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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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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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字字冷漠如冰,不起半点波澜。
  “此番也算是问罪于你,别岔话题,可好?”我死死地盯着仇颜,他哼了声。
  “我只是想用赵天赐来牵制赵家兵权,等他承继了赵天龙的兵权,我便让他向吴王交权,不剩一兵一卒。”
  仇颜说着,眼睛里闪着光辉,似乎他说的是一件神圣的使命。
  想了想我驳斥他:“什么赵天赐,我说的是贾澜!”
  仇颜转眸冷道:“赵天赐就是我封印在贾澜体内的那个人,就是现在你看到的贾澜。”
  ?

☆、君不见三世真情

?  是时,我还是没能忍住他所说带给我的冲击,颤了下。
  赵天赐在贾澜的体内,与赵荷成婚的是谁,那死掉了的孩子究竟是赵荷与贾澜的,还是赵荷与赵天赐的。
  可不论怎么说,那孩子都是贾澜那副躯体的,那贾澜还是会伤心。
  “你混蛋!”我骂着仇颜:“凭什么你要那样对贾澜!”
  仇颜瞥了眼,站起了身:“我不透露这个办法给赵家,贾澜早就死在法场上了,比起让他活着,你觉得哪种结局好呢?”
  我切了声,就算你不出那个损招,我也是劫走了他的。
  他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但语气依旧冷淡:“听雪狐说你与他是兄弟,这又是怎么说的。你与他怎么可能会相识?”
  “这事情你管不着,你该管的事情是把身体还给贾澜,快点动身。”
  我看李雪狐,他会意道:“还得你去解开封印,贾澜的事情她管定了。”
  仇颜怪腔怪调:“哟?我既然下了封印,就没想撤了。”
  我见他这副样子,又生气了:“你真是不知好歹,你可知解得开贾澜封印的并非只有你,前些日子五犀神也在,要他们解开封印便是顺手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让他们出手,不就是李雪狐想保住你吗。”
  仇颜沉默了,李雪狐倒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这么说,别真叫他感动了,若是他因此爱上了我,那可怎么办。”
  我和仇颜都诡异地看向此时自恋至极的李雪狐,默契地双双别过头去,大概如我一般在心里默默地喊着苍天。
  “其实,你大可掳了他去陪你修仙,你们妖界不都是那样吗,强者王败者寇,抢亲的事情又不鲜见。我倒是奇怪了,怎么还会有你这样的,宁可不顾天劫也要守在他身边。”我对仇颜说着我一直以来所想:“我大爹二爹便都是野仙,因为都已是仙身,所以可得长久。你若要想长久地和吴王在一块,不若将他拉去成仙,自然你可以礼貌地去征求他的意见,要江山,还是要你。”
  仇颜依然沉默,我便继续说道:“你现在是妖,与他在一起,他又没有修为,你还得顾忌着与他呆的时间长短,会不会因为妖气侵蚀了他的寿元。你累不累呢?你活了几百年了,你定是懂得个中道理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就给他永生,也给自己一条活路。”
  “你这么小小的年纪,言语竟如此犀利。”仇颜盯着我:“若不是我瞧得清楚你的魂魄,不然我真怀疑你也是被封印进这躯体的。”
  我瞪着他:“你还真敢胡说!”
  李雪狐笑得厉害:“现在又一个这样说你的。”
  “切,说正经的,你且应了我去解开贾澜的封印,至于这个任由你如何说去我也是不会动气的,但如果你还冥顽不灵不解封印,那咱们可是得拉破脸。”我道,盯着仇颜,又说:“李雪狐虽然与你交厚,但我不是,所以我在你这里可没有人情通融的余地。此外,我之所以没有真与你交手,先礼后兵倒是有三分考虑了他的缘故,当然我也是听闻你之于吴王情深意重,对你多了几份欣赏,若你就此以为我不会向你发作,那便是打错了算盘了。”
