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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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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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那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你也不要再到这边来了,尤其是晚上,好好地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
  听她这样说,我忙问她:“阿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那老妇人冷着眼睛瞧着我:“走吧。”
  这里的人说话都怪腔怪调的,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妖怪。怔怔地想着,忽而又想起何如说的那番话,妖又何妨,它伤人了吗?阿烈只是说妖精作怪,可是并未听过妖孽伤人,如此便这般由他去吧,等时机合适将此处的住户迁走,如此两不相干亦好。
  东拐西穿终于从小路出来进了大道,前面便是祠堂,韵茹该是在那里,大概还在怨念爹爹的作法。
  我往那边去,看见一队人忙进忙出地搬着东西,一个小和尚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华服男子,我原想在树后躲一躲,却见那男子是李世兰,便打消了藏起来的念头。
  李世兰对着那小和尚微弓着身子,合起了手掌:“小师傅走好。”
  小和尚也回了一拜:“管家不送。”
  我弯着腰猫着绕到李世兰身后:“管家,你是借着添些香油什么的物什暗中替韵茹布置一下暗房的吧?”
  李世兰转过身笑道:“这个问题,需要我予你一个答案吗?”
  下人们布置好了佛香、花瓶一干东西便一个个地出来了,李世兰对他们摆摆手,他们遂离开了。李世兰说:“晚上寒气重,夜里我会派人暗中守着的,你和九小姐安生地呆着,你在这里的事情也不能张扬,晚上三夫人奉了老爷的命令要来巡视一遍,你要藏好,别露了马脚。”
  我点点头:“呵呵……记住了,管家,请放心。”
  李世兰舒了口气抬脚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似得驻足回头:“祠堂夜里锁门之后便没旁人了,你晚上要在这里呆着,我便再派两个人暗中守着你们。”
  我又问:“管家会派谁来?”
  李世兰淡淡地笑了笑:“你心里早有人选了不是?”
  我嘿嘿地笑了:“人称李管家武功高强,其实李管家更厉害的是逗涎芷开心。”
  李世兰有些无奈地表情,笑道:“我素来是以后者闻名的”,话毕又对着门里面喊了一嗓子:“里面的人出来。”
  祠堂里守着的两个婢子立时小跑着出来了:“管家。”
  李世兰说:“你们随我去取点东西。”
  ?

☆、问何年墨蝶折翼

?  我踏进了祠堂,空无一人,恭敬地对着祖上的灵位都拜了一拜,转向去侧间的暗房,没想过这里的建造已经变样了,墙壁也重新粉刷过,多挂了几幅山水花鸟画,还放了好些灯盏烛台,各处墙角的盆栽也换了,不知道是什么树。
  近得暗房的铁门,便听到里间传来韵茹的声音:“谁?”
  我推开了那铁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韵茹半蹲抱膝窝在奉神台的桌脚,气鼓鼓地抬起头来,见到是我,却哇地哭了:“七姐,你终于来了。”
  这么暗,呆上个三天三夜,眼睛怕是见不得光了。
  我伏下身将她拥在怀里,韵茹瑟瑟地发抖着:“七姐,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你不怕阿爹知道吗?”
  我叹了气,又板正她的小脸,认真地看向她那双充斥着畏惧之色的眼睛:“怕不怕,我已经来了,别担心这个了。”
  韵茹点点头,哭得通红的小脸上淌着泪:“七姐,我不是怕跪暗房,我是在意爹爹这样对我,不过是一个李喆,爹爹就对我这样狠心,难道他不当我是亲生女儿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伤了我的心吗?”
  我摸着她的头:“爹爹这么做,大概也有他的道理吧,你别多想,哪里有阿爹不疼自己的女儿的,你是阿爹的亲生女儿,这是永远不可争议的事实。”
  韵茹又说:“阿爹说我是不孝女,他说我这么做差点将龙家百年维系的人脉关系毁了,可是七姐,你知道吗,我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也是龙家的尊严,我并没有一味地想和李喆争些虚的东西。”
  我点头:“你打小就懂事,爹爹是晓得的,可……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三天有七姐陪着,我们不当这是惩罚,这就算不上惩罚。”
  韵茹泪汪汪地望着我,我又笑着说:“这里不过是光线有点暗,改天七姐偷偷哪些蜡烛进来。”
  韵茹摇摇头,压低声音凑过来:“七姐,不用……七姐概是不知道韵茹有夜间视物的本领,暗处于我的眼睛来说才是最舒适的。”
  我有些惊奇:“可是……”
  韵茹冷静下来,说道:“可是从前我被关进柴房的时候老是极不情愿?……阿娘说,我得隐藏这个本领,就像阿爹要我娘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不是江湖人称夜行一族的墨蝶……”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六娘深居简出的原因了,原来她是墨蝶,夜行一族的墨蝶,喜欢光线暗的地方,那阿爹也知道韵茹和她阿娘一样了。
  听何如讲过江湖上有双蝶,一是毒谷舞蝶,就是人称蝶舞前辈的师娘大人,另一个便是墨山夜行一族的墨蝶,想不到这么传奇的女子竟然就是我的六娘,一个在龙家忍气吞声过生活的普通女子。
  不过我也有些懂得爹爹的用心,江湖上的恩怨纷争太多,六娘如果还是墨蝶,龙家的安宁肯定会受到影响,毕竟从前墨山替酬情谷训练杀手,若是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其中的仇怨栽赃给龙家,那就是杀过百回千回也是可能的。
  韵茹又哭了起来:“七姐,我担心爹爹会因为我的事情讨厌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你担心得太多了……你看龙葚那般顽劣,小时候错的事情比你多,阿爹不是一样没有因为这个就讨厌他娘吗?你看三娘平日里那么威风,哪一点因为龙葚遭了罪的?”
