢下了前来贺寿的客人,亲自作陪。
“这里原先是边防上的营地。高祖开疆扩土后,安溪便不再是天舟最北的城镇了。北峭被打下来后,安溪城外的北营军便撤出了这里,直接驻守到了莱州。”周老爷子领着李延年慢慢往演武场的方向走着。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则是被他特意叫上的周思文。
谈起行军打仗,周老爷子便眉飞色舞。有些滔滔不绝起来:“姜桐成了天舟的藩属后,北营军里又分出了一支去了姜桐。分出的那一支如今归郑国公府管束,也就是赫赫有名的霄封军。但起源却在下官带王爷参观的这片土地上。”
他们走过一洼小池,眼前便现出了一大片平坦的场地。场地周围栽有松柏,常年保持着葱绿的风景。四角则排放了好几排的兵器架。刀枪剑戟排了个完全。东南方向还保留了一块突兀而起的赭色岩石,周老爷子解释说那是以前的点兵台。周家人建房舍时非但没有损毁,反而极小心的保留了下来。几十年过去了,这块岩石的表面都被人攀爬琢磨的有些光滑了。在练兵台的西侧,则是一大排梅花桩,高高低低的竖立在沙坑内,显得有些凌乱。
“听说你还摆过擂台。就为了给府上选几个武功好的先生?”李延年停下脚步,心绪有些不平:“正如那邵澄玉所讲的,江湖多匪类,周家若也参合进去了,朝廷可不会饶了你们。”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周老爷子一边在心里将那钱家和邵澄玉骂了个遍,一边连忙向李延年解释:“王爷。冤枉啊。周家世代从军,族中子弟从小就以杀敌报国为荣。一代代的族人本该由族中长辈亲自教导成材的。可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中,周家被玉屏山上的匪徒盯上,下官这一辈的堂兄弟几家,除了下官。其余全都死在了逆贼的手上……”
提到往事,周老爷子甚为动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隐约可见到凄楚的神色。当年他随军驻守都督府,全家跟随迁徙到了城内,因此而逃过一劫。但是他那几个兄弟,从上到下,没能留下一个活口。今上登基后,他才带着族人返回了周家堡,重建了家园。
“没了族人教导,下官这才无奈要选那些江湖人士来教习子孙的。”周老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对着李延年凄苦的说道:“只可惜下官的子孙都不成器,周家要恢复到往日的荣盛……难啊……”
他心里也在猜测李延年上门贺寿的原由。但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理由极为牵强。这般诉苦,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存了小小的试探之意。
可惜李延年半天都没接话,只站在演武场上吹着风。
良久后,周老爷子才听对方沙哑的说道:“那场内乱,十户官家有九户被灭,李氏宗族更是被屠戮殆尽。贼人如此仇恨朝廷,可是因为先祖治下不稳、引发了民乱?”
周老爷子战战兢兢起来。这话怎么就被他给听到了!李延年嘴里的先祖便是先帝,别说他这个微末小官不敢非议了,便是李延年自己。作为先帝的遗孙,妄议先祖的过失是大不孝啊!
好在李延年也只算是感慨了一句,并没有要周老爷子回答的意思。将目光从远处收回,他脸上的迷惘之色一下子消散无踪。
“你还记得彭史谨吗?”他回头问道。
周老爷子抬起头。看到李延年正站那块巨石边上,青色的衣衫被大风吹得呼呼作响,鸦青的长发散在风里,乱腾腾的好似无数支利箭。
他低下了头。因为感受到了李延年那紧迫的目光,周老爷子便特别谨慎起来。他猜测此人对李延年很是重要,便字斟酌句的回道:“几年前,下官曾聘他到府上做过两年的武先生。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不告而别。下官派人寻了一阵子,也没理出个头绪。”
“你可知他在安溪有无亲朋家眷?”
“回王爷,下官派人去官府查过。彭史谨独门独户,没有亲眷。”周老爷子努力的想了好久,然后又道:“朋友的话,倒好似有一个。”
李延年瞳孔一缩,迫切问道:“谁?”
周老爷子忙道:“叫什么名字。下官实在想不起来了,但是听口音好像是姜桐那边的。当时他带了人进来,说是那人来安溪贩货时被水贼给阴了。下官见那人可怜,便让他收留了几日。后来走时,那人要来拜谢,下官正好有事,便没有见他。”
他生怕李延年不信。便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下官在府衙也听说过。一船的货物被水贼劫了去,死伤的人有些连尸骨都没找到。这事闹得很大,安溪府衙也应该有卷宗记录的。”
李延年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琳,陈琳心领神会,记下后以备待查。
“那人当年都教了哪几位学生?”李延年的目光在周老爷子身后的周思文身上停了一下,指着他挂在腰间的九节鞭又问:“本王见你们周家子弟都使的一手好鞭法。是得他所传吗?”