  仇颜看着我,笑了笑:“发作?你想怎么发作?”
  我竟一时哑口,当真我还没想好如果他不配合我该怎么办。
  想了会,我斩钉截铁道:“杀吴王。”
  仇颜看我的目光登时狠辣了起来,李雪狐略有不安地看向我,我自知他是在想什么。一来,我从未在他面前谈及对吴王动手的事情;二来,这种以恶制恶的办法确不是我的作风;三来,他概也担心我这威逼仇颜会不会激他做出难测之事。
  仇颜冷笑了几声,我不惧,但隐隐地觉得我三番两次地提起杀吴王于他看来是真起了杀意,而我又不可能立马告诉他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于是在他瞪我的时候极其不自然地回瞪了他,似是坐实了这个猜想。
  他的眼光逡巡在我与李雪狐之间,慢道:“我不信,你并不像是会杀人的人,那般说只是想恐吓我,让我屈从于你。”
  莫名的,我竟松了口气。
  然而同时我心里却一派低落,面对仇颜,道:“诚然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想要挟你,杀人也不过是说说,并未想过真的下手,只是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会去解开贾澜的封印,于你而言,你想保护吴王,可于我而言,我想保护贾澜。”
  仇颜不语,半晌我继续道:“我不想再与你多说什么,只问你,到底解不解?”
  我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一时间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不解。”
  他伸了懒腰,又躺了回去,似有若无地哧了一声。
  “你!”
  我语结,这时随着仇颜翻身,带着清脆的声音,一乌黑的东西落在了地上跳了几跳,正好落在我的脚边。
  立时我定睛瞧了瞧,而原本背对我们的仇颜忽然转过身来探看,似是觉察到遗落了那东西。
  一时间,本来看他不顺,便想踩一脚,或者踢还与他,想想还是作罢,就弯腰拾了起来,那东西若似触及我手时便发动了某种阵法,金色光源从那千层黑雾中透射出来,驱散黑雾后竟是一硕大的铜镜,金光褪去,镜面如水一般浮动不定,极其神乎。
  三人都哑了好一会,仇颜咋道:“你竟开启了它!”
  我看向仇颜,又转回注视着这比我还高一头的铜镜,镜面依然混沌不堪,初时看那镜子不过是寻常的大铜镜,里面尚可映照人像,如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李雪狐吃惊完,才想起与我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终是对仇颜道:“你与吴王四世都未能开启,竟让她开了。”
  我不解,问道:“什么四世都不得开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仇颜换了副神色,若似执迷地道:“姻缘之镜,须得三世真情人才能开启的姻缘之镜。”
  我疑惑至极:“啊?”
  仇颜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几百年前,诸界混战,许多神物遗落,其中便有妖从月老仙宫偷来这姻缘之镜,几经转手落入我处。传言,能启开这姻缘石的须得三世有情人。原本,我与爱了他四世,自信他能开启此镜,但其实直到今天,经由你手这镜子才算开启了,此前未曾成功过。”
  我紧皱着眉头,也叹了口气:“这镜子莫不是坏掉了,我师傅说过神物什么的,失了神力的蓄养是会失去效力的,大概这东西也不例外。”
  仇颜听完我的话,若似惊喜一般,道:“剑仙说过?”
  我点头,认真道:“说过,而且……”我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他曾卜算过我的姻缘,说什么是俊男环绕的生活。”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想他这段话的意思,应该就是说我不会专情,又何来真情之说。”
  