  韵茹将信将疑地瞧着我,抽了抽鼻子:“七姐,那我不哭了。”
  我笑说:“不哭就好,笑一个,来……”
  韵茹憋着嘴说:“七姐,我哭饿了。”
  “哈?……那七姐出去给你拿点吃的,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神台前摆了好些糕点瓜果的。”
  韵茹瞪着眼睛瞧着我:“那个能随便拿么?”
  我迟疑了一会笑道:“我师傅说过,可以。”
  我从暗房里出来带上了铁门,对着神台拜了一拜就拿走了一盘黄豆糕,我想先祖有灵也不会计较的。
  拿进去给韵茹吃,才吃了一块外面就传来了三娘的声音,我带着黄豆糕飞身上了顶上的横梁,做了一回梁上君子,韵茹也赶忙伏低跪在蒲团上一副忏悔状。看着三娘对着韵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着实好笑,呵斥方才离开的那两个婢子不守规矩,她一摇一摆地走了,还命人将暗房的门下了锁。
  三娘说:“你们晚上就别在内间碍事了,九小姐喜欢清静,你们杵在这里叨扰到了她可不好。”
  两个婢子除了诺别无他话。
  好一会我才带着那盘豆糕下来,韵茹一面吃豆糕,一面碎碎念着三娘的那些可圈可点的滑稽之处,看到韵茹这个摸样,我发现有时候小孩子骂人倒有种别样的趣味。
  这天气闷热,房间里驱虫草燃尽开始飞来很多蚊虫,韵茹的体质特别招虫,已经被叮了好些包。
  韵茹拍着铁门:“喂,来人啊!拿些驱虫草来,我都快被咬死了!”
  可是刚才那两个婢子被三娘支走了,即使听到了也会因为忌惮三娘的命令不理我们。
  “别喊了,刚才三娘话里有话。”
  我说着,招招手让韵茹过来。
  “你过来,七姐给你变戏法。”
  韵茹瞅着外面又看了会儿,才讷讷地跑过来坐在我身侧。
  “既然你告诉了七姐你的绝活,七姐也给你露一手绝活。”
  我动念幻化出了灵火苗悬在指尖,韵茹在我袖子里翻找了半天,嚷着:“七姐,你是不是藏着火折子什么的?”
  简单地跟她讲解了这叫灵火术,这时房间里的蚊虫因为火光的吸引飞了过来,那丫头又嚷道:“七姐,虫子可都飞来啦!”
  我将灵火幻化得势大一些,又将火层变薄成为中空状放置在地上,这灵火似乎通晓人的心意似得,只是一个赤色的屏障,没有灼热感,我和韵茹躲在里面,仿佛置身在一个发光的蚊帐内。
  “七姐,这太亮了,我眼睛疼。”
  我试着改变它的颜色和亮度,然而我现下的功力还不够,无法做到,便只有对韵茹说:“那便把眼睛闭上睡觉吧,夜深了不是?”
  “七姐,我们会不会被烧死来着?”
  “这些灵火是七姐体内真气幻化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火,你试试这火有温度没?”
  韵茹伸手去触碰灵火障,又笑嘻嘻地把手收了回来说:“七姐,温温的,不烫手呢。”
  又说了一会话她才呢喃着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她嘟囔着:“以后我也要学这个,变得厉害些……”
  我也迷迷糊糊地拍着她:“傻丫头,辛苦着呢。”
  次日天微明,被蚊虫叮醒才发现灵火障已经消歇,整个人感觉十分疲累,好像力气被抽空了一般,饥肠辘辘更是不必说了。
  ?

☆、荒唐昔年谁同与

?  彼时婢子的脚步声传来,我一个激灵飞身上梁,整个人的筋骨显得像是在陈醋里泡了一个晚上,脚提不上气力差点挂在横梁上,还好借上了力翻了过来,没招致掉在地上让韵茹做回肉垫。
  婢子从铁门的窗子外向里探看:“小姐?”
