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by旋儿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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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by旋儿靡靡之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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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峰之上,可有雪莲?' 

卫青涟怔住,不明他何以有此一问。'有。且是极品雪莲。仙剑也对此有兴趣?' 

林墨汐笑着摇头,道:'我想的,却是仙剑门山上的另外一般宝物。' 

卫青涟陡然变色,林墨汐很满意地看着他面色的变化,笑着走近了几步,道:'事隔二十余年,看来卫门主对此事依然是记忆犹新啊。' 

卫青涟背过身去,望着墙上一幅山水图。 

只听林墨汐又继续说了下去:'昔日我父亲本可接任掌门,他却恋上凝碧宫凤桐,两人私逃不说,还盗了仙剑门至宝,嫁祸于卫门主。卫门主何等人物,怎能让人如此耍弄,便集合了齐雪门与仙剑门之力,致我父母于死地。' 

卫青涟沈默许久,一字字道:'林寒轩监守自盗,仙剑门自当清理门户。他死在仙剑门人手下,乃是罪有应得。凤桐本是凝碧宫妖女,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 

林墨汐变了脸色,道:'卫门主,请莫辱及在下的生身父母。' 

卫青涟道:'我为一派之主,并无意要辱及令尊令堂。想当年我跟寒轩虽然在江湖上同以剑术著称,为那第一剑的名号争斗甚烈,但私底下也是惺惺相借,相谈甚欢。我做梦也不曾想到,嫁祸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引为知己的人,着实令人寒心。若非我当年见机得快,死在仙剑门手下的人就是我。' 

林墨汐不语,半日道:'时过境迁,今日在下前来,倒也无意与卫门主翻这些旧帐。' 

卫青涟摇头道:'你眼中有恨意,寒轩凤桐虽非我亲手所杀,总归是有我的关系,你怎可能不恨我入骨?' 

林墨汐笑道:'恨归恨,不过,当今武林之上,也唯有卫门主,才有资格打那宝物的主意。' 

'你自己呢?' 

林墨汐眼中怨毒,一闪而过。'仅凭你一人,或者我一人,都不是凤三的对手,也不足以与凝碧宫对抗。我在凝碧宫三年,对其中实力情况,已相当了解。想当年七大门派练手诛凤,依然无果。不过今日……的我,不同了。' 

卫青涟道:'你就肯将那宝物让给我?' 

林墨汐笑道:'我对那些物事没兴趣。我要的,只是——诛凤!洗我三年来的耻辱,重归江湖,重回仙剑门。' 

卫青涟又转了头,这时落日已没入雪峰之后,但积雪的反光依然耀得人眼花。卫青涟眨了眨眼睛,道:'好,那仙剑就请暂住我齐雪门,我们再从长计议。' 

林墨汐一笑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浙浙。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川远多行役。往来人,只抡双浆,仅是利名客。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系,新春残腊相催。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这是一笔清隽到骨子里的字。写字的人来回看了两遍,顺手一团,扔在地上,地上满是草草扔下的纸团。 

一旁小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公子,门主走后你就这样子,其实门主他……不值得的。' 

凤致回头看他,'小绪,墨汐他对你不好吗?' 

小绪低了头,'不,门主对我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记得给我留上一份儿,晚上还记得给我盖被子,就像我亲生哥哥一样。' 

'那为何你要如此说他?' 

'因为……'小绪咬住嘴唇,'门主他总是折磨公子。我虽然不知道缘由,可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有时候门主说些话,是故意为了让公子伤心。公子这么喜欢门主,对他这么好,他却……'他眼睛红红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凤致笑笑,转头又开始写那幅字,'这不能怪墨汐,其实没什么好伤心的,只是他不喜欢我罢了。他对自己喜欢的人,倒是极好的,怪只怪,我没有这等福气。' 

'可是公子人这么好。' 

'我对人好吗?'凤致又团起一张写好的字,'其实,我是对不起墨汐的,是我害了他……' 

他话还没说完,小绪已经哭起来,抽抽噎噎的拉住他的袖子,'不,公子……是最好的。对小绪……好,也没有为难小绪的师兄,对门主……更是好……公子,你这么说,让……小绪伤心,小绪喜欢留在公子……身边。' 

凤致只好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巾为他擦眼泪,却被小绪夺过去,在脸上乱揉一气。 

引得凤致好笑的看他,故意板起脸说,'小绪,你是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记得吗?这已经是我第十七条毁在你手上的手巾了。' 

擦完眼泪鼻涕,小绪朝他做了个鬼脸,正要说话,门外传来通报声,'公子,萧总管求见。' 

凤致来到正厅坐回椅子上,朝小绪使了个眼色。 

小绪连忙把手巾塞到袖子里,出了内室门,立在凤致身边,却在跨门槛时绊了一跤,带出几团纸。 

凤致皱眉却未说话,只对门外道,'请总管,进来吧。' 