  李雪狐笑得不怀好意,仇颜倒是像听了些许安慰的话而和色了许多,我猜他是刚打消了关于自己与吴王真爱与否的猜疑。
  我忽地又想起子息来,难不成……
  仇颜看向我,释然道:“我答应你去解开封印。”
  “当真!”我高兴地道:“我的天呐,你竟答应了,我是该说些什么好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雪狐只是笑,仇颜也没答原因,我心里觉得该是和这姻缘镜之事有莫大的干系的。
  深夜,我趴在李雪狐的背上假寐着,潜入贾府抓来的贾澜还一手拎在李雪狐的右手上,半空中腾云凉气很重,我犯困得很,自是因为白日里飞来飞去耗费了些体力的缘故,而今我倒是有了安眠之处,只是辛苦了贾澜半夜里被人拽出暖被窝晾在风中。
  ?

☆、奈何奈何两难全

?  基本上封印了贾澜便封印了他的修为,顶着贾澜躯体的赵天赐一点修为也没有,便是飞得急了些就晕过去了,这点让李雪狐笑话了好久,说及同行的那些时日里贾澜,也就是赵天赐如何在他面前端架子,如今却是这副落魄样。
  仇颜见我们来了,起身离了草垫,几步伏到昏睡的贾澜身旁,开始施法。
  他道:“封印解开后,尚有一难题需要你自己解决。”
  我疑惑,问他:“什么难题?”
  仇颜看了看李雪狐,方道:“赵天赐并非阳间人士,而今托生于贾澜之身是我动了死魂之法,如今解开封印贾澜,死魂阵法里十人……也就是我用以牵制赵天赐死亡之力的生者之力会加速消耗,原本至少还可以活十年的,现在约莫十日左右就会死。”
  “呃……”
  仇颜笑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当真要解封印吗?”
  “那赵天赐会如何?”
  仇颜挑了挑眉:“驱离出贾澜后,也入不了轮回,大概永世是孤魂野鬼了。”
  李雪狐这时双手搭在我的肩头,温声道:“是这样的,死魂阵法一旦开启,除了对宿体而言无损外,阵中的一切事物都会自启动之时发生改变,即使解开阵法也不能将事物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也就是说,解开了阵法,赵天赐不是投胎去,还有那……十个人也不能继续原本的阳寿,而是会死……”
  仇颜继续他那略邪魅的笑:“怎样,解开封印吗?”
  “即使不解开封印,不是也会有无数的婴孩祭魂吗?好笑,当真以为我会犹豫不决吗,你错了,解开封印,我说,解开封印!”
  仇颜笑了:“你似乎忘了问我那十个人是谁了?”
  “……”我哑了会:“是……谁?”
  仇颜带着无所谓的表情站了起来,嘴角上挑,讥讽得很:“贾府的人,这祭品当然顺手从贾府出,不难猜,肯定逃不离那八兄弟,至于另外两个,我随便找了贾府中两位小姐凑合了。”
  我当时震惊得很,怒道:“分明是赵家的,又如何是贾府?你为的是他赵天赐,又不是贾澜!”
  仇颜摇摇头,若带着笑:“罢了,与你争这些无谓,你告诉我,到底是解还是不解?”
  ……
  夜已深,白惨惨的月华照进了屋子,睡不安稳的我这是第二次从梦境中醒来,呆呆地打量着笼罩着阴影的陈设。
  仇颜的事情做得太绝,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选择吗?
  如何选?
  是舍了贾澜,还是舍了秦天一行,更不说一定会搭进去的赵天赐……
  “怎么了?”
  狐狸雪白的尾巴撩拨着我的额头,团着身子一副睡得安逸的摸样。
  “如果以后也找不到解封印的法子,会怎样,贾澜还会不会在,元神夺舍之说不是指这样最终会魂飞魄散吗。”
  “现下这个状况,肉体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哪天碰见个牛鼻老道……”狐狸叹气:“别想了,这也是他的命数。”
  “命数?”我揉了揉眼睛,泪水腌渍得眼角肿痛:“不是有破运一说吗,我可不可以破了他的运。”
  狐狸默了好久,深深无奈中透着几分讽刺:“即便是神仙也不敢妄言破运,你凭什么破运,是你的仙术,还是道法?到底是他自己修了那双魂之法留下破绽与仇颜,不然哪里能让赵天赐附身于他。你要怪要怨,只怪他自己习了旁门术法。”
  我辩驳不过,将狐狸整坨挪到了头下,四只小短腿直抽个不停。
  “我又没有多重。”
  “……”
  
  封印之事就此耽搁下来,于赵天赐也是挑破的窗户,我们警告过他小心行事,而他也应下了,不过做不做得到又是一说,谁又能在近前监视他。
  回家未多久就碰上了新年,一如既往,并不铺张却热闹红火得很,而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过年上,却是想了很多旁的事情,譬如娘的去向,贾澜的封印,还有我的亲事。后来为着爹不让焕生回家过年的事情生了一阵子气,气着气着,浑浑噩噩地就迎来了离家的那天,我才懵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我哭着不愿意上路,最后是父亲命李世兰将我扔进了离家的迎亲花车,他自己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我。
  嫁去的那一年,我连九岁都不到。
  浩荡的车队载着我遥远而去,沿途的民俗风情越渐陌生。
  我脑海里想着父亲告诫我的事情,为了龙家的利益,全城的利益,要我牺牲自己,而那时我尚未真正了解这场联姻的代价到底有多大。及至当我听闻蜀国来迎亲的路上,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多次的强盗打劫,饥饿流民的哄抢,天灾人祸地折了好些人命时才大吃一惊。想来,迎亲的队伍里不论是唢呐管弦的乐师还是稍稍健壮点的轿夫马夫,都是不堪远行的角色,更不提要对付盘踞在山山寨寨已久的恶徒匪类。一方面,两地之间多是山岭沟壑,十山九寨,防无可防。另一方面,蜀国把守着南关要地,受到战火影响,经济凋敝,流民也是个大问题。
  然而,回程之时情况又恶劣了些,我便亲自体会到了行路之难。明明转暖的天气却忽热忽冷,未几日气候大变温度骤降,穿山过岭的路上又碰上山村爆发时疫,不过七八日就病故了好些随行的人。终于,整个车队已经无法再为了什么吉日而继续颠簸,就此停下。
  久未蒙面的离路引与我也不得不因为这场变故破了成亲前不得相见的规矩,所有人忙于照顾病患,所幸龙家带着的家医医术高超,及时配出了方子就地取材在山上采了草药,妙手回春挽回了许多性命。
  熬药累趴了的我靠在马车旁,不断地问着自己,才上路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场联姻所维系的东西真能值得了那么多条命吗,自然没有答案。
  ?

☆、只笑闻假凤虚凰

?  离路引如传说中那样清秀俊俏,也不虚传他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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