  韵茹没什么回应,婢子又继续唤她:“九小姐?你醒了吗?”
  那婢子有些着急:“九小姐,该醒醒了,三姨娘就快来了。”
  韵茹这会儿睡得像死猪一样沉,这婢子轻声轻语哪里能够叫得醒她。婢子匆忙地又跑了出去,听得那婢子大声嚷道:“三夫人早啊。”
  我飞身下去,猛地拽起韵茹到神台前,她哆嗦着清醒过来了:“啊!”
  “啊什么啊,三姨娘来了!跪好!”
  韵茹一面死命揉了揉眼睛,一面又对我摆手,自然我一个回身跃上了梁上,三姨娘的声音越来越近:“让老娘起这么早来看你,你爹也真是操足了心。”
  三姨娘正拿钥匙开铁门,婢子还大声地嚷着:“三夫人,我来开门吧。”
  三姨娘一副洪亮的嗓门吼道:“作死呢,这么大声音!”
  自然三姨娘比她看上去要聪明,立马反应过来:“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在通风报信呢你!我倒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婢子连连解释道:“三夫人,没,没,我没有。”
  这样看来,我发现阿爹娶的女人都不简单,或者都不是省油的灯,难得他也能招架得来,平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年。
  三姨娘很快打开门进来了,叉着腰,两只眼睛扫视着暗房里,当然,晨光稀微,她压根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从天窗投下来的那一束光打在韵茹的背上,而那丫头在三姨娘接近她时放了一个巨臭巨响的屁,三姨娘闻之而逃,满目怨色。
  铁门又被锁上了,我飞身下来,笑得岔气:“你到底是个大户小姐,你方才做甚了?”
  韵茹侧过身来,对着神台上的那个菩萨拜了一拜,又两眼狡黠地对我说:“撑死了不就是一个屁么,七姐?”
  幸好我贴住了墙,要不然就要结结实实地被她这句话给震趴下。我缓过神来:“韵茹,九妹,九小姐……你……”
  韵茹哈哈两声:“我要趁我还小,把将来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不然将来定是要憋死我才好。”
  话毕她两腿一伸,靠在神台桌脚。
  “你当真是在这里换了个性子啊。”
  韵茹摇摇头:“我跟七姐在一起才做得了自己,真正的自己,倘若是在别人面前,我定是不得逍遥自在的,即便是在我阿娘面前,我也得紧守着那些规矩什么的。”
  我摸了摸脑袋,笑了:“大概龙家的姊妹里我们两个最是相仿的,七姐何尝不是这般人前人后两种摸样,不然别人定是要将你从头到脚数落一番,尽失闺秀风范,不若市井碧玉之类的话。”
  韵茹点头附和了几句,又说:“七姐,我们早膳如何解决?”
  我摇摇头:“大概是要等他们送来才有的吃,方才你把那女人给气疯了,不定要克扣吃食的,你啊。”
  那几个婢子一直都没有回来,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怎么送三娘出去一送无影踪了,果然送小人和送君子是迥然不同的。
  我和韵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两个大活人饿个一两顿确实不要紧,可是禁不住这施展了一夜法术还粒米未尽,就连乱七都说过,要折磨一个法术高强的人就是让他法力用尽然后饿着他,这种计策对付我们这种不会收力的人尤其管用,现下我有些明白龙云说凡事留一手的真谛了。
  “韵茹,如果现在给你一只鸡腿,你能几口吃下去?”
  “一口!”
  “好吧,我知道你也饿得不行了。”
  “七姐,其实你还可以问我,吐不吐鸡骨头。”
  “好,那你吐不吐鸡骨头?”
  “不吐,我要把鸡骨头吃掉。”
  “呵呵……”
  “其实,七姐,我改主意了,吃掉多浪费,留下来做暗器。”
  “暗器,哈哈哈……”
  “七姐,你看我是不是饿瘦了?”
  “哪里有一夜就饿瘦的。”
  “唉,看不出来饿瘦了,就不能告三娘的状。”
  “你小心思还挺多的。”
  “七姐,我这叫大智慧。”
  “好,大智慧,哈哈……”
  “你别笑,我是认真的,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小孩儿么,没有吧,稀罕你妹我吧,嘻嘻……”
  九妹笑得正好,忽然慢慢拉下脸来,沉郁之色说道:“七姐,倘若有一天我不能这么任性了,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才能忍受那样的生活啊?”
  那个时候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创伤一般,我无法想象她到底有多害怕那种受到约束的生活,可是她的出生已经命定,是龙家的小姐,将来的公主,未来要过的生活不出意外也是深宫大院。
  对于这番话的回答,我不知道该给以一个怎样的答案,是提早让她认清自己的未来,还是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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