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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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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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娘这般忽然生病得蹊跷。”
  不但蹊跷,而且凶险,我不过是试了试,结界就能这么大的反应,可想而知那东西对外界很敏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妖术,以防御为主,这般的向来不好处理,这是何如教导过我的。
  卫于清却沉默了会,说道:“你关心娘,娘心里高兴,病一次能够得知你这片心意,娘亲很高兴。”
  许久馥湍手累,我便让她先下去了,独有卫于清和我在室内。
  “家中的大夫为我娘修方配药多年,脉象也是记得清楚的。如今没想到这一层,你病了,却不能求医。不如我们去外面请个大夫,或者再为你招一个进来,你的意思呢?”
  卫于清摇摇头,拉我坐在她身边:“无事的。”
  我着急地站起来:“怎么没事,你这般病得不轻,怎么能由它去呢。”
  卫于清惊了会,又淡淡地笑笑:“这是我们动用偏门的下场,不是病,所以不用问医求药,我心里有数。”
  我愣了一愣,这个时候她看了看外面,丫鬟们都很识趣地退到了外室。她慢慢地下床站起来,低头,又抬头,终于,那是第一次我见到了她的本貌,江湖人称千面玉凤的卫于清。
  细致的脸庞,原本性感的厚唇泛白,病容很明显,那双丹凤眼无神却别是一番韵味,见之忘俗,大概病美人就是这般。
  大抵江湖上只知道千面玉凤易容功夫绝顶,却未曾有人晓得她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我回过神来,追问道:“偏门?”
  卫于清轻笑,用了原声,嗓音较之娘的显得清灵:“你觉得这般神奇吗?俯仰之间便换了一副容貌,且这容貌你本身并未见过,还能幻化得如此之相像。”她顿了一顿:“便是连我爹千面圣手也做不到这一点。”
  千面圣手的声明较之千面玉凤更是响当当的,他都做不来的事情,到底他女儿是如何做到的。
  她继续说道:“可卫家千面之术外还有一个偏门,用此法弹指之间可换得颜面,但是……下场就是身体会日渐消瘦,严重的不出一年丧命。多年以前得知此法,以身犯险的人不少,卫家族人少不得动了歪心思而涉险一试的,骗钱、骗财、骗色,以假乱真,从未被发觉过。尝到甜头的卫族人更加肆无忌惮……可没过多久,他们身子愈发地消瘦,形同枯骨,最后卫氏一族便只剩二十来人。那之后卫家将此设为禁法,眼下能够掌握此法的便只有我们父女二人,只要是服了那种果子,便是得了换面之术,哪怕你只是寻常人。”
  ?

☆、借妖法枯骨惊秋

?  从卫于清那处回来后,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跟妖有关。
  何如曾告诉我,世上妖怪千百种,其中便有以人的精气为食的,借以增加自身的修为。但这并不为自然天法允许,它们为了求得平衡,便开始与人类交易,用妖法赋予其能力、容貌,满足千百种需求,这里面狐狸一族的□□最为臭名昭著。
  借妖力,我想这便是卫氏一族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的原因之一,而消瘦重病,便是代价。
  穿梭在轩俊精巧的假山布景中,馥湍已经先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
  如果我没有修法,不知道这个是妖力所扰,那么卫于清只会被认为患了疑难杂症而死。
  可如今我知道了,那么她的命运是不是该因为我而有所不同。
  回廊拐角,龙云忽地长剑一拦,笑道:“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
  我打量了他那副戎装未卸的样子,淡淡地说:“六哥,你舍得回来看我啦。”
  龙云忙换了副口吻说:“七妹怪六哥了,这不是营里有事情分不开身,爹也说你的病无大碍,让我们专心手头上的事情,这才没早点回来瞧你。”
  我觑了他一眼,不经意地扫过他划了一道口的侧脸,看来是操练的时候弄的,闻气味,独有一股异香,虽是上了龙家秘制的雪颜膏,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龙云接着说:“况且,你这小女子从来福大命大不是,哪里能出什么事情。”
  见我在瞧他的脸,他有意无意地低了些头,让长长的鬓发遮住了它,我也就不再盯着那处瞧了,转眼却发觉他覆在后背的手拿了一个长长的锦盒。
  我瘪了瘪嘴:“六哥,你后面藏了什么?”
  龙云一笑:“嘿,小机灵鬼,这你也瞧见了!”
  我忙转过身去,龙云也一别身,又挡住了我去瞧那是什么东西,铠甲作响:“明日自会给你瞧的,别着急。说来,明日家里摆宴会给你庆生,少不得见了好东西,怕是六哥这礼你还瞧不上眼。”
  我摆摆手,奸猾至极的口吻:“少这么说啦,谁不知道六哥在营里巴结的人多,还能少拿好东西了!”