萧离走进来,行动悄无声息,眼角瞟了一下屋子角落里的纸团,从怀中摸出一张帖子,默默向凤致递上。 

凤致接过,展开一看,一面上有几行烫金小字——二月初八,蜀山清音,诛凤夺月,天下太平。这几行字写得遒劲,却夹着几分郁郁之气,凤致认得,正是林墨汐的字。 

另一面却是一幅拓片,上写着——凝碧有花,寒月芙蕖,日落而开,月升而谢,转瞬已逝,廿年一期。八月十五,玉免皎皎,月下独酌,邀君共饮,对影成双,花前醉卧,浣杯煮酒,为待君至。 

落名却是'阿致'。字体清隽,分毫不差。 

凤致合上那帖子,良久才道,'这不是我写的。' 

萧离点点头,'我想也不是。公子虽可能邀过林仙剑赏月,也定不会去看寒月芙蕖,因为……凝碧宫根本就没有这样东西。' 

凤致闭了双目,靠在椅背上,'江湖上如何说?' 

萧离看了他一眼,慢慢吐出四个字,'诛凤夺月。' 

一旁小绪'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凤致仍是闭着眼睛,'要杀我,夺寒月芙蕖吗?' 

萧离垂眼道,'恐怕七大门派这次是要连带对凝碧宫一起下手。' 

'你把舒朗他们几个叫到临湖水榭去吧。' 

萧离退下,凤致张开眼睛,指着那几个纸团对小绪道,'去拿过来给我。' 

小绪捡了起来,红着眼眶递过来。 

凤致把那揉皱的纸慢慢展开,上面正是林墨汐带走的那些字,他又拿起那帖子上拓出的信,字迹之间两相对照。 

'我本以为你至少是,有一点点念着我的,'他说出的字字都是叹息,句句都是伤心,'可如今……你说要我信你,我该如何信呢?还是连你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 

凤致乘着空水湖上小舟向临湖水榭驶去。 

湖面上风正大,吹得碧波粼粼,白浪滔滔,远处山黛妖娆,残阳似血,竟非吉兆。 

凤致立在船头,广袖飘飘,以临风之姿,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哀伤。 

人还未到水榭,舒朗、萧离几个已经迎了出来,凤致却未使轻功,只是等船靠了岸,才一步步走下船来。等坐到正厅上,各人都落了座,他抬眼一扫,几个舵主都来了。 

凤致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搁下了茶杯,'今日之事,你们大约也都知道了,眼下可有计较?' 

他还未开口,舒朗已是迫不及待的要说话,如今听了这话,就抢先道,'说到底是林墨汐此人太坏,竟然想出这招毒计,诬赖寒月芙蕖就在凝碧宫,引得众人夺宝,还要杀公子。公子有哪里对不起他,看他一副清高的样子,其实……' 

话还未说完,其他几个舵主中已经有人在扯他的衣袖,他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梗了梗脖子把后面半截咽了下去。 

凤致沈吟片刻,再问,'你们其他几个舵主呢,都是怎么想的?'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站了出来。 

凤致一看,正是被林墨汐诛杀的胡灵镜之子胡千岳,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年半前才接了洛阳分舵舵主的位置,却已经做得有声有色了。 

凤致眸光一闪,'你怎么说?' 

胡千岳上前一步,'公子容禀,林墨汐这计划其实算不得高明,计划也甚是简单,但他高就高在利用了人心中的贪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种事情,江湖上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加上十几年前的旧事,寒月芙蕖在江湖上声名大噪,所有人对它都是趋之若惊,却又遍寻不着。凤二姑姑和林寒轩死后,寒月芙蕖下落不明,本来就有人怀疑此物在凝碧宫,如今这事更是坐实了他们的想法,如今我们是无须辩解,辩解也无用了。' 

他朝凤致看看,想观察他的反应;凤致却是面沈如水,只道,'你接着说。' 

胡千岳只能再说下去,'如今林墨汐联合上了七大门派,来势洵洵,又有三年前碧山围攻之势。为今之计,我们却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坐以待毙了,不如也去参加蜀山清音之会。据说那寒月芙蕖还在蜀山,若能寻得,自然可以免了这场祸事;若是不能,也可以探听他们的情况,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凤致看向萧离,'萧总管?' 