周思文本能的将手往那黑黝黝的九节鞭上按了一下。
摸不清眼前之人对那彭史谨是善是恶,周老爷子便规规矩矩的答道:“回王爷,那人只教族中的男儿。就像思文吧,他这鞭法也是先后经了好几任先生的磋磨后,才勉强使出了点样子。”
“只教男儿?”这回答和李延年心中的猜想有些不同:“我听说府上十小姐的鞭法也很不错。却不知她又是得哪位先生所教呢?”
跟在周老爷子身边的周思文听了,心里一紧,便大着胆子朝李延年看了一眼。他见到对方脸上神色淡漠,目光却冷冰冰的很是渗人。
周思文慌忙低下了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李延年这个问题不是随口问出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开始担心周思敏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叫这王爷给盯上了。
而周老爷子哪里想得起来一个孙女的教习先生,只好胡乱说道:“那些女先生也有使鞭子的吧?又或是她们年纪小时,在演武场上偷偷学的。”
李延年便微微眯了眼睛,突兀的笑了一下说道:“她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得潘大师相中收为座下弟子,想来手上还是有些本事的。今日听她说起时,好似你们还不知道?”
秋风瑟瑟的,坐在轮椅上的周老爷子不由缩了缩。他想着莫非天气太冷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王爷的笑容这么凉呢。难道是怪罪自己不关心这个孙女?
“王爷恕罪。”他实在猜不出李延年的意思,只好含糊的请罪了。
李延年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这么走了。
得了金世鹏朋友的这条线,今日来周家就算不虚此行了。至于那周思敏,毕竟只是猜测,在事情没有陷入僵局之前,他打算先将这条线放在一边。

☆、第一百章 惩罚

“祖父……王爷走了。”周思文忙轻轻推了推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没想到李延年就这么不发一言的离开了。愣了一下,被周思文轻轻提醒了一下后,他才恍然醒过神来。吩咐周思文给自己调头,他这才追了上去给李延年送行。
忐忑又兴奋的送走了李延年几人,周老爷子停在周家堡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他思索着李延年问的几个问题,却也没理出个头绪。
“回吧。”让周思文转了头,周老爷子索性不再多想,而是严厉的叮嘱周思文道:“今天的事情不准多说知道吗?”
“知道了。”不用祖父叮嘱,周思文也知道不能说出去。
“王爷给了你进学的机会,你也该努力了。”周老爷子见周思文乖顺,语气便也温和了许多:“像咱们这样的门户,除了你伯父和堂哥有举荐致仕的机会外,其余人全都要凭着自己的努力才能上进。但是在这安溪,想要往上爬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你要走武举的路子,每岁才三个名额,凭着咱们周家给你安排的话,你便是等到老也等不到。”
每年三个岁贡资格,指得是武举的三个。文举分的科比较多,什么“孝悌有闻”、“文才秀美”、“才堪将略”等等共计七个科目。这文武十科各荐一人后,到京都还要经“试策”取士。所以不管是凭什么科目被举荐进学的,都要先进国子监读书,再有老师考核满意后才能推荐取士。否则,选出一个文盲去治理百姓,那不是笑话么。
这也是为什么郁家在京中特别得旁人敬重的原因。
今日有了李延年的这句话,安溪的岁贡里便有了周思文的一个名额。后面要走到什么地步,就全靠他在国子监里自己打拼了。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周老爷子毫不避讳的说道:“你外祖在学监里颇有名望,又是大皇子的座师。你进京后只要和你生母那边走的近些……”
可是周思文对生母厌恶非常。还没等周老爷子讲完,他便打断道:“我自会努力的。找她干什么!”
“胡闹!”周老爷子对孙子这般闹小情绪十分不屑:“现在你倒清高起来了?你要真有骨气,就别败光她的陪嫁啊!”
他本就不是什么圣贤人,若是能牺牲了家里的女人给男人们换一个好前程。只怕整个周家就没有女眷了。想到郁小仙走了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来过,他便阴测测的说道:“她既然生了你一场,这些事她就该给你安排好!这是她欠你的!也是她欠咱们周家的!”