  龙云眼色一沉:“哪里学的这腔调,净没学些好的,你跟苏纤子在账房学了这么久,竟把旁人的嚼舌给学全了。”
  我故作惊讶:“有吗?”
  龙云笑了笑:“不跟你闹了,我还得去阿爹那里一趟,先走了。”
  这时两个华服丽裳的婢子从远处过来,近前时福了一福。
  香气扑鼻,看来是给哪处传膳的,我闻这味道有点像鸡汤,要特地在这个时辰炖鸡汤进补的怕也只有一位:“这是送去栖凤阁的吗?”
  两个婢子点点头,似是有有些赶时间,又说:“小姐,奴婢告退了。”
  我笑了笑,抬脚准备走,却忽然见其中一个婢子叫道:“呀?鸡呢?”
  婢子们相觑一阵,转身回走,步子加快了些,边走边埋怨道:“这后厨的做事太不靠谱了,怎地这鸡汤里的鸡不见了!要是姨奶奶责怪了,看我不收拾他们!偷吃偷到姐儿这了。”
  我已经嗅到了李雪狐的气味儿:“别躲了,出来出来!”
  李雪狐一身粉色,站在远处假山上用一根狗尾草剔牙:“不错呢,这次发现得早。”
  “你去哪里了,穿得这般……呃……粉嫩?”
  粉色的李雪狐,粉色的李雪狐,煞是怪异。
  李雪狐却眯缝着眼睛说:“你这等小女子懂欣赏?吴国已经以粉色为美多时了,俊男争相着粉色,王室男宠、民间红倌无不有几套粉装。”
  我嘿嘿两声:“果真你是往仇颜那边去了,劝说成功没?”
  李雪狐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说:“仇颜是个死结。”
  我哦了声,表示在意料之中,又说:“你便是吃了败仗回的吧?”
  李雪狐却笑道:“非也,非也,看我这好心情也知凯旋才是!”
  我惊问:“凯旋?哪里会凯旋……难不成,你用强了?”
  李雪狐呸道:“用强?乱用词……我不过是将他关进了山洞,让他一门心思修炼去了。”他看着我,抱手说:“只要他不破结界,便毫发无损。”
  我点点头,疑惑道:“这也好,可是……你就觉得他不会冲破结界,然后……然后跟那吴王双宿双栖?”
  李雪狐狂笑:“你以为我这数月来修炼是为的什么,就是对付仇颜!哪里让他这么轻易就冲破结界,等他修到能够冲破结界的时候,那身修为大概也就能够熬过天劫了,我也不必再锁他,他爱怎样怎样。”
  我啧啧赞叹道:“狐狸啊,狐狸,果真是精明得很呢!”
  李雪狐挑眉:“这算是夸奖吗?怎地听着有点不对劲?”
  我思忖了会儿,又说:“感情这周边没了小妖小鬼的是怕被你收了修炼吧?”
  李雪狐却忽地变了神色说道:“你在我这处明目张胆的说便好,可不能散播开去,在妖界,妖类以妖类为对象增加修为是被禁止的,虽说我并没有取它们的性命,但是若是被其他的妖精知道了,也不会和我善罢甘休。”
  我点点头,忽而提高嗓门叫道:“狐狸,我有事问你!”
  李雪狐被我这动作吓得一跳,闪身过来,认真地瞧我:“小声点,不知道狐狸耳朵灵敏吗。”
  我立刻遂了他的心愿,极其小声地说,故意作弄他:“狐狸,待会你跟我去确认一件事情吧,我不知道那跟妖精有没有关系,如果有,我觉得……嘿嘿……你会出手的吧?”
  虽如此低语,李雪狐还是听得见,闻言他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作回答。
  他终究是同意了,晚膳后李雪狐隐身去芳华殿探查,出来后又去找了土地公,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千面婆婆。”
  ?

☆、复相看陌路两方

?  “你什么时候能撤了隐身术?”
  李雪狐淡淡地哦了声,又道:“忘了。”
  我很无奈又很忧伤地发现李雪狐的脸色不好,便试探性地问了句:“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千面婆婆很厉害?”
  李雪狐嗯了声:“叫千面老妪吧,土地说妖界如此称呼得多。”
  我原以为千面婆婆四个字很是云淡风轻,便是个不构成威胁的角色,可是狐狸的态度让我觉得事情急转直下,十分堪忧。
  “那有没有对付的办法?”