萧离躬身道,'凝碧宫是我们唯一槭身之所,我们托身在此,自然听公子安排。' 

凤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他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站定,道,'我打算去蜀山清音一行,但不带凝碧宫门下弟子。林墨汐是我带来的,此事因我而起,不能连累他人。我走后由胡千岳暂代我之位,若蜀山之行有失,便由你继任宫主。'后面一句却是对胡千岳说的,'千岳,你若有不懂的地方,要多征询萧总管的意思。你父亲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多想,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胡千岳长大了嘴巴,任他聪明伶俐,一时也无法消化这这个消息,又听凤致说到他父亲,泪珠就滚滚的落了下来。 

不错,他曾因为这件事暗暗恨过凤致,可一见到这个人,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听他说一句一定会给自己交代,心中也不知怎么的就安了心,连话也不会说了,只能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 

他还在糊涂,其他几个舵主却听清楚了。 

舒朗已经抢先一步跪了下去,'公子,你临走传位,孤身前往,这……这是要……' 

凤致冲他们笑了笑,'你们不要多想,其实我只是有些累了。凝碧宫的位子我也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想来,也已经不适合我再坐下去。其实你们有争雄之心,本是好的,奈何我却没有这样的大志,换个人来,也许更好。'转头看了萧离和胡千岳,'千岳年纪还小,却是可造之才,不瞒你们,我退意早萌,这几年都在暗暗注意他,所以今日这番话虽然突然,却不是我信口开河。如此说,你们明白了吗?' 

又问萧离道,'萧总管,你意下如何?' 

萧离垂目答道,'萧离等,誓死效忠凝碧宫之主。' 

凤致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便好。'又看其他几人还要说话,就道,'你们带着千岳先下去吧,舒朗留下。' 

他向来言出如山,无人敢违抗,只得依次退了出去。 

舒朗伏在他脚下,不愿起来。 

凤致皱眉道,'舒舵主,你如此模样,让我如何安心将大事相托。' 

舒朗闻言一惊,抬起了头。 

凤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薄薄册子,放进他手中,低声道,'这是《寒湘剑法》,你拿去好好研习,不出两年,便可与萧离比肩。' 

舒朗仍是怔怔的。 

凤致把他拉起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我一走,如今凝碧宫中就没有了能抑制萧离之人。千岳如今还年幼,一切就只能靠你了。小朗,你是我最信任之人,我只能将此事交托给你了。' 

舒刚手一颤,摩挲着那本《寒洲剑法》,重重点了点头。 

等他退下上,凤致招来守卫,'把萧总管追回来。' 

那侍卫点点头,连忙乘了小舟挂帆离去,不一会儿,萧离已经被追了回来。他仍是恭恭敬敬的进了屋,来到凤致身边问道,'公子又招我回来,是为了何事?' 

'这事情来得太急,很多事情来不及嘱托。'凤致停顿片刻,'你可还记得胡灵镜的那回事?' 

萧离颌首称是。 

'我这段时间一直未向众人提起千岳,其实就是为了他父亲。让墨汐杀他父亲,也不仅仅是因为胡灵镜自身的恶行。'凤致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神色,'我不能让凝碧宫下任的宫主,有一个有污点的父亲。不能让他像我一样,因为上一辈的事情,而在年幼时遭人挟制。萧总管,你可明白?' 

萧离的头垂得更低了。 

凤致继续道,'你找个机会,旁敲侧击的告诉千岳他父亲的所作所为,若那时他放弃为父亲报仇,则一切照旧;若他还是想着这回事……那此人心胸则太窄,不足以托付凝碧宫上下几万人的性命。你便扶了舒朗继任。不过他行动向来鲁莽,大部分的事情就要靠你照顾周全了。' 

他拍了拍萧离的肩膀,'凝碧宫是你们避难之所,你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它安然无恙。该如何做,你自己也清楚吧。' 

萧离抬首看了看凤致。 

他苍白的脸被夕阳晕得红润,声调凝重,'从此,凝碧宫就靠你们了。' 

宿雨初声,烟吞丹嶂,雾吐青峦。 

凤致极目四望,心中感慨,料不到自己却会是在这般心情,这般处境之中,再来蜀山。抬首望去,雾气蒸腾,群峰朦胧,石荀烟岚,如淡墨染就。 

山在虚无缥缈间,其间是否多仙人? 

左右古松成林,露滴松梢,枝成林,如苍龙出海。凤致无心观景,只是痴痴而立,直望着清音阁上,白水黑水分流而下双击水心黑石,那朱红亭阁凌空于其上。 

烟雾迷茫中,仿佛有青衣男子端坐于亭。朱红栏杆,如烟青衣,双桥清音,如琴瑟铮命,清悦如珠。时而如琴声转急,如潮起潮落。 

凤致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唯有月落半天,霜清露泠。 

只听松林沙沙作响,却不只是风动之声,还是衣袂飘动之声。那个修长人影,就那样子淡淡然地立在古松之间了。 

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如玉晶莹,双眸黑如点漆。 

两人就这般对望着,耳边只闻得松涛声响,清音如潮。 

'深夜月下,双桥清音之妙境尤绝。' 

林墨汐终于笑了,这一笑却让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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