莫名被周老爷子训斥了一通,周思文心情烦躁极了。跟在老爷子轮椅后面重又回到厅中招待宾客,他情绪怏怏的,倒是和周二老爷凑成了一对臭脸。
周老爷子却是笑颜展开,和前来打听消息的人玩起来太极。先前因为周家落魄而踩上一脚的人也纷纷到酒赔罪,一些脸皮厚的甚至当场打听起府里少爷小姐们的婚配来。
在前厅受到热烈欢迎的周家小姐们,在后院却并未得到什么妇人的青眼。她们消息不通,和自己的夫君自然不能保持步伐一致。尤其是发生了周思敏当众冲撞裴氏的事情后。她们再看周家的几个女孩子时,眼光中总含了一抹鄙视。
若不是有严子陵护着,周思敏必要受些冷嘲热讽的。不过也幸好这些人没怎么出格,因为宴会一散,她们就发现被鄙视的那位十小姐。却已经成了安溪人人夸赞的香饽饽。
能不夸赞么?这个时代的女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给自己的父兄做垫脚石么。这周思敏还未出嫁,却给亲哥哥捞了一个岁贡的资格,落到别人家里,那就是一个福星啊。这样的女子,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在家里做个姑奶奶都要被侄子们供着养着的。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名声呢。
只可惜,这一切裴氏还未知晓。
周老爷子的喜寿是中午一席,晚上一席。中午这一席一直闹到傍晚实在拖不得了才散。住在城内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告别后,剩下晚上一席的便只有与周家堡同处在城外的乡邻了。
将严子陵几人送走后,周思敏和张氏一起返回了后院。剩下的女眷大多是附近乡绅的妻子和女儿,虽然地位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近邻,关系倒比那远亲还要近些。
这些人只需几个媳妇招待就行了。裴氏年纪大了,便提前退回来主院准备休息了。
“去把十小姐叫来。”裴氏一进到主院便吩咐道:“别惊动前厅的人。”
周言绣跟在裴氏身边,随着对方一起在软榻上歇下来。红杏端了一个茶色的琉璃果盘上来,亮紫色的葡萄颗颗饱满。堆在盘子里面就好似小山一般。
“阿娘,那丫头靠山硬的很呢。”周言绣幸灾乐祸的说道:“您要是得罪了她,当心那护国将军追回来治了周家的罪哦。”
裴氏张嘴接了杏红剥好的葡萄吃下,冷笑道:“你也别激我。那护国将军是厉害,但再厉害又能怎样?我一个老婆子教导自己孙女学规矩难不成还错了不成?她再有意见也不能对我这个老人家指手画脚!”
周言绣自然也知这其中的关联,自然笑的更欢。
“那贱人娘每次回家,都是一副清高的模样。也不知她给开国侯喂了什么*丹,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真不要脸!”她长长的指甲扭着洁白的帕子,就好似掐住了不顺眼的女人的皮肉,很有些解恨:“一个别人不要了的破鞋,却在我面前拿架子,害的那老贱人也不待见我。”
裴氏听了,顿觉自己女儿过得不容易。
“那老贱人磋磨你了?”她声音有些尖利:“不是名门望族么?还会使那小门小户的伎俩?”
周言绣白了自己母亲一眼,嘟着嘴道:“小伎俩倒是没怎么使,只是她老是抬举那王氏,明显是瞧不起我。我现在就盼着两个老的赶紧死了,这样我们就能分出去过了。”
裴氏听到女儿没受什么委屈,这才放下心里。
“那你矫情什么!”她并不赞成女儿的主意:“谁家做媳妇的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分出去单过,只会越过越差,还会越来越好不成?你那公公和大伯子全有官身。姑爷却还没选上官呢!你别给我作死!”
说到后面,她语气都有些严厉了:“我看你就是被我惯坏了,只一心想着自己舒坦,却不管姑爷和嘉义的前程!”
周言绣被训的没了脾气。虽然脸上不满,心里却也承认裴氏说的都是正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急什么!”她嘟囔道:“还不兴女儿跟你述述苦了!”
远嫁京都,十年间回过家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周言绣想想就觉得委屈,眼眶一红,哽咽道:“那女儿以后就不回来了,省的惹阿娘讨厌!”
裴氏心疼这个女儿,自然是看不得她落泪的。她当即就叹了一口气,抓了对方的手轻轻摩挲着,连声道:“好了好了,是阿娘不好。我儿不委屈了行吗?你看着阿娘一会儿给你出气好不好?”
周言绣破涕为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裴氏看出对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母女俩正谈着话,守门的婆子掀了帘子道:“老夫人,十小姐来了。”
裴氏听了,笑脸一收。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周思敏带着芍药和宝剑进了门。原本她想让宝剑去通知一下周思文的,但是被老夫人身边的几个仆妇盯着不放,便无奈的跟了过来。
“祖母万福,小姑姑万福。”她好似拜见皇后一样,一丝不苟的给两人行了礼。
周言绣轻哼了一声:“倒是会装!”
裴氏也是冷眼看着,待周思敏行了礼站在那里不动了,她才慢腾腾说道:“你可知祖母叫你过来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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