  李雪狐沉道:“有是有,但是也得见到本尊才行,而且即便是见到了千面老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她的妖术,万一又有人半路杀出来,怕是更棘手,一对一单挑,我只有七成胜算。”
  “七成……这个我去打听打听,看我娘哪里……哦,看卫于清那里有没有线索。”
  李雪狐朝我温和一笑:“嗯,去吧。”
  狐狸为什么要那样笑,笑得不妖媚的狐狸,笑得温和的狐狸,诡异得很。
  我被这反应弄得愣了:“哦。”
  原本是想往回走,不料半路被父亲给叫去了,与我在仪门前打了照面的却是焕生。他身子方愈,父亲便召了他来,不知所为何事,然而进得里面才发现莲七姨娘也在。
  爹坐在屋内上首,其次便是莲七姨娘,如今每每想到莲字,总会觉得她不过是娘的一个替身。
  屋内侍立的人都大气不敢出,莲七姨娘坐在那里竟如死灰槁木,眼脸下垂,缓慢而僵硬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我捡了下面的一个位子落了座,和爹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时屋里才有了些生气,不似早前那冷寂的场景,暗自擦了把汗。
  爹终于不再找我扯话,示意我安静,他便说道:“那年你才出师门,无处安身,向我这边递了名帖,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而今,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你已经位居要职,手下数百子弟兵。可如今是不是觉得屈才了,所以想要更多了。”
  焕生闻言倏地跪下:“龙爷,焕生却有所求。”
  爹淡淡地笑了笑:“所求为何?”
  焕生立时答:“报效龙爷;戍守南关;愿带兵三千;长驻三岔河。”
  屋内一时间诡异的安静,分明满屋都是人,袅袅香烟,默默升腾。
  爹笑了笑,说:“好,既然你要求了;即日便启程。至于和鲁国商定御齐一事,容后我再吩咐于你。”
  李世兰上前拿出笔墨纸砚,焕生没有片刻犹豫地签下了领兵状,其实也就是生死契,无父亲召见不得离守回城,然则斩不赦。
  忽听外间传话,人报:“老爷,安胎药炖好了,要不要给七夫人端来。”
  那时我瞧焕生额角淌汗,似乎很是紧张,但眸中却未起波澜。
  内屋侍立的一个奶嬷嬷忙去取了来,递到莲七姨娘面前,轻声说:“七夫人,请。”
  焕生斜着眼睛瞟了那边,我则将目光转向了爹,他的眼神里有种难言的深沉,似乎看的不是她的枕边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儿。
  又听李世兰说:“焕生,老爷给你的荣典可要珍惜,如今你领兵千里之外,但与龙家和龙国命脉也是紧密相关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好好思量这里面的厉害,不可辜负了龙家……的期望。”
  爹闭目养神了会儿,房间里只有莲七姨娘汩汩地喝药的声音,我收敛着气息,趁着无聊之际又将今日之事琢磨了一遍。
  忽而爹开口说:“小七,明日为你摆寿宴,自是会好好闹一番的;然恰好吴国有贵客过来走动;说是商量通商一事,到时可不得玩得过了,让外人失了颜面,自己拿捏好分寸。”
  我诺着,却见焕生和爹之间似有似无地在看着彼此。
  次日堆叠如山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礼盒摆在房间里,但唯有龙云的那份礼物让我惊喜,一只青玉簪子,看气泽,是块上好的灵玉,修法之人佩之最是有益,难得他上心记得我干的行当。
  我坐在爹的身旁,吴国的贵客姗姗而来,我有种不宁的心绪,觉得今日要来的这个人八成是我认识的,但是他的到来并不一定让我欣喜,原本在吴国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回忆,反而很多事情让人触目惊心,思之难寐。
  当贾澜他们走进我的视野时,我发觉上天真的很爱跟我开玩笑,与生死之交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却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仿佛兜兜转转又回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不得相认,同样的,也是我隐在暗处瞧着彼此。世间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如此。
  秦天和朝峰冷战,贾澜姿态很高,似乎他们之间只是主仆。
  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贾澜,这一点让我很是费解,到底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生死不弃的兄弟情谊转眼间变成这般摸样,不由地让我联想了许多,诸如男子成婚后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难不成这也是一种。
  朝峰盯着我看了几眼,疑眸闪烁,我竟有一丝不明所以的开心。
  秦天很快成了女眷们议论的中心,风流倜傥、俊秀不凡、天人之姿云云,便是连四年来未曾对任何公子瞧上眼的蔚水姐姐也忍不住偷看。
  时值一派靡靡,华灯枣幄,粉黛欢歌。
  我溜达到贾澜面前,竟发现据说从小佩戴的那块稀世璧离身了,换了一个玉貔貅缀在那儿。
  “听闻你有一个上好的璧玉,自小不离身,堪称不世出的珍宝,原想借今日宴上一观,未料哥哥并未佩戴。”
  我笑问他:“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贾澜淡淡地看我,但是姿势却是不失礼节的,起身,微躬,举杯,饮酒:“这杯是我敬小小姐的,祝愿小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将来出落成冰雪佳人、觅得王公贵胄相携到老。”
  嫁一个好的夫婿怕是对女子最好的赞誉了,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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